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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4章 特殊的年代(11)两封遗书

    一个30多岁的工商管理人员,虎视眈眈过来抢夺铁贵口袋里的大米。

    铁贵扯着口袋:“这是我分的口粮,调换一下粮色,为什么要没收!你们还讲不讲理?”

    “交出来,少打麻烦!”那个40多岁的工商管理人员说。

    铁贵不听那一套,和伙伴俩与工商人员激烈的争夺,闹得不可开交。招来了大批围观的群众。两个工商人员热得满头大汗。也没有夺走铁贵口袋里的粮食。

    铁贵和伙伴急匆匆正要装车逃走。一下子来了四个人,都很年轻,说是工商所帮忙的。他们怒发冲冠,瞪着眼珠子,上去就打了铁贵几个硬拳,打得铁贵向后趔趄了几步,摔倒在地,另一个伙伴也被打倒躺下。

    他们一伙人背着大米和换来的玉米,转身就走。刚走出去几十米远,铁贵和伙伴又爬起来追上去要夺回大米。几个人又争夺起来。终是抵不了他们一伙,铁贵和他的伙伴又挨了一顿挫,铁贵被打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嘴里吐着鲜血,躺在地上,已不省人事。他们一伙人连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不一会儿,铁贵和他的伙伴,被当地公安人员抓到了派出所。

    他们分别被关在两间屋子里。

    公安人员开始审讯笔录。

    问铁贵:“你叫什么名子,是哪个县,那个公社、大队?为什么出来偷换大米?你不知道这是违法不允许的吗?”

    铁贵答:“我姓铁,叫铁贵。我家是文海县南海公社蔡家庵大队。”铁贵欲继续说,审讯人员打了个手势,让他停下来。

    公安人员指着登记笔录让铁贵在自己的名字、住址上分别按下手印。”

    铁贵顺从的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公安人员瞥了铁贵一眼,一脸冷酷的样子,让铁贵继续回答他的问话。

    铁贵说:“我觉得我拿自己分的口粮大米出来调换一下粮色,没有什么不对……再说了我是个农民,是个种地的,不懂得粮食方面的政策,我觉得我没有错……你们不应该这样对待我!”

    “我说你铁贵,态度老实点!”公安人员拍了一下桌子,“坦白交代为什么投机倒把,出来倒买倒卖粮食!”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用自己的大米调换一下口粮,并非倒买倒卖,投机倒把!你们不能这样污蔑我!你们可以去调查了解……”

    “住口!”审查人员啪的一声,震得桌子砰砰作响。满脸怒气,厉声地吼道,“现在我严厉警告你,你已经违法了!再不老实把你铐起来,坐坐黑屋子,叫你冷静冷静……”

    直到天黑下来,铁贵连一点东西也没有吃。他被戴上了手铐,两个派出所人员架着他,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黑屋子里,准备连夜审讯……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铁贵还没有赶回来。按照原来的计划,铁贵应该返回了。石金凤早把饭做好了,盼着铁贵回来吃饭。她出门往路口方向不知看了多少回。也不见铁贵的身影。

    天黑了,石金凤想,昨天大米可能没换完,今天大概回不来了。

    她和女儿早早地躺下了。大约八九点钟的时候,他听见外面有急促地敲门声。她还未来得急穿衣服开门,外面急促的喊叫,“开开门,快开门啊!”稍候,又是一阵门响。

    石金凤感到很惊奇。

    她去开门,是村治安主任王春生来了。原来王春生接到公社派出所打来的紧急电话通知,说是铁贵在海成县崖头公社派出所被关押,因脑损伤死亡,要家属务必尽快前往处理。

    王春发见到石金凤,没有先开口说话。石金凤问:“春生大哥,有事吗?”

    王春生声音有些颤动:“到屋里说吧,咱到屋里说!”王春生边走边想,这怎么说,怎么个说法呢!到了屋里,他还是缓和了一下说,“金凤,我通知你个不好的消息,你要挺得住啊!”他说,“铁贵在崖头换米出事啦!可能……可能是,人已经不行了。”他没有用“死亡”字眼,而加上了“可能,不行了”来缓冲一下,以减轻对石金凤突然间的沉重打击。

    石金凤“哇”一声哭了,当场昏迷过了。王春生一看情况危急,急忙叫人把铁山和他的儿女叫来了。他们一听噩耗,全家人哭成一团。整个家庭悲哀之情无法形容。

    铁贵突然之死,惊动了左邻右舍,有的人刚躺下准备睡觉。听见哭声,又起来了。有的人没有睡,也很快来了。铁贵家里家外,挤满了人。大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铁山和石金凤商量当晚要去看铁贵。可是,晚上没有车,路很远,怎么走。大家一直劝说石金凤和铁山,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定忍着点……等明天一早坐客车到文海县城,再转车到崖头去处理……

    深夜了,石金凤把眼泪都哭干了……她冷静些了,怀里抱着孩子,她沉痛地说:爹,小弟、妹妹,你们都回去吧,不要都呆在这,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放心,家里的一切事有我担着……又说道,我不要紧,我会坚持住的……等了一会,家人谁也没有走,还是不放心石金凤。石金凤再三说服了铁山和家里的人。他们都走了。剩下了石金凤和孩子。家里静静的,一盏火油灯放在桌子上发着微弱的光……

    她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她决定:清晨自己亲自去海成处理这件事。她不准备活着回来……她等说完理,和铁贵死在一起,永远伴随他……她准备把铁石静安排给妈妈抚养成人。她就安眠地下了。

    她想了这一切,又写了两份遗书。一份是给爸爸,妈妈。题目是《爸妈女儿走了》。大意是:

    爸妈,女儿命运多蹇,女儿走了。女儿是个不孝之女……活着时女儿没有听妈妈的话,妈妈白养了女儿一场,女儿甚是遗憾。爸妈请原谅女儿吧,女儿在地下也会聆记您的恩爱……如果有来世,女儿还想做爸妈的孩儿!爸妈,女儿走了,不能再看爸妈一眼。希望二老,不要哭别,不要怪责女儿……女儿唯一的心愿把静静托付给您,抚养成人,女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眠……

    另一份遗书是,《石金凤的一封死别信》。大意是,铁贵卖大米是怎么冤死的?石金凤又是怎样悲愤而死?……这一切难道说不是可以避免的吗?他们的死又与谁有关?……希望历史能给予公证……相信后人自有评说……相信他们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屈死……

    石金凤把两份遗书写好后,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底下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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