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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54别有洞天

    听了容止水的话,沐楚明显愣住了,直看着壶内湛清的沸水渐渐转为金碧,这才想起来盖上壶盖,新翻转过两个杯子,提壶分茶。一壶苍山绿雪沏出的十成香味,此时却只剩了五分。他摇摇头将茶倒掉一杯,道:“这茶我自己喝喝便罢了,实在不能待客。见笑了。”

    那边容止水冷眼看着他失态,淡淡回了句:“无妨。”

    呷一口香茗入唇,苍山绿学的香郁在口齿间流连,沐楚却味同嚼蜡。“她心性良善,却不是笨。经历了这许多事,也该知晓人性利己,人心险恶,我虽骗她,可也算帮她。反而是你,只因着她对你心中仰慕,你便如此欺她,后果可要自负。”他轻笑着说完这番话,这才发觉这些话颇有几分自我安慰的意味在里面,不由地又苦笑了下。

    容止水不以为意,回嘴反讥:“彼此。你方才不也激她走了?”

    沐楚优雅地站起身,脚旁竹案、茶具皆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归入尘土。“我们之间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扯个无关的凡人进来。之前你将她卷进来,如今再将她逼走,也算得有始有终。既然我们心里都在想一样的事情,替你背下条人命又算什么。”

    容止水冷道:“若非你不肯杀林至斌,又怎会有今日。”

    沐楚瞧他一眼,“那丫头虽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却有一句不曾说错。再低微的生命也是上天赐予的,别人无权予取予夺。止水,纵然你心怀大业,也不该草菅人命。今日,你能杀得别人,又怎知他日别人不会反过来将剑锋对准你呢?”

    容止水眯起眼,“你话里有话?”

    听他这样讲,沐楚耸了耸肩:“只不过就着新月的事情随便说说,也算是对兄弟的劝诫。你愿意听便听,不愿意,便当我从没说过。何必认真呢?”说完他便往竹屋内走,路过容止水身边时有意无意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挥了挥手,“连日折腾的有些乏了,不送。”

    容止水早就习惯他这肆意妄为的性子,倒也没计较他的怠慢,冰冷的眸子里反而闪过一丝笑:“在这凡尘住的久了,你的道行退得厉害。”言罢,他的身形一晃,消逝为一道金光。

    看着容止水离开,沐楚反而沉下眼眸。

    今日的这一番行为话语,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在与容止水演戏,他自己都有几分说不清楚了。

    起初,不过容止水误会了聂新月与他的关系,便扯过来试探他牵制他一番。总之是不在意的人,他便笑纳。后来日日相处,居然真的就对她上了些心。可笑,明明只是个屁大点的丫头而已。

    最初他懒得对紫云监中的事情费心,林至斌又是不得不除的。魏晋的背景很令他满意,他便寻了魏晋来,许了他长执事的位子。后来的擂台,除了要为魏晋在林至斌面前打掩护外,还存了在魏晋面前确定自己的地位让他安心的心思。果然,从那之后魏晋日益在林至斌面前得势,同时也开始着手准备逼走林至斌。

    千挑万选,得知林至斌曾在沈眉儿和程祈雯交手做过手脚后,魏晋选中了在程兰身上下功夫。为了给程兰制造接触林至斌的机会,也为了进一步取得林至斌的信任,魏晋知聂新月总入禁地,便买通程兰,监视聂新月,替林至斌抓住了聂新月的把柄。他明白林至斌选掌门来巡视的这一天抓聂新月是要将私入禁地的责任与过错推到沐楚的身上去,便早早的通知了沐楚,所以沐楚才及时赶到救下聂新月。

    再后来,事情如魏晋所愿,林至斌愈加信任他。在他还苦于如何让程兰死的时候,程兰晚上出来散心,很不巧的撞见了容止水与个神秘人接头。这下容止水倒是帮了魏晋大忙。

    程兰死了,聂新月险些成了凶手,魏晋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容止水缓了期限,魏晋便偷了林至斌的玉,只可惜他靠近不得程兰的尸体。魏晋没有办法,但是他沐楚有。于是林至斌的传家宝玉就成了程兰从凶手身上拿到的、临死含到口中的新证物。

    魏晋可能不会晓得掌门玄夷悟道前也是漠北林家的人,可他沐楚知道。他知道死个婢女,掌门出面,一句证据不足疑点太多,便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紫云监内没人知道林至斌与玄夷的关系,更不会有人质疑掌门的判断。于是他便授意魏晋去与沈眉儿陈明厉害,便有了沈眉儿闯殿认罪的这一出戏。在他的计划中,沈眉儿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林至斌无脸面对五监府悠悠众口,二人双双离去,也算是个好的结局。

    可谁曾想,沈眉儿许是怕被细细盘问之下会露了马脚,闯殿之前竟先服了毒药。

    因着一个林至斌,害死两条人命。

    现在想来,他当初不直接杀了林至斌,是一错。后来选中魏晋这个狠辣的角,是二错。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不插手干预,是三错。一错二错三错,如今就成了他的大错特错。聂新月骂他骂的当真一点也不冤枉。

    悔么?

    可惜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留林至斌一命,还是会选中魏晋,也还是会袖手旁观。这是他的罪,他日后会一一偿还。现在,还不是时候。

    沐楚走入房内,并指冲着内室的竹墙画了道符。青碧的光线随着沐楚的手中在空中定形,待他收回手指,倏地裂开。那符后的竹墙跟着碎掉的光符一同消失,内室的墙上洞开一道门。

    门后不再是竹林,而是一片五光十色的法阵。

    沐楚走入其中,门便自动消失了。

    他缓步穿过一道五彩的结界,里面是个半径三尺左右的半圆体空间。从空间的四面八方伸出千万条蛛丝般粗细的五彩线,直指正中心。而在那里,这些五彩丝线正束缚着一个低垂着头的紫衣人跪在地上。

    沐楚朝他的方向走去。五彩丝线还未触到沐楚便化作点点流光,倏尔飘散,而后在他的身后徐徐汇集,再凝结为丝线。

    似是感应到有人到来,紫衣人抬起头,狐狸般狭长的眼睛渐渐弯起,男女莫辨的脸上扬起邪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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