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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1

    “我若不爱你,你什么都不是。”

    苏璟言微微合上眼,仿佛昨日的天荒地老,从不曾走远。像是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醒,汗水漉漉。淋湿了两年前的誓言,慢慢地在岁月的侵蚀下,模糊,消逝,最终,幻灭。

    机场里的广播声与强烈的光线搅杂在一起,苏璟言的手心冰凉,她睁开眼,纤如蝶翼的睫毛在眼睑处投射下一片阴影,显得孤单凄苍。

    萧予墨,我回来了。

    拖着行李箱,走出A市的机场,仰首遥望天空,一如两年前的蔚蓝。

    原来,谁没有了谁,真的什么都不会变。

    生活一如既往。

    再城南找了套公寓,不大不小,八十平方,足以填补那心脏处的空缺。

    房东说,这间公寓原本很抢手的,上一个居住在这里的主人,如今发了财,搬到市中心去了。还说,楼上楼下,有事需要帮忙不必客气。

    房东走后,苏璟言一直忙忙碌碌,拖地,擦家具,煮晚饭,烧开水······仿佛一辈子也做不完的事,苏璟言奇迹般的在下午五点之前,出色完成。

    手机放在桌上,不停地响,不罢休一般。苏璟言无奈至极,只好去够那聒噪的手机。原来,是承欢。

    手机那头传来承欢的声音,“好你个苏璟言!回国居然不通知我,要不是我昨晚登MSN,发现你的签名,不然你这厮是不是又要无声无息了?”

    无声无息。苏璟言轻笑,若真能做到那般,许多事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尴尬。

    “承欢,星期天一起吃个饭吧。”苏璟言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我和你。”

    一切安顿好之后,又是操心工作的事。还好在国外这两年,在新闻界闯出了一丁点儿的名声,去恒丰应聘,顺利的通过了面试。

    接下来,好像没什么可烦的了。唯一头疼的事,在A市,如何能够不和那个人打照头面。

    然后,又笑话自己的未雨绸缪,既不想相见,何必自导自演的想象相见之后怎么办,可笑至极,那个人或许早已将她忘得一干二净,那个人,如今正意气风发。哪个女子会白白放掉这样前程似锦的男子?

    若是当初······她也不会放手。

    倒向身后软软的床,痴笑,自己还在幻想什么?

    朦胧中睡了很久,差点误了第二天上班的时间。

    刷牙、洗脸、换衣服、穿鞋······动作一气呵成,似乎很久以前就学会了如此利落,久到她忘记了当初那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煮个泡面也会手忙脚乱的苏璟言。那个清高骄傲,被宠坏了的苏璟言。

    苏璟言似乎是诠释了“改变”这个词,可下意识里,骨子里又有什么是从未改变的。

    从玄关处的鞋柜上方拎单肩包的时候,“叮”一声,一枚精致的铂金女戒落地,在米黄色略显陈旧的瓷砖上,有些孤零零的意味。

    很久没见过这枚戒指,从两年前的那个仿佛摧毁一切的夜里。如今她又从自己的包里重新出现在眼前,竟生生有了恍如隔世的苍凉。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枚戒指又出现,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弯腰捡起它。

    轻轻弯弯唇角,转身,走出了公寓。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所有的一切,又一样了。

    新公司,新同事,新老板,仿佛全部焕然一新。苏璟言许久没有这样轻快的感觉了。

    苏璟言,给自己一个快乐的机会。

    她对自己说。

    新同事拿了一份报纸,对她说:“璟言,看,这是萧书记。前两年才上任,如今在政界,谁不巴结他?听说,咱们公司这期有个他的专访,公司正挑人呢。你会去吗?”

    “不会。”决绝果断的口气。

    这个人,曾亲手把自己的父亲送入监狱,曾亲手扼杀了他的琼楼幻境,她避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绞尽脑汁的去靠近他?

    “为什么?”新同事明显怔住,皱紧了眉问她。

    苏璟言平平脸色,缓和了面上的冰冷,才柔和笑说:“我才刚来,怎么敢和你们这些元老抢甜头?”

    耳边是新同事唠叨个不停的声音,她的目光落在报纸上,那个男子眉目如画,清俊优雅,如往昔一般,闲适从容。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念头,一个名字。

    萧予墨,又见了。

    那三个字眼,带着倾世的繁华驻进她心底最深的柔软。犹如细密银针,将她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这一次,她不会了。不会再轻易落入那个人深不见底的温柔陷阱。

    这一次,她不敢了。

    两年前,足以为训。

    当马德教授打电话告诉苏璟言他来中国的时候,苏璟言惊讶了很久。

    马德教授是苏璟言在美国时采访的名人之一。马德教授是哈弗的资深教授,苏璟言曾因工作需要花了很大的功夫去做他喜欢的中国点心。最终,马德这个被业界称为“冰山”的最难搞定的采访对象因苏璟言的用心而败下阵来。从此,这位教授不顾名人形象的缠着苏璟言做好吃的中国点心。人之中年,如此亦可爱。

    马德教授说得一口流利中文,因此,苏璟言并不担心他会在A城迷路。即便如此,马德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不仅在A城轻车熟路,还在市中心找了家格调优雅的餐厅,打电话告诉她说,约请她和他的得意门生吃个便饭。

    苏璟言难以推辞,在公司那面偌大的落地镜前,细细看着自己的容貌。

    是否该化点淡妆,或许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

    马德的言外之意,他不会不懂。

    翻出包里的化妆品,朝洗手间走。

    粉底、唇彩、睫毛膏、眼线笔······一件不少,可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清丽如昨,可就是哪里不一样了,并且是不好的。是无生气的,不讨人喜欢的。草草化了妆,才拎着包去赴宴。

    一场未知的晚餐。

    餐厅的雅座,临窗。

    马德教授向来是个极会享受的人,马德所说的得意门生是背坐着的,她略有忐忑的缓缓走过去,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两年以来的第一次慌乱。不可明说。

    当萧予墨坐在她对面时,她简直觉得上天是个不成熟的孩子,老是喜欢捉弄她。

    原来,马德教授唯一称赞的得意门生,是萧予墨。

    她早该料到的,萧予墨是哈弗的毕业生,清华的光荣之一。

    她早该料到的。

    “苏小姐,你好。”他清越疏远的淡笑,在她心里划出一道重重的伤痕,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她已脱口而出:“萧先生,好久不见。”

    最老套的问候方式,最直接的伤害,硬生生的,勒得苏璟言喘不过气来。

    马德教授笑说:“你们认识?”

    “是啊,故人。”几乎异口同声。

    苏璟言都不知道该如何笑了,只依稀记得两年前,她对着面前的男子,笑得没心没肺却灿若星辰,那时,她说:“萧书记,你好。”恍若前尘的一缕阳光,刺得如今的她,睁不开眼。

    断了的线,如今又痴缠。

    真是造化弄人。

    苏璟言勾唇无奈的笑笑,只摇摇头。

    萧予墨眯紧狭目,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画着淡淡的妆,清妩细致。显然是有备而来。只是,未猜到,是他。

    这个女人回来了,他不是不知道。

    他曾一度以为,冻结了她的信用卡,不给她任何援助,到最后,那个娇气的苏璟言会抹着眼泪,哭着闹着回到他身边,然后,会对他说:“萧予墨,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好想你,都怪你!"

    可是,这个苏璟言,不见了。

    如今,她称呼自己为“萧先生”,呵,多有趣的称呼。

    一餐饭,仅靠回忆,已饱。

    将马德教授送回酒店,车上只有萧予墨和苏璟言两个人。

    “停车。”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萧予墨从后视镜里扫过一眼,不慌不忙的说:“很失望?”

    苏璟言不想和他说话,这是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管她怎么拼尽全力,她只知道,输的永远是自己。萧予墨就是有这样的能耐。

    “你住哪?”他仍旧问。

    “停车。”

    苏璟言将头偏向别处,车窗外昏暗一片,仿佛她的心一点点的向下沉。那样缓慢而又折磨的感觉,她不想再重温。

    可萧予墨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听她的?可是那种慢慢溺死的恐惧叫苏璟言生不如死,于是,她咬着苍白的唇瓣,说:“你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萧予墨的眸中,千波万涌,最终在无奈中,叹息一声,说:“苏璟言,你赢了。”

    是的,赢了。

    以如此惨痛的代价和遍体鳞伤的可怜乞求到了这个男子一丝一毫的怜惜。

    赢了,却也输了。并且输的一塌糊涂。

    原来,怎么赢,她都是输的那一方。

    因为,她爱他比他爱她更胜一筹。

    他以为的一直都是这样。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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