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破旧小鼎（上）
宋家小公子据说是被雷劈了，昏睡了整整三个月，醒来之后又不停的哭，哭了一天一夜才停了下来。
铁岭镇的街头巷尾，这几日说的最多的便是这有些类似鬼神的故事。这些百姓平日里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平平凡凡的日子里面传出来这种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绯闻’，自然是饭后茶前的谈资。甚至百里之外的几个镇子的百姓大都听闻过这沉睡百日而醒、哭哭啼啼一天一夜的十一岁的小少爷的存在。
“这是闹鬼了！”一位中年大妈笃定的说着，“宋老爷家应该请几位高人做做法事，这是有鬼怪作祟。”
果然，没有几天便有人看见几位高冠道袍的高人，在那宋家大院门口做了一场法事。
“那些道士均是些招摇撞骗之辈，”一位教书先生抚着自己三寸山羊胡，在学堂授课之时提到，“我们读书人胸中一口浩然正气，诛邪辟易方才是驱鬼之正道。”
于是，又有人看见了附近几个镇子的教书先生，包括本镇的几位都被宋老爷请来，在宋府各个角落高声诵读经史典籍。
“唉，阳儿，你是不是被雷劈坏了脑袋！”周娟摸了摸宋阳的额头，她叹息道，“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哪来的仙人大蛇的。敬之，我们还是多请一些高人过来做法吧。”
“哼，那些高人还不是故弄玄虚之辈，”宋父皱着眉头，“依我看，还是多请几位读书人。大哥已经在路上吧，或许他来了我们就有办法了。”
“爹，娘！我真看见了仙人！小云的病就是仙人给治好的！”宋阳急的面红耳赤，他有些不明白父母为何这般的固执，“仙人还留给我一本叫什么万象诀的书，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们；不信你问小云。”
旁边的小云连忙点着头，这样的对话她这几天已经看见过不知几次了。
“书呢？”宋父淡淡道。宋阳脸色一滞，“我摔到那颗大树的时候遗失了。”“哼！为父派人去铁木林探过，就算是深入百里都没有你说的那般巨大的歪脖树！我看你是睡觉睡得魔怔了，做梦做过了还没清醒过来。”
“可是小云的病。”“这些等你舅舅过来再说。”“爹！”宋阳急得小脸有些面红耳赤，“孩儿想单独跟你说些话。”
“哼，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你就说就行了。”“娘！”“好好好，你们男人说话，我跟小云娘俩出去，”周娟不无哀怨的说着，拉着小云招呼了两名侍奉在旁边的侍女一起走了出去。
“爹，”宋阳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说吧。”宋父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宋父的手一顿，随后胖脸笑了一下，“阳儿，不是为父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了，远远不是我们应该接触到的范围。”
“可是这就是真的，真的有仙人，小云的病也是仙人治好的！”宋阳情绪有些激动，毕竟至亲的人对自己的怀疑是那几日历经艰辛的他所不能接受的，骨子里的倔强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那仙人说小云只有十年的寿命，除非是比他更厉害的仙人才能救小云。”
“胡言乱语，你妹妹现在好好地，你胡说什么！”
“爹，你不是叫我说不能撒谎！你自己在撒谎！”“混账！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没说胡话！”宋阳扯着宋父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手对父亲比划着，“爹你看，我出门的时候只是到你胸口，现在都到你下巴了！”
“你一睡一百天，长这些个子有什么惊奇的。”宋父撇开了宋阳的手，胖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怒色，“什么时候学会对我动手动脚了？”
“爹，我真的没骗你，你看这！”宋阳扯开了胸口的衣物，他那有些单薄的胸口不知何时盘踞着一条青红色的五寸长的小龙，这小龙张牙舞爪，迎着阳光只是看见淡淡的影子，背着阳光却连上面的鳞片都能查清楚，只是龙首之上少了一对龙角，貌似是还未长全一般。
“好一副幼龙升天图！不错，真不错，”宋父笑赞道，“你这刺青是在哪家作坊做的？为父有时间也去弄一套，为父早就想左青龙、右白虎、老牛……”
“爹！”宋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宋父那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宋阳把上衣往下拉，露出肚脐，他已经不管会不会吓到自己父亲，他现在唯一想得到的是父亲的信任，他必须救自己的妹妹，“爹你看着这里。”
宋阳肚脐之上两寸，那小龙尾部之下，有一块皮肤渐渐的变得通红，随后仿佛是皮肤破裂一般那红斑之后慢慢的探出一方黑点。随后，在宋父那惊骇的目光中，一方半寸大小的小鼎探头出来，贴在了宋阳肚皮之上。
宋阳的肚子毫无异样，那小鼎仿佛就一直存在那里一般。
“这，快收起来！”宋父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见那小鼎又钻到了宋阳肚子里面顿时又着急道，“你怎么又把它放到肚子里了？快扔掉！”
“奥，”宋阳乖乖的又把小鼎召了出来，抓在手里有小半拳头大小，宋阳毫不犹豫的就把它扔了出去。
“你怎么真给扔了！”宋父浑身一震，“快捡回来，若是让外人看到了可是了不得的祸事！”
“没事，他在这呢。”宋阳脸上不知是欢喜还是无奈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肚皮，那小鼎又复在相同的位置钻了出来。
“呼，”宋父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快步将这间卧室中的窗户关严，又在门外看了看发现院中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婢女在稍远处给花草浇水，这才略有心安的做到了椅子上。看了眼有些莫名其妙的宋阳，说了一句，“坐下吧。”
“嗯，”宋阳乖乖的找了个离着父亲远远的座位坐下，父亲的脸色跟平日里要打自己的情形何其相似。
“坐过来些，”宋父岂能看不透自己儿子的小心思，“过来吧，这次我不打你。”
“知道了，”宋阳惴惴不安的坐在了宋父伸手不可及的位置，后者却是被自己儿子这般动作逗得一笑，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消弭了不少。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便把这些事情跟你说清楚。你现在也懂事了，希望你以后慎言慎行不要给咱们宋家招来祸事。”宋父的语音有些刻意的低沉，“你可知道你这几日吵吵嚷嚷的说是见过仙人，仙人还治好了小云的病，这些已经是让我们宋家满门抄斩的大罪。”
“啊？”宋阳一惊，他自然是听说过满门抄斩的含义，只是不知道这跟仙人有什么关联。
“别打岔，你所说的仙人为父知道，跟你这般大小的时候甚至还见过许多。那时候你爷爷便是九州商号的大掌柜的，咱们宋家已经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这些仙人能腾云驾雾，能随手抬起门口的石狮子，官府都不敢招惹，就算是当街杀人也没人敢管。你爷爷当时跟这些仙人有些联系，还经常跟他们做生意。”
“跟仙人做生意？”“哼，什么仙人，他们只是一些异人罢了，按照后来官府的说法，都是一些妖魔鬼怪，在深山里跑出来为祸人间。”宋父眉目间有些许愤怒，“这些仙人有的脾气很好，但有的脾气暴躁，在街上甚至看人长得不顺眼便取人性命，实在是可恶之极。到后来，大概是二十五年前，陛下颁布了圣旨，将这些仙人划作了乱臣贼子并且派出了大军围剿。
洛阳城一夜之间乱成一片，那些仙人各个都有鬼神莫测之能，围剿的军士不知死了多少才把这些人赶出了洛阳城。然后领军的将军拿着人皇的命令对洛阳城中勾结这些仙人的人进行清洗，那一晚上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整整三千！凡是被查出有人跟这些修士有交往、甚至说过话的都被推到了城门外斩首！”
“所幸的是你爷爷当时跟那领军的将领有过些许交情，后来又几乎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关系才算是保住了宋家一家大小的性命。为父为何不在那洛阳大城中待着，而是跑到这偏远小镇？还不正是因为此事，你爷爷担心东窗事发，想为宋家留条血脉。可你如今有这般疯言疯语，岂不是要给咱们宋家招来滔天大祸、满门抄斩么！”
“可是，这…”“没什么可是的，这些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还是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小云的病是你娘舅出手治好的，等他来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爹，照那仙人的话，小云真的只有十年的寿命，若是十年之后没有仙人为她救命，她真的会…”
“这些你不用管，”宋父绷起了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病，你娘舅来之前你不要出门了，仙人之类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提。”
“是，我知道了。”宋阳颓然的垂下了脑袋，脑中乱嗡嗡，一时还不能接受父亲所说的这些过往。
“还有，你这个东西，以后不要拿给别人看，胸口的刺青也是，找个机会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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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闹鬼了！”一位中年大妈笃定的说着，“宋老爷家应该请几位高人做做法事，这是有鬼怪作祟。”
果然，没有几天便有人看见几位高冠道袍的高人，在那宋家大院门口做了一场法事。
“那些道士均是些招摇撞骗之辈，”一位教书先生抚着自己三寸山羊胡，在学堂授课之时提到，“我们读书人胸中一口浩然正气，诛邪辟易方才是驱鬼之正道。”
于是，又有人看见了附近几个镇子的教书先生，包括本镇的几位都被宋老爷请来，在宋府各个角落高声诵读经史典籍。
“唉，阳儿，你是不是被雷劈坏了脑袋！”周娟摸了摸宋阳的额头，她叹息道，“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哪来的仙人大蛇的。敬之，我们还是多请一些高人过来做法吧。”
“哼，那些高人还不是故弄玄虚之辈，”宋父皱着眉头，“依我看，还是多请几位读书人。大哥已经在路上吧，或许他来了我们就有办法了。”
“爹，娘！我真看见了仙人！小云的病就是仙人给治好的！”宋阳急的面红耳赤，他有些不明白父母为何这般的固执，“仙人还留给我一本叫什么万象诀的书，这是真的，我没骗你们；不信你问小云。”
旁边的小云连忙点着头，这样的对话她这几天已经看见过不知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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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云的病。”“这些等你舅舅过来再说。”“爹！”宋阳急得小脸有些面红耳赤，“孩儿想单独跟你说些话。”
“哼，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你就说就行了。”“娘！”“好好好，你们男人说话，我跟小云娘俩出去，”周娟不无哀怨的说着，拉着小云招呼了两名侍奉在旁边的侍女一起走了出去。
“爹，”宋阳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却不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说吧。”宋父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爹，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对吗！”
宋父的手一顿，随后胖脸笑了一下，“阳儿，不是为父不相信你，只是你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了，远远不是我们应该接触到的范围。”
“可是这就是真的，真的有仙人，小云的病也是仙人治好的！”宋阳情绪有些激动，毕竟至亲的人对自己的怀疑是那几日历经艰辛的他所不能接受的，骨子里的倔强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那仙人说小云只有十年的寿命，除非是比他更厉害的仙人才能救小云。”
“胡言乱语，你妹妹现在好好地，你胡说什么！”
“爹，你不是叫我说不能撒谎！你自己在撒谎！”“混账！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没说胡话！”宋阳扯着宋父站了起来，拿着自己的手对父亲比划着，“爹你看，我出门的时候只是到你胸口，现在都到你下巴了！”
“你一睡一百天，长这些个子有什么惊奇的。”宋父撇开了宋阳的手，胖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怒色，“什么时候学会对我动手动脚了？”
“爹，我真的没骗你，你看这！”宋阳扯开了胸口的衣物，他那有些单薄的胸口不知何时盘踞着一条青红色的五寸长的小龙，这小龙张牙舞爪，迎着阳光只是看见淡淡的影子，背着阳光却连上面的鳞片都能查清楚，只是龙首之上少了一对龙角，貌似是还未长全一般。
“好一副幼龙升天图！不错，真不错，”宋父笑赞道，“你这刺青是在哪家作坊做的？为父有时间也去弄一套，为父早就想左青龙、右白虎、老牛……”
“爹！”宋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宋父那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宋阳把上衣往下拉，露出肚脐，他已经不管会不会吓到自己父亲，他现在唯一想得到的是父亲的信任，他必须救自己的妹妹，“爹你看着这里。”
宋阳肚脐之上两寸，那小龙尾部之下，有一块皮肤渐渐的变得通红，随后仿佛是皮肤破裂一般那红斑之后慢慢的探出一方黑点。随后，在宋父那惊骇的目光中，一方半寸大小的小鼎探头出来，贴在了宋阳肚皮之上。
宋阳的肚子毫无异样，那小鼎仿佛就一直存在那里一般。
“这，快收起来！”宋父瞪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见那小鼎又钻到了宋阳肚子里面顿时又着急道，“你怎么又把它放到肚子里了？快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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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便把这些事情跟你说清楚。你现在也懂事了，希望你以后慎言慎行不要给咱们宋家招来祸事。”宋父的语音有些刻意的低沉，“你可知道你这几日吵吵嚷嚷的说是见过仙人，仙人还治好了小云的病，这些已经是让我们宋家满门抄斩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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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打岔，你所说的仙人为父知道，跟你这般大小的时候甚至还见过许多。那时候你爷爷便是九州商号的大掌柜的，咱们宋家已经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之家。这些仙人能腾云驾雾，能随手抬起门口的石狮子，官府都不敢招惹，就算是当街杀人也没人敢管。你爷爷当时跟这些仙人有些联系，还经常跟他们做生意。”
“跟仙人做生意？”“哼，什么仙人，他们只是一些异人罢了，按照后来官府的说法，都是一些妖魔鬼怪，在深山里跑出来为祸人间。”宋父眉目间有些许愤怒，“这些仙人有的脾气很好，但有的脾气暴躁，在街上甚至看人长得不顺眼便取人性命，实在是可恶之极。到后来，大概是二十五年前，陛下颁布了圣旨，将这些仙人划作了乱臣贼子并且派出了大军围剿。
洛阳城一夜之间乱成一片，那些仙人各个都有鬼神莫测之能，围剿的军士不知死了多少才把这些人赶出了洛阳城。然后领军的将军拿着人皇的命令对洛阳城中勾结这些仙人的人进行清洗，那一晚上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整整三千！凡是被查出有人跟这些修士有交往、甚至说过话的都被推到了城门外斩首！”
“所幸的是你爷爷当时跟那领军的将领有过些许交情，后来又几乎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关系才算是保住了宋家一家大小的性命。为父为何不在那洛阳大城中待着，而是跑到这偏远小镇？还不正是因为此事，你爷爷担心东窗事发，想为宋家留条血脉。可你如今有这般疯言疯语，岂不是要给咱们宋家招来滔天大祸、满门抄斩么！”
“可是，这…”“没什么可是的，这些仙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还是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小云的病是你娘舅出手治好的，等他来了我会跟他说清楚。”
“爹，照那仙人的话，小云真的只有十年的寿命，若是十年之后没有仙人为她救命，她真的会…”
“这些你不用管，”宋父绷起了脸，“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养病，你娘舅来之前你不要出门了，仙人之类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提。”
“是，我知道了。”宋阳颓然的垂下了脑袋，脑中乱嗡嗡，一时还不能接受父亲所说的这些过往。
“还有，你这个东西，以后不要拿给别人看，胸口的刺青也是，找个机会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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