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新秀
凝儿从雎鸠宫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走在空旷无人的长廊上，她抬头望着眼前层层叠栾的宫阙，心里空落落的，突然失去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方向与目标。
这里的人心淡薄，沒有人会以真心相待，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亦不过如此。
凝儿无言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她垂下眼眸，眼帘上沾染着晶莹的泪光，在清澈的阳光下，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惊慌无奈，痛心疾首。
她路过御花园，依稀听得有女子嬉戏玩耍的声音。
她抬起头，远远望去，原來是几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正在芙蓉花丛中荡这秋千，一个女子坐在以花编织成的秋千上，另外两个女子在她身后推着她往上飘荡，她们愉悦地欢笑，那种清澈的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仿佛不容与俗世。
凝儿不由自主地走上去，看几人的装扮，她便知晓那必定是新入宫的秀女。
几个秀女也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凝儿，秋千停了下來，其中一个秀女走上前左右打量着她，然后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样盯着我们看，真是放肆。”
又有一个秀女走上來，她的目肆意地在凝儿的身上逗留，她浅浅地笑道，“落霞姐姐，你看这个宫女的样子这样狼狈，怕是在哪个宫里受了主子的欺负吧。”
落霞轻笑道，“沐晴妹妹，瞧她这番愚笨的模样，定是不讨主子喜欢的，日后咱们得了宠，也别找这样的人做侍女。”
凝儿垂下眼眸，面对她们的奚落，她竟无法可说。
那个叫落霞的秀女走上來，望着她说道，“喂，你傻站着做什么，我们是新入宫的秀女，你还不下跪给我行礼，真沒规矩。”
凝儿抬起眼，那种恨意凌然的目光怔得落霞后退了几步，她强壮镇定，“看什么看，不服气么？告诉你，我爹是谏议大夫，当朝正三品的官员，沐晴妹妹的爹是户部尚书，当朝正二品官员，我们不是你一个小小侍女能开罪得起的。”
今日之事已叫凝儿心痛难忍，她不愿再理会这些颐指气使的秀女，转了身，想要离开，不想落霞上前几步，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若不给我们行礼，别想就怎么走了。”
“你们刚方才入宫，沒有进过皇上遴选，无名无份，怎能担当得起我的大礼。”
沐晴摇着团扇嘲笑道，“小小一个宫女，竟敢自称‘我’，就算我们姐妹沒有收到皇上册封，以你卑贱的身份也得下跪恭敬地叫我们一声‘小姐’，难道宫里的嬷嬷沒有教过你这些基本的礼仪么？”
凝儿冷笑一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秀女，她们稚嫩娇媚的脸上尽是青涩的痕迹，看來真的是不懂人情世故。
“看來两位小姐也并沒有学过宫中的礼仪，不管将來你们是否被皇上封妃，至少此刻见了宫中的女官，应该客气地喊一声‘姑姑’，而不是向现在一本仗势欺人。”
“你！好大的胆子。”沐晴冲上前扬起手掌作势就要打过去，凝儿伸手拦住了她的手掌，她望着沐晴，嘴边染着噬血的笑意。
“说不过就要打，小姐不怕折了手么？”
被凝儿这么数落，沐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巧此时，一直站在一旁沒有沒有开口的秀女突然走上來拉了拉沐晴的衣袖。
“两位姐姐，我们初入宫门，不要惹上什么事端才好。”
沐晴不削地推开她的手，冷冷道，“小小一个宫女，能有什么能耐，岚雪，你莫不是同情她，也是，你的爹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小吏，听闻你又是庶出，与这侍女一般都是卑微的身份。”
那叫岚雪的秀女听得两人的讥讽，深深埋下了眉眼，凝儿方才沒有细看，此刻仔细一看岚雪的长相，她不禁微微诧异。
岚雪的容貌竟与她有那么几分相似，她叹了口气，不由生出继续怜惜之情來。
凝儿的目光再次扫过沐晴与落霞，之前落魄的眉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阴沉与不含善意的寒意，她终是屈身向两人行了礼。
末了，她眉眼一挑，淡淡地说道，“哦，之前忘记了告诉各位小主奴婢的身份，奴婢是皇上亲封的御前侍女，相信以后我们一定有很多机会相见的。”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丝毫不理会两人宛如石化的僵硬表情，她又道，“这会儿想必皇上要找奴婢了，奴婢就先告辞了。”
她转过身，踏着清脆的步子离去，她依稀听得耳边传來秀女低低的惶恐之声。
“天哪，她就是御前侍女柳凝儿。这下咱们惹下大祸了，皇上对她的宠爱众人皆知的，况且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她的妹妹。”
“哼，都说她长得一副倾城之貌，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皇上宠爱她又如何，还不是迟迟沒有封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女，妹妹不必惊慌。”
凝儿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们说的的确不错，她的身份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侍女，凭什么和她们去斗呢。
皇上……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时间万般滋味皆在心头。
司徒宏对她的宠爱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呢，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么能这样伤害她的家人！
她独自一人在长廊上走了许久，终是夜幕四合，夜里的寒气侵蚀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地以手臂环住她单薄的身体。
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才长廊里久久回荡，她抬起眼，望着面前的宫殿，殿门上悬挂着“景澜殿”的金牌，她微微一怔，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景澜殿是怀王在宫中的寝宫，凝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司徒宏不允许她与怀王私下往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避避嫌的好。
这样想着，她又调转了脚步往回走，还沒走出几步，身后却传來一声低沉的叫喊。
“凝儿……”
凝儿知晓是司徒邺，她的心里一瑟，越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这时，司徒邺去突然冲了上來，他紧紧地握住了凝儿的手臂。
凝儿回头狠狠地甩开他的束缚，“放开！”
话音刚落，她眼角的泪竟也一起落了下來，司徒邺见她伤心落地，一时间手足无措。
“凝儿，你怎么了？”
凝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取出锦帕垂下眼拭去泪水，低低说道，“我沒事，这么晚了，皇上该找了，我先走了……”
“等等……”他拉住她，“为何走到了我寝宫的门前都不肯进來，我有一些话要说，你随我來。”
司徒邺拽着她的手往前走，凝儿自然是挣脱不了的，只要由着她拉着进入了寝宫。
司徒邺屏退了宫人，亲自为凝儿斟了杯热茶，他望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靥，心里很是不舍，他道，“快些喝了这杯茶罢，好暖和一些。”
凝儿沒有拒绝，她端着茶杯，鼻尖一酸，险些又要落泪。
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在司徒邺的面前，她总不能伪装得很坚强，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竟是那么不堪一击。
这里的人心淡薄，沒有人会以真心相待，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亦不过如此。
凝儿无言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她垂下眼眸，眼帘上沾染着晶莹的泪光，在清澈的阳光下，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惊慌无奈，痛心疾首。
她路过御花园，依稀听得有女子嬉戏玩耍的声音。
她抬起头，远远望去，原來是几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正在芙蓉花丛中荡这秋千，一个女子坐在以花编织成的秋千上，另外两个女子在她身后推着她往上飘荡，她们愉悦地欢笑，那种清澈的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仿佛不容与俗世。
凝儿不由自主地走上去，看几人的装扮，她便知晓那必定是新入宫的秀女。
几个秀女也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凝儿，秋千停了下來，其中一个秀女走上前左右打量着她，然后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这样盯着我们看，真是放肆。”
又有一个秀女走上來，她的目肆意地在凝儿的身上逗留，她浅浅地笑道，“落霞姐姐，你看这个宫女的样子这样狼狈，怕是在哪个宫里受了主子的欺负吧。”
落霞轻笑道，“沐晴妹妹，瞧她这番愚笨的模样，定是不讨主子喜欢的，日后咱们得了宠，也别找这样的人做侍女。”
凝儿垂下眼眸，面对她们的奚落，她竟无法可说。
那个叫落霞的秀女走上來，望着她说道，“喂，你傻站着做什么，我们是新入宫的秀女，你还不下跪给我行礼，真沒规矩。”
凝儿抬起眼，那种恨意凌然的目光怔得落霞后退了几步，她强壮镇定，“看什么看，不服气么？告诉你，我爹是谏议大夫，当朝正三品的官员，沐晴妹妹的爹是户部尚书，当朝正二品官员，我们不是你一个小小侍女能开罪得起的。”
今日之事已叫凝儿心痛难忍，她不愿再理会这些颐指气使的秀女，转了身，想要离开，不想落霞上前几步，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若不给我们行礼，别想就怎么走了。”
“你们刚方才入宫，沒有进过皇上遴选，无名无份，怎能担当得起我的大礼。”
沐晴摇着团扇嘲笑道，“小小一个宫女，竟敢自称‘我’，就算我们姐妹沒有收到皇上册封，以你卑贱的身份也得下跪恭敬地叫我们一声‘小姐’，难道宫里的嬷嬷沒有教过你这些基本的礼仪么？”
凝儿冷笑一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秀女，她们稚嫩娇媚的脸上尽是青涩的痕迹，看來真的是不懂人情世故。
“看來两位小姐也并沒有学过宫中的礼仪，不管将來你们是否被皇上封妃，至少此刻见了宫中的女官，应该客气地喊一声‘姑姑’，而不是向现在一本仗势欺人。”
“你！好大的胆子。”沐晴冲上前扬起手掌作势就要打过去，凝儿伸手拦住了她的手掌，她望着沐晴，嘴边染着噬血的笑意。
“说不过就要打，小姐不怕折了手么？”
被凝儿这么数落，沐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巧此时，一直站在一旁沒有沒有开口的秀女突然走上來拉了拉沐晴的衣袖。
“两位姐姐，我们初入宫门，不要惹上什么事端才好。”
沐晴不削地推开她的手，冷冷道，“小小一个宫女，能有什么能耐，岚雪，你莫不是同情她，也是，你的爹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小吏，听闻你又是庶出，与这侍女一般都是卑微的身份。”
那叫岚雪的秀女听得两人的讥讽，深深埋下了眉眼，凝儿方才沒有细看，此刻仔细一看岚雪的长相，她不禁微微诧异。
岚雪的容貌竟与她有那么几分相似，她叹了口气，不由生出继续怜惜之情來。
凝儿的目光再次扫过沐晴与落霞，之前落魄的眉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阴沉与不含善意的寒意，她终是屈身向两人行了礼。
末了，她眉眼一挑，淡淡地说道，“哦，之前忘记了告诉各位小主奴婢的身份，奴婢是皇上亲封的御前侍女，相信以后我们一定有很多机会相见的。”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丝毫不理会两人宛如石化的僵硬表情，她又道，“这会儿想必皇上要找奴婢了，奴婢就先告辞了。”
她转过身，踏着清脆的步子离去，她依稀听得耳边传來秀女低低的惶恐之声。
“天哪，她就是御前侍女柳凝儿。这下咱们惹下大祸了，皇上对她的宠爱众人皆知的，况且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她的妹妹。”
“哼，都说她长得一副倾城之貌，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皇上宠爱她又如何，还不是迟迟沒有封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侍女，妹妹不必惊慌。”
凝儿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们说的的确不错，她的身份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侍女，凭什么和她们去斗呢。
皇上……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时间万般滋味皆在心头。
司徒宏对她的宠爱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呢，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么能这样伤害她的家人！
她独自一人在长廊上走了许久，终是夜幕四合，夜里的寒气侵蚀她的身体，她下意识地以手臂环住她单薄的身体。
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才长廊里久久回荡，她抬起眼，望着面前的宫殿，殿门上悬挂着“景澜殿”的金牌，她微微一怔，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景澜殿是怀王在宫中的寝宫，凝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司徒宏不允许她与怀王私下往來，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避避嫌的好。
这样想着，她又调转了脚步往回走，还沒走出几步，身后却传來一声低沉的叫喊。
“凝儿……”
凝儿知晓是司徒邺，她的心里一瑟，越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这时，司徒邺去突然冲了上來，他紧紧地握住了凝儿的手臂。
凝儿回头狠狠地甩开他的束缚，“放开！”
话音刚落，她眼角的泪竟也一起落了下來，司徒邺见她伤心落地，一时间手足无措。
“凝儿，你怎么了？”
凝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取出锦帕垂下眼拭去泪水，低低说道，“我沒事，这么晚了，皇上该找了，我先走了……”
“等等……”他拉住她，“为何走到了我寝宫的门前都不肯进來，我有一些话要说，你随我來。”
司徒邺拽着她的手往前走，凝儿自然是挣脱不了的，只要由着她拉着进入了寝宫。
司徒邺屏退了宫人，亲自为凝儿斟了杯热茶，他望着她冻得通红的脸靥，心里很是不舍，他道，“快些喝了这杯茶罢，好暖和一些。”
凝儿沒有拒绝，她端着茶杯，鼻尖一酸，险些又要落泪。
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在司徒邺的面前，她总不能伪装得很坚强，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竟是那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