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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明争暗斗(中)

    华老板那天被毛广东等人追打得狼狈不堪,摔掉了两颗门牙,华老板回到家里越想越窝火,自己好歹在咸安城也是个人物,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追打,着实可恶啊。华老板连夜来到了曲府,向表哥曲九彦哭诉,曲九彦听了之后大为恼火,本来他就和伍敬宗暗中较着劲,华老板这件事使两个人的矛盾进一步加深,最后演变成一场腥风血雨,席卷整个咸安城,康伯辉、范廷亮、淳于浩德也无意识地被卷入了这场漩涡。

    康伯辉待在咸安城整天无所事事,就靠喝酒打发时间,范廷亮和淳于浩德是他较为固定的两个酒友。这三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康伯辉举着酒杯煽动情绪,范廷亮就端起酒杯响应,淳于浩德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等康范二人哪个喝倒了,他就上前搀扶送回去。

    范廷亮和康伯辉踉踉跄跄从二楼雅座走了下来,淳于浩德走在前面要去结账,康伯辉一把就拉住了他,说:“干什么,寒惭你三哥呢,我不是说了吗,到了咸安城吃喝拉撒睡我全包了。”康伯辉推开淳于浩德走到柜台前结账。

    柜台前有一个老者带着一个随从结账,掌柜的拿起算盘翻着账本,说:“王奇、张三、李四,开了两间上房,住了八天,一共是十五两银子。”

    那个叫王奇的老者说:“等一下掌柜的,我那伙计拿钱马上就过来。”

    王奇话音刚落,李四就愁眉苦脸地跑了过来,叫道:“爷,不好了,咱们装钱的包袱丢了。”

    王奇呆愣住了,说:“你仔细找找。”

    李四说:“爷,我到处都找遍了,就差把地板启开看一遍了。”

    王奇恼怒地瞪了李四一眼,转身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这包袱里面有几百两银票,还有金条银锭,在你这店里丢了,你得负责帮我找一找。”

    掌柜的说:“客官,您住店的时候我就说了,您把贵重物品看好了,如有丢失本店概不负责。”

    张三恼怒起来,说:“你们这是黑店,我们睡一觉的功夫包袱怎么就能丢了呢,我看就是你们内部人干的。”

    掌柜的有些不高兴了,说:“红口白牙你可别乱说话,你不是丢钱了吗,好,咱们报官。”

    听说要报官,王奇、张三、李四都闪过一丝紧张的神情,阻止掌柜的报官,掌柜的笑了,说:“你们吵着闹着说丢东西了,我要报官你们又不让,我看你们根本就没丢东西,就是想讹人呗,少来这一套,十五两银子的店钱,一文不能少,少一文我就拿你们见官!”

    王奇等人和掌柜的吵闹起来,耽误康伯辉结账,康伯辉叫了起来,“吵什么,吵什么,爷在这站半天了,都他妈的瞎了还是怎么地,想不想结账了!”

    掌柜的探头一看是康伯辉,立刻赔着笑脸,说:“呦,是康爷,小的眼拙没看见,您恕罪您恕罪,这就给您结账。”

    掌柜的给康伯辉等人结账,同时命令店小二看住王奇等人,王奇等人要是不拿钱立刻就报官。王奇紧紧皱着眉头,苍老的脸上愁云笼罩,淳于浩德看了王奇一眼,觉得这个老人很慈祥很和蔼很有亲近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帮助这个老人。

    掌柜的笑嘻嘻地给康伯辉等人结完了账,然后凶神恶煞一般吩咐店小二,“把这三个不要脸的东西绑了押去见官!”

    几个店小二拿出绳索要捆绑王奇三人,王奇三人摆出架势要与店小二对打,掌柜的又说:“麻子、赖狗你们拖住他们,驴屎蛋你赶快去报官,就说有反贼的奸细住进我们店了。”

    驴屎蛋要跑去报官,王奇三人瞪起眼睛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掌柜的怕几个店小二抵挡不住,叫着后厨的大师傅赶快拿着菜刀来助战。眼看着一场殴斗就要展开了,淳于浩德叫住了掌柜的,“掌柜的,他欠你们的店钱我给。”

    淳于浩德一句话令所有人都惊呆了,掌柜的诧异地看着淳于浩德,说:“您给?”

    “对,我给,”淳于浩德走到柜台前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

    掌柜的收下银票,拿出五两碎银子,“这是找您的。”

    淳于浩德冲王奇摆了一下手,说:“给这位老先生。”

    王奇呆呆地看着淳于浩德,说:“小伙子,我们素不相识,你这是……”

    淳于浩德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们包袱丢了有难处,我帮你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王奇看着淳于浩德觉得心里暖暖的,“小伙子,老夫谢谢你了。”

    王奇向淳于浩德抱拳行礼,淳于浩德急忙搀扶住王奇,说:“老人家,您别这样,我可承受不起啊。”

    淳于浩德和康伯辉、范廷亮离开了酒楼,王奇看着淳于浩德的背影,一直到淳于浩德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张三说:“爷,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王奇沉默良久,叹息一声,说:“我儿子要是活到现在,就像他这么大。”

    范廷亮被康伯辉灌得晕头转向回到了住处,他走在院子里感到腹中一阵尿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茅厕门前。茅厕锁着门里面有人,范廷亮在外面转来转去转了半天,茅厕里的人也不见出来,范廷亮恨恨地骂着:“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死在茅坑里了,不行,等不及了。”

    范廷亮跑到了花园的树林里,左右张望一番,见没有人,便对着一棵树解开裤带痛快地放水。水放光了,范廷亮闭着眼睛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还没等他吐完这口气,突然耳朵便被人揪住了,他扭头一看是吴美娇。吴美娇气呼呼地瞪着他,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外拖。

    “喂,你干什么呢,我裤子还没提上呢,”范廷亮被吴美娇揪着耳朵狼狈不堪。

    吴美娇走进屋子一把将范廷亮推了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范廷亮揉着耳朵,说:“你干什么呀,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再说了,我好歹也是四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吴美娇掐着腰说:“你是四爷,四爷就能随地乱撒尿?”

    范廷亮竖起食指压在了嘴唇上,说:“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吴美娇说:“你还知道丢人,我还以为你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范廷亮苦着脸,说:“我去茅厕了,可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赖在里面不出来,我这是被逼无奈。”

    “你骂谁是王八蛋?”

    “原来是你,”范廷亮哭笑不得,“好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吴美娇看了看他,说:“你整天和伍敬宗那些人混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有什么出息,我可听说了,那个伍敬宗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范廷亮躺到了床上,说:“君子和而不同,我早就知道伍敬宗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现在我们被困在咸安城,只有伍敬宗有能力保护我们的安全,所以我们要暂时向伍敬宗靠拢,《三国演义》里的刘皇叔一身正气,落魄的时候还不是依附于曹阿瞒吗?”

    吴美娇说:“我还听说伍敬宗欺压良善,强取豪夺,做了不少坏事,你可千万不能助纣为虐。”

    范廷亮笑了,说:“我还用你教我,四爷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四爷一直是出污泥而不染,一身浩然正气坦坦荡荡。”

    吴美娇翘起手指在范廷亮脑袋上戳了一下,说:“你别喝点酒就兴奋,酒鬼。”

    范廷亮醉醺醺地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李白这个人真是太可爱了,可惜没有机会,要不我肯定要和他喝顿酒,喝它个天昏地暗翻江倒海。”

    “喝喝喝,你那么爱喝,明天你搂着酒坛子过日子吧,”吴美娇起身要走。

    范廷亮一把拉住她,“哎,别走啊,我这嘴巴有些干,帮我倒杯茶好不好?”吴美娇凶巴巴地看着范廷亮不说话,范廷亮笑着晃了晃吴美娇的胳膊,“别这样,温柔一点,人总是凶巴巴的会衰老得很快。”

    吴美娇撇了一下嘴去给范廷亮倒了一杯茶,范廷亮喝着茶水,说:“伍敬宗和曲九彦现在都卯足了劲要较量较量,咸安城有好戏要上演,看来我们得看完了这场好戏才能离开这里。”范廷亮扬起脖子喝下茶水,又把空杯举向吴美娇,说:“再续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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