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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章 启程

    2004年高考,就这么悄然无息的来到,然后又寂静的将一切往后拉,当我看着自己的成绩,我哭了,凄凉的悲泣起来,一年的时间换来的只是再一次的绝望。

    有了03年的前车之鉴,今年的高考似乎特别简单,但也带来了它的问题,甚至比去年更严重:难比稳,易比精。要知道,面对简单的事情时,人总是会掉以轻心的;要我做难题可以,但简单的我始终是个马大哈。当自信满满的拿起答案估分,然后到气急败坏的将答案撕毁,到哭的凄凄惨惨,我只能说,这路是你选的,好坏只有自己承受。

    水涨船高,今年的重点划到550多,当拿着606的成绩我只有黯黯发呆,不到60分的差距给我带来什么,和去年相比,我只是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最主要自己不甘心的是,自己一年的时间就这么糟蹋了,受了多少苦,300多个日日夜夜有多少人看见,不想输却还是输的彻底,连梦也输了。

    云过的电话从高考结束那天,像定了小闹钟一般每天必来,可是我却一通都不想接。第一次,我告诉他我很累,想休息几天,不想多聊;第二次,我告诉他我心情不好,想静静;第三次,我不接了;第四次,视而不见;第五次,第六次……自生自灭。他的短信几乎占满了我的短信,我一条多的都没给他。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说放了我吧,我够凄惨了,此时我最不想听到,想到的人就是你;有时在想,这样的朋友,我不要。

    看着他的短信,能感觉的到他情绪的变化,从顺意到发怒的,都有。云过,这是什么,我们除了他们说的那个朋友,其他什么都不是,你过头了;你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偏激的想,不要在让我迷惑了。

    还有更头疼的事情来了:我的分数虽然上了调档线,但要想上个好专业真的是差把火。父母也为此在四处奔走打听着,此时老舅也来出谋划策,说他一个同学在那个学校当教授兼任主任,看找他疏通疏通关系,不过很可能要花些钱。爸妈为了我,自然花点钱不是什么心疼的事;可是对我这个天生长着牛筋的人来说,是一点都不能接受的:还要这样才能上大学,无疑是种耻辱,要这样我宁愿再去复读一年。为了这事,我和老妈再次吵翻,也连带得罪了老舅;连一直挺我的老爸这次也说我太顽固了,前途不是儿戏。一点小枝节,却引发了更大战争,老妈未征求我的意见就帮我填了志愿,当通知书送到我家那刻,任性的我发现自己被家人蒙在鼓里,偏执的自己那时觉得连自己最信任的家人也这样欺骗我,脑一热,将刚到通知书撕成了两半,原本该是件高兴地事情,结果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并大发脾气的说,这个大学不读也罢,我要复读。

    当天,老妈的美尼尔综合症被我气翻,当晚送进了医院,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不孝女,我们两母女这是怎么了?

    外面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家养了个忤逆女;除了忍,我能怎么样?事情也到了这个地步了,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一个人抱着膝盖在房里偷偷的哭泣,自己的行为忏悔,只有这样我心里才稍稍有些解脱。

    那时多少个月夜,一个女孩在月光下挥泪?记不清了。

    8月中旬,父亲的战友聚会发来邀请,老妈一是病着,二是不想再别人面前提起我这个揪心的女儿,于是不去了;于是我还是硬着头皮,代替老妈参加今年老爸的战友聚会,有种莫名的恐慌:前路遥遥修远兮,我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感谢我的老爸,亲亲老爸,总是无私的为着我这个任性的女儿;即使在战友聚会上其他叔叔阿姨怎么变法说我的不是,挑我的刺,老爸还是一个劲的维护我,真的我当时感动的想哭,看着早有了华发的老爸,不禁的想:他还能保护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多久?我又回报了他们什么?

    快到中午,跟着老爸准备去吃饭,除了害怕就是百无聊赖,所以不敢走远了一直僵僵的贴着老爸,坐在酒席上,老爸握着我的手,慈祥的询问着:无聊吧,一群老年人的聚会。我摇摇头,心里只是憋的慌,也很害怕,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状况。

    “老苏,你还真是姗姗来迟,快来坐下。”对面走来一家人,老爸开心的迎起来。

    “老林,你这小子!”那个姓苏的中年大叔一把就抱住老爸,打成一片,老爸热络几句,我也站起来,礼节性的像先前一般招呼长辈,对上那一眼,我看见了另一个记忆里熟悉的人,她也笑脸盈盈的看着我。

    “好久不见了,林叶。”绵绵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勾起一些过往—-苏静。

    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相遇了,我们曾经的宿敌。

    “好,好久不见了,苏静。”我尴尬的笑了笑,大人们这才知道我们是高中同学,直说没想到两家居然还有这样的缘分,然后你夸我闺女漂亮,我夸你女儿乖巧起来;暗想要是他们知道我们俩过去那些过节,不知道还会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一顿饭我吃的十分压抑,随便的吃了一些就下桌去了,苏叔叔突然对苏静说,既然是同学应该不会生分,一起聊聊吧,我们这帮子老头子怕是要闷坏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心里倒是打鼓,要我和她聊什么啊,过节一箩筐。苏静看了我一眼,倒是十分大方答应下来了,未免担心起来:不知道要起什么战争。

    茶室里,悠扬的音乐平静不了我忐忑的心,上下来回的拨动着那些玫瑰干花,像我的心绪一般起起伏伏,我缄口不言,一直小心的观察着苏静的一举一动,优雅的架着二郎腿,粉唇轻吹了下杯面上浮着茶叶,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浅浅的品尝着花茶;偶尔撩拨下耷拉下来的卷发,有种撩人的妩媚,风情万种;一年的时间还真是造人,眼前完全是个尤物般的美人儿。

    “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戒心满满。”苏静放下手边的杯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笑意浓了些,倒是我不知道说什么给自己开脱了。

    “在家的时候,大人们闲话的时候说战友有个女儿相当任性,考上了大学却把通知书给撕了,执意要复读,我说谁呢?原来是你。”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本能的有些愤懑,嘲笑吗?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自己的事,碍着谁了?我有些不屑的低哼了一声,你这是找茬吗?

    “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苏静好似读懂我的心思,缓缓的解释道,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搞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

    “我也没误会的意思。”要显出自己的肚量,却不知道自己其实被套进去了;苏静倒是笑起来了,说真的有些不舒服,分不清是善意还是嘲笑。

    “回想起来,我们两个也算得上是‘冤家聚头’了,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坐在这一起喝茶聊天。”早就意识到了,只差用言语表达出来了,“世事真的很神奇,我也明白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的道理。”当苏静说出这番话了时,无疑是个不小的震惊,不得不是她的成长是巨大的。

    “老是我在说,你过的怎么样?看来你面前的问题还不小。”苏静话题一转,转移到我身上来,有些手足无措。

    “就。。。。。。就那样吧,老样子。”我能在这样一个人面前推心置腹吗,自然地抵触意识让我客套起来。

    苏静小指稍稍摩挲下脸颊,轻轻摇了摇小脑袋:“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打不开的结,还在介意我和云过吧?”云过一下子被推上台面,我顿时哑然了,的确我和她最大的死结还是因云过而起,如果没有他,也许我和她不会这样相处了。

    见我不吱声,她像自己领会到了我的意思,用一种很中肯语气说下了这样的话:“林叶,你的世界很小,现在。”我立马面红耳赤起来,在这个曾经的宿敌面前,想反击却无话可说,因为她说的句句点中要害。

    “看样子,你还是放不下他。”

    “没有。”无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你不知道!现在我在努力忘记他,忘记和他的一切;可惜这些在苏静眼里,像是些不入目的小把戏般,瞒不了。她只是玉手一伸,将茶拿起,慢慢的喝起来,看我还能怎样为自己辩解,其实我早已词穷。

    “他,我们不过是朋友罢了。”这句话说的有多假,连我自己也觉得羞愧,为的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像个小丑般在苏静面前耍花样。

    “看来你们一路走来,说的不好听些,还真是悲哀。”脸上像被扇了个响亮一般,晕头转向起来,我和他的确是团乱麻,所以我想逃却越绑越紧。

    “你和他说到底太像了,你们俩这样的性格说实话看不惯,藏藏藏,看来有些事情你压根儿就不知道了。”苏静突然表情很惋惜,什么我不知道?看着她,我在桌下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和他,都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吧,知道吗,他很喜欢你的。”当那几个字映入脑子的时候,我原来那些营建的猜想完全崩塌了,什么时候,我们有爱了,像有把钝刀在心里来回划着,鲜血直流。

    “你说笑……说笑的吧,苏静……别乱开玩笑,不……不好笑…。。”按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反复在她身上确定,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上,我知道原来爱情真的来过,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失了。

    “你也没自信了?如果我说是真的,你还要质疑下去吗?”她的表情,我百口莫辩,在一个外人口中知道了这一切,而且是自己昔日视为敌人的人,那种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回过头来,我们错过太多了,一切回不去了,这样的一个定论不过是平添悲伤。

    “我不知道……”第一次在她这样没底气的说这样的话,除了不知道我还是不知道,很混乱,理不清的关系没有半点头绪。

    “他当初一颗心都挂在你那儿,却受困在我这里;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但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开心那就没意义了,不如潇洒的放开彼此。他是那种打死不会说分手的人,但两人却越来越累;所以我先投降了,这样的关系太累人了,现在看见你们这样子,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三个人太复杂,而且还是你们这样闷气的人。”

    我的头越来越低,表情越来越郁结,苏静也尴尬起来:“对不起,好像是我太多嘴了,说了不该说的。”半响,我才回过神来听她的这番话,细细的说着:“不,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让我活的清醒些。”第一次这么觉得苏静是这么豪爽的人,性子直是她的天性,若不是她,一切还是一片懵懂,不得不说我看人太狭隘了,她身上的光芒亮点完全察觉不到;和她比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两个小时里我们慢慢放下彼此的成见,认认真真倾谈着自己这些日子所见所闻,感受,她真的变了,交了个爱他的男朋友,看她说她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脸上是在放光的妩媚,谈吐之间是那种有别我的成熟,为人处事更理性化了,大学带给不只是愉悦,而是精神上的一种量变。

    分手时,她告诉我,有些不必要的执念就放下吧,过一种新的生活彻彻底底的解放自己。很惊讶,我们还互相留了电话,临走时,苏静依然笑着说:“从此,少了个宿敌,多了个旧时朋友,很惬意,祝你快乐起来。”我也真心的祝福她,苏静此时在我眼里太帅了,太耀眼了,她永远是那种出彩的人,这么一个人生活应该会更精彩。

    和苏静的交谈后的几天,我都在认认真真的回味着我自己的那些过往;我的人生突然变的很小,云过已经变成了我的中心多久了?绕乱了,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收装起来,带着祝福把它变成一种回忆。他喜欢过我,这几天细想后,慢慢释怀了,我是个不懂得爱的人,爱情来了也不知道,太迟钝了;点点滴滴他的过往细节映射在我心里,我才明白原来这是他表达自己心情的方式,你笨我也傻。当我能轻松的走出自己的困境时,回头看,原来那是我的初恋,青涩的果子呈现在过去里。林叶,外面的世界很大,是时候去看看了,启程吧。

    整理好自己的第二天,我将那张撕烂的通知书细心的粘好,这是我新的生活的一张机票,请带我去幸福的地方吧。然后回到学校撤销了复读的报名,老师也笑了,说你想通了,祝贺你,我也笑了,和那窗外的艳阳一般灿烂。当我拿着通知书认真的再爸妈面前说出了我的新决定:我要去大学。老妈哭了,像一场艰苦战役取得最后的胜利,毫不掩饰的再我和爸爸面前失声哭起来,我搂住老妈,也哭了:以后女儿不再任性了,老妈,对不起。老爸只是笑笑撇过头去,看的见他眼中的感动,那时我大胆表露出我的心声:我爱你们,爸妈。那天,感动是我们这家子唯一主题。

    明天有多远?想达到,现在就要启程。再见了,云过,曾经心里那个让我爱恨交加的人,还有谢谢遇见你,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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