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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梦生梦死

    祁宇凡一愣,他的苦笑在她看来却是有些亲切的,是幻觉么?潇潇拿手抚过他的脸,像是在为他擦根本就没有的眼泪,下一刻在口中喃喃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寒哥哥,我不疼……”

    眼前的她在叫着那个人的时候,神情温柔的会让他看着就觉得难过,这种表情的她,是他不曾见过的,是不是,他也醉了。

    “不疼了就快睡吧,”祁宇凡淡淡一笑,直起身握住那两只总是乱动而渐渐冰凉的手,带了些自己的温度才放进了锦被里。

    浅浅进来的时候就见他有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了她的额头,凝望着她的眼神就像守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又像是在看着一不注意就会溜走的小猫,可是这只本该安详入睡的宠儿还是睁着眼睛,扑闪扑闪的似是疑惑着眼前的他会有这样的动作,半刻都不说话,最后张了张嘴只是叫着要水。

    祁宇凡回头才见她端着水盆站在一边,落月和碧痕更离了几步远一人捧着蜂蜜水一人拿着帕子想是等了有一会儿,“还不过来!”

    “是,”几人听他压着情绪的一声低吼,忙不迭的奔了过去,最近的浅浅慌得险些把盆中的水溅到了潇潇的脸上,登时心虚的瞟了他一眼,却见他默默的转身站了下去,像是没看到她的无心之失,一时在专心想着什么。

    蹲着的碧痕轻轻推了她一下才让浅浅回过神来,两人用温水替她擦了脸,洗去了些酒气,又拿丝绢沾水先帮潇潇润了唇后才扶起她开始喂了蜂蜜水,潇潇原本喝的很舒服。待到两杯下了肚,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已是止不住,哇的一声刚好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水盆里,潇潇迎面闻着那股酒味儿,趴在床沿接二连三的又吐了不少。

    几人看她那样难受恨不得是一口气把肚里的东西都腾出来,落月立马坐到床边顺着她的后背一遍一遍的推抚着想让她好受些,浅浅又盛了些水盆来换时不时的扶着潇潇的手生怕她太用劲儿就会掉下来。碧痕快步出去却不知去干什么了。

    潇潇吐到最后,干呕着却是连酒味儿都没了,只剩下酸水儿,祁宇凡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此时便是吩咐落月去厨房弄点粥来,刚近了几步就听门响,碧痕匆匆端了一碗东西进来了,旁边还放了一碟白糖。接着就洒了些糖在那白糊糊的稠状物里,细细的拌着,“王爷,米汤有解酒之效,而且公主说小姐中午没吃什么,所以……”

    “给我。”祁宇凡伸手接了过来,厉眼把浅浅扫去了另一边儿站着,只留落月在床边替她擦着嘴角,拭着汗珠,等潇潇扶着落月眼皮能抬起来的时候,祁宇凡已经把那勺吹温了些的米汤送到了嘴边,便是本能的张了嘴吃了几口。

    许是太累了等祁宇凡再把东西软软的挨着她唇的时候,她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小姐。”落月唤了几声她也不动。轻轻抬起她的脸,就见她眼睛已经困的闭上了,纤长的睫毛因为不稳的晃着还在轻颤。

    “王爷,”落月看着他手里还端着那没喝多少的米汤。似乎是想让小姐再多吃点儿。

    “扶她躺下吧,”祁宇凡立在一旁望着她安然睡着的样子半晌才把东西给了碧痕,又让她去交代厨房做几样清爽的小粥小菜,整夜温着,叫几人小心伺候,缓缓出了屋子。

    好事三人探到这里深觉今晚的戏没什么看头,只听她闹了一会儿就静了,接着就是吐酒,估计就快清醒了,他却出来了。

    此时天色已黑,正是晦日,月光确是没有的,祁宇凡轻轻带上房门,扭头看了那直挺挺僵硬作谈天状的三人,也不说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照着先前决定的方向朝院外去了。

    “王兄,”祁游乐低声的叫着也不敢上前去追,她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应是不是代表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是因为潇潇醉酒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毕竟,有几件事她都是瞒着他的,想着便是手快的拎起了另一个退退缩缩急欲无声退场的家伙,“你是不是跟王兄说了什么?”

    “公主,我哪有说什么,我连昨天早上你们在医庄的事也是今天才听他说的,”孟柯挤眉弄眼的哀求着无果,一手果断的指了指向着某人同方向离去还有些愣神的一人,不做多言。

    祁游乐吭了一声不再与他有任何主动意义的肌肤之亲,占了祁宇轩眼前最合适的位置,阻了他意味不明的两道追光,“王兄他知道了?”

    “知道什么?”祁宇轩不耐烦的绕了过去,也不看她有些微红的脸颊,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问的是什么,“若是还有下次,你就等着被绑回宫吧,”

    祁游乐长喘一气,刚想着他既然不知道也会这样生气,也许是和自己无关的,正准备幽然自然心里泰然面上欣然的跳回屋子,冷不丁的又听他补了一句,“还是你真把这儿当家了,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不待她追上来,祁宇轩已经嬉笑着跑远了,祁游乐拿了门外放着的一个空盆瞄准了目标,刚巧砸在院口的门梁上,没击中他却是把刚往里冒头的人吓了一跳,孟逍拍拍胸脯,含糊着,“好险好险,”

    祁宇轩瞅了他手里的东西只是嗅了一下,赏了他一个尚算平和的眼神,锁定前人,瞟无后忧的随他去了,孟逍站在那里观了半晌,像是认定她不会有下一步激烈的举动,才捋了捋长长的白须,自若的走了进来。

    孟柯原本是笑着,此时眼看某人笑的比他更开心而且离他越来越近,那腿就开始无意识的自己动了起来,“柯儿,”孟逍一声温和却是朗声的呼唤才让祁游乐发现那人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那么远,“把这东西送进去,”

    这是孟家祖传的秘制醒酒茶,对酒后头痛头晕以及身体不适等症状有良好的效果,祁游乐听着他这般解释,就想着他家究竟是有多喜欢喝酒,从祖上就已经这么有研究了,嘴一撇道,“早拿出来不就好了?”

    祁游乐愤愤的盯着受命快速执行早没有白日窈窕只有夜里狼狈没然的身影,在她房里的时候,王兄被某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的啪啪响,她可是极度不平,那家伙还气定神闲一副坐看闲等好戏上演的无理姿态,大摇大摆的表示无措,跟他们一起听之任之,原来,他就是故意的。

    孟逍似乎看出她眼里对某人昭昭的愤恨之意,像是随口说了一句,“这茶许久没做了,这人老了很多料也记不清了,颇费了些时间,”人都进去了,祁游乐还是盯着门口。

    “你让他去做不就行了,他既然那么喜欢喝酒,这解酒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吧,”祁游乐使劲儿捏着一双手,仿佛就等着他出来的那一刻,一拳挥上去。

    “柯儿他没醉过,所以这醒酒茶他是不会做的,”孟逍一句歉意含着解释的话里竟是有那么几分自豪的意味,祁游乐狐眼看他,并不太相信,老者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说起来可能是因为柯儿喜欢吃梨的缘故,”

    梨子确是能解酒的,刚回来的时候他就叫人送了一盘,自己吃的津津有味,她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碟切好了的摆在一边动也没动过,她自然乐的少一事,直接夹了吃,难道,是因为想替她解酒才?

    “哎,我这孙儿总打着自己千杯不醉的借口,三番四次推了我要教他的醒酒方子,实在是让老朽头疼,若是他能娶一个喜欢喝酒又容易醉的女子,我想,他大概是愿意学的,”

    孟逍说着还往最近的房里投去了一个梦寐以求这样就好的眼神,像是已经实现了一般,这下祁游乐的注意力全到了沉溺美梦忠于幻想的某人身上,也不觉一心要等的那人已经出来了,“爷爷?”

    孟柯在里面观了半刻潇潇的情况,又把醒酒茶分了量交代她们隔时喂她服下,刚到门口登时有些防范的准确做了防卫动作就见有人温柔的注视着他,倒不如说是意有所指的窥探这房里的情况,另外一个如他所想的没走,却是有些不爽的盯死了他,似乎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两人就某事有了不同的见解,而且就他的经验来看,争论在即,果然。

    “谁家会娶这样的女子,再说,她可不是喜欢喝,只是碰巧醉了,”祁游乐说完瞧着已经走到他身边的一人,明显有些恍然惊到了,扭身飞快的回了自己屋,啪的一声震了门。

    “爷爷,咱家等他们都走了,是不是要大修了?”孟柯精眸一转,抱着胳膊扫了这明明是精致小院儿却总是剑拔弩张一派窝里斗斗不停的凌乱场景,有些确确实实的担心。

    “嗯,是该大休了,“孟逍快意一笑,孟柯不知所谓的摸着脑袋也跟着出去了。

    祁宇轩抢下他手中还剩半壶的酒,“王兄,你到底怎么了?”

    祁宇凡沉着脸起身踢过脚下滚得咕噜咕噜的空瓶子,走的仍是稳稳当当,祁宇轩一把拉住有意避他打算出去离他远远的某人,这才看见他手里握着一方东西,“这是什么?”

    他凝了它半刻并不给他,嘴里喃喃着,“也许,它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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