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解语破阵
“点点流星银河坠……飞仙步下菡萏生……绿绦缠罗留不住……帛缕起舞步彩云……”
但回环一寻这风吟亭，碧波悠悠，又无水花植上，旁岸青草暗笑，长柳扶风，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倒只应了“绿绦”一词，又有何来“银河”、“菡萏”之说？
慕容昭在碧湖畔几乎挠破脑袋，“这苗疆女人怎生得也同江南淑女般说话打着迂回了？硬闯固然不成……只得入乡随俗……尚未摸清对方的目的，只怕鲁莽而正中下怀！”
“点点流星……”慕容昭不由得抬头仰望起风吟廊顶，这廊顶封闭无疑，怎可能望见银河明星？他蹙着眉的又闪现笑意，心底早已暗自嘲讽起自己。
“白日摘星，无异于蚍蜉撼树。痴心妄想。慕容昭你可当真是自不量力啊！还不如在这池河里将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好好照……一照……”
“……难道”他眉目一如星辰，忽亮，头脑中灵光一现，杂乱无章的思路竟有那么一瞬间清晰起来。他又抬眼遥望那一滩碧波。
眼前的池水不知被什么给惊动，皱了眉。粼粼波光闪过灵动的一瞬。
“银河！就是银河！这一泓清潭，不正是九霄银河吗！”
待一眼包揽这碧波，澄澈如银，波光闪耀，丝丝缕缕的水痕荡漾其中，另有几块如刀犀的露角砥石，布局杂然。如此看来，这几块浮石便是所谓流星？
他疑然上前，临湖，不觉为眼前之景震慑。
池面不仅有零落踏石，然那不过为冰山一角，池底更是静静躺卧几十块沉石。
依旧杂乱无章。
“浮沉不一，必有玄机。如此，便更不可暴虎冯河，贸然行事。”
“只是，如何参透其中奥妙呢？”
沉寂，凝眉。
索性，慕容昭敛起宝剑，轻足一跃至岸前一浮石上。只是还未等他定足，他整个人便仿佛失力一般忽地往下一沉。他心中念糟，随即反身退至岸上，眼见那浮石约是往下淹了几寸即刻便又弹回原状，平如镜面的湖倒也接连皱了好些褶儿，原本沉寂于水下的石头似动非动。
“莫非……”
他又试探似的用剑一按先前踏过的浮石，那石亦是如方才那样向下淹了几寸，待他一直向下沉去，怪事出现了。
随着剑上的施力，石头一直下沉直至不动，但也仅在水面下五寸之处。更奇之事却是片刻过后原本沉溺水底的静石，一个个同时跃出水面，宛若蛟龙出水，让慕容昭亦是惊亦是喜。
“难怪先前的浮石相距甚殊，料是常人也绝不可能直接跨越，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玄机。”他眼中闪烁起微光。
“倘若如此，那这一步……”
慕容昭移开剑首，纵身一跃，立于浮石，水只浸染到他长靴的一部。随即水底的浮石齐刷刷地出水。遥望前方的刚刚出现的石阵，他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踩踏越过这阔湖。
嗒——
忽然，他脚底一软，脚下那原封不动的踏石中竟像有着松动的齿轮，惊愕地继续往下运转沉落。
“糟糕！”他一声暗吼，目色愠怒，单脚蹬地，带水回身跃至适才新浮出的踏石之上。
“看来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去考虑杂乱布局下的走法啊……不知这石阵可有死路！”
但凡没过多久，脚下的凉意又是向上蔓延起来，他至来得及奋起身子向前凌越。
这布阵者当真狡猾！一部分的石块与另一部分的石块沉浮相对，即有浮必有沉。若分为一部石与二部石，则施重于一部石时，一部石齐齐下沉至最底，二部石继而出水。此时你又不能多加考虑地停留，石块多而杂乱，然他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下一步的选择。当你所踏一部石，二部石出水，若是片刻了你仍旧不跳离一部石，则齿轮运转，一部石继续下沉，带你入底。
不容的过阵者有半点儿思虑余地，故必须全身心投入此阵。但倘若误入死途，只能静待落水了。
不过此刻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早已没有全身而退的后路了。
多少次涉穷途末路之境，上天真是造弄我慕容昭啊。
他的身子不停在空中旋转，起，定，步步稳健，步步生花。往复循环，犹如蜻蜓点水，过处一晃。
不晓得文萱如今怎样了……
眼见离彼岸愈发接近，不断出入水的踏石，表面早已湿滑不堪，本已十分留意，谁知一个恍惚，脚底打了阵毛骨悚然的滑，陡然间的施力令他措不及防。
“可恶！莫不是要功败垂成了?”
“不……不能……”
他一咬牙，蓦地抽出血色离火，划破空气，借剑施力于石，猛然将剑抵在石块，执剑之手奋力一推，整个人便倒挂腾空而起。
腾空一瞬，险些儿落水。他晃眼间不停搜寻着应照规律浮起的踏石。
然只闻得“哗啦”的扑水之声，仿佛是齐刷刷地将什么东西生生拉下深潭，万劫不复。
他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不符常理地，原本那些露水之时沉入水中之际，竟没有其他的踏石再“蛟龙出水”。所有的石头都静悄悄地沉睡在水底，就连方才踏过的石块也已入水，纹丝不动。慕容昭恨不得此刻就下去把这一滩湖水搅个昏天黑地！
“可恨。”此刻难以克服的重力也如同覆锁般从底下伸展上来，绑缚住他，试图强行将他拉下深渊。
“必是那女人在操纵机关！”
其实就算落水也并无大碍，好在慕容昭拜入刺客门下时修习过游泳。但只是一想起那个阑风把他玩弄得如同傀儡娃娃一般随性，而自己非但不能立刻反抗，反而还落得落汤鸡的臭名。
好胜之心又在悸动。他一咬牙，再次支出离火剑，引力入剑，他仿佛能感到血液鼓动着正朝剑心冲去。剑锋又起火光。趁着下落，他举剑蓄力，左手支右手，双足向上蜷起。然过须臾他劈手就是一斩，血红剑气汇成一股，形成张翼巨鸟。巨鸟之意不在敌，在乎碧水之间也。振翅可惊天宫兵将，覆翼可动地府妖魁。只闻见嘭地一声巨响，像是从水底引爆了烈性炸药，瞬间轰起连天水浪，九霄下晶莹闪烁。而慕容昭也借着这股大力翻身更是向上跃去。
倘若不再做点什么，这也无疑仅为缓兵之计。坠水不过早晚之事。
心有不甘。
激水溅湿了衣衫，秀发早已凌乱。唯有手中那把肃穆离火，一直如初那般攥紧。“此大不为长久之计。”他顺机旁视周侧之物。岸旁的青青长柳扶风而立，长而细柔的柳条纵横在水面之上，挑弄。他心中灵光一现，身体在空中挣扎着向长柳探去，即刻揽来一把柳枝，他变像救命稻草般将其紧握。他整个人也顺力向着柳树荡去。风中，矫健，他足尖一点柳干之上，又立刻后翻跃离，又揽过几缕丛柳之绦，接着荡向邻旁另株碧柳。
“绿绦缠罗留不住。”
逆着风，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低声絮语。
踏石沉底，还好有这围湖绿柳。借着柳枝，倒可像猿人般借助藤蔓荡去荡来穿越雨林。不过脆如发丝，易于折的柳枝能耐得住如此之力，倒也着实奇怪。或许是布阵者心中仁慈，故意设置的救命之物？
如此一想，一切到好像说得清了。
翻越九折，待双足点地彼岸。自亭台而下，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鼓掌声。
“公子果然机敏，看来我风也若并没有看错人！”
<!-- 作者有话说 -->
但回环一寻这风吟亭，碧波悠悠，又无水花植上，旁岸青草暗笑，长柳扶风，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倒只应了“绿绦”一词，又有何来“银河”、“菡萏”之说？
慕容昭在碧湖畔几乎挠破脑袋，“这苗疆女人怎生得也同江南淑女般说话打着迂回了？硬闯固然不成……只得入乡随俗……尚未摸清对方的目的，只怕鲁莽而正中下怀！”
“点点流星……”慕容昭不由得抬头仰望起风吟廊顶，这廊顶封闭无疑，怎可能望见银河明星？他蹙着眉的又闪现笑意，心底早已暗自嘲讽起自己。
“白日摘星，无异于蚍蜉撼树。痴心妄想。慕容昭你可当真是自不量力啊！还不如在这池河里将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好好照……一照……”
“……难道”他眉目一如星辰，忽亮，头脑中灵光一现，杂乱无章的思路竟有那么一瞬间清晰起来。他又抬眼遥望那一滩碧波。
眼前的池水不知被什么给惊动，皱了眉。粼粼波光闪过灵动的一瞬。
“银河！就是银河！这一泓清潭，不正是九霄银河吗！”
待一眼包揽这碧波，澄澈如银，波光闪耀，丝丝缕缕的水痕荡漾其中，另有几块如刀犀的露角砥石，布局杂然。如此看来，这几块浮石便是所谓流星？
他疑然上前，临湖，不觉为眼前之景震慑。
池面不仅有零落踏石，然那不过为冰山一角，池底更是静静躺卧几十块沉石。
依旧杂乱无章。
“浮沉不一，必有玄机。如此，便更不可暴虎冯河，贸然行事。”
“只是，如何参透其中奥妙呢？”
沉寂，凝眉。
索性，慕容昭敛起宝剑，轻足一跃至岸前一浮石上。只是还未等他定足，他整个人便仿佛失力一般忽地往下一沉。他心中念糟，随即反身退至岸上，眼见那浮石约是往下淹了几寸即刻便又弹回原状，平如镜面的湖倒也接连皱了好些褶儿，原本沉寂于水下的石头似动非动。
“莫非……”
他又试探似的用剑一按先前踏过的浮石，那石亦是如方才那样向下淹了几寸，待他一直向下沉去，怪事出现了。
随着剑上的施力，石头一直下沉直至不动，但也仅在水面下五寸之处。更奇之事却是片刻过后原本沉溺水底的静石，一个个同时跃出水面，宛若蛟龙出水，让慕容昭亦是惊亦是喜。
“难怪先前的浮石相距甚殊，料是常人也绝不可能直接跨越，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玄机。”他眼中闪烁起微光。
“倘若如此，那这一步……”
慕容昭移开剑首，纵身一跃，立于浮石，水只浸染到他长靴的一部。随即水底的浮石齐刷刷地出水。遥望前方的刚刚出现的石阵，他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踩踏越过这阔湖。
嗒——
忽然，他脚底一软，脚下那原封不动的踏石中竟像有着松动的齿轮，惊愕地继续往下运转沉落。
“糟糕！”他一声暗吼，目色愠怒，单脚蹬地，带水回身跃至适才新浮出的踏石之上。
“看来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去考虑杂乱布局下的走法啊……不知这石阵可有死路！”
但凡没过多久，脚下的凉意又是向上蔓延起来，他至来得及奋起身子向前凌越。
这布阵者当真狡猾！一部分的石块与另一部分的石块沉浮相对，即有浮必有沉。若分为一部石与二部石，则施重于一部石时，一部石齐齐下沉至最底，二部石继而出水。此时你又不能多加考虑地停留，石块多而杂乱，然他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下一步的选择。当你所踏一部石，二部石出水，若是片刻了你仍旧不跳离一部石，则齿轮运转，一部石继续下沉，带你入底。
不容的过阵者有半点儿思虑余地，故必须全身心投入此阵。但倘若误入死途，只能静待落水了。
不过此刻也别无他法，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早已没有全身而退的后路了。
多少次涉穷途末路之境，上天真是造弄我慕容昭啊。
他的身子不停在空中旋转，起，定，步步稳健，步步生花。往复循环，犹如蜻蜓点水，过处一晃。
不晓得文萱如今怎样了……
眼见离彼岸愈发接近，不断出入水的踏石，表面早已湿滑不堪，本已十分留意，谁知一个恍惚，脚底打了阵毛骨悚然的滑，陡然间的施力令他措不及防。
“可恶！莫不是要功败垂成了?”
“不……不能……”
他一咬牙，蓦地抽出血色离火，划破空气，借剑施力于石，猛然将剑抵在石块，执剑之手奋力一推，整个人便倒挂腾空而起。
腾空一瞬，险些儿落水。他晃眼间不停搜寻着应照规律浮起的踏石。
然只闻得“哗啦”的扑水之声，仿佛是齐刷刷地将什么东西生生拉下深潭，万劫不复。
他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不符常理地，原本那些露水之时沉入水中之际，竟没有其他的踏石再“蛟龙出水”。所有的石头都静悄悄地沉睡在水底，就连方才踏过的石块也已入水，纹丝不动。慕容昭恨不得此刻就下去把这一滩湖水搅个昏天黑地！
“可恨。”此刻难以克服的重力也如同覆锁般从底下伸展上来，绑缚住他，试图强行将他拉下深渊。
“必是那女人在操纵机关！”
其实就算落水也并无大碍，好在慕容昭拜入刺客门下时修习过游泳。但只是一想起那个阑风把他玩弄得如同傀儡娃娃一般随性，而自己非但不能立刻反抗，反而还落得落汤鸡的臭名。
好胜之心又在悸动。他一咬牙，再次支出离火剑，引力入剑，他仿佛能感到血液鼓动着正朝剑心冲去。剑锋又起火光。趁着下落，他举剑蓄力，左手支右手，双足向上蜷起。然过须臾他劈手就是一斩，血红剑气汇成一股，形成张翼巨鸟。巨鸟之意不在敌，在乎碧水之间也。振翅可惊天宫兵将，覆翼可动地府妖魁。只闻见嘭地一声巨响，像是从水底引爆了烈性炸药，瞬间轰起连天水浪，九霄下晶莹闪烁。而慕容昭也借着这股大力翻身更是向上跃去。
倘若不再做点什么，这也无疑仅为缓兵之计。坠水不过早晚之事。
心有不甘。
激水溅湿了衣衫，秀发早已凌乱。唯有手中那把肃穆离火，一直如初那般攥紧。“此大不为长久之计。”他顺机旁视周侧之物。岸旁的青青长柳扶风而立，长而细柔的柳条纵横在水面之上，挑弄。他心中灵光一现，身体在空中挣扎着向长柳探去，即刻揽来一把柳枝，他变像救命稻草般将其紧握。他整个人也顺力向着柳树荡去。风中，矫健，他足尖一点柳干之上，又立刻后翻跃离，又揽过几缕丛柳之绦，接着荡向邻旁另株碧柳。
“绿绦缠罗留不住。”
逆着风，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低声絮语。
踏石沉底，还好有这围湖绿柳。借着柳枝，倒可像猿人般借助藤蔓荡去荡来穿越雨林。不过脆如发丝，易于折的柳枝能耐得住如此之力，倒也着实奇怪。或许是布阵者心中仁慈，故意设置的救命之物？
如此一想，一切到好像说得清了。
翻越九折，待双足点地彼岸。自亭台而下，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鼓掌声。
“公子果然机敏，看来我风也若并没有看错人！”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