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4章 初婚的日子
正如都小燕说的那样，铁贵家天天吃的是地瓜干、地瓜丝。在那个年代，当地人虽然以地瓜为主食，但是没有像铁贵家那样一天三顿，基本上吃的都是地瓜食品。除了鲜地瓜（主要是冬季）和地瓜干、地瓜丝外，还有地瓜面饼子、地瓜面发糕、地瓜面汤、地瓜面条、地瓜粉冻、地瓜面丸子，地瓜粥等等。由于铁贵家都是大人，饭量大，再加上前些年徐翠兰去世时拉了一身饥荒，生活越发显得艰难苦涩。
石金凤过门后怎么也不适应。虽然她也是生活在农村，可是她与一般社员不同。她父亲在县城工作，每个月都要用粮票或议价买一些白面、大米回家改善生活。石金凤家平时吃的多是玉米豆面粑粑。白面馒头、面条和大米也不少见。附带也吃些地瓜和地瓜食品。
石金凤嫁铁贵家后，生活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开始的一些日子，家里尽量把生活改善得好一些。可是，时间一长，慢慢就回归了原貌。这对于石金凤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一天三顿饭，早晨是煮一锅地瓜丝，锅上煳上几个玉米豆面粑粑。没有炒菜，就的是咸虾或豆酱。一家七口每人分一小块粑粑，剩下的就是地瓜丝管吃。家里人就像喂猪一样那样泼食，一人盛一碗地瓜丝用水泡着，呼啦呼啦就是一碗，吃完了一碗再盛一碗，最后吃一块粑粑添添肚子压压顶。可是，石金凤不行，只吃几口地瓜丝，再是一块粑粑。家里人总是多给她一块，她都推让不要。有时候铁贵可怜她，把自己的一块也省给石金凤吃，可是石金凤总是不接受，她舍不得铁贵，她想，一个大男子汉不吃点主食怎么行呢。
中午又煳了一锅地瓜干。家里人干活回来了，又饥又渴，没有别的吃，地瓜干也要吃饱。可是，石金凤只吃了几片，她吃多了，泛酸水，烧心，实在难受死了。到了晚上，算改善了生活，做了地瓜面面条，带卤子盖的，但没有鸡蛋，一点少少的油水。家里每人都吃了好几碗，石金凤只吃了一小碗。可能是长期养成的习惯，石金凤对地瓜类的食品就是不适应，一见就够，实在饿得没办法，就吃上一点，忍忍饥。
现代人说，地瓜能养生，地瓜能防癌，地瓜能降血脂；外国人把地瓜的营养价值排在蔬菜类的第一位。所有这些作者不敢异议，也不敢苟同。因为咱不懂科学，也没有科学研究，只能听之任之。也有人写文章说，“又到地瓜飘香时”。地瓜在火炉上一烤，散发着香喷喷的气味，吃起来又香又甜。这不假，现代人种地瓜少之又少，又不用来做猪饲料，都是栽种的优质品种，秧甜味美。到了地瓜倒秧的时候，上火烤熟吃个稀罕，能不好吃？可是在过去那个年代，胶东老一辈人都知道常年吃地瓜是个什么滋味。槽里有草饿不死驴，就是这个道理。你不吃怎么办？好在几千年来胶东人老一代，少一代，还多亏地瓜养活了穷人。因为地瓜高产，广种博收，不施肥，不浇水，春天插上苗，秋天就能收获很多。所以胶东半岛的老一辈人是不会忘记地瓜的恩情，是它养育了人们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
石金凤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坚持着。几个月下来，腰减了一圈，脸又瘦又黄。
这天晚饭还是吃的地瓜干，石金凤坚持吃了小半碗，她比初次咋到强多了。可是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她连一个半饱也没吃上，肚子里饿饿幽幽，可再也不想吃了。夜里睡觉的时候，她肚子咕咕地响，怎么也睡不着。铁贵睡一觉，醒了。他看看钟12点了，石金凤还没有睡。他小声问：“你还没睡？”
她小声说：“没有。”
“你饿了吧？”
她点点头，“真难受！”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到门口园里拔几棵葱我吃吧，压压饿。”
他披着衣服轻轻的开了门，到门口的园里摸黑拔了一把大头葱回来，用手擦了擦，又一棵一棵地扒去了叶皮露出了葱白，送给被窝里的石金凤。她接过鲜嫩的葱，咔嚓咔嚓很快把一把葱吃完了。
他问：“好些啦？”
她捂着肚子，“强多了，就是辣得肚子疼。”
“我给你推推。”
“没事，等会就好了。”……
又是一个夜晚，皎洁的月亮挂在南天上，银色的月光照得窗户明亮如昼。劳累了一天，家人早已睡熟。铁贵和石金凤“亲热”了一阵后，他转过身子已经开始麻打了眼。石金凤摇摇铁贵，贴在他的耳边说：“你呀，对人一点礼貌也没有……自己玩够了满足了要求就不管别人了。”铁贵不好意思了，转过身来，一只手搭在石金英身上，歉意地说，“来，吻吻你，我搂着你睡。”
铁贵伸手一摸，石金凤脸上，背上全被汗水浸湿了。
铁贵一下子惊呆了。他正要问。
石金凤说，“铁贵，你看我身子这么熊？浑身软绵绵的，酥酥的，一点劲也没有……”
铁贵说：“你又没吃饱，肚子饿了吧。”
石金凤说：“我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都是吃一样的饭，”她叹了一口气，“咳！我呀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缺乏锻炼，一点罪也不能遭，这怎么行啊，愁死我了！……”
铁贵说：“你等着，我拿好东西给你吃。”
她高兴地问：“快告诉我，有么好东西？”
“你等着就知道了。”
铁贵爬起来了，他打开了厨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小袋约有一斤重的生花生仁，递给石金凤，说：“你吃吧，添添肚子压压饥。”
石金凤惊奇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别问了，你吃就是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吃。”
铁贵拿起几粒花生米扒开石金凤的嘴放到里面，石金凤又吐出来了，“你告诉我，花生米是怎么来的？”
铁贵说：“咳，你这人偏要打破沙碗——问到底呢。”
他悄悄地告诉石金凤：“这是我拿咱家自留地的花生种，留给你吃的，我知道你肚子里少食。”
石金凤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心酸得掉下了眼泪，用责怪地口气说：“铁贵你不能这样，好吃不留种啊！你叫爹知道了，多不好！”
铁贵说：“没事的，你吃吧。留种子总得有剩余。”
石金凤说：“我吃了也于心不忍！我还是饿着肚子睡吧。”
铁贵说：“老伙计，你怎么也得吃，不吃我也不睡，我陪着你。”说着，他把一只手放在石金凤的胳肢窝里舒挠她，石金凤差一点笑出了声，说，“我吃，我吃。”她不多不少吃了一小把，剩下的，她说，“这些别吃了，留着种自留地的花生吧。”
夜深了，一片寂静，月光移下了窗户，铁贵早已坚持不住了，不知啥时候他已打着鼾声睡着了。
石金凤也乏了。她肚子里不那么抠心挖胆了。虽然只吃了一小把花生米，可是肚子里感到舒服多了。只有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孟子所言：“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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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金凤过门后怎么也不适应。虽然她也是生活在农村，可是她与一般社员不同。她父亲在县城工作，每个月都要用粮票或议价买一些白面、大米回家改善生活。石金凤家平时吃的多是玉米豆面粑粑。白面馒头、面条和大米也不少见。附带也吃些地瓜和地瓜食品。
石金凤嫁铁贵家后，生活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开始的一些日子，家里尽量把生活改善得好一些。可是，时间一长，慢慢就回归了原貌。这对于石金凤来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一天三顿饭，早晨是煮一锅地瓜丝，锅上煳上几个玉米豆面粑粑。没有炒菜，就的是咸虾或豆酱。一家七口每人分一小块粑粑，剩下的就是地瓜丝管吃。家里人就像喂猪一样那样泼食，一人盛一碗地瓜丝用水泡着，呼啦呼啦就是一碗，吃完了一碗再盛一碗，最后吃一块粑粑添添肚子压压顶。可是，石金凤不行，只吃几口地瓜丝，再是一块粑粑。家里人总是多给她一块，她都推让不要。有时候铁贵可怜她，把自己的一块也省给石金凤吃，可是石金凤总是不接受，她舍不得铁贵，她想，一个大男子汉不吃点主食怎么行呢。
中午又煳了一锅地瓜干。家里人干活回来了，又饥又渴，没有别的吃，地瓜干也要吃饱。可是，石金凤只吃了几片，她吃多了，泛酸水，烧心，实在难受死了。到了晚上，算改善了生活，做了地瓜面面条，带卤子盖的，但没有鸡蛋，一点少少的油水。家里每人都吃了好几碗，石金凤只吃了一小碗。可能是长期养成的习惯，石金凤对地瓜类的食品就是不适应，一见就够，实在饿得没办法，就吃上一点，忍忍饥。
现代人说，地瓜能养生，地瓜能防癌，地瓜能降血脂；外国人把地瓜的营养价值排在蔬菜类的第一位。所有这些作者不敢异议，也不敢苟同。因为咱不懂科学，也没有科学研究，只能听之任之。也有人写文章说，“又到地瓜飘香时”。地瓜在火炉上一烤，散发着香喷喷的气味，吃起来又香又甜。这不假，现代人种地瓜少之又少，又不用来做猪饲料，都是栽种的优质品种，秧甜味美。到了地瓜倒秧的时候，上火烤熟吃个稀罕，能不好吃？可是在过去那个年代，胶东老一辈人都知道常年吃地瓜是个什么滋味。槽里有草饿不死驴，就是这个道理。你不吃怎么办？好在几千年来胶东人老一代，少一代，还多亏地瓜养活了穷人。因为地瓜高产，广种博收，不施肥，不浇水，春天插上苗，秋天就能收获很多。所以胶东半岛的老一辈人是不会忘记地瓜的恩情，是它养育了人们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
石金凤就这样，一天一天的坚持着。几个月下来，腰减了一圈，脸又瘦又黄。
这天晚饭还是吃的地瓜干，石金凤坚持吃了小半碗，她比初次咋到强多了。可是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她连一个半饱也没吃上，肚子里饿饿幽幽，可再也不想吃了。夜里睡觉的时候，她肚子咕咕地响，怎么也睡不着。铁贵睡一觉，醒了。他看看钟12点了，石金凤还没有睡。他小声问：“你还没睡？”
她小声说：“没有。”
“你饿了吧？”
她点点头，“真难受！”
“那怎么办呢？”
“怎么办。你到门口园里拔几棵葱我吃吧，压压饿。”
他披着衣服轻轻的开了门，到门口的园里摸黑拔了一把大头葱回来，用手擦了擦，又一棵一棵地扒去了叶皮露出了葱白，送给被窝里的石金凤。她接过鲜嫩的葱，咔嚓咔嚓很快把一把葱吃完了。
他问：“好些啦？”
她捂着肚子，“强多了，就是辣得肚子疼。”
“我给你推推。”
“没事，等会就好了。”……
又是一个夜晚，皎洁的月亮挂在南天上，银色的月光照得窗户明亮如昼。劳累了一天，家人早已睡熟。铁贵和石金凤“亲热”了一阵后，他转过身子已经开始麻打了眼。石金凤摇摇铁贵，贴在他的耳边说：“你呀，对人一点礼貌也没有……自己玩够了满足了要求就不管别人了。”铁贵不好意思了，转过身来，一只手搭在石金英身上，歉意地说，“来，吻吻你，我搂着你睡。”
铁贵伸手一摸，石金凤脸上，背上全被汗水浸湿了。
铁贵一下子惊呆了。他正要问。
石金凤说，“铁贵，你看我身子这么熊？浑身软绵绵的，酥酥的，一点劲也没有……”
铁贵说：“你又没吃饱，肚子饿了吧。”
石金凤说：“我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都是吃一样的饭，”她叹了一口气，“咳！我呀就是从小娇生惯养，缺乏锻炼，一点罪也不能遭，这怎么行啊，愁死我了！……”
铁贵说：“你等着，我拿好东西给你吃。”
她高兴地问：“快告诉我，有么好东西？”
“你等着就知道了。”
铁贵爬起来了，他打开了厨桌的抽屉拿出了一小袋约有一斤重的生花生仁，递给石金凤，说：“你吃吧，添添肚子压压饥。”
石金凤惊奇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别问了，你吃就是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吃。”
铁贵拿起几粒花生米扒开石金凤的嘴放到里面，石金凤又吐出来了，“你告诉我，花生米是怎么来的？”
铁贵说：“咳，你这人偏要打破沙碗——问到底呢。”
他悄悄地告诉石金凤：“这是我拿咱家自留地的花生种，留给你吃的，我知道你肚子里少食。”
石金凤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心酸得掉下了眼泪，用责怪地口气说：“铁贵你不能这样，好吃不留种啊！你叫爹知道了，多不好！”
铁贵说：“没事的，你吃吧。留种子总得有剩余。”
石金凤说：“我吃了也于心不忍！我还是饿着肚子睡吧。”
铁贵说：“老伙计，你怎么也得吃，不吃我也不睡，我陪着你。”说着，他把一只手放在石金凤的胳肢窝里舒挠她，石金凤差一点笑出了声，说，“我吃，我吃。”她不多不少吃了一小把，剩下的，她说，“这些别吃了，留着种自留地的花生吧。”
夜深了，一片寂静，月光移下了窗户，铁贵早已坚持不住了，不知啥时候他已打着鼾声睡着了。
石金凤也乏了。她肚子里不那么抠心挖胆了。虽然只吃了一小把花生米，可是肚子里感到舒服多了。只有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孟子所言：“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的深刻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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