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血染悠然谷 中
那是些什么东西？殷歌呆了，她从不知道颜炡还会这个法术。到底哪个是真的颜炡，哪个是假的颜炡，她完全分不出来。是不是人数占了优势，就可以顺利逃走了呢？
莫问等人从地底的坑里出来了，殷歌来不及发呆，手持匕首冲向了他们。莫问哪里知道殷歌是“纯血良人”，根本没把殷歌的攻击放在心上，他站在原地没动，而他的手却伸长了，剑挥到殷歌脖子上，殷歌用匕首一挡，手指捏住莫问手腕的瞬间，莫问大喊了一声，他的身体像橡皮般“嗖”的一下，从远处飞到了殷歌这边，由于他一路身体擦着石块草皮，速度奇快，以至于身体多处都受伤了。
“吓”，这个白虎女怎么如此厉害？其他人都不敢小瞧殷歌，卯足了劲动用法术，想要置殷歌于死地……
“来啊，像刚才那样杀我啊？”颜炡对楚月轩勾勾手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十七个人，挑衅也就被扩大了十七倍。
山中本来就空气潮湿，加之靠近湖边，颜炡的冰系法术如虎添翼。十七个人的指头飞舞间，拨起一条条细长的水链，链子瞬间冻结成冰，挂在树枝上，连接在地面，很快整个湖边的樱花园都挂满了密密麻麻手腕粗的冰凌，错综复杂组成了一张具有死亡气息的大网，将楚月轩和莫青流困在其中。地面迅速的结冰，气温陡然下降，楚月轩和莫青流的眉毛上都挂了一层细密的冰珠，而他们的脚全都粘在地上，动弹不得。冰块迅速往上蔓延，冻结住了他们的小腿。
莫青流的一部分|身体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锤子，重重击向地面的冰凌。
“别……”楚月轩阻止已晚。地面的冰面破碎，整个大网也受到了影响，“砰”的一声山崩巨响，所有的冰凌瞬间破碎，它们每一片都是最尖锐的刀片，或大或小，它们弥漫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可以避闪开……
楚月轩尽可能的挥动长鞭，速度奇快无比，长鞭将他包围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打烂所有妄图接近他的碎冰，让冰块无法伤及到他。
“啊哈哈哈，老子的身体是最坚固的，一点小碎冰想切开老子的皮肉？！笑话！”莫青流的身体陡然变大，他的皮肤全都是一块块坚硬的灰色岩石，就连他的眼睛也变成了最坚不可摧的石块。
颜炡并未说话，十七个他发出了诡异的笑容。
莫青流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而后楚月轩也口吐鲜血，跟着倒在地上。
“哎呀呀，你们确定抵挡住了我的攻击吗？”颜炡抚摸自己银白的头发发梢，高傲的瞅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地面的冰块破土而出，缓慢的，一点点的刺进楚月轩的手臂、大腿、小腿，又从血肉中穿了出来，而冰块上有长出更多的冰刺，密密麻麻的冰刃撕开了他的肌肉，他的血顺着冰块缓缓往下淌，但他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告诉我，真正的你--在哪儿？”楚月轩气息奄奄的说。
“啊，原来你对我们使用了‘织梦’啊，只可惜，你的幻术对我们没效哦！”十七个颜炡笑得越发诡异，妖艳得就像开在雾气里的一朵花。
“早听闻你可以通过风中吹过的尘埃知晓已经发生过的任何事情，果然不假。原来你知道我的绝技，所以真正的你已经不在这儿了……”楚月轩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点，其实刚才，我并不打算用外面的碎冰对你们造成伤害。”顿了顿，他鄙夷的望了一眼莫青流，继续说道：“而是从内部对你们造成破坏。”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人刚才没注意到更加细小的冰，已经吸进了身体。”
“颢月公子果然聪明！”颜炡笑着拍了拍手掌，然后他脸色突然一沉，用恐怖的声音道：“不过，也是时候死掉了。”
楚月轩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他的内脏像是被冻结住了，四肢传来的疼痛都有点麻木，仿佛四肢已经不属于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惧填满了他的身躯，他的眼里印出颜炡狰狞阴冷的笑容，窒息般的挤压他的心脏，口中再次喷涌出咸腥的液体。
——他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他的视力有些涣散，他漫无目的的寻找那个影子，他想看到她，非常想在最后看她一眼……
“噗通”身下的大地像是心跳般产生了一次脉动。“噗通”紧接着又是一次脉动。颜炡的表情微变。
突然间无数的鸟禽尖叫着飞离山谷，遥远蓝天下，山谷陷入了一小阵的静谧里。
“轰隆”在场人被从未听过的响声震慑，他们的耳膜都在发痛，脑袋在嗡嗡作响。在这一刻无数的树木交错断裂，巨石向四方激射，土坡崩坍，湖泊下像是裂开了数道深深的鸿沟，水呼啸汹涌的流走，很快湖泊里没有剩下一点水，而湖心中裂纹纵横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是颜炡。他显然十分惊讶，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隐藏在湖心。
“噗通”大地再一次产生脉动。颜炡忽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脚底传来，他低头一瞧，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样的幽冷，他感觉太阳穴在隐隐刺痛。煞时，地下毫无征兆的张开了一道大口，就像是一张怪兽的嘴，毫不留情面吞噬了他。
他的手臂上冒出如藤蔓一般的冰凌，另外一头迅速缠绕在湖边的枯木上，他稍微一拉，飞出来的一瞬间，那张犹如怪物的嘴闭了起来。就听到地下一阵乱七八糟的巨响，如果他稍微慢一点，就会被碾成肉酱。
“啪啪啪”，地面冒出来无数道藤条般的触手，抽打在十七个颜炡的身上，那些影像飞快的消失了。
空气中浮动呛人的灰土气味，已经没有大量的水供颜炡动用高等法术。颜炡脚落地，还未站稳，土地往上翻滚，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无数的触手从地下冒了出来，仿佛一朵巨大的海葵释放出千万红丝，范围之大|波及整个山谷，让人根本无处可逃，它们冲上天空，很快便超过了颜炡，然后又以迅雷之势往下急转，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道大网，缠住了颜炡的脖子和四肢。
触手高高的举起颜炡，他难受的咳嗽，可是却喘不上气，剩余的触手像钢铁般密密麻麻爬上他的四肢，然后同时闪电般贯穿他的身体，血汩汩的往外浇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景象惊呆了。
殷歌迅速回头去找刚才郑文彦躺倒的地方，压根连人影都没有。刚才她疲于应付玄武家族的人，没有关注颜炡那边的战斗，也不知道郑文彦早已醒来。等她被地裂声吓到后，才注意到湖边的情况。楚月轩浑身插满了冰凌，和莫青流吐血倒在地上，而颜炡则被高举在空中，无数的触手贯穿了他的躯体，浑身都是血窟窿。
“不要啊！不要！”殷歌捂着自己的嘴发出最悲凄的喊叫声。
可是找不到郑文彦的人，他到底去了哪里？
那些飘摇的触手就像海底的水藻，又像死去的女人们的头发。它们紧紧的勒着颜炡，缓缓爬过他身体的血窟窿，从另外一边穿出来，然后又缠上他的身体。颜炡口吐鲜血，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就在这时，一道翠绿的身影犹如闪电般掠过众人的头顶，光影闪过，颜炡身上的触手被砍断，他迅速往下坠，绿色的身影接住他，可是就在同时，触手缠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狠狠一拉。
地面出现一道很深的鸿沟，柳若和颜炡被迅速拉到了鸿沟之中，然后两边的巨石往中间压去。殷歌不知何时已经赶来，她纵身跳入鸿沟，那些触手碰到她后迅速退回到地底，她抬起一条腿挡住左边的巨石，两只手撑住另外两面。
“你们快逃！”她喝道。
“殷姑娘！”
巨石并没有把他们压成肉饼，而是突然停住了。大地又产生了一次脉动，殷歌听到了一声叹息。
“歌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仿佛整个大地在发出声音，根本无法辨别声音从何而来。但殷歌知道，这是郑文彦在说话。
“我不会让你杀死他的！”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有多坏，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在我面前是真实的。不像你总是伪装自己！”
缠绕柳若双腿的触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纷纷退回了地底。殷歌朝柳若点点头，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歌儿，你即使今天会死，也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废话少说，你躲在哪儿，给我出来，你和我单打独斗啊！”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我没有躲。现在整个山谷都是我的身体，你们……是逃不掉的。”
“逃不掉也要逃！”殷歌接过柳若抛来的长剑，狠狠往地底一刺。仿佛刺中了什么东西一下，地下发出一阵爆炸声，柳若、颜炡和殷歌三人飞出裂洞，摔在地上，刚才所在的裂口冒出滚滚尘烟。
“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殷歌从地上爬起来。
“姑娘保重！”柳若不顾自己伤痛，托着颜炡，朝谷口奔去。
从山上落下巨大的石块，堵住了出谷的路。
柳若伸出袖子，从袖子中飞出几丈青绫，缠住巨石，柳若手一挥，巨石被扔了老远。更多的巨石掉了下来，而触手又从地下疯长出来。柳若不得已回退，可是也比不了触手生长的速度。殷歌拖着长剑奔来，割草一般砍着触手，而那些触手也根本没有碰触殷歌，她保护颜炡和柳若退到了楚月轩和莫青流一干人所在的位置。楚月轩和莫青流伤重无法动弹，郑文彦没有在他们四周布下触手，而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是最安全的。
楚月轩看着拼命保护颜炡的殷歌，眉头紧拧。
柳若放下颜炡，忽然用青绫缠住了莫青流，莫叶和楚月轩的脖子，“朱雀王，如果你不让我们逃走，我就会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都是青龙王和玄武王最爱的子嗣，如果两位王知道您在场仍然让他们死掉，一定会记恨与你乃至整个朱雀家族。用他们三人的命来换我们的，你觉得如何？”
殷歌手持长剑，背对着他们，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甚至没有回头望过他们一眼。
“殷姑娘，你快按住楚月轩，别让他对我用‘织梦’。”柳若忽然想到了这一茬，赶忙说。
殷歌跑到楚月轩身边，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点住莫青流的穴位。
“你，你，是‘纯血良人’！”莫青流惊讶极了。
殷歌面无表情，也并未打算回答他的话。
“呜呜，姑姑，姑姑为什么要杀我？！”莫叶挥动小手，吓得大哭起来。殷歌心中充满歉意，但她还是狠狠心，转过头去不看他。
楚月轩心中发紧，只觉得口中咸腥无比，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殷歌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放在他肩头的手。
柳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朱雀王，你回答我啊！”她喊道。
大地产生了一次脉动，整个地面都开始摇动。“哗啦”一声，从地底下窜出好多带着倒刺的触手，它们从楚月轩，莫青流，殷歌的脚边，腿边窜出来，却绕过了他们，以闪电之势冲向柳若。殷歌大叫不好，挥剑去砍，柳若也收回青绫去挡，可是触手太多，其中一些找到机会，狠狠刺穿了柳若小小的身躯，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体里喷薄而出，柳若一声不吭的毫无生气的如同一根木桩般倒在了地上，她手中的青绫也软软的落到了地上。
“我可以非常精确的控制攻击谁不攻击谁，细微到毫发之间。在你死前请记住，朱雀王最讨厌被人威胁。”郑文彦的话不含任何温度。
“柳若！”殷歌扑到地上，扶起柳若，柳若身上的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焦黑的地面上湿乎乎一片。
柳若微微睁开眼，非常艰难的扭过头去看颜炡，口里呢喃道：“对不起，少主，对不起……”
“柳若，你不要死啊！”
柳若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的思绪忽然回到了许多年前，啊，真的是许多许多年了。可是她还深刻的记得第一次见颜炡的情景。那样一位翩翩少年，负手站在杨柳青青的河岸旁，感觉到她的到来，他回身望她，茶色的瞳子印着她娇小的身影。
“奴婢是以后贴身伺候少主的柳若。”她有些紧张福身道。她知道自己要服侍的是下任白虎王的继承人，白虎王唯一的儿子，如果这位主人性情乖僻，她该如何是好啊。
“哦，柳若，让我想想，你是这种颜色的吗？”颜炡轻抚垂在自己身侧的柳树条，对她淡淡一笑。
那个时候，她记得，自己的脸颊突然就红了……
“柳若，你死了谁来伺候颜炡那个家伙啊！你给我挺住啊！”殷歌看着旁边躺倒的颜炡，眼泪流了下来。她果然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在她面前死去——
大地浮现出一张张的人脸，缓缓往他们这边移动。殷歌站起来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重新握紧了长剑。
作者有话要说：虐虐更健康，oh yeah！
莫问等人从地底的坑里出来了，殷歌来不及发呆，手持匕首冲向了他们。莫问哪里知道殷歌是“纯血良人”，根本没把殷歌的攻击放在心上，他站在原地没动，而他的手却伸长了，剑挥到殷歌脖子上，殷歌用匕首一挡，手指捏住莫问手腕的瞬间，莫问大喊了一声，他的身体像橡皮般“嗖”的一下，从远处飞到了殷歌这边，由于他一路身体擦着石块草皮，速度奇快，以至于身体多处都受伤了。
“吓”，这个白虎女怎么如此厉害？其他人都不敢小瞧殷歌，卯足了劲动用法术，想要置殷歌于死地……
“来啊，像刚才那样杀我啊？”颜炡对楚月轩勾勾手指，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十七个人，挑衅也就被扩大了十七倍。
山中本来就空气潮湿，加之靠近湖边，颜炡的冰系法术如虎添翼。十七个人的指头飞舞间，拨起一条条细长的水链，链子瞬间冻结成冰，挂在树枝上，连接在地面，很快整个湖边的樱花园都挂满了密密麻麻手腕粗的冰凌，错综复杂组成了一张具有死亡气息的大网，将楚月轩和莫青流困在其中。地面迅速的结冰，气温陡然下降，楚月轩和莫青流的眉毛上都挂了一层细密的冰珠，而他们的脚全都粘在地上，动弹不得。冰块迅速往上蔓延，冻结住了他们的小腿。
莫青流的一部分|身体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锤子，重重击向地面的冰凌。
“别……”楚月轩阻止已晚。地面的冰面破碎，整个大网也受到了影响，“砰”的一声山崩巨响，所有的冰凌瞬间破碎，它们每一片都是最尖锐的刀片，或大或小，它们弥漫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人可以避闪开……
楚月轩尽可能的挥动长鞭，速度奇快无比，长鞭将他包围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打烂所有妄图接近他的碎冰，让冰块无法伤及到他。
“啊哈哈哈，老子的身体是最坚固的，一点小碎冰想切开老子的皮肉？！笑话！”莫青流的身体陡然变大，他的皮肤全都是一块块坚硬的灰色岩石，就连他的眼睛也变成了最坚不可摧的石块。
颜炡并未说话，十七个他发出了诡异的笑容。
莫青流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而后楚月轩也口吐鲜血，跟着倒在地上。
“哎呀呀，你们确定抵挡住了我的攻击吗？”颜炡抚摸自己银白的头发发梢，高傲的瞅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地面的冰块破土而出，缓慢的，一点点的刺进楚月轩的手臂、大腿、小腿，又从血肉中穿了出来，而冰块上有长出更多的冰刺，密密麻麻的冰刃撕开了他的肌肉，他的血顺着冰块缓缓往下淌，但他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告诉我，真正的你--在哪儿？”楚月轩气息奄奄的说。
“啊，原来你对我们使用了‘织梦’啊，只可惜，你的幻术对我们没效哦！”十七个颜炡笑得越发诡异，妖艳得就像开在雾气里的一朵花。
“早听闻你可以通过风中吹过的尘埃知晓已经发生过的任何事情，果然不假。原来你知道我的绝技，所以真正的你已经不在这儿了……”楚月轩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点，其实刚才，我并不打算用外面的碎冰对你们造成伤害。”顿了顿，他鄙夷的望了一眼莫青流，继续说道：“而是从内部对你们造成破坏。”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人刚才没注意到更加细小的冰，已经吸进了身体。”
“颢月公子果然聪明！”颜炡笑着拍了拍手掌，然后他脸色突然一沉，用恐怖的声音道：“不过，也是时候死掉了。”
楚月轩的视线有一些模糊，他的内脏像是被冻结住了，四肢传来的疼痛都有点麻木，仿佛四肢已经不属于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惧填满了他的身躯，他的眼里印出颜炡狰狞阴冷的笑容，窒息般的挤压他的心脏，口中再次喷涌出咸腥的液体。
——他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他的视力有些涣散，他漫无目的的寻找那个影子，他想看到她，非常想在最后看她一眼……
“噗通”身下的大地像是心跳般产生了一次脉动。“噗通”紧接着又是一次脉动。颜炡的表情微变。
突然间无数的鸟禽尖叫着飞离山谷，遥远蓝天下，山谷陷入了一小阵的静谧里。
“轰隆”在场人被从未听过的响声震慑，他们的耳膜都在发痛，脑袋在嗡嗡作响。在这一刻无数的树木交错断裂，巨石向四方激射，土坡崩坍，湖泊下像是裂开了数道深深的鸿沟，水呼啸汹涌的流走，很快湖泊里没有剩下一点水，而湖心中裂纹纵横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是颜炡。他显然十分惊讶，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隐藏在湖心。
“噗通”大地再一次产生脉动。颜炡忽然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脚底传来，他低头一瞧，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样的幽冷，他感觉太阳穴在隐隐刺痛。煞时，地下毫无征兆的张开了一道大口，就像是一张怪兽的嘴，毫不留情面吞噬了他。
他的手臂上冒出如藤蔓一般的冰凌，另外一头迅速缠绕在湖边的枯木上，他稍微一拉，飞出来的一瞬间，那张犹如怪物的嘴闭了起来。就听到地下一阵乱七八糟的巨响，如果他稍微慢一点，就会被碾成肉酱。
“啪啪啪”，地面冒出来无数道藤条般的触手，抽打在十七个颜炡的身上，那些影像飞快的消失了。
空气中浮动呛人的灰土气味，已经没有大量的水供颜炡动用高等法术。颜炡脚落地，还未站稳，土地往上翻滚，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无数的触手从地下冒了出来，仿佛一朵巨大的海葵释放出千万红丝，范围之大|波及整个山谷，让人根本无处可逃，它们冲上天空，很快便超过了颜炡，然后又以迅雷之势往下急转，仿佛从天而降的一道大网，缠住了颜炡的脖子和四肢。
触手高高的举起颜炡，他难受的咳嗽，可是却喘不上气，剩余的触手像钢铁般密密麻麻爬上他的四肢，然后同时闪电般贯穿他的身体，血汩汩的往外浇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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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歌迅速回头去找刚才郑文彦躺倒的地方，压根连人影都没有。刚才她疲于应付玄武家族的人，没有关注颜炡那边的战斗，也不知道郑文彦早已醒来。等她被地裂声吓到后，才注意到湖边的情况。楚月轩浑身插满了冰凌，和莫青流吐血倒在地上，而颜炡则被高举在空中，无数的触手贯穿了他的躯体，浑身都是血窟窿。
“不要啊！不要！”殷歌捂着自己的嘴发出最悲凄的喊叫声。
可是找不到郑文彦的人，他到底去了哪里？
那些飘摇的触手就像海底的水藻，又像死去的女人们的头发。它们紧紧的勒着颜炡，缓缓爬过他身体的血窟窿，从另外一边穿出来，然后又缠上他的身体。颜炡口吐鲜血，看起来已经不行了。就在这时，一道翠绿的身影犹如闪电般掠过众人的头顶，光影闪过，颜炡身上的触手被砍断，他迅速往下坠，绿色的身影接住他，可是就在同时，触手缠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狠狠一拉。
地面出现一道很深的鸿沟，柳若和颜炡被迅速拉到了鸿沟之中，然后两边的巨石往中间压去。殷歌不知何时已经赶来，她纵身跳入鸿沟，那些触手碰到她后迅速退回到地底，她抬起一条腿挡住左边的巨石，两只手撑住另外两面。
“你们快逃！”她喝道。
“殷姑娘！”
巨石并没有把他们压成肉饼，而是突然停住了。大地又产生了一次脉动，殷歌听到了一声叹息。
“歌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仿佛整个大地在发出声音，根本无法辨别声音从何而来。但殷歌知道，这是郑文彦在说话。
“我不会让你杀死他的！”
“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他有多坏，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至少他在我面前是真实的。不像你总是伪装自己！”
缠绕柳若双腿的触手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纷纷退回了地底。殷歌朝柳若点点头，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歌儿，你即使今天会死，也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废话少说，你躲在哪儿，给我出来，你和我单打独斗啊！”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我没有躲。现在整个山谷都是我的身体，你们……是逃不掉的。”
“逃不掉也要逃！”殷歌接过柳若抛来的长剑，狠狠往地底一刺。仿佛刺中了什么东西一下，地下发出一阵爆炸声，柳若、颜炡和殷歌三人飞出裂洞，摔在地上，刚才所在的裂口冒出滚滚尘烟。
“你们先走，我来拖住他。”殷歌从地上爬起来。
“姑娘保重！”柳若不顾自己伤痛，托着颜炡，朝谷口奔去。
从山上落下巨大的石块，堵住了出谷的路。
柳若伸出袖子，从袖子中飞出几丈青绫，缠住巨石，柳若手一挥，巨石被扔了老远。更多的巨石掉了下来，而触手又从地下疯长出来。柳若不得已回退，可是也比不了触手生长的速度。殷歌拖着长剑奔来，割草一般砍着触手，而那些触手也根本没有碰触殷歌，她保护颜炡和柳若退到了楚月轩和莫青流一干人所在的位置。楚月轩和莫青流伤重无法动弹，郑文彦没有在他们四周布下触手，而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是最安全的。
楚月轩看着拼命保护颜炡的殷歌，眉头紧拧。
柳若放下颜炡，忽然用青绫缠住了莫青流，莫叶和楚月轩的脖子，“朱雀王，如果你不让我们逃走，我就会与他们同归于尽，他们都是青龙王和玄武王最爱的子嗣，如果两位王知道您在场仍然让他们死掉，一定会记恨与你乃至整个朱雀家族。用他们三人的命来换我们的，你觉得如何？”
殷歌手持长剑，背对着他们，警惕的观察四周情况，甚至没有回头望过他们一眼。
“殷姑娘，你快按住楚月轩，别让他对我用‘织梦’。”柳若忽然想到了这一茬，赶忙说。
殷歌跑到楚月轩身边，没有丝毫犹豫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则点住莫青流的穴位。
“你，你，是‘纯血良人’！”莫青流惊讶极了。
殷歌面无表情，也并未打算回答他的话。
“呜呜，姑姑，姑姑为什么要杀我？！”莫叶挥动小手，吓得大哭起来。殷歌心中充满歉意，但她还是狠狠心，转过头去不看他。
楚月轩心中发紧，只觉得口中咸腥无比，又吐出一口鲜血来。殷歌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放在他肩头的手。
柳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朱雀王，你回答我啊！”她喊道。
大地产生了一次脉动，整个地面都开始摇动。“哗啦”一声，从地底下窜出好多带着倒刺的触手，它们从楚月轩，莫青流，殷歌的脚边，腿边窜出来，却绕过了他们，以闪电之势冲向柳若。殷歌大叫不好，挥剑去砍，柳若也收回青绫去挡，可是触手太多，其中一些找到机会，狠狠刺穿了柳若小小的身躯，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体里喷薄而出，柳若一声不吭的毫无生气的如同一根木桩般倒在了地上，她手中的青绫也软软的落到了地上。
“我可以非常精确的控制攻击谁不攻击谁，细微到毫发之间。在你死前请记住，朱雀王最讨厌被人威胁。”郑文彦的话不含任何温度。
“柳若！”殷歌扑到地上，扶起柳若，柳若身上的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焦黑的地面上湿乎乎一片。
柳若微微睁开眼，非常艰难的扭过头去看颜炡，口里呢喃道：“对不起，少主，对不起……”
“柳若，你不要死啊！”
柳若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的思绪忽然回到了许多年前，啊，真的是许多许多年了。可是她还深刻的记得第一次见颜炡的情景。那样一位翩翩少年，负手站在杨柳青青的河岸旁，感觉到她的到来，他回身望她，茶色的瞳子印着她娇小的身影。
“奴婢是以后贴身伺候少主的柳若。”她有些紧张福身道。她知道自己要服侍的是下任白虎王的继承人，白虎王唯一的儿子，如果这位主人性情乖僻，她该如何是好啊。
“哦，柳若，让我想想，你是这种颜色的吗？”颜炡轻抚垂在自己身侧的柳树条，对她淡淡一笑。
那个时候，她记得，自己的脸颊突然就红了……
“柳若，你死了谁来伺候颜炡那个家伙啊！你给我挺住啊！”殷歌看着旁边躺倒的颜炡，眼泪流了下来。她果然还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在她面前死去——
大地浮现出一张张的人脸，缓缓往他们这边移动。殷歌站起来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重新握紧了长剑。
作者有话要说：虐虐更健康，oh yea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