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你听说梧桐树秋天开花吗
1961年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特别是春天每隔四天五日就下一场雨，且是夜里下雨，早晨晴天，白天不误农活。虽然大片土地荒芜了几年，人们由于饥饿营养不良，浮肿，体力不支。可是，随着春天绿色蔬菜和副食品的不断增多，人们的健康也逐渐得到了恢复。加上年景好和“包田到户”政策的落实，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空前调动起来。他们见缝插针，地头地脑、地堰地边、空闲地、荒地全都种上了。那年春天只要地里能播上种子，插上瓜芽，庄稼都得到了良好的生长。
到了秋天各种农作物都获得了空前的大丰收。地瓜、玉米、花生的产量比往年翻了番。用老百姓的话形容说，“嗨啦，地瓜都堆在地里！”。老百姓再也不愁没饭吃，挨饿了。
正如老百姓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天老爷饿不死没眼的野鸡。”大概也是一条生存的哲理吧。它告诉人们：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难或希望渺茫的时候，都不要放弃，不要灰心。只要你挺得住，不倒下，就有希望。黑暗不会长久，光明就在眼前。事实也正如此。
一贯自称“有先知之明”的都小燕对这件事有独到的见解。她不止一次的对周围的人说，我早就知道61年是个好年景，不会再饿死人了。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会算吗？
她莞尔一笑：“我倒不会算，是看天象知道的。”
人们摇摇头，并不相信。
都小燕说：“你们不信不要紧，我讲两件事你们听听，到底是真是假。”
她说：“一件是去年（60年）我家院子一棵20多年的梧桐树秋天开花了，花开得比春天还紫红，还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甜味。你说怪吧，梧桐怎么会秋天开花呢？你们谁听说梧桐秋天开花了？开得还那么红火？我就寻思这事很不一般。树虽不会说话，可它先知先觉，比人还灵哪！”她看看周围的人有些半信半疑，又神乎其神地说，“它告诉我一个信号，明年的年头肯定风调雨顺，大丰年。老天饿不死人了！”她十分自信地说，“你们都看到了，这不是大丰收了吗？我说的不假吧！”
都小燕说得神乎其神，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有道道。
她接着说，“再一件吧，那是去年小年夜发生的事。夜里下了场大雪，下雪就下呗，它还打了两声响雷。你说怪不怪，你们经过下雪天打雷吗？”她摇摇头，“这可是不一般。有大讲究呢。我就寻思，大雪加雷声‘雷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大丰收年，你们也都见证了……”
都小燕正说得玄乎。小女儿石金凤走过来，把妈妈叫回了家。
“妈妈你别在外面宣传迷信了！”
“看你这闺女说的！妈妈怎么是迷信呢？这是有根有据，有理有证，天地自然现象，很不一般！深奥着呐，你看不懂，就别说嘴了！”
“你就是迷信嘛，还不承认呢！”石金凤撅着小嘴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好，这是迷信。我问你，咱家的梧桐树为什么春天开花，秋天也开花，开得很紫红，你说这是个么道理？”
“那是大自然现象。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好，你说是大自然现象。我问你，为什么咱家有大自然现象，别人家就没有现象。你能解释通吗？”
石金凤连想到自然课上学到的知识，解释道：“老师说了，自然界的作物只要温度够了都能开花。”
都小燕一阵呵呵地笑，不无讽刺地说：“你这是死背教条。根本说服不了人！”
“妈妈，你怎么不尊重人，扣大帽子呢！”石金凤不高兴地咕哝着。
“好，不给你扣帽子。你再讲讲冬天为么打雷？它注么大事？”
娘俩正在辩论，铁贵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进来了。
未等铁贵开口，石金凤先问，“铁贵哥，你说冬天打雷是么道道？”
问得铁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都小燕，再望望石金凤，然后解释说：“冬天里打雷也并不奇怪。它的道理和夏天打雷一样，都是两种带相反的电荷云层的放电现象。不过冬天里打雷是比较少见的现象。”
石金凤说：“听见了吧，妈妈。这就是冬天打雷的道理。”
铁贵正要作进一步解释，都小燕接着把梧桐树秋天开花和小年夜打雷的两件事进行了分析。
她问铁贵：“你说说这算不算迷信？”
铁贵已听出来娘俩争论的焦点，便用折中的话说：“其实冬天里打雷象征好年头也不算是封建迷信。就像瑞雪兆丰年一样，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些道理是深奥的，不好解释的。”
看来铁贵最终的说法，都小燕还是接受了。她没有再提出不同的争论观点。不过石金凤还是撅着小嘴，她没有把妈妈说倒，心里总是不服气。还是铁贵懂得她的心思，他拿出《十万个为什么》往石金凤嘴边轻轻一触，石金凤见了书，不自禁的裂开了笑嘴，也就不说了。
石金凤有个小“牛脾气”，和姐姐的性格绝然不同。她看准了的事，非叫真不可。
这年的下半年，石金凤已升到初中二年级。不过她是在本公社的文海十中上学。
可能是受铁贵的影响，石金凤的作文写得不错。经常受到语文老师的表扬。有一次老师特地对她说，你最好能订一份《中国少年报》对写作有好处，另外，有条件的话也订一份《中学生手册》对开阔眼界，学习时事很有帮助。
石金凤把老师的话记在心里。回家向妈妈要钱订阅。
妈妈没好气地说：“这两份需几十元，你爸爸一月挣多少钱，咱暂不订。你能把课本学好就不错了。”
星期六晚上，石金凤又提起订报的事。妈妈还是不答应。
石金凤说：“你不答应，我去找爸爸。”
星期天的早晨，石金凤早早就起来了，步行到公社驻地的汽车站坐客车到县城找爸爸去了。
爸爸下乡不在家，她就在办公室里等候。
天快黑了的时候爸爸回来了。看见了女儿，爸爸又惊又喜。
爸爸问：
“金凤，来找爸爸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爸爸，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爸爸肯定是有要事啊！”石金凤忸怩地扯着爸爸的胳膊，摇晃着身子，“爸爸你说，你答应不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呀，不告诉爸爸，怎么能答应你呀？”
“爸爸，肯定是好事。你要是答应我就说。不答应啊，那我只得向后转了。”
爸爸笑了，“好家伙还学会执掌爸爸了，”他手抚摸着女儿的肩膀，温和地说，“是好事啊，爸爸就答应你。”
石金凤高兴得跳了起来，“爸爸，君子之言驷马难追，”她伸出手，“爸爸给我钱吧，我要订阅报刊呢。”
爸爸说：“订阅报刊要跑到县城来，怎么不和妈妈说呢？”
石金凤几乎要哭出来，撅着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妈妈呀，是近视眼，她不会支持女儿订阅的！”
石生辉笑了，“妈妈不支持，爸爸支持。你说说需要多少钱？”
“一份‘中国少年报’和一份‘中学生手册’全年大约需要二十多元吧。”
“好，爸爸给你，今后可要好好学习啊！”
“爸爸您放心，我不会拿钱打响的！”
办公室一阵电话铃响。
“喂贵姓，找谁啊？”
“我姓都……”
“你是都小燕……怎么金凤来县城，没告诉你？”
“家里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打电话你办公室也联系不上。急死人了。我以为她出事了呢。你看你这闺女胆子多大，去县城也不告诉我，你可得好生管管她！”都小燕在电话里大发怨气。
“知道了。明天一早叫她坐早班车回学校上课。”
“……不会晚的，你放心。”
接完电话，石生辉批评女儿不和妈妈请假私自跑到县城，妈妈很生气，不放心。以后不准这样随随便便，做事不请示妈妈。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不这样，妈妈还是不让我到县城来，我的报纸猴年马月能订上！”
石生辉站起身来说，“走吧，吃晚饭去。”走在路上，他嘱咐女儿，“回家向妈妈道道歉，听妈妈的话，不要惹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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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秋天各种农作物都获得了空前的大丰收。地瓜、玉米、花生的产量比往年翻了番。用老百姓的话形容说，“嗨啦，地瓜都堆在地里！”。老百姓再也不愁没饭吃，挨饿了。
正如老百姓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天老爷饿不死没眼的野鸡。”大概也是一条生存的哲理吧。它告诉人们：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难或希望渺茫的时候，都不要放弃，不要灰心。只要你挺得住，不倒下，就有希望。黑暗不会长久，光明就在眼前。事实也正如此。
一贯自称“有先知之明”的都小燕对这件事有独到的见解。她不止一次的对周围的人说，我早就知道61年是个好年景，不会再饿死人了。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会算吗？
她莞尔一笑：“我倒不会算，是看天象知道的。”
人们摇摇头，并不相信。
都小燕说：“你们不信不要紧，我讲两件事你们听听，到底是真是假。”
她说：“一件是去年（60年）我家院子一棵20多年的梧桐树秋天开花了，花开得比春天还紫红，还发出一股淡淡的香甜味。你说怪吧，梧桐怎么会秋天开花呢？你们谁听说梧桐秋天开花了？开得还那么红火？我就寻思这事很不一般。树虽不会说话，可它先知先觉，比人还灵哪！”她看看周围的人有些半信半疑，又神乎其神地说，“它告诉我一个信号，明年的年头肯定风调雨顺，大丰年。老天饿不死人了！”她十分自信地说，“你们都看到了，这不是大丰收了吗？我说的不假吧！”
都小燕说得神乎其神，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有道道。
她接着说，“再一件吧，那是去年小年夜发生的事。夜里下了场大雪，下雪就下呗，它还打了两声响雷。你说怪不怪，你们经过下雪天打雷吗？”她摇摇头，“这可是不一般。有大讲究呢。我就寻思，大雪加雷声‘雷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大丰收年，你们也都见证了……”
都小燕正说得玄乎。小女儿石金凤走过来，把妈妈叫回了家。
“妈妈你别在外面宣传迷信了！”
“看你这闺女说的！妈妈怎么是迷信呢？这是有根有据，有理有证，天地自然现象，很不一般！深奥着呐，你看不懂，就别说嘴了！”
“你就是迷信嘛，还不承认呢！”石金凤撅着小嘴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好，这是迷信。我问你，咱家的梧桐树为什么春天开花，秋天也开花，开得很紫红，你说这是个么道理？”
“那是大自然现象。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好，你说是大自然现象。我问你，为什么咱家有大自然现象，别人家就没有现象。你能解释通吗？”
石金凤连想到自然课上学到的知识，解释道：“老师说了，自然界的作物只要温度够了都能开花。”
都小燕一阵呵呵地笑，不无讽刺地说：“你这是死背教条。根本说服不了人！”
“妈妈，你怎么不尊重人，扣大帽子呢！”石金凤不高兴地咕哝着。
“好，不给你扣帽子。你再讲讲冬天为么打雷？它注么大事？”
娘俩正在辩论，铁贵拿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进来了。
未等铁贵开口，石金凤先问，“铁贵哥，你说冬天打雷是么道道？”
问得铁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都小燕，再望望石金凤，然后解释说：“冬天里打雷也并不奇怪。它的道理和夏天打雷一样，都是两种带相反的电荷云层的放电现象。不过冬天里打雷是比较少见的现象。”
石金凤说：“听见了吧，妈妈。这就是冬天打雷的道理。”
铁贵正要作进一步解释，都小燕接着把梧桐树秋天开花和小年夜打雷的两件事进行了分析。
她问铁贵：“你说说这算不算迷信？”
铁贵已听出来娘俩争论的焦点，便用折中的话说：“其实冬天里打雷象征好年头也不算是封建迷信。就像瑞雪兆丰年一样，都有一定的道理。不过这些道理是深奥的，不好解释的。”
看来铁贵最终的说法，都小燕还是接受了。她没有再提出不同的争论观点。不过石金凤还是撅着小嘴，她没有把妈妈说倒，心里总是不服气。还是铁贵懂得她的心思，他拿出《十万个为什么》往石金凤嘴边轻轻一触，石金凤见了书，不自禁的裂开了笑嘴，也就不说了。
石金凤有个小“牛脾气”，和姐姐的性格绝然不同。她看准了的事，非叫真不可。
这年的下半年，石金凤已升到初中二年级。不过她是在本公社的文海十中上学。
可能是受铁贵的影响，石金凤的作文写得不错。经常受到语文老师的表扬。有一次老师特地对她说，你最好能订一份《中国少年报》对写作有好处，另外，有条件的话也订一份《中学生手册》对开阔眼界，学习时事很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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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没好气地说：“这两份需几十元，你爸爸一月挣多少钱，咱暂不订。你能把课本学好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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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金凤说：“你不答应，我去找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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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事呀，不告诉爸爸，怎么能答应你呀？”
“爸爸，肯定是好事。你要是答应我就说。不答应啊，那我只得向后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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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订阅报刊要跑到县城来，怎么不和妈妈说呢？”
石金凤几乎要哭出来，撅着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妈妈呀，是近视眼，她不会支持女儿订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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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中国少年报’和一份‘中学生手册’全年大约需要二十多元吧。”
“好，爸爸给你，今后可要好好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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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贵姓，找谁啊？”
“我姓都……”
“你是都小燕……怎么金凤来县城，没告诉你？”
“家里到处找，也找不到她，打电话你办公室也联系不上。急死人了。我以为她出事了呢。你看你这闺女胆子多大，去县城也不告诉我，你可得好生管管她！”都小燕在电话里大发怨气。
“知道了。明天一早叫她坐早班车回学校上课。”
“……不会晚的，你放心。”
接完电话，石生辉批评女儿不和妈妈请假私自跑到县城，妈妈很生气，不放心。以后不准这样随随便便，做事不请示妈妈。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不这样，妈妈还是不让我到县城来，我的报纸猴年马月能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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