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1
也就在这一年，１９５３年的年底，县里根据铁山的多次请求，批准他辞去文海乡副乡长职务。
铁山回到村里后不久，就重新担任党支部书记，王春喜任村长，王福春提升为副村长。
为了发展经济，增加收入，提高群众生活水平，铁山做了一项长期发展规划。在上级扶持下贷款5000万元（合现在5000元）在爬山脚下规划出50亩果园。其中，30亩苹果，10亩莱阳梨，10亩蟠桃。因为当时还没有实行大集体经济。果园用地按各户所占土地面积入股分红。这样较好的解决了所占用土地问题。当年冬季就栽植了苹果新品种小国光。大国光、红玉、金帅和青香蕉等几千棵树苗。
果园队长是抗美援朝复员回村的志愿兵党支部委员王福喜。
王福喜32岁，大瞪眼，满脸络腮胡子。中等个，胖乎乎的。人是好人，性格内向，善于坚持原则。但爱说个笑话，不过他说笑话与众不同，一本正经很严肃，不像是说笑话。不了解底细的人还以为他在布置工作。
王福喜还有个特点不愿接触女人，更不愿与女人说话。可偏巧就把他安排在果园。果园80%的劳力是妇女。因为果园的活比较轻，修修剪剪，打打药，灭灭虫。春天在树空里种上花生，栽上地瓜，锄上几遍草，再等秋天收获就行了。正因如此，铁山考虑他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出生入死有功人员，应当照顾；二来果园女人多。王福喜又是个不喜欢女人的人，叫他管理女人正合适。
铁山说，充分调动妇女的积极性，把妇女从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这是我们的目标。发挥广大妇女的作用，让妇女参加生产劳动不但创造了财富，提高她们的地位。还免得有些人，在家里闲着没事想歪门邪道，男男女女，“卿卿我我”，嘀嘀咕咕，闹得家庭不和。
按照铁山的指示，果园收了一批女劳力。有铁梅花、见面笑、铁云花、王小霞、王桂花、都小燕和田麦浪等20几个家庭妇女和姑娘。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男劳力，主要是管理果树修剪技术和干一些重体力话。
果园队按部就班很快运转起来。可是，没多久人们就给果园队给了一个外号叫“离婚队”。
为什么叫“离婚队”呢？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你看，铁梅花、王桂花还有曲艳艳和田麦浪都是离过婚又结了婚的吧，总共才那么二十几个女人，就有4个女人离婚重组家庭，你说这名字起错了吗？还真有那么一些嘴巧的人专挑这些筛子眼起了绰号，不能不說有些怪异。
铁梅花和田大海离了婚，王桂花与田大海结了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么田麦浪和曲艳艳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要从头说起。
在铁梅花与田大海婚变之前，村里就有人传说田麦浪与田大海有暧昧关系。这话不胫而走传到了田麦浪的丈夫赵党加的耳朵里。赵党加是个开明人，他并不信，听见了风声就从这只耳朵刮进来，又从那只耳朵飞走了。事情也就这样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可是天不随人愿。那年秋天，赵党加扛着锄头到地里刚锄了几下地，老天就下起了雷阵雨。俗话说，雷阵雨不过道。地里下雨，村里无雨。
赵党加身上湿得像个水人，他扛着锄头一口气跑回了家。回家一看田麦浪和田大海刚热乎完在穿衣服。赵党加气得摸过菜刀要杀了田大海和田麦浪。田大海当场写下保证书改邪归正不再欺负他老婆。田麦浪也苦苦求饶，看在夫妻的面上原谅她这一次。
赵党加忍气吞声放走了田大海。而把田麦浪打得死去活来。达这以后家庭便划上了裂痕，两个人的关系逐渐破裂，导致后来的婚变。
离婚后田麦浪嫁给比她大7岁的王福喜。王福喜很疼爱田麦浪，总是把她当成小妹妹看待，家里的一切事都依从她。
两个人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安祥平静。
而赵党加离婚后又说了个老婆叫曲艳艳比他大5岁。曲艳艳原来是邻村一个小学教师。丈夫是跑货轮的，那年因一次海难遭遇不幸。曲艳艳这才改嫁来到赵家庵嫁给了比她小好几岁的赵党加。今年刚刚结了婚。曲艳艳这次也被招到果园队来。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睡醒了朦胧的眼睛。滋润的春风染绿了山上的丛林，山脚下的小草掀开冬日的被子拱出嫩绿的新芽。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唱着优美的歌喉，给人们送来了春的遐想。早春一派生机盎然。
果园队的女人们迎着朝霞扛着工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上山干活了。女人们刨果坑、施肥、浇水、整理树苗……男人们挑水、运肥、修剪。大家辛勤的忙碌着，快乐着。果园队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美好春光。
可是，在欢乐气氛中也有不和谐的音符。
每当铁梅花和王桂花干活或者休息的时候，两个人总是远远地躲开。谁也不理会谁，谁也不看谁。好像是两个天生不对付的仇人。
但是，天天在一起总有碰面的时候。一次，两个人一南一北刨苹果坑碰在了一起。铁梅花斜着瞅了王桂花一眼。心里骂：骚货，不要脸的流氓婆，把人家的汉子勾了去，还有脸来干活。
她又偷偷地瞥一眼王桂花那“轻贱”的身子，在嗓子眼里骂道：呸！你这个养汉胯子，狐狸精，滚开，别沾污了我的时运！
王桂花看见铁梅花从北面过来了，躲也躲不开，只得硬着头皮来刨坑。到了跟前，她把腚转过去，背着铁梅花一边干，一边暗骂：
真是个丧魔神，扫帚星。有个好汉子也看不住。还说别人骚，你才是骚货，勾引王福春。你伤了八辈子天理，不得好死！
同样田麦浪和曲艳艳之间也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她们虽然没有像铁梅花和王桂花那么“仇恨”，但心里也是不顺通，很别扭，互不服气，互不理会。
一次，她们在锄果树的时候碰了面。曲艳艳把头转过去，不理会丈夫的前妻田麦浪。而田麦浪却细细地端量着曲艳艳的后影。她要看看曲艳艳长得怎么样，到底能不能赶上自己漂亮。看了一会儿，她心里说：哼，嗤我一鼻。你哪有一点超过我。你看你那大腚，你看你那粗腰，粗腿，活像一只大狗熊！哼，滚一边去吧，赵党加好你跟着他去享福吧！我才不在乎呐！
心里又狠狠地嘀咕：赵党加你还不要我，嘿，你后悔死吧！日后想闻闻我的味，也难上难！
曲艳艳心里也不自在，心想：赵党加离婚的前妻真漂亮！怪不得赵党加说田麦浪长得好看，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浪漫。咳，知道是这样，何必有当初！
女人在一起议论的话题多是衣、食、住、行等与家庭、男人有关。
那天太阳落山，女队员放工走在路上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她们这一伙议论起果园队的外号为什么叫“离婚队”时，见面笑说：
“这能埋怨女人吗？都是田大海不好。色迷迷的，如果他不到处钻老婆门子，勾引女人，能有这么多离婚的吗？”
又说：“对他的处理太轻了，应该判他十年八年的就对了！”
这句话引起了女人们的争论。有的随声附和，也有的持反对态度；
“也不能把账全算在田大海身上。女的不调腚，男的干痒痒！”说得大家一阵哈哈笑。
大家连风带雨又说了一阵子……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王桂花找到了见面笑。她没好气地问：“昨天放工在路上，你刮的什么东北风！”
见面笑脸红了，笑了笑说：“我没说什么呀！只是说了个笑话。”
“笑话？笑话有这样说的吗？”王桂花气愤地指着见面笑的脸面说：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咧。告诉你见面笑，你瞎眼珠子了。田大海不当干部也毁不在你的名下！”
见面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还是笑笑，她笑着说：“王桂花你不要得理不让人，你是听谁说的我臭哄田大海？”
“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装什么蒜呀！”
“我装蒜？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
“你这个泼妇，说了我搧糊你的嘴巴！”
见面笑可是不笑了，怒气地说：“告诉你王桂花，你养汉勾人家男人还不准说吗！”
“呸，放你妈的屁。”
“你妈没长逼，你是石劈蹦的！”
王桂花上去一巴掌就打在见面笑的脸上。见面笑也不示弱，揪着王桂花的头发就往下薅。两个人由动嘴到动手，然后倒在地上翻滚着打。
铁梅花躲得远远的，果园队长王福喜一看着了急。本来他不愿和女人打交道，要不然他早就动手拉架了。这时只顾大声喊：“铁梅花快拉仗！”
铁梅花躲都躲不急，她能去拉架吗？
都小燕急忙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扒拉两个人。结果她的左右脸都被搧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王福喜又叫两个男青年技术员过来才把王桂花和见面笑拉开了。
两个人都哭得伤心落泪。两个人的头发都乱哄哄的，都掉下一绺一绺的。
果园里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在村里又传开了，各种说法都有。王福喜压着，压着，再压着。心想：我看你们长头发还能翻了天不成！
自从那天王桂花和见面笑打架后，果园里平静了许多。女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气氛。说起来也怪，王桂花和见面笑自那次打得不可开交之后，两个人反而比日前“和平” 了许多。见了面虽然不说话，可也不歪头斜眼的。这大概应验了人们说的：物极必反的道理吧。不打不成交，不打解决不了激烈的矛盾，这也可能在有些人身上是好用的。
可是，好日子不长。“脓根”去不掉，总是要鼓疖子。
夏季的一天，队员们正在果园给果树喷药。铁梅花用喷雾器在上风头打药，都刮到下风头王桂花身上。
王桂花斜着看了铁梅花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一句，
“没长眼，”
“你才没长眼！”
“你心黑，”
“黑，比卖胯子强！”
王桂花气炸了。啐了一口：“你不卖胯子，招野汉子！”
“你是破鞋，”
“你是破裤裆，”
……
两人越说越脏，越说越毒。
“你是猫头，”
“你是枭鸟”
“你是祸害，”
“你是妖精，”
“你是……”
“你是……”
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狠，好像对偶，好像做诗。你诅咒我，我骂死你。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在乎谁。两个越吵越凶，快要动手了。
队长王福喜来了。两个才停下。
王福喜说：“你俩使劲打，今天不用干活了。干活也不记工。回家去写检查。不会写的找人写。明天果园开会，把检查交上来……”
第二天上午果园全体队员开会。铁山到会讲话。他说：“果园自去年成立以来大家尽心尽力干得很不错。也干出了成绩。特别是我们的妇女同志在不撂家务活的情况下与男同志一样到地里劳动，这是值得欢迎的。”铁山看了一眼下面的队员，
“但是，果园队也出现了不和谐不团结的音符。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有人讽刺我们的果园队是‘离婚队’（哄堂大笑），这是错误的，是不允许这么叫，希望大家回去传一传。”铁山强调说，“今后不准这样叫，很不雅观嘛。”
铁山接着说，“我想我们大家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应该超然一点，大度一点，宽容一点，忍让一点，原谅一点，理解一点。有了这几个‘点’，就不会你恨我，我仇你；你看我眼斜，我看你嘴歪。特别是几个打架的女同志，要注意。当然我今天就不点名了。希望扪心想一想，都是难姐难妹，为何相煎太急！不要把对方看成是自己的敌人，天天闹火打仗，越打越生嘛！有什么好处？”
“俗话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首先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这个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得，可是做起来就难了。”
铁山说：“你想一想，自己的家庭散伙了，很难受。对方也遭遇同样的不幸，心里同样不好过。为什么还要互相折腾，伤口上撒盐，窝里斗呢？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所以我希望大家静下来好生想想，不要把冤恨划在对方身上。我还是那句话：宽容、谅解比什么都重要。”
“古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嘛。一个家庭，一个单位都是如此。我们的果园队今天打仗，明天吵嘴。能搞好吗？”
“我听说打架的同志都写了检查，写了保证书，这就很好嘛。希望能见诸于行动。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末了，队长王福喜公布了果园队的决定：为了推动果园队的团结和谐，检验一些同志保证书的整改情况，促进友好合作，特规定：今后凡是需要合作干的农活王桂花与铁梅花在一起；田麦浪与曲艳艳在一起，还有见面笑等人……如违反以上规定或继续打仗斗殴，即开除果园队。
王福喜说：“上午的会就到这里。下午照常生产。现在散会。”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福春紧紧地搂着铁梅花。
梅花说：“你轻一点，憋得我喘不上气来。”
“好好，”王福春憨笑着，“不搂紧，真不舒坦。”
“真是个老婆黏！”铁梅花轻轻地点着王福春的脑袋。
“哎，我不黏你黏谁？我能去黏糊别的女人吗？”王福春笑着说道。
“黏糊别的女人，你有那本事？”
“我有那本事，你准许吗？”王福春把手放在铁梅花的胳肢窝里不断地舒挠她。铁梅花忍不住咯咯地笑。
王福春又要舒挠她的肋骨缝，铁梅花说：“别闹了，我说件事你听。”
她把今天果园开会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指出今后干活她和王桂花划在一起。
铁梅花说：“多难为人哪！谁愿意和王桂花那个大流氓在一起，看见了就心烦！”
福春说：“这倒没有么。在一个队能不在一起。”
梅花说“总觉得见到王桂花别扭。”
福春说：“这就不应该了。现在你跟了我。是我爱你，不是田大海爱你。你跟王桂花搅的什么劲。”
又说：“只要咱俩好就好。过去的事就少想点吧。”
铁梅花说：“好哇，反正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别去寻气生。气坏了没人管，对不对？”
“我今后就得和王桂花在一起干活了，你说怎么办？”
“干就干呗！少一个仇人少一堵墙。其实，王桂花这个人并不坏，就是因为这码子事把他闹腾的。”
铁梅花说：“睡觉吧，我瞌睡了。”
王福春说：“咱俩还没乐快呢！”
“去你的。我龌龊得不行了，还有那个心情！睡觉睡觉……” 。
这天晚上，王桂花也把果园开会的事和田大海说了。她说，她不想干了。她不愿意和铁梅花在一起干活。看到她总是别别扭扭，怪难受！
田大海说：“别老婆娘娘见识了。在一起干活又不是在一起过日子。各吃各的饭，各穿各的衣。互相忍让一点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说：“干吧，别下来。我支持你。”
“这么说你不同意我下来？”说着她把嘴唇贴在田大海的脸上亲了一口，
“铁梅花可是仇恨我的。她说我卖胯子勾引你，是这回事吗大海，你倒说说心里话！”
“咳，已经过去了的事就别提了。再说了，是不是你还不清楚！”
王桂花假装生气的样子说，“大海，你达心里说，是我勾你了！”
田大海光着膀子坐起来抽烟，摇摇头，“不是不是，你只是主动一点。”
“你个死东西没正经，”她重重地捶了田大海一拳，“你这不是糟蹋我吗？我主动给你，这不是我去勾你吗！你真坏，坏透了！”
田大海把一锅烟灰磕在了地下，“这有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咱两个谁勾谁还不一样。难道我能说是你强奸了我。”
“嘭嘭”又是两锤，她用力揪着田大海的耳朵，“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勾谁？”
“是我勾你吧！”
“是我勾你吧！”她重复了这句话，“你这 ‘口气不对。”王桂花穿着内衣爬起来骑在田大海的身上用手不断地挠着田大海的夹肢窝，田大海笑得不行了，连忙说：“是我勾你！ 我勾你！”
“嗯，这还差不多！”
田大海说，“睡吧，天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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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喜32岁，大瞪眼，满脸络腮胡子。中等个，胖乎乎的。人是好人，性格内向，善于坚持原则。但爱说个笑话，不过他说笑话与众不同，一本正经很严肃，不像是说笑话。不了解底细的人还以为他在布置工作。
王福喜还有个特点不愿接触女人，更不愿与女人说话。可偏巧就把他安排在果园。果园80%的劳力是妇女。因为果园的活比较轻，修修剪剪，打打药，灭灭虫。春天在树空里种上花生，栽上地瓜，锄上几遍草，再等秋天收获就行了。正因如此，铁山考虑他是从朝鲜战场下来的出生入死有功人员，应当照顾；二来果园女人多。王福喜又是个不喜欢女人的人，叫他管理女人正合适。
铁山说，充分调动妇女的积极性，把妇女从繁琐的家务中解放出来，这是我们的目标。发挥广大妇女的作用，让妇女参加生产劳动不但创造了财富，提高她们的地位。还免得有些人，在家里闲着没事想歪门邪道，男男女女，“卿卿我我”，嘀嘀咕咕，闹得家庭不和。
按照铁山的指示，果园收了一批女劳力。有铁梅花、见面笑、铁云花、王小霞、王桂花、都小燕和田麦浪等20几个家庭妇女和姑娘。除此之外，还有七八个男劳力，主要是管理果树修剪技术和干一些重体力话。
果园队按部就班很快运转起来。可是，没多久人们就给果园队给了一个外号叫“离婚队”。
为什么叫“离婚队”呢？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你看，铁梅花、王桂花还有曲艳艳和田麦浪都是离过婚又结了婚的吧，总共才那么二十几个女人，就有4个女人离婚重组家庭，你说这名字起错了吗？还真有那么一些嘴巧的人专挑这些筛子眼起了绰号，不能不說有些怪异。
铁梅花和田大海离了婚，王桂花与田大海结了婚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么田麦浪和曲艳艳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要从头说起。
在铁梅花与田大海婚变之前，村里就有人传说田麦浪与田大海有暧昧关系。这话不胫而走传到了田麦浪的丈夫赵党加的耳朵里。赵党加是个开明人，他并不信，听见了风声就从这只耳朵刮进来，又从那只耳朵飞走了。事情也就这样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可是天不随人愿。那年秋天，赵党加扛着锄头到地里刚锄了几下地，老天就下起了雷阵雨。俗话说，雷阵雨不过道。地里下雨，村里无雨。
赵党加身上湿得像个水人，他扛着锄头一口气跑回了家。回家一看田麦浪和田大海刚热乎完在穿衣服。赵党加气得摸过菜刀要杀了田大海和田麦浪。田大海当场写下保证书改邪归正不再欺负他老婆。田麦浪也苦苦求饶，看在夫妻的面上原谅她这一次。
赵党加忍气吞声放走了田大海。而把田麦浪打得死去活来。达这以后家庭便划上了裂痕，两个人的关系逐渐破裂，导致后来的婚变。
离婚后田麦浪嫁给比她大7岁的王福喜。王福喜很疼爱田麦浪，总是把她当成小妹妹看待，家里的一切事都依从她。
两个人恩恩爱爱，日子过得安祥平静。
而赵党加离婚后又说了个老婆叫曲艳艳比他大5岁。曲艳艳原来是邻村一个小学教师。丈夫是跑货轮的，那年因一次海难遭遇不幸。曲艳艳这才改嫁来到赵家庵嫁给了比她小好几岁的赵党加。今年刚刚结了婚。曲艳艳这次也被招到果园队来。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睡醒了朦胧的眼睛。滋润的春风染绿了山上的丛林，山脚下的小草掀开冬日的被子拱出嫩绿的新芽。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唱着优美的歌喉，给人们送来了春的遐想。早春一派生机盎然。
果园队的女人们迎着朝霞扛着工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上山干活了。女人们刨果坑、施肥、浇水、整理树苗……男人们挑水、运肥、修剪。大家辛勤的忙碌着，快乐着。果园队呈现一片生机勃勃的美好春光。
可是，在欢乐气氛中也有不和谐的音符。
每当铁梅花和王桂花干活或者休息的时候，两个人总是远远地躲开。谁也不理会谁，谁也不看谁。好像是两个天生不对付的仇人。
但是，天天在一起总有碰面的时候。一次，两个人一南一北刨苹果坑碰在了一起。铁梅花斜着瞅了王桂花一眼。心里骂：骚货，不要脸的流氓婆，把人家的汉子勾了去，还有脸来干活。
她又偷偷地瞥一眼王桂花那“轻贱”的身子，在嗓子眼里骂道：呸！你这个养汉胯子，狐狸精，滚开，别沾污了我的时运！
王桂花看见铁梅花从北面过来了，躲也躲不开，只得硬着头皮来刨坑。到了跟前，她把腚转过去，背着铁梅花一边干，一边暗骂：
真是个丧魔神，扫帚星。有个好汉子也看不住。还说别人骚，你才是骚货，勾引王福春。你伤了八辈子天理，不得好死！
同样田麦浪和曲艳艳之间也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她们虽然没有像铁梅花和王桂花那么“仇恨”，但心里也是不顺通，很别扭，互不服气，互不理会。
一次，她们在锄果树的时候碰了面。曲艳艳把头转过去，不理会丈夫的前妻田麦浪。而田麦浪却细细地端量着曲艳艳的后影。她要看看曲艳艳长得怎么样，到底能不能赶上自己漂亮。看了一会儿，她心里说：哼，嗤我一鼻。你哪有一点超过我。你看你那大腚，你看你那粗腰，粗腿，活像一只大狗熊！哼，滚一边去吧，赵党加好你跟着他去享福吧！我才不在乎呐！
心里又狠狠地嘀咕：赵党加你还不要我，嘿，你后悔死吧！日后想闻闻我的味，也难上难！
曲艳艳心里也不自在，心想：赵党加离婚的前妻真漂亮！怪不得赵党加说田麦浪长得好看，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浪漫。咳，知道是这样，何必有当初！
女人在一起议论的话题多是衣、食、住、行等与家庭、男人有关。
那天太阳落山，女队员放工走在路上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她们这一伙议论起果园队的外号为什么叫“离婚队”时，见面笑说：
“这能埋怨女人吗？都是田大海不好。色迷迷的，如果他不到处钻老婆门子，勾引女人，能有这么多离婚的吗？”
又说：“对他的处理太轻了，应该判他十年八年的就对了！”
这句话引起了女人们的争论。有的随声附和，也有的持反对态度；
“也不能把账全算在田大海身上。女的不调腚，男的干痒痒！”说得大家一阵哈哈笑。
大家连风带雨又说了一阵子……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王桂花找到了见面笑。她没好气地问：“昨天放工在路上，你刮的什么东北风！”
见面笑脸红了，笑了笑说：“我没说什么呀！只是说了个笑话。”
“笑话？笑话有这样说的吗？”王桂花气愤地指着见面笑的脸面说：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咧。告诉你见面笑，你瞎眼珠子了。田大海不当干部也毁不在你的名下！”
见面笑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还是笑笑，她笑着说：“王桂花你不要得理不让人，你是听谁说的我臭哄田大海？”
“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装什么蒜呀！”
“我装蒜？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
“你这个泼妇，说了我搧糊你的嘴巴！”
见面笑可是不笑了，怒气地说：“告诉你王桂花，你养汉勾人家男人还不准说吗！”
“呸，放你妈的屁。”
“你妈没长逼，你是石劈蹦的！”
王桂花上去一巴掌就打在见面笑的脸上。见面笑也不示弱，揪着王桂花的头发就往下薅。两个人由动嘴到动手，然后倒在地上翻滚着打。
铁梅花躲得远远的，果园队长王福喜一看着了急。本来他不愿和女人打交道，要不然他早就动手拉架了。这时只顾大声喊：“铁梅花快拉仗！”
铁梅花躲都躲不急，她能去拉架吗？
都小燕急忙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扒拉两个人。结果她的左右脸都被搧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王福喜又叫两个男青年技术员过来才把王桂花和见面笑拉开了。
两个人都哭得伤心落泪。两个人的头发都乱哄哄的，都掉下一绺一绺的。
果园里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场风波。在村里又传开了，各种说法都有。王福喜压着，压着，再压着。心想：我看你们长头发还能翻了天不成！
自从那天王桂花和见面笑打架后，果园里平静了许多。女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气氛。说起来也怪，王桂花和见面笑自那次打得不可开交之后，两个人反而比日前“和平” 了许多。见了面虽然不说话，可也不歪头斜眼的。这大概应验了人们说的：物极必反的道理吧。不打不成交，不打解决不了激烈的矛盾，这也可能在有些人身上是好用的。
可是，好日子不长。“脓根”去不掉，总是要鼓疖子。
夏季的一天，队员们正在果园给果树喷药。铁梅花用喷雾器在上风头打药，都刮到下风头王桂花身上。
王桂花斜着看了铁梅花一眼，没好气地吐出一句，
“没长眼，”
“你才没长眼！”
“你心黑，”
“黑，比卖胯子强！”
王桂花气炸了。啐了一口：“你不卖胯子，招野汉子！”
“你是破鞋，”
“你是破裤裆，”
……
两人越说越脏，越说越毒。
“你是猫头，”
“你是枭鸟”
“你是祸害，”
“你是妖精，”
“你是……”
“你是……”
你一句，我一句。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狠，好像对偶，好像做诗。你诅咒我，我骂死你。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在乎谁。两个越吵越凶，快要动手了。
队长王福喜来了。两个才停下。
王福喜说：“你俩使劲打，今天不用干活了。干活也不记工。回家去写检查。不会写的找人写。明天果园开会，把检查交上来……”
第二天上午果园全体队员开会。铁山到会讲话。他说：“果园自去年成立以来大家尽心尽力干得很不错。也干出了成绩。特别是我们的妇女同志在不撂家务活的情况下与男同志一样到地里劳动，这是值得欢迎的。”铁山看了一眼下面的队员，
“但是，果园队也出现了不和谐不团结的音符。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有人讽刺我们的果园队是‘离婚队’（哄堂大笑），这是错误的，是不允许这么叫，希望大家回去传一传。”铁山强调说，“今后不准这样叫，很不雅观嘛。”
铁山接着说，“我想我们大家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应该超然一点，大度一点，宽容一点，忍让一点，原谅一点，理解一点。有了这几个‘点’，就不会你恨我，我仇你；你看我眼斜，我看你嘴歪。特别是几个打架的女同志，要注意。当然我今天就不点名了。希望扪心想一想，都是难姐难妹，为何相煎太急！不要把对方看成是自己的敌人，天天闹火打仗，越打越生嘛！有什么好处？”
“俗话说：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首先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这个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得，可是做起来就难了。”
铁山说：“你想一想，自己的家庭散伙了，很难受。对方也遭遇同样的不幸，心里同样不好过。为什么还要互相折腾，伤口上撒盐，窝里斗呢？这不是自己害自己吗？所以我希望大家静下来好生想想，不要把冤恨划在对方身上。我还是那句话：宽容、谅解比什么都重要。”
“古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嘛。一个家庭，一个单位都是如此。我们的果园队今天打仗，明天吵嘴。能搞好吗？”
“我听说打架的同志都写了检查，写了保证书，这就很好嘛。希望能见诸于行动。就讲这些，谢谢大家！”
末了，队长王福喜公布了果园队的决定：为了推动果园队的团结和谐，检验一些同志保证书的整改情况，促进友好合作，特规定：今后凡是需要合作干的农活王桂花与铁梅花在一起；田麦浪与曲艳艳在一起，还有见面笑等人……如违反以上规定或继续打仗斗殴，即开除果园队。
王福喜说：“上午的会就到这里。下午照常生产。现在散会。”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福春紧紧地搂着铁梅花。
梅花说：“你轻一点，憋得我喘不上气来。”
“好好，”王福春憨笑着，“不搂紧，真不舒坦。”
“真是个老婆黏！”铁梅花轻轻地点着王福春的脑袋。
“哎，我不黏你黏谁？我能去黏糊别的女人吗？”王福春笑着说道。
“黏糊别的女人，你有那本事？”
“我有那本事，你准许吗？”王福春把手放在铁梅花的胳肢窝里不断地舒挠她。铁梅花忍不住咯咯地笑。
王福春又要舒挠她的肋骨缝，铁梅花说：“别闹了，我说件事你听。”
她把今天果园开会的事说了一遍。还特别指出今后干活她和王桂花划在一起。
铁梅花说：“多难为人哪！谁愿意和王桂花那个大流氓在一起，看见了就心烦！”
福春说：“这倒没有么。在一个队能不在一起。”
梅花说“总觉得见到王桂花别扭。”
福春说：“这就不应该了。现在你跟了我。是我爱你，不是田大海爱你。你跟王桂花搅的什么劲。”
又说：“只要咱俩好就好。过去的事就少想点吧。”
铁梅花说：“好哇，反正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别去寻气生。气坏了没人管，对不对？”
“我今后就得和王桂花在一起干活了，你说怎么办？”
“干就干呗！少一个仇人少一堵墙。其实，王桂花这个人并不坏，就是因为这码子事把他闹腾的。”
铁梅花说：“睡觉吧，我瞌睡了。”
王福春说：“咱俩还没乐快呢！”
“去你的。我龌龊得不行了，还有那个心情！睡觉睡觉……” 。
这天晚上，王桂花也把果园开会的事和田大海说了。她说，她不想干了。她不愿意和铁梅花在一起干活。看到她总是别别扭扭，怪难受！
田大海说：“别老婆娘娘见识了。在一起干活又不是在一起过日子。各吃各的饭，各穿各的衣。互相忍让一点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说：“干吧，别下来。我支持你。”
“这么说你不同意我下来？”说着她把嘴唇贴在田大海的脸上亲了一口，
“铁梅花可是仇恨我的。她说我卖胯子勾引你，是这回事吗大海，你倒说说心里话！”
“咳，已经过去了的事就别提了。再说了，是不是你还不清楚！”
王桂花假装生气的样子说，“大海，你达心里说，是我勾你了！”
田大海光着膀子坐起来抽烟，摇摇头，“不是不是，你只是主动一点。”
“你个死东西没正经，”她重重地捶了田大海一拳，“你这不是糟蹋我吗？我主动给你，这不是我去勾你吗！你真坏，坏透了！”
田大海把一锅烟灰磕在了地下，“这有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咱两个谁勾谁还不一样。难道我能说是你强奸了我。”
“嘭嘭”又是两锤，她用力揪着田大海的耳朵，“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勾谁？”
“是我勾你吧！”
“是我勾你吧！”她重复了这句话，“你这 ‘口气不对。”王桂花穿着内衣爬起来骑在田大海的身上用手不断地挠着田大海的夹肢窝，田大海笑得不行了，连忙说：“是我勾你！ 我勾你！”
“嗯，这还差不多！”
田大海说，“睡吧，天不早了，明天还要干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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