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8 记忆
时间像是凝滞了一般，过的无比慢沉。
白昼，除了吞食一些无法果腹的米粒，望着窗外煞白的风景，再者就是瞥见一旁，细致看书的青袍小僧。
夜晚，则是投身在他的怀中，惶惶度日。
三天转眼间便过去，我竟然渐渐的适应起如今的日子。
不再像往常那般，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冲破竹笼。
直到第五日。
我依旧待在竹笼中，眯眼小憩。
这时，步履轻盈的青袍小僧，缓缓走到我的面前。
他掠起长袖，伸出手指来，拎起竹笼子。
直到走到紫木雕花桌旁，将笼子轻然的放在堆在桌角处的一本本书籍之上。
我立在笼中，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真不知，他要玩出什么花样。
青袍小僧将我放置稳定，便一掀衣摆，走到桌后，执起一杆毛笔，沾染着早便研磨好的墨汁。
他道：“站好了，不可乱动。”
说完，便是抽出一张白纸，铺展在平滑的桌子上，用着消磨光滑的木条压按着。
笔尖撇去多余的墨汁，五指微拢笔端，悬与白纸之上，神色正然。
青袍小僧做完这一切，微微侧过脸来，凝神看了我一眼。
随即，一手挽着衣袖，一手执起毛笔，在纸面上挪动起来。
我瞥见他的面容，不知为何，竟感到他的脸颊比起以往，更为消瘦了些，就连掩在长袖之下的手腕，也是纤弱无比。
他就像是久病刚愈的人儿，面色略显倦意，孱弱的身子骨，好似一阵强风，就能将他吹向远处。
只不过，眼眸之中，却是蕴着一丝浅薄的喜意。
不久，青袍小僧便是盯着眼前的纸张，稍稍呼出一口浊气，释然一笑。
随即，他便抬起脸来，将压制住的纸张轻然拿在半空。
我见到的，乃是一张被一团墨色晕开了的白纸。
仔细一观，这才发现，那团还未干透的墨汁，勾勒的，正是我的模样。
墨色的身躯，乃至眼眸……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缩瑟在一起的墨团，毫无美感可言。
然而就在这时，本是观赏着自己的大作，面露喜意的青袍小僧，却是眉目缓缓皱起。
他看了眼关在笼中的我，又看了看纸上所画之物。
笑意瞬息间，便收了起来，他眉目紧锁，双瞳涣散，神色说不上来的复杂。
不知是苦涩，愠怒，还是恐惧……
他身子骨略微发颤，喘着粗重的气息，渐渐拢起的五指，竟将刚刚绘好的画纸攥在一起。
扭曲了的素白之中，隐隐能够看到，被圈在其中的墨黑之色。
我不知他是怎么了，不过，脑海之中只闪过两个字‘神经’。
不知晓是他一个人待得时间长了，还是怎么了。
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就像现在这般，毫无预兆。
我并不想过问他的事情，只是，对视上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之时，还是会为之失神。
“断其三千烦恼丝，这才能脱离人间情愫，生死之苦。我倒是早早便断了三千青丝，只是这烦恼，任然留存。”
半响，青袍小僧回过神来，乌眸之中流露的是难以掩饰的悲戚之色。
他那悠扬杳杳的声音，传了过来。
“八哥鸟儿，是否身为禽类，便不会被七情六欲所束缚。”
“八哥鸟儿，你被关在这笼中，是否也会怨恨，彷徨。”
“这山峦，便是牢笼。徐徐飞落的如絮白雪，便是折磨。即使站在最高处，向四周望去，也只是一片无法逃离的桎梏。”
……
我想告诉他，就算是身为禽类，同样会被繁杂的情感所缠绕。
关在牢笼之中，只有痴傻之人，才不会怨恨，与彷徨。
我并不知晓他有着怎样的经历，发生过什么。
就算他再悲哀，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青袍小僧很是落寞的说出一堆话语，我听了，也只是觉得云里雾里，不知他这是想表达什么。
就像我是一只四百年不得化形的妖物，他人也无法了解，埋藏在我心胸之中的苦涩。
他浅吸了一口气，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阔袖一甩之下，单手附在身后，摇了摇脑袋，想要说的话终是没能吐露的出。
他轻抿略微发干的唇瓣，好似是做着极为艰难的事情，脚步沉稳，绕过桌案，来到我的身旁。
青袍小僧伸出手，二话不说，缓缓的打开笼盖，我心中疑惑，不知他又是要做些什么。
“你走罢。”
就在这时，恍如隔世的幻音，轻然如雾，很是黯然的说。
浅浅的三个字，却像是闷鼓一样，敲击着我的心脏，使得我蓦然惊讶起来。
望向青袍小僧，他则是转过身去，我只能看到一抹消瘦的背影。
他方才哀怨的神色转瞬全无，宛如妖莲的眼角，略微牵起。
他仅是张开双唇，已经颇为艰难的样子。
虚弱的声线，听起来恍惚之至：“我这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多，就算这般待下去，也无法再供给，喂养一只犹如饕餮的乌鸦。他人皆说，乌鸦乃是能够带来灾难，带来死亡之禽。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人，真是可笑至极。与你待在一起，不仅没有死去，反倒是想起了些想要忘却的事情。记忆这东西，虽说虚幻无相，却是如同空气那般，时时刻刻萦绕心头，无法丢舍，无法摒弃的存在。恐怕，即便是我轮回转世，也会将这世的一切，都记得深刻。”
他的话语，随着口中喷出白雾一起，飘渺了去。
徒留我待在笼中，心中隐隐刺痛。
青袍小僧整天叫着我八哥鸟儿。
我当真以为，他是八哥与乌鸦无法分清。
这般看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并非八哥。
一直以来，只是想看到我张狂的模样，说出的戏谑之言罢了。
乌鸦，等于灾难。
在凡人眼中，乌鸦确实这样的生物。
会被血腥的气味所吸引，站在一片腐尸之前，也不会为此感到悲伤。
如若啼鸣，便会有人仓惶逃跑，或是捡起地面上的石子，向天空抛去。
仿佛恶魔一般，乌鸦乃是死亡的象征。
世人皆是用着一种看着瘟疫似的神色，注视着犹如泼墨般的乌鸦。
白昼，除了吞食一些无法果腹的米粒，望着窗外煞白的风景，再者就是瞥见一旁，细致看书的青袍小僧。
夜晚，则是投身在他的怀中，惶惶度日。
三天转眼间便过去，我竟然渐渐的适应起如今的日子。
不再像往常那般，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冲破竹笼。
直到第五日。
我依旧待在竹笼中，眯眼小憩。
这时，步履轻盈的青袍小僧，缓缓走到我的面前。
他掠起长袖，伸出手指来，拎起竹笼子。
直到走到紫木雕花桌旁，将笼子轻然的放在堆在桌角处的一本本书籍之上。
我立在笼中，有些不安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真不知，他要玩出什么花样。
青袍小僧将我放置稳定，便一掀衣摆，走到桌后，执起一杆毛笔，沾染着早便研磨好的墨汁。
他道：“站好了，不可乱动。”
说完，便是抽出一张白纸，铺展在平滑的桌子上，用着消磨光滑的木条压按着。
笔尖撇去多余的墨汁，五指微拢笔端，悬与白纸之上，神色正然。
青袍小僧做完这一切，微微侧过脸来，凝神看了我一眼。
随即，一手挽着衣袖，一手执起毛笔，在纸面上挪动起来。
我瞥见他的面容，不知为何，竟感到他的脸颊比起以往，更为消瘦了些，就连掩在长袖之下的手腕，也是纤弱无比。
他就像是久病刚愈的人儿，面色略显倦意，孱弱的身子骨，好似一阵强风，就能将他吹向远处。
只不过，眼眸之中，却是蕴着一丝浅薄的喜意。
不久，青袍小僧便是盯着眼前的纸张，稍稍呼出一口浊气，释然一笑。
随即，他便抬起脸来，将压制住的纸张轻然拿在半空。
我见到的，乃是一张被一团墨色晕开了的白纸。
仔细一观，这才发现，那团还未干透的墨汁，勾勒的，正是我的模样。
墨色的身躯，乃至眼眸……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缩瑟在一起的墨团，毫无美感可言。
然而就在这时，本是观赏着自己的大作，面露喜意的青袍小僧，却是眉目缓缓皱起。
他看了眼关在笼中的我，又看了看纸上所画之物。
笑意瞬息间，便收了起来，他眉目紧锁，双瞳涣散，神色说不上来的复杂。
不知是苦涩，愠怒，还是恐惧……
他身子骨略微发颤，喘着粗重的气息，渐渐拢起的五指，竟将刚刚绘好的画纸攥在一起。
扭曲了的素白之中，隐隐能够看到，被圈在其中的墨黑之色。
我不知他是怎么了，不过，脑海之中只闪过两个字‘神经’。
不知晓是他一个人待得时间长了，还是怎么了。
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就像现在这般，毫无预兆。
我并不想过问他的事情，只是，对视上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之时，还是会为之失神。
“断其三千烦恼丝，这才能脱离人间情愫，生死之苦。我倒是早早便断了三千青丝，只是这烦恼，任然留存。”
半响，青袍小僧回过神来，乌眸之中流露的是难以掩饰的悲戚之色。
他那悠扬杳杳的声音，传了过来。
“八哥鸟儿，是否身为禽类，便不会被七情六欲所束缚。”
“八哥鸟儿，你被关在这笼中，是否也会怨恨，彷徨。”
“这山峦，便是牢笼。徐徐飞落的如絮白雪，便是折磨。即使站在最高处，向四周望去，也只是一片无法逃离的桎梏。”
……
我想告诉他，就算是身为禽类，同样会被繁杂的情感所缠绕。
关在牢笼之中，只有痴傻之人，才不会怨恨，与彷徨。
我并不知晓他有着怎样的经历，发生过什么。
就算他再悲哀，我也无法感同身受。
青袍小僧很是落寞的说出一堆话语，我听了，也只是觉得云里雾里，不知他这是想表达什么。
就像我是一只四百年不得化形的妖物，他人也无法了解，埋藏在我心胸之中的苦涩。
他浅吸了一口气，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阔袖一甩之下，单手附在身后，摇了摇脑袋，想要说的话终是没能吐露的出。
他轻抿略微发干的唇瓣，好似是做着极为艰难的事情，脚步沉稳，绕过桌案，来到我的身旁。
青袍小僧伸出手，二话不说，缓缓的打开笼盖，我心中疑惑，不知他又是要做些什么。
“你走罢。”
就在这时，恍如隔世的幻音，轻然如雾，很是黯然的说。
浅浅的三个字，却像是闷鼓一样，敲击着我的心脏，使得我蓦然惊讶起来。
望向青袍小僧，他则是转过身去，我只能看到一抹消瘦的背影。
他方才哀怨的神色转瞬全无，宛如妖莲的眼角，略微牵起。
他仅是张开双唇，已经颇为艰难的样子。
虚弱的声线，听起来恍惚之至：“我这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多，就算这般待下去，也无法再供给，喂养一只犹如饕餮的乌鸦。他人皆说，乌鸦乃是能够带来灾难，带来死亡之禽。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人，真是可笑至极。与你待在一起，不仅没有死去，反倒是想起了些想要忘却的事情。记忆这东西，虽说虚幻无相，却是如同空气那般，时时刻刻萦绕心头，无法丢舍，无法摒弃的存在。恐怕，即便是我轮回转世，也会将这世的一切，都记得深刻。”
他的话语，随着口中喷出白雾一起，飘渺了去。
徒留我待在笼中，心中隐隐刺痛。
青袍小僧整天叫着我八哥鸟儿。
我当真以为，他是八哥与乌鸦无法分清。
这般看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并非八哥。
一直以来，只是想看到我张狂的模样，说出的戏谑之言罢了。
乌鸦，等于灾难。
在凡人眼中，乌鸦确实这样的生物。
会被血腥的气味所吸引，站在一片腐尸之前，也不会为此感到悲伤。
如若啼鸣，便会有人仓惶逃跑，或是捡起地面上的石子，向天空抛去。
仿佛恶魔一般，乌鸦乃是死亡的象征。
世人皆是用着一种看着瘟疫似的神色，注视着犹如泼墨般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