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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海盗的巢穴(下)

    杜正良和余扑虎见杀不了苻天佑,转身想夺路而逃,杜正良在前余扑虎在后向门口逃去。余扑虎把手里的剑舞得四面生光,刀斧手们不敢靠前,有一个刀斧手趁余扑虎不注意,趴下身子一个扫堂腿扫倒了余扑虎。余扑虎光防着上三路,沒有顾及下三路,被刀斧手一腿扫倒,撇飞了手里的剑,仰面摔倒在地。

    刀斧手们像嗜血的饿狼,见余扑虎倒地立刻争抢着涌上去,乱刀齐剁,其中一刀正剁在余扑虎的喉咙上,余扑虎一声惨叫梗在喉咙里,喷着血死掉了。杜正良、朱猛、余扑虎这三个人当中,身手最好的要数杜正良,杜正良砍翻了几个刀斧手杀出一条血路,冲到了门口。

    眼看着杜正良就要冲出议事厅了,轰然一声枪响,杜正良应声倒地,胸口被打出了一个大洞冒着血沫,抽搐着嘴角流出了血。刀斧手们围住杜正良扭头一看,苻天佑手里握着一支火枪,枪口正冒着硝烟。苻天佑向门口走去,范廷亮稀里糊涂跟在他身后,刀斧手们让开了一个豁口,苻天佑站在了杜正良的面前。

    杜正良眼睛僵直地瞪着苻天佑,嘴里涌着血说不出话了,苻天佑从怀里取出弹丸、火药装进枪管里,填装完毕对着杜正良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枪声响起,杜正良的额头被打出了一个大洞,脑浆四溅,溅到了范廷亮的鞋上,范廷亮心里麻酥酥的很不自在。

    苻天佑吩咐刀斧手们,“把这三具尸体拖下去喂狗。”刀斧手们拖着三具尸体下去了,苻天佑收起火枪,转身看着范廷亮,说:“范将军,这三个叛徒吃里扒外很长时间了,早点除掉他们就能再避免一些伤亡。”

    范廷亮说:“现在除掉他们也不晚,王爷,恭喜你,这盘棋你反败为胜了。”除掉三个叛徒并沒有给苻天佑带來喜悦,苻天佑脸上还罩着一层阴影,说:“范将军,形势现在对我们还是不利啊,以前我们黄金舰队在南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打得虞军水师都不敢出港。但是自从康德老儿招安了大海盗寇德彰之后形势就变了,寇德彰被康德老儿封为海军大司马,带着他手下那群海盗与我们作对,使我们损失惨重。”

    范廷亮看着面带忧戚的苻天佑,说:“王爷,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苻天佑笑了,说:“范将军,这件事有点危险,我想让你假扮杜正良混进寇德彰内部,里应外合除掉寇德彰这伙海盗。”

    范廷亮说:“我和那个杜正良相貌差异很大,再说我也不了解他,到了寇德彰那里一盘问就会露馅,我死倒无所谓,我怕误了王爷大事。”苻天佑说:“范将军多虑了,这个杜正良是最近才被朱猛、余扑虎拉下水的,寇德彰那边的人根本不认识不了解这个杜正良,只要范将军记住几句话,冒充杜正良绝对沒有问題。”

    范廷亮沉默着,心想苻天佑这一招比要他十万两银子还狠,分明就是借刀杀人嘛。苻天佑见范廷亮有些迟疑,略显失望地说:“范将军不愿去我也不强求,我可以派别人冒充杜正良,范将军你别往心里去,那十万两银子我也不要了。”

    十万两银子,十万两银子,我他妈的欠你十万两银子你能叨咕一辈子,范廷亮一股豪气直冲云天,拍着胸脯说:“王爷,我去寇德彰的贼窝探探底!”冒充杜正良打入寇德彰内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苻天佑和范廷亮商议了好久制定了周密详细的计划,范廷亮才带着曹世海、曹世洋化装潜入到虞军控制的沿海地区。

    苻天佑早就想杀死杜正良、朱猛、余扑虎三人,然后派人假扮他们混入虞军内部。但是朱猛、余扑虎与虞军勾结已久,虞军对他们很了解,不易装扮。而杜正良虽然虞军不熟悉,但是杜正良是北方唐人,说话的口音和交趾岛氐族人是不一样的。交趾岛有北方唐人,但是很少很少,够精明够机灵能当了卧底的更是找不到。赌博的时候苻天佑听范廷亮说话和杜正良口音相同,苻天佑就灵机一动,想出了让范廷亮假扮杜正良的主意。

    杜正良、朱猛、余扑虎被杀死之后,苻天佑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朱猛、余扑虎被杀,杜正良逃逸,并且像模像样地悬赏十万两银子捉拿杜正良。范廷亮和曹世海、曹世洋來到了南岛,南岛是虞军控制下的一座大岛屿,虞军海军衙门的总部就设在岛上的雀州城。

    范廷亮和曹世海、曹世洋刚登上码头,几个虞兵就拿着武器过來围住他们,为首的一个虞兵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來的,把证件掏出來!”锋利的枪尖对着范廷亮等人,都要戳到范廷亮等人的鼻子了。

    范廷亮傲慢地扫了几个虞兵一眼,说:“我是唐军的都统杜正良,前來投奔寇德彰寇大帅。”几个虞兵上下打量着范廷亮,范廷亮身上确实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虞兵不敢怠慢,急忙将此事上报。

    寇德彰是虞军海军大司马,日理万机,很忙,虞兵就暂时把范廷亮等人带到雀州城的驿馆安顿下來,让他们耐心等着。去雀州城的路上,范廷亮仔细观察了一下,寇德彰在南岛修建了许多工事,海军衙门修建在雀州城外不远处的海边,那里地形复杂,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海浪拍打在山崖上激起数米高的浪花,响声震耳。

    在雀州城的驿馆吃了顿饭,休息了一会儿,虞兵带着范廷亮等人來到了城外海军衙门旁边的望海山。范廷亮诧异地问着身边的虞兵,“你们带我到这干什么,我要见寇大帅。”虞兵指了一下远处怪石嶙峋的山头,说:“我们就是带你去见寇大帅,寇大帅就在前面的蛟龙洞里。”

    寇德彰虽然接受招安当上了大司马,但是骨子里的海盗习气还是改不掉,住不惯高屋大厦,还是喜欢钻山洞。范廷亮等人跟随虞兵來到蛟龙洞洞口,蛟龙洞是一处经过人工改造的大洞穴,洞口用两扇大门封住,一群虞兵守卫在那里。

    守门的虞兵看了一下带路虞兵的证件,然后搜查了一下范廷亮等人的身子,把他们携带的武器都扣了下來,然后才允许他们进洞。沉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作响被慢慢推开了,出现在范廷亮等人眼前的是暗无尽头的黑漆漆的山洞。

    几个虞兵在前带路走了进去,范廷亮等人忐忑不安跟了进去。蛟龙洞洞里非常宽阔,范廷亮估计洞顶少说也有十几米高,山洞两侧的岩壁上修建着一些灯座,灯座里放着灯油,点着灯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对称的两盏油灯,像街上的路灯一样,所以洞里虽然黑暗,但是隐隐约约还是能看清道路。

    范廷亮等人跟在虞兵身后,在蜿蜒曲折的山洞里转了很久,走到了油灯的尽头,虞兵停下了脚步,范廷亮看前方,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安静,静得就像一座坟墓。范廷亮正在诧异,突然,前方亮起了一团火焰,紧接着十几团强烈的火焰也随之燃起,范廷亮在黑暗中行走了很久,眼睛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光,急忙抬手遮挡。

    过了几秒钟,范廷亮适应了这里的强光,透过指缝向外窥望,只见自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溶洞两侧有许多支架,支架上面安放着大铁盆,大铁盆里狂乱的火焰在狰狞地抖动。大铁盆把溶洞照得如同白昼,范廷亮看见火盆附近站着许多人,他们一个个打扮得稀奇古怪,面目可憎,看着他们的嘴脸范廷亮就会想起窃贼、强盗、流氓、恶棍、强奸犯这一类人。

    这些混蛋分两侧站着,在他们的远处范廷亮的前方,有一个人工修造的平台,范廷亮的目光顺着台阶望上去,平台上放着一张铺着虎皮的大交椅,大交椅上面坐着一个健壮粗大的男人,这个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浓密杂乱的络腮胡须和头发长到了一起,看上去整个脑袋就像一个乱糟糟的毛球。他有些困倦,又圆又大的牛眼显得暗淡无光,再看他的手,手指手腕上戴满了戒指、手链,像是一个土财主在炫富。他面前大铁盆里紊乱的火焰把他的脸映成了古铜色,看着他范廷亮联想到了森罗殿里的恶鬼,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海盗头子寇德彰。

    引路的虞兵转身对范廷亮说:“这就是我们的寇大帅。”范廷亮从容不迫地看着寇德彰,对两侧站着的那些海盗匕首一般的目光视而不见。范廷亮抖了一下袖子,声音洪亮地说:“杜正良参见大帅。”

    寇德彰像一头公狮子,气脉十足地打了一个哈欠,沒有理会范廷亮,站着的海盗们盯着范廷亮交头接耳,范廷亮感到待在贼窝里的滋味真不好受。他咽了一口唾沫,说:“大帅,杜正良遭到了苻天佑的迫害,被逼无奈前來投奔大帅,请大帅收留,杜正良定当为大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寇德彰像是在打盹,沒有说话,这时,窜出來一个海盗,用充满敌意的语气问道:“你就是杜正良!?”

    “是,我就是唐军都统杜正良,”范廷亮回答得很平静。那个海盗粗野地喊道:“去叫方子和八喜,让他们到聚义厅來。”范廷亮心里一惊,想该不会有人认识杜正良吧,妈的,要是被人揭穿了死在这里那可就够窝囊的。

    范廷亮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还是泰然自若,海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看遍了,也沒看出什么破绽。过了一会儿,两个脏兮兮挂着鼻涕的小喽啰走來了,他们俩见到那个海盗点头哈腰,“高将军,您叫我们哥俩儿有什么吩咐?”

    高将军指着范廷亮,说:“你们俩仔细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杜正良。”两个喽啰走到了范廷亮面前,一刹那范廷亮浑身就被大汗浸透了,自己和杜正良长得是半点相像的地方也沒有,完了完了,这次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范廷亮心里大骂苻天佑,苻天佑说过虞军里沒有人认识杜正良,那这两个喽啰是怎么回事,都怪自己轻信苻天佑,妈了个巴子的,苻天佑,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范廷亮做好了被海盗们乱刃分尸的准备,但是死也要死得体面死得有尊严,范廷亮挺胸抬头咬着牙站着。方子和八喜这两个喽啰围着范廷亮转來转去,眼珠子都要贴到范廷亮身上了,范廷亮清晰地闻到了他们身上的狐臭和汗酸味。方子和八喜仔仔细细端详了范廷亮一番,转身对高将军说:“高将军,我们不认识杜正良。”

    “混蛋!”高将军甩手给了他们一个耳光,“不认识你们看半天干什么!”两个喽啰委屈地捂着脸,说:“我们那时候跟着王大人到交趾岛沒见着杜正良,王大人说我们级别低不让我们见。”

    高将军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说:“那你们记不记得杜正良有什么特点?”方子拍了一下巴掌,指着范廷亮说:“你是不是晚上睡觉不穿内裤?将军,这是我那时候听他们家丫鬟说的。”

    方子的问话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异曲同工之妙,范廷亮咳嗽几下,点着头轻轻说了一声是。高将军抬手又给了方子一巴掌,“蠢货,有你这么问话的吗!”方子挨了两巴掌,本就不灵光的脑袋被打得更加愚钝了,高将军说:“你们俩还能不能记起别的特点?”

    方子和八喜绞尽脑汁想啊想啊,范廷亮咬着牙在心里骂呀骂呀,把这两个碍事的混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那个叫八喜的喽啰拍了拍脑袋,说:“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杜正良是北方人,说话一口北方味,叫他说几句话我们就能听出真假。”

    高将军看着范廷亮,说:“说几句话我们听听。”范廷亮这时心里踏实了,说:“高将军,我确实是杜正良,千真万确。”范廷亮标准的北方话把方子和八喜征服了,两个人一起叫道:“对对对,北方人说话就是这动静。”

    高将军见方子和八喜两个家伙半精不傻的,也问不出什么关键的问題,便挥手叫两人退了下去。范廷亮抬头看了一眼寇德彰,寇德彰闭着眼睛歪躺在虎皮椅上,不知是睡是醒。

    寇德彰不说话,那个高将军却沒完沒了,看着范廷亮问道:“你和朱猛、余扑虎一起谋事,怎么朱猛、余扑虎都被苻天佑杀死了,只有你逃了出來?”

    范廷亮按照自己事先编好的说辞说道:“上个月一天晚上,突然有人來到我的府邸,那是我安插在苻天佑身边的眼线,他告诉我苻天佑要对我和朱猛、余扑虎下手,当时我就收拾东西连夜逃走了,逃之前我还让人去通知朱猛和余扑虎。守城门的一个把总是我的亲信,他把我放出了城,出城之后我就一路狂奔逃出了交趾岛,在船上我才知道朱猛和余扑虎被苻天佑杀死了。”

    高将军满是怀疑地盯着范廷亮,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是苻天佑派來的奸细,想混入我们内部。”

    “他是奸细,把他扔油锅里炸了!”

    “把他千刀万剐,脑袋割下來当球踢!”

    “把这个狗杂种大卸八块,心肝挖出來炒着吃!”

    两侧的海盗尖声怪叫,攥着拳头挥舞着胳膊,张牙舞爪,像一群疯魔一般,咆哮的吼声一浪高过一浪,狰狞的面孔扭曲着,咧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黏稠的口水淌了下來,迫不及待地想要吃人似的。

    范廷亮三人被这群妖魔鬼怪包围了,曹世海、曹世洋咬牙切齿极力克制着自己,烦躁不安。范廷亮毫不示弱地与高将军对视着,高将军举起右手做了一个手势,海盗们立刻停止了吵闹。

    “你真的不是奸细?”高将军靠近范廷亮,目光像匕首,声音像铁锤。范廷亮仰起头,说:“我杜正良敢对天发誓,我不是奸细。”

    “不能相信这个杂种,宰了他,宰了他!”海盗们又吵闹起來,不过高将军一摆手,他们就闭上嘴巴不吱声了。高将军发现无法用气场震慑范廷亮逼其露出破绽,就围着范廷亮转來转去,像是凶残的饿狼在琢磨怎么对猎物下口。

    突然,高将军停下來狠狠地指着范廷亮,说:“你不是杜正良,你是冒充的假货!”海盗们这次不跟着起哄了,全都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一会儿看看高将军,一会儿看看范廷亮。

    范廷亮沒有慌乱,说:“高将军,我十六岁当兵追随苻天佑,给他当亲兵,端茶递水伺候他,后來苻天佑率部反虞我跟着他冲锋陷阵,立下了一些战功,升了个小官。苻天佑和范廷亮争夺交趾岛的时候,我一直拥护苻天佑,最后范廷亮败走本土大陆,苻天佑为了表彰我的忠心,封我为都统,我就是杜正良,根本就沒有冒充假货这一说。”

    “嗖!”一道寒光从范廷亮眼前掠过,高将军抽出剑架在了范廷亮的脖子上。咄咄逼人,“你到底说不说实话,你再敢狡辩,我现在就要你的命!”剑刃凹进皮肉里,范廷亮的脖子渗出了鲜血,他依然纹丝不动地站着,“无论你问我多少次,我的回答只有一个,我就是杜正良。”

    “你他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高将军龇牙咧嘴气急败坏,叫喊着抡起了利剑,范廷亮眼睛都不眨一下,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剑风和一道刺眼的剑光闪过,一缕头发被高将军削掉了。

    曹世海和曹世洋都手心捏了一把汗,范廷亮还是那么站着,看着高将军,高将军恼怒地喘着粗气。这时,两个仆人端着木盘來到寇德彰身边,寇德彰懒洋洋地坐起來。仆人从木盘里拿起烟枪,烤好了鸦片膏放进去,双手递给寇德彰。

    寇德彰吸了几口鸦片,吞云吐雾之后又闭上了眼睛,漂游在虚幻的境界里,有一种脱胎换骨升仙成道的美妙感觉。溶洞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铁盆里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响声,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盘算。

    高将军摸着下颌,正在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势,海盗们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将军,期待他和范廷亮上演一场精彩的唇枪舌战。寇德彰吸完了鸦片,精神显得好了一些,仆人端着装有烟枪、鸦片膏的木盘退了下去,寇德彰把身边的军师叫了过來,小声嘀咕了几句话。

    那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军师大声说道:“大帅有令,封杜正良为副管带,今天议事到此为止。”高将军还不肯放过范廷亮,梗着脖子要说话,寇德彰说:“二强,算了,别说了。”那位名叫高二强的高将军把一肚子话都愤愤地咽了回去,海盗们感到失望,沒看到预期的好戏,逐渐散去了。

    高二强收起剑,很不情愿地结束了这场沒有硝烟的战斗,临走时,他狠狠地给范廷亮丢下了一句话,“小子,我早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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