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山雨欲来
楚歌心神不宁，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
“顾不欢，”楚歌轻轻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顾不欢轻轻摇头：“不知道。”
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谁也不曾拥有。
楚歌突然想起什么，“颜夕死了吗？”
“不确定，”顾不欢沉声：“那天我出来的时候，她眼里已经没有求生的本能了。以一般情况说，是自杀或是自然死亡，都有可能。但是因为她背后有人拉拢，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去死，所以我猜她还活着。”
楚歌皱眉。还活着……真是麻烦。
“派人去看着她，”楚歌一声嗤笑：“为爱疯狂的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
“开门啦！”门突然被敲得梆梆响，顾念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歌一挑眉，按住正要起身去开门的顾不欢，问道：“少爷，你眉毛还在吗？”
顾念阳不明所以，敲门声停了一下，显然这小子是伸手去摸眉毛了。
“还在，怎么了？”顾念阳高声问。
楚歌讥讽道：“没什么，我以为它被火烧了。”
顾念阳大怒：“乱说！无缘无故怎么会被火烧了！你不要诅咒我！你一诅咒准成真！”
楚歌拖长了音：“是吗－－”
顾念阳又开始执著地敲门，大叫：“我要跟叶舒哥哥走了！你要不要出来送我一下？”
楚歌毫不犹豫地问：“你哪位？”
关系撇得跟顾念阳的屁股一样白，显然是不想出来送。
“楚歌妈妈！楚歌妈妈楚歌妈妈楚歌妈妈……”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泫然欲泣：“楚歌……妈妈……”
楚歌抚额，后背一阵发麻：“……你还不滚？”
顾念阳不干了，转而叫道：“顾不欢！”
顾不欢眉一挑，唇角微微上扬，“干嘛。”
“你怎么老是抢我的楚歌妈妈？”顾念阳义正言词：“你没来之前，楚歌妈妈可疼我了！”
楚歌微笑：“真的－－吗－－”
顾念阳突然想起来楚歌让他吃大蒜，不让他看电视，洗澡要自己洗，想吃东西要自己去买，还利用他的美色去帮林思雨砍价……确实是，整惨了……
“真的！”顾少爷心里想的当然不能说出来。
顾不欢转头看楚歌，眉眼间都是笑意：“怎么办，我快要顶不住舆论压力了。”
楚歌笑着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顾念阳愣住，随即受宠若惊地看着楚歌，“妈妈！”
楚歌顶住那个不住往自己身上靠的头，嫌恶，“你别恶心我。”
顾念阳停顿一下，眼泪忍不住了，“楚歌妈妈你要想我。”
顾念阳虽然小，也能明白这一次回去，很难再回来。更何况刚才叶舒哥哥告诉他，叶心妈妈一个人很孤单，很想他。
楚歌看到他的眼泪，知道他忍了很久，而且从开门的那一刻来看，他根本没有指望楚歌能来送他。
“哭什么，”楚歌轻轻哄，“又不是不见面了，住哪里不是住？”
顾念阳眼泪停不下来，不想给楚歌看到，蹲下身来抱着腿，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
“我不想走……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楚歌妈妈，还有林思雨妈妈……还有刚来的顾不欢哥哥虽然他不爱笑……”
楚歌心里一酸，蹲下来抱着他，“那就慢些再走，好不好？”
和顾念阳生活了这段时间，楚歌也渐渐习惯了一回家就有一个人体导弹射进怀里，习惯了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游戏音乐，也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亲人来对待。
只是该来的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延迟，叶心应该是想要和顾微摊牌了，毕竟顾青铭已死，顾念阳还没有认自己的父亲，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慢点走又不是不走，”顾念阳渐渐停止啜泣，“我不哭了，楚歌妈妈你说过，男子汉的眼泪比找茬游戏还金贵，对不对？”
楚歌笑了：“对。”
————————————————————————
送走顾念阳，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比找茬游戏还金贵的眼泪，不争气地趴在叶舒腿上大哭起来。
叶舒轻叹，一边安抚他，一边淡淡想，是不是跟楚歌相处过的人到分别的时候都会疼？
楚歌回到房间。
“走了？”顾不欢问。
“恩。”
“舍不得？”楚歌眼睛一眯，“有点吧。顾念阳的大少爷脾气大了点，但是跟我却是出奇地亲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顾不欢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吉他。
楚歌这才注意到他的腿上有一把吉他。
“哪儿来的？”她走过去勾了一下弦，音色很好，还有些熟悉。
顾不欢讶异：“你不记得了？这就是我们以前的那把，你从我爷爷房里偷的……”
楚歌一愣，认真地打量起来。
弦没有生锈，应该是经常在护理。
那时候因为无意中得到了《忘川》的谱子，楚歌看一遍就喜欢上了，硬憋着自己脑子里为数不多的音乐细胞，耗时一个星期，当然这包括中途她写不出来于是出去溜哒的时间，终于在那年夏天普通的下午发现顾青铭房间里这把普通的吉他，突然有了灵感，于是将此琴奉为唯一配弹奏这首曲子的乐器，顺了出来……
顾不欢看着她变换的神情，笑道：“想起来了？我说，你以前弹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过这琴吗？怎么会认不出来。”
楚歌一顿，讪讪：“我可能偷的时候都没有注意。”
“……我觉得顾青铭上一辈子，一定没有积够德，这一辈子，没有求对神。”
——————————————————————————
“不知道还能不能弹，”楚歌拨了拨弦，叹气：“只记得几个简单的和弦了，就用C调吧。”
顾不欢点头。
楚歌拨弄了一下，开始轻轻合着乐声唱，声音绵长，瞬间将两人扯进回忆。
“木吉他背上沉重的弦……”
记忆里炎热的夏天，刺骨的冬天。
记忆里拥有温暖笑容的林思雨，记忆里顾不欢深刻的眼神，记忆里颜夕站在顾不欢身后痴迷的仰望。
记忆里我们也争吵，但很快和好。
而现在，忘川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诠释。不见血的杀戮和痛彻心扉的互相追逐，这样的我们这样的爱，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顾不欢，你为什么总是不笑？”
“你为什么总是笑？”
“顾不欢，颜夕在看你，她一直在看你，你为什么不看她？”
“因为我在看你。”
“顾不欢，林思雨哭了。”
“啊，太阳雨。”
……
只剩追忆的时候，我们可以仔细到哪一年哪一个下午，你哪一个深刻到骨子里的表情和语气，我哪一个沸腾在血液里的眼神和心情。
而未来，未来的未来，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都不会知道。
——————————————————————
天气开始回暖，楚歌的夜晚开始不需要开着暖气入眠，缩在顾不欢温暖的怀里，也能睡熟。
她在想，这一辈子就给顾不欢毁了，有他在，她一点自理能力都不需要有。
等他们老了，他走不动了，她也走不动了，要怎么办。
顾不欢至少还可以坐轮椅上煮饭，她就只能看着他吃得倍儿香，多惨……
“想什么？”顾不欢问。
楚歌笑着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发现自己连想法的成熟度都开始倒退。
顾不欢听完，半晌，“……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
楚歌一愣，发现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有了孩子，这一切好像都迎刃而解。黑暗里，顾不欢紧张的呼吸声和不确定的忐忑心情一下一下击打楚歌的耳膜。
“会……吧。”她说。
一片死寂，好像骤降十几度一般，两人同时全身冰凉－－
“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
“会……吧。”
你看，他们甚至谁都没有敢去想永远。
——————————————————
电话突然想起，打破一室寂静。
楚歌翻身去拿手机，接通。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也和房间里一样的死寂。
楚歌这一天以来不安的预感，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至。
<!-- 作者有话说 -->
“顾不欢，”楚歌轻轻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顾不欢轻轻摇头：“不知道。”
预知未来的能力，我们谁也不曾拥有。
楚歌突然想起什么，“颜夕死了吗？”
“不确定，”顾不欢沉声：“那天我出来的时候，她眼里已经没有求生的本能了。以一般情况说，是自杀或是自然死亡，都有可能。但是因为她背后有人拉拢，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去死，所以我猜她还活着。”
楚歌皱眉。还活着……真是麻烦。
“派人去看着她，”楚歌一声嗤笑：“为爱疯狂的女人，什么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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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啦！”门突然被敲得梆梆响，顾念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楚歌一挑眉，按住正要起身去开门的顾不欢，问道：“少爷，你眉毛还在吗？”
顾念阳不明所以，敲门声停了一下，显然这小子是伸手去摸眉毛了。
“还在，怎么了？”顾念阳高声问。
楚歌讥讽道：“没什么，我以为它被火烧了。”
顾念阳大怒：“乱说！无缘无故怎么会被火烧了！你不要诅咒我！你一诅咒准成真！”
楚歌拖长了音：“是吗－－”
顾念阳又开始执著地敲门，大叫：“我要跟叶舒哥哥走了！你要不要出来送我一下？”
楚歌毫不犹豫地问：“你哪位？”
关系撇得跟顾念阳的屁股一样白，显然是不想出来送。
“楚歌妈妈！楚歌妈妈楚歌妈妈楚歌妈妈……”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泫然欲泣：“楚歌……妈妈……”
楚歌抚额，后背一阵发麻：“……你还不滚？”
顾念阳不干了，转而叫道：“顾不欢！”
顾不欢眉一挑，唇角微微上扬，“干嘛。”
“你怎么老是抢我的楚歌妈妈？”顾念阳义正言词：“你没来之前，楚歌妈妈可疼我了！”
楚歌微笑：“真的－－吗－－”
顾念阳突然想起来楚歌让他吃大蒜，不让他看电视，洗澡要自己洗，想吃东西要自己去买，还利用他的美色去帮林思雨砍价……确实是，整惨了……
“真的！”顾少爷心里想的当然不能说出来。
顾不欢转头看楚歌，眉眼间都是笑意：“怎么办，我快要顶不住舆论压力了。”
楚歌笑着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顾念阳愣住，随即受宠若惊地看着楚歌，“妈妈！”
楚歌顶住那个不住往自己身上靠的头，嫌恶，“你别恶心我。”
顾念阳停顿一下，眼泪忍不住了，“楚歌妈妈你要想我。”
顾念阳虽然小，也能明白这一次回去，很难再回来。更何况刚才叶舒哥哥告诉他，叶心妈妈一个人很孤单，很想他。
楚歌看到他的眼泪，知道他忍了很久，而且从开门的那一刻来看，他根本没有指望楚歌能来送他。
“哭什么，”楚歌轻轻哄，“又不是不见面了，住哪里不是住？”
顾念阳眼泪停不下来，不想给楚歌看到，蹲下身来抱着腿，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
“我不想走……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楚歌妈妈，还有林思雨妈妈……还有刚来的顾不欢哥哥虽然他不爱笑……”
楚歌心里一酸，蹲下来抱着他，“那就慢些再走，好不好？”
和顾念阳生活了这段时间，楚歌也渐渐习惯了一回家就有一个人体导弹射进怀里，习惯了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游戏音乐，也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亲人来对待。
只是该来的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延迟，叶心应该是想要和顾微摊牌了，毕竟顾青铭已死，顾念阳还没有认自己的父亲，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
“慢点走又不是不走，”顾念阳渐渐停止啜泣，“我不哭了，楚歌妈妈你说过，男子汉的眼泪比找茬游戏还金贵，对不对？”
楚歌笑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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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顾念阳，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比找茬游戏还金贵的眼泪，不争气地趴在叶舒腿上大哭起来。
叶舒轻叹，一边安抚他，一边淡淡想，是不是跟楚歌相处过的人到分别的时候都会疼？
楚歌回到房间。
“走了？”顾不欢问。
“恩。”
“舍不得？”楚歌眼睛一眯，“有点吧。顾念阳的大少爷脾气大了点，但是跟我却是出奇地亲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份。”
顾不欢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吉他。
楚歌这才注意到他的腿上有一把吉他。
“哪儿来的？”她走过去勾了一下弦，音色很好，还有些熟悉。
顾不欢讶异：“你不记得了？这就是我们以前的那把，你从我爷爷房里偷的……”
楚歌一愣，认真地打量起来。
弦没有生锈，应该是经常在护理。
那时候因为无意中得到了《忘川》的谱子，楚歌看一遍就喜欢上了，硬憋着自己脑子里为数不多的音乐细胞，耗时一个星期，当然这包括中途她写不出来于是出去溜哒的时间，终于在那年夏天普通的下午发现顾青铭房间里这把普通的吉他，突然有了灵感，于是将此琴奉为唯一配弹奏这首曲子的乐器，顺了出来……
顾不欢看着她变换的神情，笑道：“想起来了？我说，你以前弹的时候都没有注意过这琴吗？怎么会认不出来。”
楚歌一顿，讪讪：“我可能偷的时候都没有注意。”
“……我觉得顾青铭上一辈子，一定没有积够德，这一辈子，没有求对神。”
——————————————————————————
“不知道还能不能弹，”楚歌拨了拨弦，叹气：“只记得几个简单的和弦了，就用C调吧。”
顾不欢点头。
楚歌拨弄了一下，开始轻轻合着乐声唱，声音绵长，瞬间将两人扯进回忆。
“木吉他背上沉重的弦……”
记忆里炎热的夏天，刺骨的冬天。
记忆里拥有温暖笑容的林思雨，记忆里顾不欢深刻的眼神，记忆里颜夕站在顾不欢身后痴迷的仰望。
记忆里我们也争吵，但很快和好。
而现在，忘川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诠释。不见血的杀戮和痛彻心扉的互相追逐，这样的我们这样的爱，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顾不欢，你为什么总是不笑？”
“你为什么总是笑？”
“顾不欢，颜夕在看你，她一直在看你，你为什么不看她？”
“因为我在看你。”
“顾不欢，林思雨哭了。”
“啊，太阳雨。”
……
只剩追忆的时候，我们可以仔细到哪一年哪一个下午，你哪一个深刻到骨子里的表情和语气，我哪一个沸腾在血液里的眼神和心情。
而未来，未来的未来，我们都不知道，我们都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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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开始回暖，楚歌的夜晚开始不需要开着暖气入眠，缩在顾不欢温暖的怀里，也能睡熟。
她在想，这一辈子就给顾不欢毁了，有他在，她一点自理能力都不需要有。
等他们老了，他走不动了，她也走不动了，要怎么办。
顾不欢至少还可以坐轮椅上煮饭，她就只能看着他吃得倍儿香，多惨……
“想什么？”顾不欢问。
楚歌笑着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发现自己连想法的成熟度都开始倒退。
顾不欢听完，半晌，“……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
楚歌一愣，发现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有了孩子，这一切好像都迎刃而解。黑暗里，顾不欢紧张的呼吸声和不确定的忐忑心情一下一下击打楚歌的耳膜。
“会……吧。”她说。
一片死寂，好像骤降十几度一般，两人同时全身冰凉－－
“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
“会……吧。”
你看，他们甚至谁都没有敢去想永远。
——————————————————
电话突然想起，打破一室寂静。
楚歌翻身去拿手机，接通。
电话那头是呼呼的风声，也和房间里一样的死寂。
楚歌这一天以来不安的预感，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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