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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酒宴

    待东方的一抹红霞升起,远山处起伏的连绵山峰已露出皑皑之色,马蹄踏着满地的寒霜进了赫舍里的皇城。果然如赫颜所说,众将士分裂两排齐齐的单膝跪地,礼迎贵宾之势。赫颜的高头大马在前,不时的回头朝着身后四人张望。待白暮然下马止步,数个侍卫纷纷上前牵了缰绳,四人随着赫颜进了内殿。

    款待外族贵宾的地方与昨日兰泽所去的地方不同,数十个身着赫舍里族服饰的女婢早已立于席前,齐齐的朝着赫颜的方向而拜。待赫颜先行置首位后,伸出手来牵着兰泽示意其坐于自己的身旁。朱允熙与白暮然刚刚落座,却见赫颜以这种方式向其挑衅,微微的面色有所不悦。赫颜却满面春风般的道“今日二位亲王远道而来,本王备下薄酒,还望贵宾莫要嫌小王我礼薄”赫颜说着单手置于胸前,微微的低首,以示行礼之态。

    朱允熙与白暮然分别与两侧席地而坐,身前置于一张似是红木方桌,桌上摆有数道似烹似煮似蒸的鹿肉与羊肉,还配了几道清淡的小菜。小菜旁置有金碗银筷,犀牛角杯。

    兰泽本是被安置与赫颜的左侧实为主位,未等众人落定便起身道“我乃是北溟人士,也算是赫颜王子的宾客,应居于客位。还望赫颜王子准我去下边坐”兰泽微微低首,声音谦恭有度,没有丝毫的逾越之处。

    “呵呵,你与本王已是拜了上祖与母后,自是自家人,怎么自称为客了?莫要耍小性子,让两位亲王笑话”赫颜这句话一出,白暮然口中的酒还未咽下,便统统的喷涌了出来。绿姬倒是麻利的从座位起来,上前道“我与赫颜王子有婚约在先,若是论起主客,怕是这个位子该是本公主的”说罢便将兰泽微微的向一边推去,自己落落然的坐了下去。兰泽知道绿姬此刻是为自己解围,便顺势坐到了朱允熙的对面。

    “公主还真是性情中人,你既然喜欢这个位子坐坐也无妨,不过切记以后本王的身边只能做王后,至于侧妃只能坐在那里”赫颜说罢向着更为下的座位指去。随后笑颜道“两位王爷莫笑,听说北溟的圣上也是三宫六院,常有嫔妃争风吃醋的”。

    赫颜言罢,向着众女婢使了眼色,女婢便纷纷的上前,将朱允熙与白暮然的杯中斟满了酒,刚刚喷出去的酒,白暮然还没有品尝到一丝的味道,只是这杯下肚,却觉得有淡淡的咸腥之味。

    “德郡王爷觉得我这鹿血酒如何啊?”赫颜见白暮然半杯酒入肠,那脸色微有变化,开口道。白暮然时常出入风月场所,各种玉露琼浆在他的喉咙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这掺了血的酒倒是第一次喝,而且听说鹿血大补,难怪他赫舍里族人看着都与牛一样的壮硕。“听闻赫舍里族人爱喝鹿血,这酒中掺与鹿血我白某人倒是第一次见识,别有一番滋味”白暮然轻摇折扇道。

    “赫颜王子无需礼待我二人,你是明白人,定是知晓我二人深夜入境所谓何事的?”朱允熙的话音一落,赫颜刚刚举起的犀牛角杯忽然一怔,随即冷面道“这也是本王的疑虑之处,不知道二位北溟王爷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兰泽与绿姬相互对视,看来赫颜这是故意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旦惹怒朱允熙怕是又一场恶战。如今远离北溟疆土,若是动起武来,定是凶多吉少。待二人双目对视良久,屋内气氛煞被冷到了极点,白暮然屏住呼吸深怕一个动作不小心就引爆了这场战争,这场鸿门宴怕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既然王子不知,那么这也只是一场误会。本王听闻你赫舍里与赤秅两族联姻,本是修秦晋之好,无可厚非。只是当日王子进我北溟错把我北溟昔日的振国将军后人带回赫舍里,我朝圣主特差我二人前来接莫姑娘回朝。”

    朱允熙以北溟圣主的名义前来接莫姑娘回朝,这个理由却是对于赫颜的将计就计的致命一击。只是赫颜微微的一怔片刻眉头紧锁,将那犀牛角杯重重的放于桌上,开口道“莫大军昔日威震四方,我赫颜未曾得见,今日却与其后人结为连理,实属是天意。既然佑宁王爷与德郡王再此,不如为我与莫姑娘做一场见证。待你们回朝向圣主禀明,就说我赫颜愿与北溟结秦晋之好,这何尝不是一桩美事呢?”

    “这个恐怕王子有所不知,莫姑娘已与佑宁王爷有了婚约,如果王子愿与我北溟结秦晋之好,白某人回朝定会向我主启奏,将朝中的公主嫁与赫舍里,这样也不会委屈了王子不是?”白暮然从座位应声而起,几步到了赫颜的桌前,微微躬身施礼道。

    “德郡王爷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既然我与莫姑娘木已成舟,那么就认定她是我赫舍里的王后。还望德郡王回朝复命,替我感恩北溟圣主,他日必定以礼拜谢”

    赫颜的木已成舟,使得兰泽顿时目瞪口呆。他这样说话无非是想叫朱允熙误会她与他已有了肌肤之亲。兰泽使劲的摇着脑袋,以示对于他的话的抗议。朱允熙知道这乃是赫颜的故意为之,随即给了兰泽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自己知晓其中缘由。

    “中原有句话叫做君子不夺人所爱,想必赫颜王子定不会做出小人之举。”白暮然话已至此,使得本就紧张的形式,如箭在弦上,惊的绿姬一头冷汗。

    “呵呵,德郡王此言差矣。我与莫姑娘也算得上是一见倾心,怎么就成了夺人所爱呢?”赫颜似乎并未激怒,反而面上倒是荡起一抹意犹未尽的得意神情。

    “王子,你可曾征求过莫姑娘的意见,问她是否倾心与你呢?”

    “绿姬,本王从未征求过你的意见,也未倾心于你,可你不还是来了吗?这个问题你该是最好的证明啊!”。赫颜的这句话使得绿姬七窍生烟,看来他是要耍赖到底了。

    “那么赫颜王子就是不放人了?”朱允熙早已面色如雪,知道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纵身一跃便到了赫颜的身前,赫颜刚刚还是一脸的浅笑,此刻也不由得心头一紧。如果不是在他们的酒中放了蒙汗药,恐怕这赫舍里皇宫会被其二人闹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只是王爷如此不坦诚也休怪本王不通情理了”赫颜言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开口道“如果王爷只为了那十万兵符,本王可以答应与你,若是王爷日后用兵之时,赫舍里的勇士可随意与你差遣。这个条件如何?”。

    朱允熙听罢,面色大惊,幽深的眸子竟荡起了惊涛骇浪,兰泽面色的变化瞬间映进了他的心底,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只是来的有些措手不及。

    “你的话什么意思?赫颜你刚刚什么意思?”兰泽几步到了赫颜的身前,随即将目光狠狠的锁在了朱允熙那张愤恨到了极点的双眸之上。使劲的摇着他的手臂,怔怔的说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因为那十万的兵符才接近我的。不是对吧?”。朱允熙冷冷的站于原地对于兰泽的话似乎没有想要做任何的解释,他就那样的任由兰泽拼命的摇晃着,仿佛自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的思想一般。

    “莫姑娘别这样,别中了小人的离间之计。如果佑宁王爷不是真心的爱你,怎会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营救你。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是如此的为一个女人而心慌”绿姬瞧着兰泽那双凄凄楚楚的眸子,顷刻间噙满了悲伤的泪水,那泪水中竟是闪烁着朱允熙有些狰狞的面容。

    “不,你在说谎。他根本就是在骗人,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欺骗我的感情。我就知道你们从天牢救我出来,就是为了我手中的兵符。我却傻傻的以为找到了这世间的真爱,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精心策划好的对不对?圣上还赐婚给你了,我算什么?我就是一粒棋子”兰泽拼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脯,使劲的摇着脑袋,似乎想要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来,那失望与绝望的神情,仿若一把利刃划过所有人的心头。赫颜此时竟有些后悔刚刚的那句话,他不知道她爱他是如此之深,只是自己的一句话,就将她从天堂,推进了地狱。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以来就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身份钳制他。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他就会恐惧,恐惧有一天我取代他”朱允熙的每个字都似带刺的利刃,使得兰泽心中掀起道道的血凛,那沁入心脾的凉意将她的整颗心都冰的没有了一点的温度。

    白暮然持着折扇的手微微的颤抖,那双桃花眼瞬间也失了颜色,他知道这个情字本就是把双刃剑,在另一个人受伤害的同时,那个持剑的人同时也是千疮百孔。绿姬的心随着兰泽的每个表情而战栗,她不明白朱允熙是那样的爱着他,可他的话竟绝情的使自己怀疑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赫颜的蓝眸刹那间捕捉到了朱允熙寒潭下的一丝的无奈与痛楚。自己也许错了,错的有些卑鄙,有些不可原谅。

    白暮然忽觉的头一阵眩晕,面前的人开始摇晃不定,兰泽与允熙的身影相互交织,闪动,不停的在自己的眼前晃动,在倒地的刹那才知道酒中定是放了东西。朱允熙瞧着白暮然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脑袋瞬间仿若被抽空了一般,竟没了任何的意识,就连刚刚眼前的人儿也逐渐的模糊不清,待那最后一抹幽蓝闪烁之际,便瘫倒了下去。

    “你好卑鄙”绿姬咬着丹唇,狠狠的冲着赫颜的方向怒吼。只有兰泽还痴痴的望着身边倒下去的人发呆,回眸却瞧见赫颜有些彷徨失措的神情,那凝固的血滴开始一点一点的坠落,整个人也飘飘然的恍若在层云中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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