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断念
云过走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这不是戏说痴情，而是真的。
分开之初的每天晚上，云过会定时给我打一个电话，询问我学习上有什么疑难，我都会如实相告于他，然后他会仔细为我分析问题的所在。在讨论之中，他也会掺杂一些生活上的嘘寒问暖，询问我今天过的好不好，有什么烦心之事没有，体贴的好像是一个男朋友。
随着高考时间的步步逼近，他似乎也在学习上越来越忙了，对新环境多多少少也会吃不消，所以我叫他不要那么勤奋的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他并不是想象中的思想无压，而且离高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一方面要适应那儿的学习氛围，一方面也要给自己的成绩作最后的添油加柴，决胜高考，一切的一切我能体谅他的苦心：放不下太过执拗的我。
慢慢我们的交谈变成了两三天通一次话，看着自己开始冷清下来的电话，其实我怎么不想他天天给我打打电话解解压力，女人一旦口是心非起来就是这样的。
从他走的那一刻，我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了目标：上海外国语学校。在最后的二十多天里，我才知道时间的宝贵，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2003年高考从以往的7月提前到现在的6月，虽然口头上宣扬的是为考生本身着想，让考生在个凉爽的月份安心考试；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样横生的政策无疑是吃螃蟹，足足少了一个月的备战时间让我们苦不堪言，每天只是埋头于书海之中，不知外面世界的变化，也无暇顾及了。
以我现在的成绩来说，上外对我来说还是存在一定的距离，为什么选上外呢？一是这样的学校能满足父母的期盼，他们也没有理由反对这么一个重点学校；二是如果以我现在的水平即使考取了省内的重点，父母自然是没话说，但我自己那关过不了，上海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所以在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林叶子”变成了“林疯子”，疯狂的看书，背书，啃书，做题，练题，习题；每天瞒着家里人将近三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天不亮就起床，奔去学校看书；吃饭时，没到最后动筷子的一刻，我手中都是拿着错题集、习题集满眼发光的瞅着；有时闹肚子，也不忘拿着自己的宝贝书，想挤牙膏般的省时间，就是盼望能给自己带来多一分的希望。
每当我心烦意乱，看不进去书的时候，我都会看看钱包里他的照片，然后给自己打气找动力：林叶坚持住，一定要，必须要！依旧疯狂在书海里。
人生本来就是充满可笑之处的，有时回报不是跟你的付出成正比的，发疯的钻书却隐隐感到自己在学习上收益甚微，还有倒退的趋势，难道真的是老天不帮我？可是我还是咬牙坚持着：天道酬勤！天道酬勤！
有天云过和我电话交流学习心得，听了我说学习上止步不前日趋倒退，他却不慌着安慰我，只是给我出了一道题，说是他们最近一次模考上的物理选择题：
一只熊掉进了一个深4。9米的洞穴里，下落时间为1秒钟，问这只熊是什么颜色？
A。棕色。
B。黑色。
C。白色。
D。红色。
我听了这题顿时就傻眼了，熊是什么颜色，鬼知道？！这哪是什么题，但觉得云过不似跟我开玩笑，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不停忙着在自己的归纳集找头绪套公式，可完全找不到对号的，物理公式怎么能算出熊的颜色，有些天方夜谭了。
我问云过这题是不是有问题，他笑着说肯定是对的，别怀疑题本身有问题，叫我别那么死板想问题，多联系点实际的东西。
我绞尽脑汁最终还是放弃了，随便猜了个答案，云过问为什么，我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有些撒气的口气回了他一句：“你别欺负我笨！”
他那头倒是笑乐了，“傻妞，你哪里笨了，其实就是思维太局限了。”
我很不服气的说：“那你别在那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过知道我会好奇，所以故意掉我胃口，声音拖得老长：“其实很简单的一道题，熊下落了4。9米，用时一秒，根据自由落体里的高度公式h=gt2/2，不难知道重力加速度g=9。8m/s2，。我们知道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下，重力加速度是不能达到9。8这个数，除了地球的南北两极。而我们知道只有北极才生活着北极熊，这熊不用说自然是白色的。”
说完云过倒是“哈哈哈”的笑起来，我还是有点晕，重力加速度不是都知道吗？不是9，8就是取近似值10，怎么这里还反过来求它；云过收敛点笑声，平静的讲到：
“正因为大多时候大家都把重力加速度当作了已知值，所以才很容易忽视它，这就是一种思维的局限；来到上海这边的学校才真真正正的感到什么是素质教育，发散思维，他们更注重的是学生的分析能力而不是应试能力；这和你说你学习上下了蛮力却得不到好的收益是一个道理，要跳出书本的框架，把自己开动起来。我想时间也不多了，你这么蛮干下去，身体也吃不消的，学习也得不到什么大的提高，有害无益事情何必做？不如把那些瞎摸的时间腾出来睡觉，多用些巧力，说不定效果更好，傻妞。”
我哼了一声，嘴面上子不满意他，心里却是深有感触。
“真是无厘头，那你当时做对了吗？”
找不到空子钻，我就反过来质问他；电话那头的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好意思，本人这题完全得分了，怎么心里有什么不满？”一腔的痞气，真是拿他没办法。
“你聪明，得了吧云大少爷。”
其实心里早就跪服的五体投地了，他一向都很聪明。
第二天，我把这题拿到班上大肆的炫了一番；班上的那几个大哥大级别的人也是直摇头，看着平时一副傲慢的那几个尖子眉头紧锁，心里直呼过瘾，最后他们实在想不出来也是低声下气的来请教我，我又依葫芦画瓢将云过的那番解答重释了一遍，又是比划，又是疾书，简直说神了。
当我将答案合盘托出时，有几个围观的同学直呼妙哉，轻飘飘的感觉自己都有些飞起来了，哎哟~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虚荣？不过这样的虚荣还真是过瘾也。
那几天这题在学校炒得热门，广为传颂为经典；我不下解释了三四十遍，到最后我自己都厌倦了，深深恨自己怎么如此鸡婆，虚荣的找罪受吧，林叶同志。
当他们问起这题的来历时，我只说是在网上看到的，又问我自己想出来的吗？对这样的质问当时很生气，眉也不皱一下子给那些怀疑我的人回击：那当然！心里却默念着：云过，云过，剽窃了你的成果，你别怪，我在这也是变相给你作宣传。后来想想，还真是幼稚的可笑，为了那点虚荣心，做了次盗版生意赚取别人的赞誉。
那时的我还真是天真，一题上的胜利并不代表你最后的胜利，比你强的终究是比你强，要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不是吗？
时间一晃而过，云过已经走了快二十天了，我们的联系也渐渐少起来，有时候太多鼓励也是一种压力，可能大家都意识到别给对方过多的压力，不如安安静静的让大家忙碌在高考里，或许心情会坦然一些。而我脑子的想念却随着失去联系的时间越变越浓稠，好几次拿起手机想给他发短信，可还没按下几个字，我就犹豫了：林叶，你这样会不会很烦？我思前想后好一会儿，又将短信删除掉，可又止不住自己思念，林叶你还真是孬。
有时我想起他了，我会去望望他住过的教室，去摸摸他打过篮球的蓝框架；有时真的想他了，我会买上一瓶矿泉水靠着那二教外的小槐树上，学着他蹭脚的动作，一点一点回忆他的过往；有时我太想他了，我会悄悄打开钱包，偷偷的看他的照片，每看一次好像都觉得照片上的他有着细微不同，仿佛他就活在里面。
我渐渐发现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都会有兴趣。
当一个希望破灭了，余下的还能怀揣多少期盼呢？我只知道那场雨浇熄我那一点点奢求，突如其来的变故深深的刺伤了我。
已经不记得那是哪天了，只知道是个下雨天，刚吃过午饭我急急忙忙的赶回教室看书，撑着伞一路疾走着，就为争取那一点点宝贵的时间；突然背后有人在喊我名字好几次，我才收回神魂顺势看过去，张总屁颠屁颠的跑上来，笑呵呵的招呼我。
“林主任你走那么急干什么？喊你好几声了。”一脸子贼笑，油腔滑调的。
“回教室呢，你还有时间悠哉，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张总。”
张总佯装一副小媳妇委屈：
“我不是也朝教室赶吗？只是没你那么急，怕走的一裤子泥点子。”
瞧他那小媳妇的苦样，好像我真的拿气给他受了似的，大男人家花样比女人还多，还怕什么脏了裤子。突然我瞥见他的外套，怔怔的眼熟，我凑近了一些仔细看，这衣服和云过那件衣服不正是一模一样吗？
我一下子收紧了，连忙问道：“你这衣服？”只希望是雷同。
“这衣服，这衣服怎么了？是不是瞧着眼熟，云过给我的。”
张总理理身上的外套，若无其事的说着；只是他不知道这衣服对我意义在哪儿，我脑子里那时一下子爆开了。
“怎么…。。。怎么在你那？！”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厉声质问着他；张总也是吓住了，还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
“怎么在你哪儿？你说啊！”我的激动像脱缰野马，脱口而出。
“这…。。这衣服，衣服……是我在云过走那天借得，那天自己的衣服弄脏了……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跟他借了一件……”他声音降的极低，后面好像是说也没办法还他了……。顿时脑子里就蹿火了，上前去拉扯张总的外套。
“叶……林叶，你到底怎么了，这衣服怎么了……。”张总也是被我这突来的阵势吓呆了；我只是顾着拉他外套的链子，内兜露了出来，里面却是空空无物。
“衣服你洗过了？”
我凌眼瞪着张总，他此刻是魂头都摸不着，唯唯诺诺的回着我的问：
“穿了……穿……好几次了。”
一瞬间我的力气像抽干了，手从张总的外套上耷拉下来；一切都完了，我和云过再一次被老天的天意捉弄了。
心被密密麻麻地捅了十几刀，疼得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脸色也更加惨白，站在张总跟前无言的发呆起来；老天爷，为什么还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林叶，你……你没事吧？”
张总提心吊胆的问了我一句，后来虽然知道张总是无辜的，但那时我的情绪早乱了，破口大骂道：“你是捡破烂的吗？什么都要！”
伞掉在了泥水里，双眼中的泪已经流出来，冰冰的雨打在脸上，生生的痛，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这时我只是想躲起来，好好哭一场；那儿只留下一把泥泞中孤寂沉默的伞，站在雨中发呆的张总。
云过，知道吗？我最后一点奢望都被这可笑的命运掐断了，我们之间真的太难了，总有走不完的千山万水，踏不尽的荆棘密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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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现在的成绩来说，上外对我来说还是存在一定的距离，为什么选上外呢？一是这样的学校能满足父母的期盼，他们也没有理由反对这么一个重点学校；二是如果以我现在的水平即使考取了省内的重点，父母自然是没话说，但我自己那关过不了，上海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所以在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从“林叶子”变成了“林疯子”，疯狂的看书，背书，啃书，做题，练题，习题；每天瞒着家里人将近三点才睡觉，早上六点天不亮就起床，奔去学校看书；吃饭时，没到最后动筷子的一刻，我手中都是拿着错题集、习题集满眼发光的瞅着；有时闹肚子，也不忘拿着自己的宝贝书，想挤牙膏般的省时间，就是盼望能给自己带来多一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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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知道我会好奇，所以故意掉我胃口，声音拖得老长：“其实很简单的一道题，熊下落了4。9米，用时一秒，根据自由落体里的高度公式h=gt2/2，不难知道重力加速度g=9。8m/s2，。我们知道在我们生活的环境下，重力加速度是不能达到9。8这个数，除了地球的南北两极。而我们知道只有北极才生活着北极熊，这熊不用说自然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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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聪明，得了吧云大少爷。”
其实心里早就跪服的五体投地了，他一向都很聪明。
第二天，我把这题拿到班上大肆的炫了一番；班上的那几个大哥大级别的人也是直摇头，看着平时一副傲慢的那几个尖子眉头紧锁，心里直呼过瘾，最后他们实在想不出来也是低声下气的来请教我，我又依葫芦画瓢将云过的那番解答重释了一遍，又是比划，又是疾书，简直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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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天这题在学校炒得热门，广为传颂为经典；我不下解释了三四十遍，到最后我自己都厌倦了，深深恨自己怎么如此鸡婆，虚荣的找罪受吧，林叶同志。
当他们问起这题的来历时，我只说是在网上看到的，又问我自己想出来的吗？对这样的质问当时很生气，眉也不皱一下子给那些怀疑我的人回击：那当然！心里却默念着：云过，云过，剽窃了你的成果，你别怪，我在这也是变相给你作宣传。后来想想，还真是幼稚的可笑，为了那点虚荣心，做了次盗版生意赚取别人的赞誉。
那时的我还真是天真，一题上的胜利并不代表你最后的胜利，比你强的终究是比你强，要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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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想起他了，我会去望望他住过的教室，去摸摸他打过篮球的蓝框架；有时真的想他了，我会买上一瓶矿泉水靠着那二教外的小槐树上，学着他蹭脚的动作，一点一点回忆他的过往；有时我太想他了，我会悄悄打开钱包，偷偷的看他的照片，每看一次好像都觉得照片上的他有着细微不同，仿佛他就活在里面。
我渐渐发现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都会有兴趣。
当一个希望破灭了，余下的还能怀揣多少期盼呢？我只知道那场雨浇熄我那一点点奢求，突如其来的变故深深的刺伤了我。
已经不记得那是哪天了，只知道是个下雨天，刚吃过午饭我急急忙忙的赶回教室看书，撑着伞一路疾走着，就为争取那一点点宝贵的时间；突然背后有人在喊我名字好几次，我才收回神魂顺势看过去，张总屁颠屁颠的跑上来，笑呵呵的招呼我。
“林主任你走那么急干什么？喊你好几声了。”一脸子贼笑，油腔滑调的。
“回教室呢，你还有时间悠哉，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张总。”
张总佯装一副小媳妇委屈：
“我不是也朝教室赶吗？只是没你那么急，怕走的一裤子泥点子。”
瞧他那小媳妇的苦样，好像我真的拿气给他受了似的，大男人家花样比女人还多，还怕什么脏了裤子。突然我瞥见他的外套，怔怔的眼熟，我凑近了一些仔细看，这衣服和云过那件衣服不正是一模一样吗？
我一下子收紧了，连忙问道：“你这衣服？”只希望是雷同。
“这衣服，这衣服怎么了？是不是瞧着眼熟，云过给我的。”
张总理理身上的外套，若无其事的说着；只是他不知道这衣服对我意义在哪儿，我脑子里那时一下子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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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叶，你到底怎么了，这衣服怎么了……。”张总也是被我这突来的阵势吓呆了；我只是顾着拉他外套的链子，内兜露了出来，里面却是空空无物。
“衣服你洗过了？”
我凌眼瞪着张总，他此刻是魂头都摸不着，唯唯诺诺的回着我的问：
“穿了……穿……好几次了。”
一瞬间我的力气像抽干了，手从张总的外套上耷拉下来；一切都完了，我和云过再一次被老天的天意捉弄了。
心被密密麻麻地捅了十几刀，疼得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脸色也更加惨白，站在张总跟前无言的发呆起来；老天爷，为什么还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林叶，你……你没事吧？”
张总提心吊胆的问了我一句，后来虽然知道张总是无辜的，但那时我的情绪早乱了，破口大骂道：“你是捡破烂的吗？什么都要！”
伞掉在了泥水里，双眼中的泪已经流出来，冰冰的雨打在脸上，生生的痛，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这时我只是想躲起来，好好哭一场；那儿只留下一把泥泞中孤寂沉默的伞，站在雨中发呆的张总。
云过，知道吗？我最后一点奢望都被这可笑的命运掐断了，我们之间真的太难了，总有走不完的千山万水，踏不尽的荆棘密布，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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