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光夜
Part 1。
“明天，你会来送机么？”顾一世坐在我的身旁，状若无意地提及，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却直直地凝视着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期盼？还是乞求？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不去了。我还忙着要复习，周一有个模拟考。”我边避开他的目光故作随意地答道，边假装认真地写着数学习题。
“好。那你早点睡，身体为重。”他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是不是，明天之后——我就将失去你了？
“——不要走！”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哥，不要走！”
他转身，还是一样温柔的语气：“还有事么？”
“我……那个……你、你明天记得做早餐，别光顾着赶飞机。”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说：“明天的早餐，我会像往常一样做好放在桌上的。”顿了顿，又道：“丫头，你怎么只想着吃呢。明天我就走了……以后没人帮你做早餐了，你怎么办呢？”
……那你呢？你又懂不懂——你走了以后，只是沒有人再帮我做早餐而已么？
——你走了以后，再也沒有人会像你这样对我温柔地笑；你走了以后，再也沒有人会像你这样拍拍我的头来教育我、安慰我、鼓励我；你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样关心我、疼爱我、包容我……从今以后，我如果有不懂的题目，不会有人再为我解答；我如果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了，不会有人再为我出头；我如果下雨了忘记带伞的话，也不会再看到雨中有人骑着单车为我送伞……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哥哥——而是全部的疼爱。
……可是，心里有这么多的话想要说，却始终无法开口。
……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心愿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永夜里，在这寂寞泛滥的永夜的大地上，能有一座灯塔，在你的远方守候着你。它象征着一切美好和一切光明。而你，只需要坚定不移地朝着它的那个方向，勇敢地追寻那光明、远远地离开我——我，只要能拥抱你面朝光明时背后的那一抹阴影，就好。
于是，我将那些涌上心间的不舍全部咽回，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没关系。以后——这些事我都可以自己做。”
他愣了愣，没再说什么。而后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在他离开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声音虽轻，但却压抑、沉重，能直至我的心底，掀起万丈狂澜。
……也许，我们彼此早都发现，对方已然红了的眼眶，所以才不愿意，将这种情绪更赤裸地袒露在这样黑的黑夜里。
……也许，真正煎熬的，不是我们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而是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有无法跨越的沟壑，我依然不可控制地让自己游离在了悬崖的边缘。
——我想要放下，但我甚至连，要放下什么，都不得而知。
Part 2。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入眠。我能听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我做早餐的声响，以及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我的房间来探看我是否睡醒的脚步声。可我只能继续佯装熟睡……因为一睁眼，将是决堤的泪。
直到我听见，爸爸说要开车送他去机场，而他推着行李箱在和妈妈道别——我这时才惊觉——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不久后，我听见了爸爸在院子里启动车子的声音——我终于推开了抱枕，一骨碌地爬起，打开窗户不断地往下探望。
——车子已经开出了院子，而我只能目送着它越开越远……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千万富翁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过这个形容看起来也是这么的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钱可以再赚，属于我顾一心的顾一世却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原来你在我心中这么的重要——无可替代。
……我瘫坐在书桌旁，面无表情，觉得一下子，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了，相继的，连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甚至不知道除了继续这样呆呆地坐着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做什么是有意义的？
……
这时，我看见了那本安静地摆在书架上的我的作文本……
那是很厚的一本烫金封面、牛皮内页的欧洲中世纪复古设计的笔记本，我很久以前从一家专卖各种欧式古董的店里淘来的，只此一本、独一无二。我存了挺久的钱，才把它带回了家。
其实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用它来做什么，只是觉得非常喜欢，所以就抱着“一定要买回来不可，不然以后会后悔”的这种心态买下了它。买到之后，我非常爱不释手地将它翻来覆去仔细观赏了好几遍，这才想到不知买它回来要干什么。我又想起来，平时自己挺喜欢随手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什么的，不如就把它作为我的日记本——一个私人的、秘密的、专属于我的日记本。于是，我便用一支金色的油性笔在封面上写下了“The secret book”。
后来，在再三思量之后，我把它插在了书架上有众多同样厚厚的且包装华丽的名著之间。这样，它反而一点都不扎眼。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显眼的位置反而是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位置。
……
现在，我将它取了下来，毫无目的地随手翻着。
——也许，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冀。希望能从这里面，找出什么可以让我重新振作的东西。
翻到这样一页时，我的手，终于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是一篇关于爱和勇敢的文章。
事情是这样的，雪有一次打了国际长途给我，说他跟他的一个同学——一个随父母移民去了加拿大的中国女生告白后，被拒绝了，而理由果然还是那个老掉牙的所谓她想找一个普通的男生，而他的外表太没安全感云云。
雪当时很难过地问我说难道他长得帅也有错么？
——听完后，我沉默了。
……其实我能够理解这些女生的想法，毕竟没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做到绝对忠诚。但我觉得以貌取人是不对的——长得帅就一定花心吗？如果喜欢一个人还要顾虑这么多的话，那还算真正地喜欢么？
所以我当时就对雪说，可能这女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才会以这么一个感觉上不太伤人自尊的理由来拒绝他。
雪想了一会儿，随即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在表达了对我的感谢之后就挂了电话。
虽然他想开了，但这件事，却让我也有了一些触动。我当时就提笔在The secret book里把我对这件事的感想写了下来：
“我渐渐地发现了，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越爱越不敢爱。
是不是，爱这条路，走得越远，就越没有勇气走下去呢？
……我们明明知道所谓真爱就是毋须考虑、无惧困难，但却在真正面临它时，顾虑太多、害怕付出和失去……
——我不想这样，我想按照自己心里的声音，勇敢地走下去……哪怕终点并不如我所想。”
……看着自己那时由于情绪激动而显得潦草的字迹，想着自己当初是抱了多么大的决心，才能写下这段话。
……顾一心你就是个胆小鬼，光会说不会做。你现在，是按照自己心里的声音勇敢地去做想做的事么？
——你甚至连去机场送送他都不敢！你何谈勇气？
如果，现在这样坐在这里的我，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的话……
——我迅速地套上了衣服裤子，拿上包包穿上鞋子之后就冲出了家门。
“——心心，怎么不吃早餐啊？去哪啊？”身后是妈妈着急询问的声音。
“——我去送哥，回来再吃。”
Part 3。
我拦了一辆的士，向机场方向飞驰而去。
“喂？哥你在哪？到机场了吗？”我上车后便打给了顾一世，焦急地询问道。
“嗯，刚到。怎么了？早餐我有做哦，没看到的话也许是妈妈放进微波炉里帮你加热了。你要好好吃哦，我做得很认真的。”他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不是这个啦，你是几点的飞机？”
“一小时以后。不过要提前半小时登机。”
“那先不说了，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希望赶得及。”我匆匆挂了电话，催促司机大叔再快一点。
“小姑娘，这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被交警拦了！”司机无能为力地说道。
“好吧……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这么急着去机场，去送男朋友啊？异地恋不容易吧……”
“……额，不是这样的。”
“那这个人一定很重要吧？”司机笑着问道。
“……嗯。”我说完后，低下了头——这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感觉挺不自在的。
“那放心吧，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见到的。”司机看起来很有信心地保证道。
“谢谢。”我舒心地笑了。
Part 4。
“到了，小姑娘。”车终于在机场前停下，司机微笑着说。
“——谢谢，不用找了。”递了两张大钞后，我便急匆匆地下了车，想了想又回过头对司机大叔回了一个微笑，接着就不误分秒地朝着机场里奔去。
我边跑边紧张地拨着顾一世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怎么会这样？关机——难道他已经登机了？
我急忙四处寻找他的踪影，终于穿过人群看到了在候机室的座位上的爸爸——怎么只有爸爸一个人？顾一世呢？
——果然……我还是迟了一步……
“顾一心，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是你吗？
——我欣喜地转过头来……
“——怎么是你？”看清来人之后，我最后的一线希望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了。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你来送人？”是叶燃。
我没有说话，失望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你别哭啊，这里这么多人，别人该以为我对你干嘛了。”他手足无措地说道。
“我没哭……”我倔强地死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看吧看吧我没哭！”
叶燃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很久——我努力地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而他犀利地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凤眼。
叶燃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逞什么强？眼眶已经红得那么明显了……”
“——喏，这里也是湿的。”他说着摸了摸我的眼角，然后又柔声说道：“……是不是，来送你哥？不舍得？”
我抿了抿嘴，仍是不肯承认。明明眼泪已经在狂飙了，却还是想要掩饰住此时的脆弱——尤其是在这个人的面前，我才不要又给他抓住什么小辫子。
于是我用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然后狡辩道：“我刚刚只是被风迷了眼，眼睛有点涩，所以才不由自主地掉了几滴眼泪润滑一下——我才没有哭！”
“——那你现在捂住眼做什么？”
“……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讨厌鬼啦！”
他再次沉默了，而捂住眼睛的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正当我跟他之间的气氛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叶燃，你在干什么！”
我赶紧放下手，看见叶燃的脸定格在了距离我仅仅只有三厘米的位置，表情一脸尴尬。而后我急忙转过身去，看见了顾一世正在愤怒地看着这一幕。
“——哥！你、你不是上了飞机吗？”惊喜之余，完全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的我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随后胡忙用手抹干净了眼泪。
“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爸不是还在那——”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仍记得，当我用力地将身体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只是一个拥抱，但时间好像已经从我们的发梢、脚尖飞逝过去——当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的白发苍苍以及爬满了脸的岁月的痕迹……这样，白头偕老对我来说，就不再只是个童话……
“——叮噔！”是机场广播的声音，“通知，请搭乘飞往A城的C312次航班的旅客即刻到B登机口准备登机——通知再播送一遍，请搭乘飞往A城的C312次航班的旅客即刻到B登机口准备登机。通知播送完毕。”
……
再见了——顾一世。
致各位亲爱滴读者大大：喜欢文文的话就每天在心里默念男女主角的名字三遍吧^^
“明天，你会来送机么？”顾一世坐在我的身旁，状若无意地提及，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却直直地凝视着我。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期盼？还是乞求？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不去了。我还忙着要复习，周一有个模拟考。”我边避开他的目光故作随意地答道，边假装认真地写着数学习题。
“好。那你早点睡，身体为重。”他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是不是，明天之后——我就将失去你了？
“——不要走！”我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哥，不要走！”
他转身，还是一样温柔的语气：“还有事么？”
“我……那个……你、你明天记得做早餐，别光顾着赶飞机。”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说：“明天的早餐，我会像往常一样做好放在桌上的。”顿了顿，又道：“丫头，你怎么只想着吃呢。明天我就走了……以后没人帮你做早餐了，你怎么办呢？”
……那你呢？你又懂不懂——你走了以后，只是沒有人再帮我做早餐而已么？
——你走了以后，再也沒有人会像你这样对我温柔地笑；你走了以后，再也沒有人会像你这样拍拍我的头来教育我、安慰我、鼓励我；你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样关心我、疼爱我、包容我……从今以后，我如果有不懂的题目，不会有人再为我解答；我如果被高年级的人欺负了，不会有人再为我出头；我如果下雨了忘记带伞的话，也不会再看到雨中有人骑着单车为我送伞……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哥哥——而是全部的疼爱。
……可是，心里有这么多的话想要说，却始终无法开口。
……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心愿就是——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永夜里，在这寂寞泛滥的永夜的大地上，能有一座灯塔，在你的远方守候着你。它象征着一切美好和一切光明。而你，只需要坚定不移地朝着它的那个方向，勇敢地追寻那光明、远远地离开我——我，只要能拥抱你面朝光明时背后的那一抹阴影，就好。
于是，我将那些涌上心间的不舍全部咽回，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没关系。以后——这些事我都可以自己做。”
他愣了愣，没再说什么。而后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在他离开之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叹……声音虽轻，但却压抑、沉重，能直至我的心底，掀起万丈狂澜。
……也许，我们彼此早都发现，对方已然红了的眼眶，所以才不愿意，将这种情绪更赤裸地袒露在这样黑的黑夜里。
……也许，真正煎熬的，不是我们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而是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有无法跨越的沟壑，我依然不可控制地让自己游离在了悬崖的边缘。
——我想要放下，但我甚至连，要放下什么，都不得而知。
Part 2。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办法再入眠。我能听到他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我做早餐的声响，以及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我的房间来探看我是否睡醒的脚步声。可我只能继续佯装熟睡……因为一睁眼，将是决堤的泪。
直到我听见，爸爸说要开车送他去机场，而他推着行李箱在和妈妈道别——我这时才惊觉——他，是真的要离开了。
不久后，我听见了爸爸在院子里启动车子的声音——我终于推开了抱枕，一骨碌地爬起，打开窗户不断地往下探望。
——车子已经开出了院子，而我只能目送着它越开越远……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就像一个千万富翁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过这个形容看起来也是这么的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钱可以再赚，属于我顾一心的顾一世却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原来你在我心中这么的重要——无可替代。
……我瘫坐在书桌旁，面无表情，觉得一下子，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了，相继的，连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甚至不知道除了继续这样呆呆地坐着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做什么是有意义的？
……
这时，我看见了那本安静地摆在书架上的我的作文本……
那是很厚的一本烫金封面、牛皮内页的欧洲中世纪复古设计的笔记本，我很久以前从一家专卖各种欧式古董的店里淘来的，只此一本、独一无二。我存了挺久的钱，才把它带回了家。
其实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要用它来做什么，只是觉得非常喜欢，所以就抱着“一定要买回来不可，不然以后会后悔”的这种心态买下了它。买到之后，我非常爱不释手地将它翻来覆去仔细观赏了好几遍，这才想到不知买它回来要干什么。我又想起来，平时自己挺喜欢随手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什么的，不如就把它作为我的日记本——一个私人的、秘密的、专属于我的日记本。于是，我便用一支金色的油性笔在封面上写下了“The secret book”。
后来，在再三思量之后，我把它插在了书架上有众多同样厚厚的且包装华丽的名著之间。这样，它反而一点都不扎眼。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显眼的位置反而是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位置。
……
现在，我将它取了下来，毫无目的地随手翻着。
——也许，我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冀。希望能从这里面，找出什么可以让我重新振作的东西。
翻到这样一页时，我的手，终于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那是一篇关于爱和勇敢的文章。
事情是这样的，雪有一次打了国际长途给我，说他跟他的一个同学——一个随父母移民去了加拿大的中国女生告白后，被拒绝了，而理由果然还是那个老掉牙的所谓她想找一个普通的男生，而他的外表太没安全感云云。
雪当时很难过地问我说难道他长得帅也有错么？
——听完后，我沉默了。
……其实我能够理解这些女生的想法，毕竟没有哪个女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做到绝对忠诚。但我觉得以貌取人是不对的——长得帅就一定花心吗？如果喜欢一个人还要顾虑这么多的话，那还算真正地喜欢么？
所以我当时就对雪说，可能这女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才会以这么一个感觉上不太伤人自尊的理由来拒绝他。
雪想了一会儿，随即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在表达了对我的感谢之后就挂了电话。
虽然他想开了，但这件事，却让我也有了一些触动。我当时就提笔在The secret book里把我对这件事的感想写了下来：
“我渐渐地发现了，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越爱越不敢爱。
是不是，爱这条路，走得越远，就越没有勇气走下去呢？
……我们明明知道所谓真爱就是毋须考虑、无惧困难，但却在真正面临它时，顾虑太多、害怕付出和失去……
——我不想这样，我想按照自己心里的声音，勇敢地走下去……哪怕终点并不如我所想。”
……看着自己那时由于情绪激动而显得潦草的字迹，想着自己当初是抱了多么大的决心，才能写下这段话。
……顾一心你就是个胆小鬼，光会说不会做。你现在，是按照自己心里的声音勇敢地去做想做的事么？
——你甚至连去机场送送他都不敢！你何谈勇气？
如果，现在这样坐在这里的我，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的话……
——我迅速地套上了衣服裤子，拿上包包穿上鞋子之后就冲出了家门。
“——心心，怎么不吃早餐啊？去哪啊？”身后是妈妈着急询问的声音。
“——我去送哥，回来再吃。”
Part 3。
我拦了一辆的士，向机场方向飞驰而去。
“喂？哥你在哪？到机场了吗？”我上车后便打给了顾一世，焦急地询问道。
“嗯，刚到。怎么了？早餐我有做哦，没看到的话也许是妈妈放进微波炉里帮你加热了。你要好好吃哦，我做得很认真的。”他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不是这个啦，你是几点的飞机？”
“一小时以后。不过要提前半小时登机。”
“那先不说了，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希望赶得及。”我匆匆挂了电话，催促司机大叔再快一点。
“小姑娘，这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被交警拦了！”司机无能为力地说道。
“好吧……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你这么急着去机场，去送男朋友啊？异地恋不容易吧……”
“……额，不是这样的。”
“那这个人一定很重要吧？”司机笑着问道。
“……嗯。”我说完后，低下了头——这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承认这件事，感觉挺不自在的。
“那放心吧，只要你有心，就一定能见到的。”司机看起来很有信心地保证道。
“谢谢。”我舒心地笑了。
Part 4。
“到了，小姑娘。”车终于在机场前停下，司机微笑着说。
“——谢谢，不用找了。”递了两张大钞后，我便急匆匆地下了车，想了想又回过头对司机大叔回了一个微笑，接着就不误分秒地朝着机场里奔去。
我边跑边紧张地拨着顾一世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怎么会这样？关机——难道他已经登机了？
我急忙四处寻找他的踪影，终于穿过人群看到了在候机室的座位上的爸爸——怎么只有爸爸一个人？顾一世呢？
——果然……我还是迟了一步……
“顾一心，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是你吗？
——我欣喜地转过头来……
“——怎么是你？”看清来人之后，我最后的一线希望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了。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你来送人？”是叶燃。
我没有说话，失望的眼泪却已经掉了下来……
“怎么哭了……你别哭啊，这里这么多人，别人该以为我对你干嘛了。”他手足无措地说道。
“我没哭……”我倔强地死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看吧看吧我没哭！”
叶燃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对视了很久——我努力地睁大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而他犀利地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凤眼。
叶燃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逞什么强？眼眶已经红得那么明显了……”
“——喏，这里也是湿的。”他说着摸了摸我的眼角，然后又柔声说道：“……是不是，来送你哥？不舍得？”
我抿了抿嘴，仍是不肯承认。明明眼泪已经在狂飙了，却还是想要掩饰住此时的脆弱——尤其是在这个人的面前，我才不要又给他抓住什么小辫子。
于是我用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然后狡辩道：“我刚刚只是被风迷了眼，眼睛有点涩，所以才不由自主地掉了几滴眼泪润滑一下——我才没有哭！”
“——那你现在捂住眼做什么？”
“……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讨厌鬼啦！”
他再次沉默了，而捂住眼睛的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心里开始打起了鼓……
正当我跟他之间的气氛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叶燃，你在干什么！”
我赶紧放下手，看见叶燃的脸定格在了距离我仅仅只有三厘米的位置，表情一脸尴尬。而后我急忙转过身去，看见了顾一世正在愤怒地看着这一幕。
“——哥！你、你不是上了飞机吗？”惊喜之余，完全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的我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随后胡忙用手抹干净了眼泪。
“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爸不是还在那——”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了他……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仍记得，当我用力地将身体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只是一个拥抱，但时间好像已经从我们的发梢、脚尖飞逝过去——当我一睁眼，就可以看见，他的白发苍苍以及爬满了脸的岁月的痕迹……这样，白头偕老对我来说，就不再只是个童话……
“——叮噔！”是机场广播的声音，“通知，请搭乘飞往A城的C312次航班的旅客即刻到B登机口准备登机——通知再播送一遍，请搭乘飞往A城的C312次航班的旅客即刻到B登机口准备登机。通知播送完毕。”
……
再见了——顾一世。
致各位亲爱滴读者大大：喜欢文文的话就每天在心里默念男女主角的名字三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