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意料之中（一）
张氏发了话，蔷薇少不得又诚恳的推辞了一次，三位姨娘一致保证要从旁协助之后，方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中秋家宴，却因各人的相互算计落在她手里，三位姨娘也定是不服的吧，少不得要听到她们答应帮忙才安下心来。不求能帮多大忙，只希望不明着添乱。
上一世，张氏去世之后，让白斌把陆姨娘扶了正，余下两位姨娘因不服陆氏，斗了个天昏地暗。那时她一心迷恋武学，对她们那些伎俩只是冷眼旁观罢了，这一世，为了母亲身陷其中也是应该的。
陆氏这么抬举她，定是想先找到错处拿捏了她，以后好顺理成章的接手内宅。
蔷薇不动声色的喝茶，看着三位姨娘告退。
众人散去，张氏就笑着问她：“薇姐儿怕么？”
蔷薇摇头，“有母亲在旁边照看着，女儿有啥好怕？众人的喜好，厨房定是记得清清楚楚，支出就按照往年的旧例来，谁还能再有异议？母亲觉得我这样可妥当？”
张氏就摇头，“你还是把人心想得太过简单，千万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人。晏会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有时候要从长远考虑问题。另外，咱府上今年的中秋怕是还有三位客人被你漏掉了。”
蔷薇一嘟嘴，“孟先生无亲无朋，是咱家请来的，但是……。”言外之意，中秋是与亲人团圆的节日，余下那二位为什么不走？扫到张氏正一脸严肃的瞪着她，又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这么突兀的表现在脸上，遂恭敬的开口：“请母亲示下。”
张氏慢慢的解释道：“你的方法，假如再年长个四五岁，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的薇姐儿现在才六岁，越过这么多姨娘来办家晏且府里还有客人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说咱们府里行事没有章程。”
“那娘还同意？”
“当然了，娘这身体，撑一日算一日，撇下你这个不懂事的，如何能闭眼？”
蔷薇心里一酸，再也不敢逆忤张氏，忍着眼中的泪意，“娘，三位姨娘走的时候不都保证会协助女儿的么?凡有什么事，女儿肯定不会自己出主意，只去问她们，并且会选在她们都在的时候问，假如真办好了那也是众人的功劳，砸了她们也有责任。”
张氏听了这话，倒有几分欢喜，“你能考虑到这个，也罢了，我估计到时候还会弄出其他妖蛾子来。”
蔷薇就笑起来，“不是还有娘么？我不怕，娘也不用太担心，真到了女儿无法可想的时候，娘再出手一个一个的收拾她们。”
她一边说一边递茶给张氏，总算将她引到别的话题上。
接下来的几天，蔷薇闲暇之时开始慢慢思索中秋家宴的事。
专门选在几位姨娘和张氏请安的点遇见了她们，似无意间问起前几年的中秋家晏是谁办的。
黄姨娘掩袖一笑，“前两年都是邢妈妈从帐房支了银两，专拣各人喜欢的食材买回来交给厨房做了，大家在园子里边吃边赏月。”
洪姨娘却笑道：“大姑娘定是会把这家晏办得与往年有些差别，中秋年年过，月亮年年看，久了也会厌烦。”
洪姨娘二十出头，讲起话来慢声细语，语调中带着一股子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却将一生最好的时光，消磨在了白府这座院子里，想借着过节让自己起头找点别的消遣，打发掉孤寂的时光罢了。
蔷薇就也笑，“那咱们自己动手做些花灯来赏，姨娘觉得如何？”
菁若也道：“只咱们几个，好像人太少了点，不如让府内有兴趣的下人们也做，整个府内都挂了，才更喜庆。”
众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定下来仍让邢妈妈操持采买做花灯的材料。
拘了一夏，府上一干人等情绪高涨，才到月中府上各处就挂了好多花灯。往年因张氏淡淡的，大家过节和平时并无太大区别，现在有了大姑娘起头，众人有了顽，对着蔷薇笑容也就更多了几分。
转眼到了十五的晚上，白府各式的花灯在暮色中次递亮了起来，有水果型的，有鲜花型的，也有小动物型的，还有一个标致的美人灯，阖府上下凭添了过节的气氛。
张氏带着蔷薇姊妹在綄纱坞开了席，白斌引着几位客人在观夕庭设了晏。
开席前，蔷薇特意借张氏的名头让李妈妈告诫各处值夜的人，不准赌博、不准喝酒，忠心当差者节后必有赏赐，若有玩忽职守者被发现一律赶出府去。
李妈妈点头应了，然后笑着告诉她夫人早吩咐过了。蔷薇讪笑着回来看大家摆月饼。
除了张氏和蔷薇姊妹、三位姨娘外，再加上府内有头有脸的妈妈、管家娘子，各人服伺的丫鬟、婆子，綄纱坞满满一院人。
张氏先命蔷薇姊妹坐了，然后又请三位姨娘坐。
三位姨娘却只肯站着服伺，张氏笑指着满院子的人，“你们不坐，她们如何敢坐。”
早有机灵的小丫鬟们又在下面设了一席，姨娘们谦让一番，坐了。
蔷薇和菁若的乳母另设一席，也少不得推让一番才坐了下来。
张氏便笑着向余下众人道：“今日咱们只过佳节，不论尊卑，只管顽高兴。”
众人应是，却站着不动。
最后，再张氏的再四相请下，在两位姐儿乳母的席下又设了一席，众人客气一番，这才坐了。
张氏这般，自然是担心自己身后蔷薇没人扶持，众人心里俱明白，少不得五味陈杂。
一时间，明月在天，风清云淡，映着无数花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张氏略坐下就回了。因她在，众人都不敢太过顽笑。至此时方真正热闹起来，管家娘子们先过来给蔷薇和菁若斟了酒，二人都笑着饮了。又有姨娘们的丫鬟过来斟酒，两位乳母就笑拦着说姐儿还小，不能喝太多。
蔷薇便望着冷妈妈笑，一时间，内心十分矛盾。
好像也是非常关心她的。
蔷薇坚信，没有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故的恨，冷妈妈这样做，所为哪般？
小丫头们开始击鼓传花，妈妈的席上开始划拳，姊妹俩互敬了一杯。
有人来传话，“老爷那边在做咏月佳句，二位姑娘若是做得好，一样有赏。”
菁若听得这话，眼里就有了笑意，却故做为难道：“咱们才读过几天书，老爷的赏，我和姐姐只能眼馋了。”
蔷薇抿嘴一笑，“我最怕做诗，不如就由妹妹在老爷面前略尽孝心，赋诗一首，也让老爷高兴一下。”
菁若低头扭捏半天，方应了。
虽是自家酿的黄酒，喝时甘醇可口，多贪了几杯，加上凉风吹着，蔷薇不多时就觉得脸上热了起来。
刚想挥手要茶，却发现两位乳母俱不在席上。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中秋家宴，却因各人的相互算计落在她手里，三位姨娘也定是不服的吧，少不得要听到她们答应帮忙才安下心来。不求能帮多大忙，只希望不明着添乱。
上一世，张氏去世之后，让白斌把陆姨娘扶了正，余下两位姨娘因不服陆氏，斗了个天昏地暗。那时她一心迷恋武学，对她们那些伎俩只是冷眼旁观罢了，这一世，为了母亲身陷其中也是应该的。
陆氏这么抬举她，定是想先找到错处拿捏了她，以后好顺理成章的接手内宅。
蔷薇不动声色的喝茶，看着三位姨娘告退。
众人散去，张氏就笑着问她：“薇姐儿怕么？”
蔷薇摇头，“有母亲在旁边照看着，女儿有啥好怕？众人的喜好，厨房定是记得清清楚楚，支出就按照往年的旧例来，谁还能再有异议？母亲觉得我这样可妥当？”
张氏就摇头，“你还是把人心想得太过简单，千万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人。晏会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有时候要从长远考虑问题。另外，咱府上今年的中秋怕是还有三位客人被你漏掉了。”
蔷薇一嘟嘴，“孟先生无亲无朋，是咱家请来的，但是……。”言外之意，中秋是与亲人团圆的节日，余下那二位为什么不走？扫到张氏正一脸严肃的瞪着她，又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这么突兀的表现在脸上，遂恭敬的开口：“请母亲示下。”
张氏慢慢的解释道：“你的方法，假如再年长个四五岁，定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的薇姐儿现在才六岁，越过这么多姨娘来办家晏且府里还有客人在，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说咱们府里行事没有章程。”
“那娘还同意？”
“当然了，娘这身体，撑一日算一日，撇下你这个不懂事的，如何能闭眼？”
蔷薇心里一酸，再也不敢逆忤张氏，忍着眼中的泪意，“娘，三位姨娘走的时候不都保证会协助女儿的么?凡有什么事，女儿肯定不会自己出主意，只去问她们，并且会选在她们都在的时候问，假如真办好了那也是众人的功劳，砸了她们也有责任。”
张氏听了这话，倒有几分欢喜，“你能考虑到这个，也罢了，我估计到时候还会弄出其他妖蛾子来。”
蔷薇就笑起来，“不是还有娘么？我不怕，娘也不用太担心，真到了女儿无法可想的时候，娘再出手一个一个的收拾她们。”
她一边说一边递茶给张氏，总算将她引到别的话题上。
接下来的几天，蔷薇闲暇之时开始慢慢思索中秋家宴的事。
专门选在几位姨娘和张氏请安的点遇见了她们，似无意间问起前几年的中秋家晏是谁办的。
黄姨娘掩袖一笑，“前两年都是邢妈妈从帐房支了银两，专拣各人喜欢的食材买回来交给厨房做了，大家在园子里边吃边赏月。”
洪姨娘却笑道：“大姑娘定是会把这家晏办得与往年有些差别，中秋年年过，月亮年年看，久了也会厌烦。”
洪姨娘二十出头，讲起话来慢声细语，语调中带着一股子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却将一生最好的时光，消磨在了白府这座院子里，想借着过节让自己起头找点别的消遣，打发掉孤寂的时光罢了。
蔷薇就也笑，“那咱们自己动手做些花灯来赏，姨娘觉得如何？”
菁若也道：“只咱们几个，好像人太少了点，不如让府内有兴趣的下人们也做，整个府内都挂了，才更喜庆。”
众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定下来仍让邢妈妈操持采买做花灯的材料。
拘了一夏，府上一干人等情绪高涨，才到月中府上各处就挂了好多花灯。往年因张氏淡淡的，大家过节和平时并无太大区别，现在有了大姑娘起头，众人有了顽，对着蔷薇笑容也就更多了几分。
转眼到了十五的晚上，白府各式的花灯在暮色中次递亮了起来，有水果型的，有鲜花型的，也有小动物型的，还有一个标致的美人灯，阖府上下凭添了过节的气氛。
张氏带着蔷薇姊妹在綄纱坞开了席，白斌引着几位客人在观夕庭设了晏。
开席前，蔷薇特意借张氏的名头让李妈妈告诫各处值夜的人，不准赌博、不准喝酒，忠心当差者节后必有赏赐，若有玩忽职守者被发现一律赶出府去。
李妈妈点头应了，然后笑着告诉她夫人早吩咐过了。蔷薇讪笑着回来看大家摆月饼。
除了张氏和蔷薇姊妹、三位姨娘外，再加上府内有头有脸的妈妈、管家娘子，各人服伺的丫鬟、婆子，綄纱坞满满一院人。
张氏先命蔷薇姊妹坐了，然后又请三位姨娘坐。
三位姨娘却只肯站着服伺，张氏笑指着满院子的人，“你们不坐，她们如何敢坐。”
早有机灵的小丫鬟们又在下面设了一席，姨娘们谦让一番，坐了。
蔷薇和菁若的乳母另设一席，也少不得推让一番才坐了下来。
张氏便笑着向余下众人道：“今日咱们只过佳节，不论尊卑，只管顽高兴。”
众人应是，却站着不动。
最后，再张氏的再四相请下，在两位姐儿乳母的席下又设了一席，众人客气一番，这才坐了。
张氏这般，自然是担心自己身后蔷薇没人扶持，众人心里俱明白，少不得五味陈杂。
一时间，明月在天，风清云淡，映着无数花灯，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张氏略坐下就回了。因她在，众人都不敢太过顽笑。至此时方真正热闹起来，管家娘子们先过来给蔷薇和菁若斟了酒，二人都笑着饮了。又有姨娘们的丫鬟过来斟酒，两位乳母就笑拦着说姐儿还小，不能喝太多。
蔷薇便望着冷妈妈笑，一时间，内心十分矛盾。
好像也是非常关心她的。
蔷薇坚信，没有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故的恨，冷妈妈这样做，所为哪般？
小丫头们开始击鼓传花，妈妈的席上开始划拳，姊妹俩互敬了一杯。
有人来传话，“老爷那边在做咏月佳句，二位姑娘若是做得好，一样有赏。”
菁若听得这话，眼里就有了笑意，却故做为难道：“咱们才读过几天书，老爷的赏，我和姐姐只能眼馋了。”
蔷薇抿嘴一笑，“我最怕做诗，不如就由妹妹在老爷面前略尽孝心，赋诗一首，也让老爷高兴一下。”
菁若低头扭捏半天，方应了。
虽是自家酿的黄酒，喝时甘醇可口，多贪了几杯，加上凉风吹着，蔷薇不多时就觉得脸上热了起来。
刚想挥手要茶，却发现两位乳母俱不在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