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缘尽错生

正文 二十、陪同探狱 狱中团聚

    二十、陪同探狱

    狱中团聚

    初冬的早晨格外地冷,老李约袁老师一起去见个人,很神秘的。

    袁老师到车上时,发现还有两人。一个是司机,女的,好像挺面熟的。还有一个老妇人,是认识的,屠夫人!

    袁老师又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位漂亮的女司机。哦!原来是屠小姐,他差点没认出来。今天不再有以前精神分裂的那种症状,也没有上次郁郁寡欢的那种忧患了,现在是很阳光的青春女孩!

    她见袁老师这么沉思地看着她,她爽朗地笑了,将头转过来,脸对着他,很风趣地说道:“别怕!大作家,我开了五六年的车了。还有,我的头脑很好使。”她今天的声音没有往日的羞涩,很清晰,像银铃般。

    “不,不会担心的。”袁老师一时语塞了,口不择言道。赶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了看窗外的凋零的落叶。

    袁老师一直观看车外的风景,屠夫人和老李也没有吱声。只有屠小姐兴致勃勃地问他想不想听歌曲,我说了句随便吧。

    随后车子里响起了悠扬的旋律,那是郑绪岚唱的《牧羊曲》,小鸟的鸣叫声使你置身于幽深的从林之中,一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浮现在脑海之中,一种悠闲自得的田园生活在他的心中如梦幻般。伴随着郑绪岚的绵绵的悠扬的声音,袁老师陶醉了。

    屠小姐看出袁老师很喜欢听这首歌,特意地播放两边。他看不出她喜欢,从观后镜中看到屠夫人的身子微微一欠,像是吃了一惊似的。

    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上挂着各式树叶,有嫩绿色的小叶子,有半青半红色的,有枯红色的微微卷起的,有挂在树杈上的落满灰尘的叶子……就像标本似的。那如五指山般的大叶子在一阵较强的气流冲击下,会零星地落下一些,就像调皮的孩子那样跟过来的车跑了一段,追不上了,才徐徐地落下;恰巧后面的车子紧跟在后面,叶子会轻轻地敲敲车子的门或车窗,然后突然跑掉了。路边的常青树,叶子不那么绿了,而变成了墨绿色了。

    车子很快地驶入高速公路了,老李已经熟睡了,屠夫人也开始打着瞌睡了,屠小姐很老练地开着车,一边拿眼注视着袁老师。他们的目光偶尔在观后镜里相遇,她朝他莞儿一笑。不过,袁老师会很快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双肩托着她的头部,优雅自如。诱人的头发丝丝下垂,如夏日里河边的垂柳那样,有两小缕从肩上一直垂到胸口,随着头部的摆动而有节奏地摇曳着。黑色的大衣,很平整,应该是很高档的。白皙的脸庞,不是病态的白,白里透着健康的红色。以前袁老师看到她时,眼睛小而无神,今天全然没有那样的模样。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发出明亮的色彩。那黑色眼眸一动,呈现出一个生机勃勃的生气来了。一双白皙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会不时轻微地一动。

    她像是很有教养的人那样交谈,声音很轻柔,即使是大笑也是如此。她的微笑像春天的花朵。袁老师先是欣赏歌曲,现在开始欣赏身边的美丽。她像一股三月里的风,将他的多愁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了,开始沉浸在一片虚无缥缈的,然而却有可能如愿以偿的梦幻之中。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他们来到了一所监狱的门外。车子颠簸了一下,也许是经过减速带了。老李和屠夫人几乎同时问了一句“到了。”

    声音很低,但很响亮。这一声如响彻天穹的一声巨响那样,将每个人一下子从云端扔了下来。袁老师有点不知所措了,开始烦躁不安了。屠夫人有点神经质似的打开车窗,伸头出去观看。

    寒风一下子涌入车内,袁老师和老李都打了个寒颤。屠小姐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位上,眼睛凝视着前方,一脸严肃的表情。她就像九月里的天空那样,一下子阴云密布了。

    “晶儿,把车子倒好了吧。”屠夫人轻轻地说道。

    屠小姐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睛仍然凝视这前方。屠夫人又说了一边,她还是好像没有听到似的。

    袁老师伸手扯了她一下。她吓得不得了,用十分恐惧的眼神瞪着我,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了。

    “好的,你们不要动。我倒车了。”

    她的技术很不错,很准确地将车倒在停车线内。

    他们下了车,屠小姐迟疑了一会儿,才下车。不过,内疚、严肃、渴望写在她的脸上,复杂的不得了。

    袁老师拽了一下老李,离开了她们。那边有个公共厕所,他们往厕所走去。

    “老李,原来是来这里啊!”

    “我没有好跟你说,如果不想见他,你就在外面等我们。”老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

    “来都来了,见见没什么。”袁老师显得很有大度,又问道,“屠小姐没有来过吧?”

    “你怎么知道?没来过,自从她爸爸“双规”以后,她就没有见过。”老李心情很沉重地说,谁没有自己的父母啊。

    “来之前,你们和她谈了没有啊?”袁老师问。

    “谈什么啊?只是跟她说一声就是了。”老李说的时候注视他。

    袁老师摇了摇头。

    “应该了解她的心里,要考虑到她的心里承受力。毕竟她还年轻啊!”袁老师说道。

    “对。”老李略有所思,“那怎么办啊?”

    “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她能战胜自己!”说完,袁老师带头走向她们母女俩。

    她们面对面站在那里,都低着头,一声不响。听到他的脚步声,她们同时抬起头来,很尴尬地朝他笑了笑,就像欠他钱似的。

    “袁老师,听说你被我爸逼辞职了,还妻离子散。我们向您表示我们全家对您的歉意!”伴随着屠小姐轻轻的声音,母女俩向他鞠了一躬。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袁老师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内心真是爱恨交加,心潮澎湃。但一切毕竟是过去了,还是“一笑眠恩仇”吧!

    “这样吧,你现在没有老婆,我就做您老婆吧,作为对您的补偿。”说完她先笑了起来。

    袁老师没敢看别人的反映,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身上踩过一般,说不出的滋味。袁老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幽默,因为过去的痛苦还是深埋在心里的。

    过了一会儿,袁老师才平静下来,说了句:“往事如烟,如过眼浮云。有时竟历历在目啊。”

    “我们进去吧。”老李提议道。

    袁老师忐忑不安地跟在他们后面,进入大门的一霎那,一只冰冷的纤细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本突如其来的一抓,袁老师感到特别地恐惧,赶忙缩了回来。惊恐的眼神注视到那是屠小姐的脸上闪烁着的泪花,在这个让人感到窒息的地方,心里特别想有个依靠。袁老师又将缩回的手伸出去,握住那冰冷的手,很想给她温暖和力量,但他感到她在颤抖。

    老李和屠夫人走在前面,袁老师和屠小姐落在后面。第一次来到这高墙之内,内心的紧张足以让他呼吸困难了,就像到了高原似的。眼睛也不敢东张西望了,而是直视着前方,直视着老李和屠夫人。他们走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

    不一会儿,来到一所大房子里面。屠夫人都做了登记,而后一个穿制服的狱警把他们带到一间窗户向阳的小的会客厅里,扔下了一句“坐着等吧”就走了。

    大约过了有十来分钟,门开了。狱警站在门口,左手还搭在门把上。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们抬起头等待着。

    他进来时,是低着头的。到了里面,才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一下子聚到了一起。他站住了,十分专注地凝视着袁老师,袁老师的心里更是一惊。以前在校园里突然看到他时,也会这么一惊。有时你会感觉到他象鬼魅似的,虽然你刚刚在其他看到他,却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这种感觉。今天同样是这样的一惊。

    不过,他们很快镇静下来了,毕竟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时事的变迁和岁月的历练,他们已经是波澜不惊!或者说无论心潮如何澎湃,还是那样平静如水。即使在当年,他们之间对事情的看法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个笑话吧。

    一天袁老师下课往办公室走去,经过中心路时,几位中层领导耀武扬威地站在中心东面的花坛边。袁老师对他们很认真地说道,“过几天,买几张椅子放在这里给你们坐。”他们大呼,“你真厉害!五分钟前,屠校长经过这里说了同样的话。你真厉害,有校长之才!”这惊人的话语,曾经给了他不少勇气和自信。

    这次眼神的交会,在不解和疑惑中开始了,在宽容和豁达中结束了,真有点英雄一笑眠恩仇之感。

    他比袁老师想象中的还要矮小,而且非常消瘦。他的脸很小,脸色不好,相貌匀称,脸部轮廓很分明。他全身穿着蓝白相间的竖条衣服,这蓝色和当年他的领导班成员的工作服惊人的相似。后来他在会上讲,他还有一身深蓝色的衣服,与学校普通职工的工作服一模一样的颜色。他现在的模样很像刚出院的病人,软弱而无力。记得他的目光很有力,可以说是很有杀伤力,现在好像枯萎的花朵那样,也像猫打盹时的眼神,搭了个眼皮,没睡醒似的。失去了眼神的那张脸,如死鱼般。脸上很光滑,胡子剃得很干净。

    他慢慢地踱了进来,而不是往昔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了。目光很快地扫射了一圈,在屠小姐的脸上停留了下来。屠小姐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爸爸!”

    屠校长很快转过来了头,眼中的一丝友好旋即消失了,他是在愤怒,想大声地咆哮。但今非昔比了,无可奈何地坐下来了。

    他们默默地也坐了下来,就这样默默地坐了有几分钟。还是屠夫人打开了僵局。

    “怎么都不说话啊?我们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啊!”

    “有什么好说的呢,落时凤凰不如鸡。”屠校长叹了口气说道。

    “《金瓶梅》开篇有几句: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这几句很有见地,我就把它背了下来。”老李饶有兴致地启示道。

    “老李背了《金瓶梅》里的诗句,我也说里面几句。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说完,袁老师注视着屠校长。《金瓶梅》这部奇书,他肯定看过,经历了这些沧桑,不知道他有何感慨。

    “都道色财不能粘,没有他们事难办。古今只见贪官罪,却是没看清者快。杜甫,这么大的伟人,他写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同情老百姓的,而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他的孩子就是被饿死的,就连他本人也是饿极了,暴食酒肉撑死的。”屠校长反驳道。

    “不要说这么文绉绉的。事已至此,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再说,今天来是叙旧的,不要谈不高兴的事情。”屠夫人打断道。

    “屠夫人,这不是吵架,而是要明事理。事不辨不明,理不说不透。再说,这也是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吗。”老李辩解道。

    屠夫人点了点头。

    “诸葛亮的《出师表》,我最近又看了。现在看了,才能体会到诸葛亮的痛心。这不是教导之文,而是痛恨之意,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凉和无奈。亲贤臣,远小人,此前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我到了后来,全在几个女人的包围之下。我身在花丛中,心在云端上。虽然没有晶儿举报,我也会栽倒女人手中。被捕后,办案人员将那些小人的举报信那给我看了。真的没想到,他们早于晶儿就举报我了。男的领导说我偏向于那些女的领导,女的领导害怕自己受牵连,以举报来换取自己的幸福。真是狠毒没过女人心!”屠校长边说边慈祥地看着屠小姐。

    “也不能全怪你啊。《六国论》里这样说,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俱赂秦哉。不赂者以赂者丧,夫盖失强援,不能独完。屠校长,你的失败,是那些小人唆使。”老李同情道。

    “还有内心中的欲望。《六国论》也有一句:以地事秦,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灭人欲,才能存天理!”袁老师感叹道,“当年的屠校长,谁敢对你说实话啊?谁说谁就倒霉,那些说鬼话的,说假话的,受到你的大力赞扬。太看重钱了,没有钱,什么话都白说,只要钱送到位,什么事都可以办。”当袁老师说到这里,屠校长一家人都低下了头。稍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道:

    “假如屠校长现在仍然是一所中学的普通老师,现在想来肯定是一种幸福了吧。当然了,历史是不可以假设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欲望之火,关键是能不能让它燃烧起来。一点火星,可以照亮你的心田,指引你迈向前方,避免你徘徊不前。一旦变大了,不加控制,肯定会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欲火是在心中,心不除,火就不灭。而心在身上,身犹在,火怎么灭啊!所以,很多领导干部一旦欲火燃烧起来了,要想熄灭,只有身败名裂!”

    “不,不是这个样子。虽然你说的在理论上很有道理,但在实际生活中是毫无根据的。贪污受贿出问题,就像走钢丝那样,虽然危险但不是每个人都掉下来,只是那些胆小或急功近利的人才会摔下来。这样说吧,现在商品房质量这么差,你能怎么办呢?找开发商理论,理睬你吗?举报他们,有用吗?告他们,奏效吗?这为什么啊?谁都知道,房地产商并不是神仙,而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做生意的商人,但你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不单是你,就是政府也不能拿他们怎样。这么大的国家,竟然让这些商人玩弄于毂掌之中。为什么?不是他们本领大,而是政府高官腐败。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处理,假如我要是领导,一旦发现他们建的房子不合格,立即取消他们的建筑资格,从此断绝他沾这块‘肥肉’,让他后悔终身!”屠校长说完,抬起头注视着袁老师。

    袁老师知道他的“斗性”被激发起来了,自己必须要打倒他;否则,他永远不会清醒的。袁老师顿了一会儿,屠校长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一位局长退二线了,很郁闷。让他打牌,不感兴趣;让他下棋,下不过人家就生气了……怎么办啊!孝顺的儿子教他上网。嗬!老爷子迷上了,不但不发牢骚,而且每天乐呵呵的。儿子当然高兴了。没过几天,儿子犯嘀咕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每天一坐就是一整天,吃饭都要催多少遍。再说,现在的网络也不安全,不要再学坏哦。为此,儿子在老爷子不在家时,打开电脑,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上网查看。老爷子每天都在浏览帖子。儿子再看老爷子写了些什么,就写两个字。那就是‘同意’。”他们都笑了。“有时,不是以抓不抓住为标准,而是健不健康为准则。”

    “好好!不辩了。老屠,还是袁作家的思想博大精深,透射着人生哲理。”老李看到屠校长又要张嘴,抢先说道。

    而后,老李和袁老师借口要逛逛,出来了,留下他们一家三口人聊聊。高强之内,他们的生活也是有滋有味的,不是想象的那样,对着铁窗暗自流泪,而是生龙活虎地打篮球,打乒乓球或羽毛球,也有的在下棋,更有的在看书。假如穿上校服,还会认为是一所学校。不过,他们呈现出一种发泄的玩法。看到外人,就不那么自信了,而是诡秘地望一眼。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钟,他们被引入一间小的房间吃饭,避开了大厅里的喧哗。期间,谁也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就像行刑前的离别饭似的。

    很快饭就吃完了。

    屠校长很烦躁,但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两只眼睛透露出绝望的神情,许许多多的漫漫长夜要在这里渡过,一幕一幕的风流往事在头脑中闪现,真是不堪回首!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感激不尽!”他低声说道。

    “没什么,希望你早日解放。还有不要再怨孩子了。”老李说道。

    “说句真话,晶儿举报我,只是加速我进来的步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调走吗?以前我申请了多少次,跑了很多关系,花了不知道多少钱,都没有调,后来不知不觉地调走了,是让我离职被查的。举报信堆积成了小山了。”屠校长叹了口气。

    “啊?”老李和袁老师都吃了一惊。

    “很多老师都在举报我,有的都向省里举报我。开始我也不信,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们那学校的职工都是熊蛋,没有谁敢尿这泡尿的。真是官逼民反了!但,为什么我会得到那么多很高的荣誉啊?”屠校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事在家被抢的第二天听那些同事的痛骂,当时袁老师心里还看不起他们,自己错了!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与其灭亡,还不如拼死一搏!

    佩服啊!佩服。

    这就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进步的表现。

    已经两点多钟了,他们要回去了。屠校长握住袁老师的手,真是发自内心的依依不舍。他把他们送到了小门处,挥手告别了。

    屠小姐“啊”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家都不知所措了。眼泪泉涌般地充满了她们母女二人的眼眶,屠校长掩面急速地跑了回去。老李和袁老师也受到了感染,好像眼泪就要掉下来似的。

    过了很大一会儿,她们母女才平静下来。朝他们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车上,屠小姐用面巾纸拭了拭眼泪,发动了车子,走了。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吱声,老李和屠夫人都睡了。

    袁老师也在打着盹,没有开音乐。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