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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9不死不休

    听了康允墨的一番话,聂新月身体还在往教舍走,人却早已神游天外,一门心思早就飞到如何去求容止水上了。若是容止水不准怎么办?若是容止水难为她又怎么办?

    不知不觉来到教舍前,那一番景象可把她惊着了。真是故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教舍前的空地上几盆郁郁葱葱的盆栽破碎在地上,被踩了个稀巴烂。雪白色的弟子外袍丢在一旁,仿佛只是一块破布。透过全被支到最大角度的窗子,教舍里面的围观群众被一览无遗,屋顶上还站了十几个白锦弟子。大家看的是津津有味,打在一起的人打的也是津津有味。

    银剑微振,如蛇吞吐长信,正面直逼这整个教舍中唯一的蓝锦弟子。另一柄长剑则是从她身侧刺来。蓝锦弟子手中团扇翻转,一缠一引,便将两柄利剑牵制在一起,将她的另一只手空出结印,祭出一团冰蓝色的光,把攻击她的二人逼开数步。

    三个女子厮斗在一起,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不过显然,那个蓝锦弟子以一敌二,更胜一筹。

    聂新月认出那个蓝锦弟子是沈眉儿,而另外两个人分别是程祈雯和程兰,淡淡的看了两眼,便准备躲进教舍,免得引来麻烦。

    可也奇怪了,在这紫云监,向来就是聂新月她越是嫌麻烦,麻烦就越喜欢来找她。这不,她头一脚才迈进教舍的门,后面就传来一声娇喝:“新月妹子快来帮我。”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您用得着我帮吗?

    沈眉儿和林至斌做的那些勾当紫云监里但凡有些心思的还不知道么?这半个月来,起初还只是些紫云监的白锦弟子因口舌之争引起的小打小闹,点到为止,沐楚没出现。后来竟演变成老弟子之间为争宝物打到头破血流,大有不死不休之势,沐楚还是没出现。前几日甚至有人私自下山,打着灵墟的旗号酗酒闹事。一查之下,这闹事之人竟是紫云监的新人,紫云监的处置也不过应付了事,沐楚依旧没出现。

    紫云监频频出事,虽然闹事之人不尽相同,看似只是个案,但若深究其因,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想到,这是长执事林至斌在试探掌理沐楚的底线。可沐楚一直没出面,把一切处置权都交给了林至斌,看来真是除非天塌下来他都不准备出手了。

    如今她沈眉儿身为执事,又是林至斌的女人,明知与程祈雯不合,却还非跑来白锦弟子的教舍,明摆着是来挑事的。在聂新月面前挑事,自然是想要把聂新月也拉下水。

    若是聂新月不出手,那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沈眉儿面子。不给沈眉儿面子,就是不给那个紫云监只手遮天的林至斌面子。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容止水是县官,他林至斌才是现管。就凭她现在的声誉,得罪了林至斌,哪怕容止水真是给她撑腰的,紫云监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聂新月淹死了。

    可若聂新月出手……自昨天辨灵泉山洞之后,谁不知道容止水待聂新月是有些不同的。只要聂新月出手,这事一旦闹大,沐楚不管,则是玩忽职守,管,则是得罪司业。无论是管还是不管,都讨不了好。

    看来林至斌拉拢自己,是要对付沐楚。不过若是他知道,容止水曾经因沐楚为自己忤逆他而大发雷霆,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她聂新月算什么啊,在容止水的眼中恐怕顶多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小丫头。他在众人面前弄出点两人关系非凡的假象,大概也就是看准了紫云监有人心存不轨,想要给沐楚找点麻烦,给自己找点乐子。偏偏她与容止水再不合,也要在外人面前紧紧的抓住容止水的袖子,以求在紫云监的一席安寝之地。

    聂新月仰天长叹。真是麻烦!随即收回那只已跨入教舍的脚,转身对着沈眉儿喊道:“沈姐姐稍待,我取了合手的兵器立刻回来助你。”说完一溜烟地往回跑。

    不过沈眉儿既然亲自出手了,又怎会轻易放她?今天不玩出点彩头来,岂不亏了。当即步伐转动,引着整个“战场”移到聂新月的必经之路上去。以法力震退程祈雯。程祈雯手中长剑一扫,正正当当的拦住聂新月。

    眼见着那剑没有收力的迹象,直接就扫了过来,聂新月也只好出手,挡开持剑的手臂。

    程祈雯感觉到身后有人阻她,当即回头怒视,咬牙切齿的道:“你要帮她?”

    “没有……”聂新月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祈雯瞪她一眼,又挥剑上去。

    聂新月却顺手将她往回一拉。既然她无法躲开,就没法子看着事态发展而不管了。再加上她觉得程祈雯对她还算不错,虽然平时要尽量躲着她,但此刻实在不能看着她继续上当。“快收手,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她本是为程祈雯好,可程祈雯正在气头上,哪管这些,“有她无我。别以为我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就能管我的事了。”她甩开聂新月的手,又要往前冲。

    真不上道,谁稀罕管你的事?想是这样想,聂新月手上却不慢,往前追上两步,再度拉住程祈雯,压低了声音道:“不要耍小姐脾气,她这是在挑事,快些停手,我是为你好。”

    程祈雯犹豫了。

    就在这时,沈眉儿一个法术打过来,正中程祈雯胸口,程祈雯立刻喷出一口血来。沈眉儿还在那边煽风点火:“新月妹子多谢啦,再帮我拦她一会儿。”

    程祈雯狠狠地盯住聂新月,猛得挣开她的手,二话不说的把剑劈向聂新月。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聂新月也只能出手保命了。她一边闪躲,一边有意远离沈眉儿,好与程祈雯解释清楚。可那沈眉儿如同附骨之疽,怎么甩也甩不掉。而且她绝对是有意引着程兰跟过来的。

    论剑术、论经验,聂新月哪里是程祈雯的对手。更何况如今是聂新月赤手空拳,程祈雯利剑在手;聂新月只守不攻,程祈雯一味狂攻。虽说程祈雯刚刚受了伤,可聂新月右肩上被容止水打出来的伤也还在隐隐作痛,动作迟缓许多。眼见着聂新月不敌,沈眉儿却没有相帮之意。

    聂新月刚堪堪躲过程祈雯在她下盘的一击,后者又已一剑刺出。聂新月脚下突然一绊,竟迎着程祈雯的剑尖而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聂新月的大脑:沈眉儿想要她的命……

    眉间猛地燃起一阵灼热,骨肉与钢铁摩擦的声音刺激得她牙齿发酸。她抓住插入身体左侧的长剑,倒在地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从她指缝里流出来,好疼……

    程祈雯看着聂新月冲向她的剑,又看着那剑贯穿聂新月的身体,脸色一瞬苍白,立刻松开剑。直至聂新月倒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做了什么。就连沈眉儿和程兰也一同停了手。

    周围顿时消停下来。

    过了半天,也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大叫道:“出、出人命了。”

    这回,离天塌下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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