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抉择
司徒宏一句话，众人的目光落在凝儿身上，凝儿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只能深埋着眸子，踟蹰地站在原地。
对于司徒邺，她有一种深深的熟悉与亲昵感，她很清楚，这种感觉与爱无关，而司徒宏……凝儿这些天与他相处之下，最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他时而温柔，时而暴怒，凝儿总猜不透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对于司徒宏，凝儿的感觉是错乱复杂的，一方面，是对于君王的敬畏，而有一方面，与他独处时，心里总有隐隐的悸动吧。
但是，懵懂的她并不知晓，这份隐秘的情究竟是不是对他的爱。
所以，直到如今，她都不能对司徒宏完全敞开心肺。
司徒宏深深地凝望着她，冰蓝的眸子似乎要溢出水来，他的嗓音低沉下来，“凝儿，我问你，你是要跟这个人走，还是留下来。”
此刻，司徒宏早已褪下了君王冷厉的面具，他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凝儿抬眼，正好撞入他满含神情的眸子，她的心猛然被刺痛，他是这样孤独无依，若是她再离开他，那么他会痛成怎样？
不，她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痛苦挣扎的模样，她走上前，将手伸入了他的掌心里，司徒宏握紧了她的手，再度望着司徒邺，他的唇边勾出一抹胜利的浅笑。
司徒邺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凝儿，眼里皆是伤痛，“凝儿，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走么？”
凝儿摇摇头，轻柔的目光投在司徒宏的侧脸上，她说，“我不能抛下皇上。”
“那你就能抛下我么？他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做？你曾经伤害你的种种，如今伤疤还在，你就已经忘了痛了么？”
听了他的话，凝儿露出茫然的表情，曾经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拼命地想，脑海里就是拼不出过往的痕迹。
于是她的目光转向司徒宏，她问他，“皇上，你曾经真的伤害过我么？”
“我……”望着她的脸靥，他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
司徒邺冷笑道，“怎么你不敢说么？你不敢说是你下令抄了柳氏满门，你不敢说你曾经害了她肚子里……”
“住嘴！”司徒宏浑身剧颤，曾经凝儿肚子里，她与司徒邺的孽种是他最深的痛。可是除了痛，更多是惧怕。
惧怕司徒邺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惧怕凝儿知道后会与他决裂，从此生死不相往来。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言辞激厉，司徒邺若是再多说一个字，司徒宏真的会扑上去杀了他。
司徒邺了冷哼了一声，苦涩地笑道，“你又在怕什么呢？敢做却不敢承认，你也是个懦夫罢。”
司徒宏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揽过失魂落魄的凝儿，将她送入大殿，守在大殿门口的翠微连忙迎上来，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凝儿，她也惊了一跳。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司徒宏将凝儿交给翠微，并且再三嘱咐她好好照顾凝儿。
翠微点头，扶着的凝儿进走进内殿，让她躺在床榻上。司徒宏转过身，沉沉地叹了口气，才踏着步子走出揽月宫。
出了宫门，他才见司徒邺依旧站在远处，神情怔怔，双眼直视着宫门里，眉目中皆是化不开的忧伤。
司徒宏走至他身边蹲下了脚步，他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说道，“你随朕回昭阳宫。”
司徒邺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有不甘，于是便随着他的步子走，直到入了昭阳宫的大殿，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司徒宏屏退了守门的宫人，示意司徒邺坐下，司徒邺并没有谢恩，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也怨恨。
“皇上让臣里此想要说什么？”
“有一些事，朕原本不想说，但是如今朕不得不告诉你，凝儿她失忆了。”
“你说什么？”司徒邺倏然站起，吃惊地望着他，“凝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
忆起往事，司徒宏也只能沉沉地叹息，许久，他才道，“凝儿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可是朕却觉得凝儿这样挺好，她比以前过得快活，朕就是怕你与凝儿碰面后会向她提起以前那种不愉快的事，所以才阻挠你们相见。”
“你觉得你把凝儿关在冷清的皇宫里，她真的会快活么？即使暂时忘记了怎样？总有一天她会全部记起，记起你是怎样伤害她的家人，把她老迈的父亲流放在偏远之地；记起你扼杀她肚子里已经成形的骨肉……”
司徒宏狠戾地叫道，“那是你和她的孽种！”
司徒邺似乎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竟然不顾仪态，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这么认为的么？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悲，你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么？”
司徒宏从龙椅上蹿起来，一把揪住司徒邺的衣襟，因为愤怒，他的双眸充满了血丝，他如同暴虐的狮子，那种神情恨不得将司徒邺活吞下去。
“你胡说！你与凝儿苟且怀上的孽种，你就想赖到朕的身上么？”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行，我和凝儿之间是清白的，如若不是，我甘愿堕落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司徒宏轻嗤出声，“你以为这样朕就会相信你和凝儿之间是清白的么？朕不是傻子，朕有眼睛。”
“你的眼睛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就如那睁眼瞎子。”
司徒宏凝着他，目光骤然结冰，他冷厉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司徒邺，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司徒邺侧了目光，淡淡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徒宏嘲笑道，“你倒是洒脱，可是你没有想过你的族人，别忘了你的母亲还在我的手里。”
“你只会抓着别人的弱点来控制人么？真够卑鄙的。”
对于司徒邺的嘲讽，司徒宏不以为然，他又道，“不管如何，在你离宫赶往封地之前，朕一定会替你无色一名才德兼备的女子，你的身边多了一位王妃招抚，朕想，朕会更放心的。”
司徒邺起身，竟连行礼都不愿，就拂袖离去。
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至此落下了帷幕。
夜里，司徒宏独寝，他躺在雕刻着蛟龙升天的床榻上，辗转难眠，脑中反复地想着白天司徒邺所说的话，他的心开始动摇了，其实当他得知凝儿怀孕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孩子可能是他的。
可是当他一次次去找她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她和司徒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亲密模样。后来，凝儿跑来告诉他怀了身孕时，他只是冷笑与讽刺，丝毫都看不见她望着他时满目的深情，或许真如司徒邺所说，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除了妒恨，什么都看不到了。
莫非，他真的扼杀了她肚子里，他的亲骨肉？
这样的想法使他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凝儿真的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她会怎样？和他拼命或者同归于尽么？
这天夜里，他第一次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第二日，司徒宏上朝时，神情显得有些疲累，大臣上奏时，很多次都心不在焉，奏事的大臣尴尬地站着好一会儿，都不见君王看他一眼。
下了朝堂后，司徒宏漫无目的地走在层层叠叠的长廊上，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止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宫人来不及反应，差一点撞在他的身上。
李仁贵终是看不下去，他附在司徒宏耳边轻声说道，“皇上，要不要摆驾揽月宫？”
<!-- 作者有话说 -->
对于司徒邺，她有一种深深的熟悉与亲昵感，她很清楚，这种感觉与爱无关，而司徒宏……凝儿这些天与他相处之下，最为至高无上的君王，他时而温柔，时而暴怒，凝儿总猜不透他心里的所思所想。
对于司徒宏，凝儿的感觉是错乱复杂的，一方面，是对于君王的敬畏，而有一方面，与他独处时，心里总有隐隐的悸动吧。
但是，懵懂的她并不知晓，这份隐秘的情究竟是不是对他的爱。
所以，直到如今，她都不能对司徒宏完全敞开心肺。
司徒宏深深地凝望着她，冰蓝的眸子似乎要溢出水来，他的嗓音低沉下来，“凝儿，我问你，你是要跟这个人走，还是留下来。”
此刻，司徒宏早已褪下了君王冷厉的面具，他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
凝儿抬眼，正好撞入他满含神情的眸子，她的心猛然被刺痛，他是这样孤独无依，若是她再离开他，那么他会痛成怎样？
不，她不忍心看着他这样痛苦挣扎的模样，她走上前，将手伸入了他的掌心里，司徒宏握紧了她的手，再度望着司徒邺，他的唇边勾出一抹胜利的浅笑。
司徒邺往后退了几步，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凝儿，眼里皆是伤痛，“凝儿，你真的不愿意和我走么？”
凝儿摇摇头，轻柔的目光投在司徒宏的侧脸上，她说，“我不能抛下皇上。”
“那你就能抛下我么？他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做？你曾经伤害你的种种，如今伤疤还在，你就已经忘了痛了么？”
听了他的话，凝儿露出茫然的表情，曾经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她拼命地想，脑海里就是拼不出过往的痕迹。
于是她的目光转向司徒宏，她问他，“皇上，你曾经真的伤害过我么？”
“我……”望着她的脸靥，他竟然一时答不上话来。
司徒邺冷笑道，“怎么你不敢说么？你不敢说是你下令抄了柳氏满门，你不敢说你曾经害了她肚子里……”
“住嘴！”司徒宏浑身剧颤，曾经凝儿肚子里，她与司徒邺的孽种是他最深的痛。可是除了痛，更多是惧怕。
惧怕司徒邺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惧怕凝儿知道后会与他决裂，从此生死不相往来。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言辞激厉，司徒邺若是再多说一个字，司徒宏真的会扑上去杀了他。
司徒邺了冷哼了一声，苦涩地笑道，“你又在怕什么呢？敢做却不敢承认，你也是个懦夫罢。”
司徒宏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揽过失魂落魄的凝儿，将她送入大殿，守在大殿门口的翠微连忙迎上来，看着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凝儿，她也惊了一跳。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司徒宏将凝儿交给翠微，并且再三嘱咐她好好照顾凝儿。
翠微点头，扶着的凝儿进走进内殿，让她躺在床榻上。司徒宏转过身，沉沉地叹了口气，才踏着步子走出揽月宫。
出了宫门，他才见司徒邺依旧站在远处，神情怔怔，双眼直视着宫门里，眉目中皆是化不开的忧伤。
司徒宏走至他身边蹲下了脚步，他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说道，“你随朕回昭阳宫。”
司徒邺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有不甘，于是便随着他的步子走，直到入了昭阳宫的大殿，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司徒宏屏退了守门的宫人，示意司徒邺坐下，司徒邺并没有谢恩，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也怨恨。
“皇上让臣里此想要说什么？”
“有一些事，朕原本不想说，但是如今朕不得不告诉你，凝儿她失忆了。”
“你说什么？”司徒邺倏然站起，吃惊地望着他，“凝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
忆起往事，司徒宏也只能沉沉地叹息，许久，他才道，“凝儿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可是朕却觉得凝儿这样挺好，她比以前过得快活，朕就是怕你与凝儿碰面后会向她提起以前那种不愉快的事，所以才阻挠你们相见。”
“你觉得你把凝儿关在冷清的皇宫里，她真的会快活么？即使暂时忘记了怎样？总有一天她会全部记起，记起你是怎样伤害她的家人，把她老迈的父亲流放在偏远之地；记起你扼杀她肚子里已经成形的骨肉……”
司徒宏狠戾地叫道，“那是你和她的孽种！”
司徒邺似乎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情，竟然不顾仪态，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这么认为的么？我真的替你感到可悲，你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么？”
司徒宏从龙椅上蹿起来，一把揪住司徒邺的衣襟，因为愤怒，他的双眸充满了血丝，他如同暴虐的狮子，那种神情恨不得将司徒邺活吞下去。
“你胡说！你与凝儿苟且怀上的孽种，你就想赖到朕的身上么？”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行，我和凝儿之间是清白的，如若不是，我甘愿堕落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司徒宏轻嗤出声，“你以为这样朕就会相信你和凝儿之间是清白的么？朕不是傻子，朕有眼睛。”
“你的眼睛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就如那睁眼瞎子。”
司徒宏凝着他，目光骤然结冰，他冷厉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司徒邺，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司徒邺侧了目光，淡淡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司徒宏嘲笑道，“你倒是洒脱，可是你没有想过你的族人，别忘了你的母亲还在我的手里。”
“你只会抓着别人的弱点来控制人么？真够卑鄙的。”
对于司徒邺的嘲讽，司徒宏不以为然，他又道，“不管如何，在你离宫赶往封地之前，朕一定会替你无色一名才德兼备的女子，你的身边多了一位王妃招抚，朕想，朕会更放心的。”
司徒邺起身，竟连行礼都不愿，就拂袖离去。
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至此落下了帷幕。
夜里，司徒宏独寝，他躺在雕刻着蛟龙升天的床榻上，辗转难眠，脑中反复地想着白天司徒邺所说的话，他的心开始动摇了，其实当他得知凝儿怀孕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孩子可能是他的。
可是当他一次次去找她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她和司徒邺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亲密模样。后来，凝儿跑来告诉他怀了身孕时，他只是冷笑与讽刺，丝毫都看不见她望着他时满目的深情，或许真如司徒邺所说，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除了妒恨，什么都看不到了。
莫非，他真的扼杀了她肚子里，他的亲骨肉？
这样的想法使他不寒而栗。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凝儿真的恢复了记忆，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她会怎样？和他拼命或者同归于尽么？
这天夜里，他第一次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第二日，司徒宏上朝时，神情显得有些疲累，大臣上奏时，很多次都心不在焉，奏事的大臣尴尬地站着好一会儿，都不见君王看他一眼。
下了朝堂后，司徒宏漫无目的地走在层层叠叠的长廊上，他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止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宫人来不及反应，差一点撞在他的身上。
李仁贵终是看不下去，他附在司徒宏耳边轻声说道，“皇上，要不要摆驾揽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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