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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九十六章 药

    珍珠听了就看了一旁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叔叔一眼,那意思就是让他拿主意。这个年轻人听了一下都没犹豫,就立刻点头应了,这掌柜的才让人去请了。

    珍珠现在的心里对这小伙子有了些许好感,自从来到王家庄,碰上的都是些胆小怕事的,遇事就畏手畏脚,有了问题不想如何解决,只想怎么推卸责任,为了针鼻儿那么大的利益也得争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天这位小叔叔这么做虽然为的是自己的媳妇,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也是难得的。

    四老太爷屋里,这毛大夫反复推敲着方子,珍珠进来也没有打搅,跟四老太爷悄悄的打了声招呼,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四老太爷坐立不安的陪着毛大夫,悄声的询问着大孙子,孙子媳妇的情况,听大孙子细细的说了一遍。四老太爷面上稍微松动了些,带着三分满意,三分感激,三分焦虑看了珍珠几眼,也没有说什么,只等着毛大夫的方子出来。

    这时候毛大夫下笔了,须臾写了一副方子,看了看递给这位小叔叔道:“照方拿药,煎好拿过来让我验看,然后给产妇服下。”

    这小叔叔接过方子,上下颠倒的看了几遍,一脸尴尬的递给了珍珠,珍珠拿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归尾、红花、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各五钱,白醋糊为丸。每付三钱,半夜一付,五更一付。或一付即下。不必再服。

    珍珠也是只认识字儿,不知道内容如何,就站起道:“我这就跟小叔叔一起去拿药,煎药。”四老太爷点点头。给了大孙子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摆摆手让她们俩出来了。

    珍珠和小叔叔出来,就看到掌柜的在不远处张望。看到二人出来了,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赶快过去。

    珍珠和小叔叔去了另一间屋子,看到一个精神矍铄,下巴下有几根山羊胡的小老头儿,头上戴了瓜皮帽儿,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药箱。看到有人进来了,道:“病人在那儿,带我去看看!”说话嗓门儿不大,可是声音很清亮,仿佛就在每一个人的身边说话一样。

    珍珠和小叔叔连忙带着这司徒大夫去了楼上芳娘的屋子。又是一翻望闻问切之后,在家人不解的眼神中,把这大夫送下楼去。

    这司徒大夫下得楼来,略一思索就开了一个方子,五味子、三棱、文术、归尾、葶苈各等分,人参少许。

    两人看着这两个大相径庭的方子,都觉的双腿发软,这差的也太多了,一味一样的药材都没有。想想都后怕的不行。

    看两人表情怪异,眼中有恐惧之色,司徒大夫面带不虞的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老夫开得方子可有什么不妥?”

    “不......不是,只是.......只是……我们手里还有一个方子,看这两个方子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我们心里后怕而已。”珍珠怕这司徒大夫误会,赶紧解释,有些技术类人才,心理都和正常人不一样,珍珠怕这位也如此,只知道是个死要钱的,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毛病。

    “哦,拿过来给我看看?”这司徒大夫闻言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了看这对年轻人,立刻跟她们要方子。

    珍珠二话不说,立刻把毛大夫给开得方子给递上了,这司徒大夫看了看,严肃的看着二人道:“这个方子是生搬硬套的打胎方,虽然略有加减,可是还是不能用,这个方子的药量太大了。这个妇人的身体羸弱,致使身体不能养胎,胎也不能安稳,累至今日,这个胎已是保不住了,所以必须流产,然而此妇人怀胎时日尚浅,胎还没有成型,故用此打胎方就重了,用了此方产妇轻者出血不止,重者一命呜呼。行医者,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这是那个江湖游医开得虎狼之药,这和侩子手有何异!”这司徒大夫说的是义愤填膺。

    珍珠只能让人赶紧去煎药,别的一概不敢多说,“这次多亏了司徒大夫了,我们这就去熬药,还请司徒大夫多休息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走。”

    “这是当然,医者父母心,看不到产妇平安,我走的也不放心,不会让你们的银子白花的,我这妇科圣手的牌子可不能砸在你们手里。”司徒大夫说。

    什么医者父母心,给不够诊金你也不来呀,这么尽职尽责的,恐怕是看在那一两银子的诊金份儿上,怕砸了牌子还是次要的,珍珠从心里鄙视这位,可面上仍然毕恭毕敬的不敢多言,这芳娘的小命儿可攥在人家手里呢。要不说没有不怕医生的,就是周立波在壹周立波秀里调侃医患关系的时候,都不敢说的太露骨了,生怕以后进医院,医生对他退避三舍。

    半个时辰以后,药熬出来了,先端给司徒大夫验药,司徒大夫先闻了闻,然后用银勺盛了药,放到嘴里少许,咀嚼了咀嚼,出门吐了,又端起一旁的茶盏来,漱了漱口,道:“这药熬得不错,急火快攻,恩,去端给产妇喝了吧,一会儿腹痛或者出血见多的时候,记得来喊我。”说完,坐在椅子上,拿出一本医书看起来。

    珍珠和小叔叔端着药,从这个屋子出来,来到拐角处四老太爷的屋子里,让毛大夫验药,毕竟名义上的大夫还是他。这毛大夫从珍珠走进来以后,就愣了一愣,盯着珍珠看了半晌,此后眼神闪烁,当珍珠把药端给他以后,这毛大夫用小手指在药碗里沾了一下,放到嘴里吮了一下。

    珍珠看着心里一阵恶心,心道:怎么这么不讲卫生,这药产妇还怎么喝,这手是最脏的了,就这么在药碗里沾,放到嘴里允,嘬的吱吱响,还是大夫呢,对这毛大夫的厌恶情绪就更高了些。

    “毛大夫不愧是圣手,什么都用手,真是厉害。”珍珠说话间不自觉的带了口气,看看这为了自己面子,不顾别人生死的大夫,能不能尝出来这药已经换过了。

    “这副药里有五味子、三菱、文术、归尾、葶苈......”这毛大夫又吧唧了吧唧嘴儿,“还有些许三岁以内的人参,别的药都不错,就是这参有些嫩了,不过也还可以当参用。去吧,拿了去给产妇喝了吧,看来司徒是嫌我的药太狼虎了,我已经尽量回避了,看来这不是专长就是不行,这次是毛某武断了,诊金也不收了,既然你们请了司徒来,我也就不厚颜在此了,告辞!”这毛大夫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大踏步的走了,浑然没有看到屋里目瞪口呆的珍珠等人,一碗汤药,这毛大夫居然能分辨的如此清楚,看来这圣手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过珍珠依然对这毛大夫在不是自己专长的科目上逞能持保留态度。

    这毛大夫都走了,红丝立刻把珍珠手中的药接过去,低头跟在珍珠后面,去了芳娘那里。

    看着送药进来的珍珠,芳娘心里莫名的平静了很多,或许是把大家的规劝听进去了,或许是知道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的,现在居然有点盼着快点喝药,以求赶紧结束这一切。怀孕是让她欣喜了好一阵子,可随之而来的害喜,居然让她生不如死,自己和这个孩子是真的没缘分,这辈子做不成母子了。别的女人也怀孕生孩子,自己也怀孕生孩子,那个有自己闹着这么尽人皆知,沸反盈天的,知道是自己害喜的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矫情,是个浮躁的女人呢,这么想着,芳娘的眼泪又掉了出来。

    “小婶子,怎么又哭起来,快趁热喝了药吧,过几天就全好了,我听老人们说,小月子里哭,可是坏眼睛的,快别哭了,把药喝了。”珍珠说着,接过一旁红丝端着的药盏,送到芳娘跟前,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四老太太和大儿媳妇一脸苦涩的道:“好孩子,快喝了吧。”

    芳娘端过药盏,低头看了看里面红褐色的药汁,只要喝下去,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再怀孕,这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居然会被自己杀死,以后自己会有许多孩子的吧,这个孩子会有许多的弟妹吧,两滴眼泪掉到了药碗里。芳娘哽咽难咽,是真的张不开嘴,看着这碗药,就和断魂散差不多。

    珍珠手里的药,被小叔叔接了过去,这位也眼圈儿红红的道,“芳娘,把药喝了吧,我们以后会有好多孩子的,这次是这个孩子和我们无缘,你看看还没出生呢,就把你折腾成什么样儿了,生出来也是个不孝子,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喜欢他了,你还伤心什么,快喝了。”

    芳娘被丈夫孩子气的话逗得破涕为笑,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珠,对丈夫笑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傻气话,闹腾的这么厉害,是我身体不好,关孩子什么事儿。”说完眼里的泪水又溢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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