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集：为了爸爸（续集）
12路边：在棉地离邱书记不远处，一位穿绿色军装，头戴绿帽子，手臂系着袖章，胸前挂着毛主席像章的男青年立在路边，正对周海华盛气凌人地问着。
男青年：“你找一零五号有什么事情？”
周海华：“这……”
男青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最好少同他接触！”他很严肃。
周海华：“为什么？”
男青年：“为什么？他既是‘特务’，又是‘右派’，你知道吗？”
周海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他头发晕。
男青年：“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敌人面孔上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他们暴露出来的有，暗藏的就更多，你懂吗？”
周海华：“同志，让我见一见他吧，啊！”
男青年：“你是他什么人？你就不怕受牵连？”
周海华：“我……同志，就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是他的侄儿！”
男青年：他不说话。
周海华：“同志，开开恩，我一分钟就走！”他显得哀求的样子。
男青年：“一分钟！”
周海华：“能否再长一点？”
男青年：“你不想见？”
周海华：“见……我见！”
男青年：“一零五，你出来一下！”他高声叫着。
邱书记：他珊珊兜着围裙，手捏一把棉花，颈挂一只一晃一摇的所谓‘右派’的木牌走过来。
男青年：“快点！慢吞吞像只大熊是的。”
邱书记：他一会儿，来到他的面前，木呆呆地不说话望着他俩。
男青年：“喏，你侄儿看你，一分钟啊！”他提醒着，别开一丈多远守候。
周海华：“邱叔叔……”他眼眶湿润，双手握住他。
邱书记：他望着他，不说话。
周海华：“邱叔叔……”他感到十分伤心：“我是海华！我爸爸……”
邱书记：他望着他，还是不说话。
周海华：“邱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他淌着眼泪。
邱书记：他依然不说话，眼角挤出泪水，扒开周海华的手，离开了。
周海华：“邱叔叔……！”他唤着他，然而他头也不回，走了。
男青年：“别叫了，你好走了！”
周海华：他没有说话，仇视了对方一眼，垂头丧气地沿小路走了。
13山路：周母独自一人在山路上匆匆行走。
14客堂：在周家客堂，周润洁伏在大桌上，手操筷子，瞧着面前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粥，在淌着眼泪发愁，她的脑海中在盘想着往事，那时她已中学毕业，是夏天的事，在一个插晚的时刻，她打着两挂短辫，穿一件方格黑白相间的衬衣，哼着《自愿军战歌》在圩中走着，袁机复穿着一件黑色青年装。
袁机复：“润洁！”他在她身后叫着，跟着走。
周润洁：“什么事？”她心中十分紧张。
袁机复：“我们再谈谈好吗？”他显得十分哀求的样子。
周润洁：“我不是同你讲过，我们还小，我不想谈吗？”
袁机复：“我们先谈起来，也是没有关系的。”他边说边随他跑着。
周润洁：“走开！什么谈不谈的？什么关系没关系的？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去去去！”她满脸愤怒。
袁机复：“润洁，你不要不给我面子嘛！我……我是真心爱你的！”他还纠缠不休。
周润洁：“爱，爱你妈！”她骂道：“不知趣！”
袁机复：“润洁，随你怎么骂我，只要你答应我，我都愿意。”他笑着。
周润洁：“你再缠着我，我喊啦！
袁机复：“别喊！别喊！我们是好朋友，再见！”他说着走了。
周润洁：周润洁回想着，用筷子挑几粒米在口中，一副痴呆的样子，她担心着父亲，担心着母亲。
15小房间：在小房间，周父仍然被关在里面，他坐在石凳上，闭目沉思，一碗稀饭还是放在石凳上，动也没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他一惊，一眼望去，袁机复敞着胸襟，两手叉腰，叼着香烟，讥笑着领着一帮人跑出来，来到周父面前。
袁机复：“岳父大人！”他阴笑一下叫道。
周父：“呸！流氓！”他狠狠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袁机复：“你在骂谁呀！岳父！”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叫道。
周父：“骂你这个狗杂种！”
袁机复：“岳父，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也太死心眼了，当初你如果不死心眼，把润洁嫁给我，现在我不是就好帮你了吗？你呀，岳父，你吃亏就吃在这上面，润洁嫁给谁，不都是一样，只要是男人，不就行啦？”
周父：“无耻！”
袁机复：“哼，无耻……你看看，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多不成体统啊！”
周父：“我要告你！”
袁机复：“告我……？公社里？还是县里？市里？省里？还是中央？老东西！”他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不识抬举，你在这儿好好呆着，等着你的家人给你收尸吧！嘿！”他说着将他狠劲一松，周父跌坐在地上，他一看昨天送给他的粥还没有吃，于是，冷冷一笑，转了两步道：“老东西！想饿死啊？暂时你还不能死，我还要要你活着！”他说着命令道：“你们把这稀饭倒进他肚子里去！”
他说完，于是，周父被两个家伙压了起来，由两人扒开他的嘴，他痛苦地挣扎着，头摇着，嘴扒得大大的，由另一个家伙往他嘴中倒粥……
袁机复：“哈哈哈！”他发出淫笑：“像似在喂小鸡，有趣极了，有趣极了！”他正戏笑着，一个造反派从门外走到他身边。
造反派：“司令！”
袁机复：“什么事？”
造反派：“周润洁的母亲来了。”
袁机复：“周润洁的母亲……周润洁没来？”
造反派：“没有。”
袁机复：“这老东西来干嘛？走，我们去看看！”他说着，他便和那个造反派匆匆走到门外去。
16门口：在古时屋门口，两个造反派带着红袖章立在门口，一边一个，周母望门心叹，心中充满怨恨、愁苦和慌乱。
周母：“你们让我进去！”她欲进大门。
造反派：“不行！”他们拦住她。
周母：“你们要把我丈夫弄到哪里去？”
造反派：“不知道！”
周母：“你们不知道？你们会不知道？”
造反派：“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罗嗦！”
周母：“袁机复在哪儿？我要见他！”她说着便挣着进门。
造反派：“不能进去！”他们拦住她，一个家伙狠推她一把。
周母：她差点跌倒，身子一抑，又立即直起身站稳：“你们这帮畜生！没有娘管教的东西！”她骂着，又冲到门口来：“让我进去！你们这帮畜生！”她骂着，朝前挣，欲进屋。
造反派：“啪！”一个家伙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胆敢骂我们……魂都掉了！”
周母：“你们这些畜生啊！没娘管啊！”愤怒的她哭了起来，缠着这个打她嘴巴的家伙：“你们算什么干部？你们这是坑人害人啊！呜……”
造反派：“老婆子！不识抬举！我揍你！”这家伙猛力打她。
袁机复：“住手！”这是袁机复带着一帮人来到门口。
造反派：这家伙松开了手。
周母：她也被镇住，松开了手，怯懦的目光瞧着袁机复。
袁机复：他望着周母笑笑，忙又转过脸来板起面孔对这家伙道：“谁叫你们对她这么无礼？”
造反派：“你关照的！”
袁机复：“放屁！”他给了他一巴掌。
造反派：他捂住嘴巴，不敢多说。
袁机复：“周伯母！”他陪着笑容。
周母：“你别假惺惺地叫我！”她板着面孔。
袁机复：“周伯母，你这是什么话呐？我是那种人吗？”他微笑着。
周母：“你还有脸说。”
袁机复：“为什么？”
周母：“你们操我的家，烧我家的书，你抢了我的手镯，还要砸昏我，绑走我的丈夫，你，还有他们，都是好人……？”
袁机复： “操你的家，烧你家的书，这是上级的指示，我们仅仅从命罢了，至于你的手镯，我根本没有抢过，砸昏你，这真是冤枉我了。”
周母：“我明明看到你抢我的手镯，砸昏我的！”她心头一痛，差点晕过去：“你……你还想抵赖！”
袁机复：“周伯母，我如果做了这事，又何必要抵赖呐？周伯母，你是一时昏了头，看错人了，我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冤枉我了，周伯母！”
周母：“这……”她支吾着心想：“难道我真的看错他了，不，不可能的，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机复：他看了周母一眼，忙假装对立在自己面前的手下道：“你们当中是谁冒犯了周伯母？是谁？”
造反派：“没有！”、“我没有！”、“我们是在书房的。”一个造反派看了袁机复一眼，没敢启齿，生怕惹出事情。
袁机复：“你们抢走她的手圈，砸昏她，你们竟然不敢承认，你们还算不算男子汉？”
造反派： 他们都不开口，呆呆望着袁机复。
周母：她感到模糊，心想：“可能自己是错怪他了。”
袁机复：“周伯母，你进来喝杯茶吧！”他微笑道。
周母：她望了望他没有说话，走进古时屋屋内去。
袁机复：他和一帮人，把她引进办公室。
17办公室：周母和袁机复他们走进办公室。
袁机复：他忙陪笑脸，拉了拉自己办公台旁的一张木椅道：“周伯母，坐一会，到了我们这儿，就好比你在家中，没事的。”
周母：她坐了下来，望着袁机复，这时，女头目端上杯茶给她。
袁机复：“周伯母，喝吧！”他随位坐下。
周母：“不客气。”
袁机复：“喝吧，周伯母，不要见怪！”
周母：“你们把我丈夫弄到哪儿去了？快把他还给我！”
袁机复：“周伯母，你又见怪了，我们没有弄走周伯伯，我们拿什么还你？”
周母：“你不要装聋作哑，你们把他这么大岁数的人抓来干嘛？”
袁机复：“周伯母，我们并没有抓他啊！”
周母：“你……”她愤怒地立起身来，用手指指着他，气得发抖。
袁机复：“息怒，息怒，周伯母！你坐下！”他向她压着手。
周母：“如果你没抓我丈夫，那你为什么打海华一只嘴巴？为什么还要他的姐姐亲自来救回他的父亲？”
袁机复：“我打海华，是因为他对我无理，对我先动手，至于我要他姐姐救回他的父亲，是因为他逼我，我没有办法。”
周母：“你是在骗我，是不是？”她面孔沉下来，十分上火。
袁机复：“周伯母，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你这么大岁数了，我骗你，我这么缺德吗？”
周母：她看他片刻道：“好，就算你不骗我，那你经我去古时屋看一看，这总可以吧？”
袁机复：“好，行，我带你去，让你看个放心。”他镇定一笑，立起身走出办公室，周母和一帮造反派跟在后面走出办公室。
18院子：周润洁在院子里来回荡着步，心中既担心母亲，也担心弟弟，而且特别是弟弟，只有弟弟带来好消息，能救爸爸，她沉思了片刻，弟弟苦着脸，走进家中院子。
周润洁：“海华！”她迎上弟弟。
周海华：“姐姐……”他淌着眼泪。
周润洁：“怎么样？海华！没有见到邱书记？”她双手托住他手臂。
周海华：“见到了。”
周润洁：“那爸爸不是有救了吗？你又干嘛淌眼泪？”
周海华：“姐姐……”他淌着眼泪：“爸爸是没希望救他了。”
周润洁：“为什么？”她摇着他的两只手臂：“是不是邱书记不肯帮我们？是不是他把他跟爸爸以前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尽了？”
周海华：“不是！”
周润洁：“那是为什么？”
周海华：“邱叔叔被打成‘右派’了！”
周润洁：“啊！”她惊诧着，说不出话来，眼眶溢泪。
周海华：“他的宿舍已被贴上封条，没有他的书记职务了。”
周润洁：“那邱书记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周海华：“四零四农场。”
周润洁：“干什么？”
周海华：“被监督劳动。”
周润洁：“唉，这下可……难办了！”她一阵哀叹，十分着急。
周海华：“姐姐，怎么不见妈妈？”
周润洁：“我去找妈去！”她狠下心来往外走。
周海华：“姐姐！”他叫着，十分沮丧，回到家中客堂去。
19门外：周母在袁机复等人的引导下，看完古时屋的每个房间，也没有寻到丈夫的踪迹，因此她万分失望，由袁机复等人送出古时屋的门口。
袁机复：“周伯母，你都看到了，这儿真的没有周伯伯，如果有的话，我会放他回去的，他都这么大年龄了，我们把他留在这儿又有何用呢？是一点用也没有的。”他说着，显得十分真诚的样子。
周母：“机复，你不要计较我们过去对你的不是，要帮帮我，帮我找到海华的爸爸。”她说着淌着眼泪。
袁机复：“周伯母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计较过去你们周家的人对我怎么样？对于周伯伯的下落不明，我们会尽力帮你去找的！”
周母：“那就太谢谢了！”她刮了刮自己的眼角。
袁机复：“哎哟，周伯母，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咱们都是自己人，润洁我和她又是同学，你尽管放心回去，不要太伤心了。”
周母：“好吧。”她说着离开了古时屋的门口，走了。
袁机复：“老东西！老子难道一口气就咽下去了？哼，咱们走！”他骂着，轻佻一笑命令，于是，他起先走进古时屋，一帮造反派随他身后走着。
20竹林：竹林较深，当中有个十字路口，周润洁沿十字路口向西走过去，一会儿，周母由南向北，从这儿通过，回家去。
21客堂：周海华在客堂踱着步，突然，他抑止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几口茶，然后，茶杯朝桌上猛力一拙。
周海华：“我要报仇……！”他大叫，十分怒火，眼眶湿润。
周母：她跨进客堂来：“报谁的仇？怎么报？”
周海华：“妈……”
周母：“要报仇也不能这样大叫大嚷啊！”她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周海华：“妈，我痛恨袁机复！”
周母：“乖，不要这样说，看样子袁机复没有抓你的爸爸！”
周海华：“是他抓的，怎么，你去他那里了？”
周母：“是的。”
周海华：“那儿没有爸爸？”
周母：“古时屋的房间，我能找的都找了。”
周海华：“是袁机复让你去找的？”
周母：“是的，他不但带我找，并且还要我放心，他们帮我找你爸爸！”
周海华：“妈，你真是老糊涂啦！你岂能相信他的鬼话呢？他打我嘴巴，要我姐姐去救，他才肯放回爸爸，爸爸肯定是被他们抓了。”
周母：“海华，袁机复打你嘴巴，他说是你逼他的，还有你爸爸的被抓，他也是无中生有被你逼的！”
周海华：“他胡说，妈，你怎么能相信他的鬼话？他不是个好东西！”
周母；“你见到邱书记了没有？”
周海华：“见到了……但他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四零四农场劳动了。”他苦着脸：“妈，邱叔叔是不能帮助我们了。”
周母：“唉，”她叹了口怨气：“我也不知怎么办，你爸爸究竟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我……”她说着哭了起来。
周海华：“妈……”他悲切叫道。
周母：“你姐呢？”她揩了揩自己的眼角问。
周海华：“她……”
周母：“她去了哪里？”
周海华：“她去了古时屋找你了。”
周母：“啊……！”她惊了一下：“那鬼地方怎么能去呢？”
22大门：周润洁鼓足勇气，在古时屋门外走向大门，然后，走进去，但门口两位造反派拦住她。
造反派：“进来干嘛？”一个瘦个子问道。
周润洁：“袁机复在不在？”
造反派：“在，你找我们司令？”
周润洁：“不错。”
造反派：“你等着，我去找他！”瘦个子说着，走向办公室去。
周润洁：她立在门口等着。
23办公室：在办公室，此时只有袁机复一人伏在办公台上写着，这时，造反派瘦个子走了进来走向他。
造反派：“司令，她来了。”
袁机复：“谁？”他抬起头。
造反派：“周福志的女儿。”
袁机复：“是周润洁？她来了？”他心中一喜，将手中的笔放下。
造反派：“是的。”
袁机复：“她现在在哪？”他搔着头笑着问。
造反派：“在门口。”
袁机复：“怎么不让她进来？”
造反派：“没有您的命令。”他有点胆怯。
袁机复：“废话！她女流之辈能翻什么天？快叫她进来。”
造反派：“唉！”他点着头，匆匆走到门外去。
袁机复：他兴奋着，拳头击了击办公台一下：“真是天助我也，好极了，好极……了……！”他激动着，哼起调来，片刻又停下：“好几年了，我等得好苦啊，你终于来了，终于来到我身边了……”
24门口：周润洁在门口等着，心“怦怦”直跳，这时造反派瘦个子来了，周润洁忙移一步靠近他。
周润洁：“怎么样？他肯不肯见我？”她陪着笑脸。
造反派：“肯！跟我来吧！”瘦个子说着走了起来。
周润洁：“唉！”她应着，跨进古时屋的大门，跟他后面走。
25办公室：在办公室，袁机复继续在办公室的台子上写着，这时造反派瘦个子领着周润洁走进来，但袁机复继续写，没有抬头，这是他假装一股认真的样子。
造反派：“司令，她来了！”他来到袁机复的办公台旁。
袁机复：听到他的叫声，他假装继续写，没有应答。
造反派：“司令！”他又叫道。
袁机复：他没有抬头，继续写，也未应答。
周润洁：“袁机复，干嘛架子这么大啦？”她略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
袁机复：“哦……”他突然间猛力抬起头，看到周润洁忙陪笑脸：“是润洁来啦！我忙得很，实在是太忙，超过以前百倍，来，坐坐坐！”他说着立起身招呼着，忙泡茶。
周润洁：她没有坐下，只是立在办公台前望着他倒茶。
袁机复：“来来来，喝茶！”他招呼着，将茶杯放到台子的角落。
周润洁：“不要客气！”她没有笑意。
袁机复：他拉动了旁边的座椅道：“立着干嘛？坐呀！”
周润洁：她坐了下来。
袁机复：他向瘦个子使了使脸色，瘦个子退到门外去，关上了门。
周润洁：她心中有点发慌，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袁机复：“润洁！”
周润洁：她吃了一惊：“嗯。”
袁机复：“我们大概四五年不见面了吧！”他陪着笑脸，点着香烟。
周润洁：“这是你工作忙呗！”她略带笑容。
袁机复：“不，这是咱们没有那个缘分，你说是不？”他吐出烟气，显得一种失落。
周润洁：“机复，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有必要提起吗？这值得你提起吗？算啦，机复！”
袁机复：“可我是始终忘不了你，你知道吗？忘不了你！”他说着眼眶湿润。
周润洁：“你也太多情了，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即使勉强，也会悔恨终身，你想过吗？”
袁机复：“我为了你，从来没这么想过，即使光棍一辈子，这也值得！”
周润洁：“这有那个必要吗？”
袁机复：“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想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松林，你回绝我；在热水塘边，你给我一巴掌；在你家门口，你和张德一办喜酒的日子里，我看你和张德一喜气洋洋，我心如刀割，回家拿起菜刀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后来，是我妈夺去我手中的菜刀，你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痴情呀！”他说着立起身，边说边近步走动。
周润洁：“机复，就因为这样你就报复我家，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操我的家，砸我的家，打昏我妈，抢走手镯，抓走我爸妈是不是？”她说着，激愤地立起身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小人一般见识！”
袁机复：“润洁，你误会我了，”他假装镇定的样子：“我是那号人吗？”
周润洁：“别误会不误会的，你不是要我来就肯放回我爸吗？现在我来了，我爸在哪？你放了他吧！”
袁机复：“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润洁：“什么条件？”
袁机复：“你和那个当兵的离婚，我们从头开始。”
周润洁：“这……”她来回踱着步，心中十分慌乱：“机复，你又何必这样逼我呐？”
袁机复：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吹出烟圈道：“我并没有逼你，只是让你考虑考虑。”
周润洁：“让我考虑，你知道不知道啊，军婚是不可以离的？”
袁机复：“这我不管！”他有点蛮不讲理。
周润洁：“好！我答应你！”她故作应答。
袁机复：“润洁，还是你够意思，这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他异常激动：“过去我们仅仅走过一段曲折而已，这现在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周润洁：“但是，我现在就要见我爸爸，你必须立即放了他，而且还要我爸爸安然无恙，没有半点害。”她故意道。
袁机复：“润洁，现在你爸爸关在南口啊，你明天到古时屋才能见到他，你放心，他是我未来的岳父，我不会伤他半根毫毛。”
周润洁：“好，那我走了。”她说着，去开办公室的门，向外走。
袁机复：“润洁，吃过饭再走吧！”他跟到门外送着她。
周润洁：“下一会吧，机会还是有的。”她故意道。
26门口：袁机复将周润洁送到古时屋的门口去。
27小房间：在小房间，周父被挂着一只宽二尺，长一尺的牌子，上面写着镇压反革命分子周福志！双手用绳子吊着，头低着。这儿像似开批斗会，女头目立在一张桌台前，旁边还有几个穿军装，戴军帽，套红袖章的家伙，在长凳上坐着。
女头目：“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她举着拳头高呼口号。
造反派：“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女头目：“打倒反革命分子周福志！”她继续举拳叫喊。
造反派：“打倒反革命分子周福志！”他们齐声继续举拳叫喊。
女头目：“周福志，你快说，你是不是日本派遣的，长期居住我们这里，收集我国政治、经济情报的特务？”
周父：“我……我不……是，你们打……打死我，我也……不是！”他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女头目：“给我打！往死里打！”她说着，两个凶狠的家伙用皮鞭一鞭一鞭地打在周父的身上。
女头目：“顽固到底！”她举拳又高呼着口号。
造反派：“顽固到底！”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女头目：“死路一条！”她继续叫喊。
造反派：“死路一条！”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他们正叫着，这时袁机复领着一帮人走到房间来，一个造反派端面盆，面盆中还放着毛巾，另一个造反派，手中还捧着套灰色衣服。
袁机复：“大家辛苦了！”他手叉腰间，走到这帮人渣面前，对这帮造反派道。
女头目：“司令，这老东西死也不说，我们发生困难。”
袁机复：“这没问题，他说，是反革命，不说，也是反革命，哈哈哈！”他说着得意地笑起来，引得这帮造反家伙也跟着笑起来。接着，他凶光毕露，走到周父面前，狠狠给周父两巴掌：“老东西，有话憋在肚子里不难过？这般年纪，身体可要当心喽！”他说着冷笑起来。
周父：“你……你不得好死……！”他低声骂着：“畜……畜生！”
袁机复：“嗯，你骂我……？我要做你的女婿了，你老东西知道吗？我要做你的女婿了……你老东西不答应，可你女儿已经答应我……了哈哈哈！”他狠劲捏住他的下巴额，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淫笑起来。
周父：“润洁她……不会答应的！不会的！”他心中一阵隐痛，决不能让女儿落在豺狼手中，但他为他目前的处境绝望。
袁机复：他将他的下巴捏紧一转，自己头斜着，眼似豺狼，瞪着周父：“老东西，你尽管放心，你女儿很孝顺你，她会这样做的！她要同你那个当兵的女婿离婚，同我这个矮个女婿从头开始，你晓得不？哈哈哈！”他说着，将他的下巴狠劲一松，狂笑起来。随后命令道：“放开他，给他浑身洗净，换上这套他喜欢穿的中山装！等明天他女儿来替他，嘿嘿！”他说着，摇晃身子冷笑，十分得意，随着他的命令，两个家伙将其放到地上，给他松绳，帮他脱衣清洗……
28客堂：在周家客堂，周母低声哭泣，周润洁背着沉重的心情，在客堂踱着步。
周母：“乖，我不同意！这样做会很危险的！”她抹了抹眼泪说。
周润洁：“为了爸爸，我只能冒险！”她眼中蕴藏泪水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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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青年：“为什么？他既是‘特务’，又是‘右派’，你知道吗？”
周海华：“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他头发晕。
男青年：“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敌人面孔上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他们暴露出来的有，暗藏的就更多，你懂吗？”
周海华：“同志，让我见一见他吧，啊！”
男青年：“你是他什么人？你就不怕受牵连？”
周海华：“我……同志，就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是他的侄儿！”
男青年：他不说话。
周海华：“同志，开开恩，我一分钟就走！”他显得哀求的样子。
男青年：“一分钟！”
周海华：“能否再长一点？”
男青年：“你不想见？”
周海华：“见……我见！”
男青年：“一零五，你出来一下！”他高声叫着。
邱书记：他珊珊兜着围裙，手捏一把棉花，颈挂一只一晃一摇的所谓‘右派’的木牌走过来。
男青年：“快点！慢吞吞像只大熊是的。”
邱书记：他一会儿，来到他的面前，木呆呆地不说话望着他俩。
男青年：“喏，你侄儿看你，一分钟啊！”他提醒着，别开一丈多远守候。
周海华：“邱叔叔……”他眼眶湿润，双手握住他。
邱书记：他望着他，不说话。
周海华：“邱叔叔……”他感到十分伤心：“我是海华！我爸爸……”
邱书记：他望着他，还是不说话。
周海华：“邱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他淌着眼泪。
邱书记：他依然不说话，眼角挤出泪水，扒开周海华的手，离开了。
周海华：“邱叔叔……！”他唤着他，然而他头也不回，走了。
男青年：“别叫了，你好走了！”
周海华：他没有说话，仇视了对方一眼，垂头丧气地沿小路走了。
13山路：周母独自一人在山路上匆匆行走。
14客堂：在周家客堂，周润洁伏在大桌上，手操筷子，瞧着面前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粥，在淌着眼泪发愁，她的脑海中在盘想着往事，那时她已中学毕业，是夏天的事，在一个插晚的时刻，她打着两挂短辫，穿一件方格黑白相间的衬衣，哼着《自愿军战歌》在圩中走着，袁机复穿着一件黑色青年装。
袁机复：“润洁！”他在她身后叫着，跟着走。
周润洁：“什么事？”她心中十分紧张。
袁机复：“我们再谈谈好吗？”他显得十分哀求的样子。
周润洁：“我不是同你讲过，我们还小，我不想谈吗？”
袁机复：“我们先谈起来，也是没有关系的。”他边说边随他跑着。
周润洁：“走开！什么谈不谈的？什么关系没关系的？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去去去！”她满脸愤怒。
袁机复：“润洁，你不要不给我面子嘛！我……我是真心爱你的！”他还纠缠不休。
周润洁：“爱，爱你妈！”她骂道：“不知趣！”
袁机复：“润洁，随你怎么骂我，只要你答应我，我都愿意。”他笑着。
周润洁：“你再缠着我，我喊啦！
袁机复：“别喊！别喊！我们是好朋友，再见！”他说着走了。
周润洁：周润洁回想着，用筷子挑几粒米在口中，一副痴呆的样子，她担心着父亲，担心着母亲。
15小房间：在小房间，周父仍然被关在里面，他坐在石凳上，闭目沉思，一碗稀饭还是放在石凳上，动也没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他一惊，一眼望去，袁机复敞着胸襟，两手叉腰，叼着香烟，讥笑着领着一帮人跑出来，来到周父面前。
袁机复：“岳父大人！”他阴笑一下叫道。
周父：“呸！流氓！”他狠狠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袁机复：“你在骂谁呀！岳父！”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叫道。
周父：“骂你这个狗杂种！”
袁机复：“岳父，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也太死心眼了，当初你如果不死心眼，把润洁嫁给我，现在我不是就好帮你了吗？你呀，岳父，你吃亏就吃在这上面，润洁嫁给谁，不都是一样，只要是男人，不就行啦？”
周父：“无耻！”
袁机复：“哼，无耻……你看看，你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多不成体统啊！”
周父：“我要告你！”
袁机复：“告我……？公社里？还是县里？市里？省里？还是中央？老东西！”他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不识抬举，你在这儿好好呆着，等着你的家人给你收尸吧！嘿！”他说着将他狠劲一松，周父跌坐在地上，他一看昨天送给他的粥还没有吃，于是，冷冷一笑，转了两步道：“老东西！想饿死啊？暂时你还不能死，我还要要你活着！”他说着命令道：“你们把这稀饭倒进他肚子里去！”
他说完，于是，周父被两个家伙压了起来，由两人扒开他的嘴，他痛苦地挣扎着，头摇着，嘴扒得大大的，由另一个家伙往他嘴中倒粥……
袁机复：“哈哈哈！”他发出淫笑：“像似在喂小鸡，有趣极了，有趣极了！”他正戏笑着，一个造反派从门外走到他身边。
造反派：“司令！”
袁机复：“什么事？”
造反派：“周润洁的母亲来了。”
袁机复：“周润洁的母亲……周润洁没来？”
造反派：“没有。”
袁机复：“这老东西来干嘛？走，我们去看看！”他说着，他便和那个造反派匆匆走到门外去。
16门口：在古时屋门口，两个造反派带着红袖章立在门口，一边一个，周母望门心叹，心中充满怨恨、愁苦和慌乱。
周母：“你们让我进去！”她欲进大门。
造反派：“不行！”他们拦住她。
周母：“你们要把我丈夫弄到哪里去？”
造反派：“不知道！”
周母：“你们不知道？你们会不知道？”
造反派：“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罗嗦！”
周母：“袁机复在哪儿？我要见他！”她说着便挣着进门。
造反派：“不能进去！”他们拦住她，一个家伙狠推她一把。
周母：她差点跌倒，身子一抑，又立即直起身站稳：“你们这帮畜生！没有娘管教的东西！”她骂着，又冲到门口来：“让我进去！你们这帮畜生！”她骂着，朝前挣，欲进屋。
造反派：“啪！”一个家伙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胆敢骂我们……魂都掉了！”
周母：“你们这些畜生啊！没娘管啊！”愤怒的她哭了起来，缠着这个打她嘴巴的家伙：“你们算什么干部？你们这是坑人害人啊！呜……”
造反派：“老婆子！不识抬举！我揍你！”这家伙猛力打她。
袁机复：“住手！”这是袁机复带着一帮人来到门口。
造反派：这家伙松开了手。
周母：她也被镇住，松开了手，怯懦的目光瞧着袁机复。
袁机复：他望着周母笑笑，忙又转过脸来板起面孔对这家伙道：“谁叫你们对她这么无礼？”
造反派：“你关照的！”
袁机复：“放屁！”他给了他一巴掌。
造反派：他捂住嘴巴，不敢多说。
袁机复：“周伯母！”他陪着笑容。
周母：“你别假惺惺地叫我！”她板着面孔。
袁机复：“周伯母，你这是什么话呐？我是那种人吗？”他微笑着。
周母：“你还有脸说。”
袁机复：“为什么？”
周母：“你们操我的家，烧我家的书，你抢了我的手镯，还要砸昏我，绑走我的丈夫，你，还有他们，都是好人……？”
袁机复： “操你的家，烧你家的书，这是上级的指示，我们仅仅从命罢了，至于你的手镯，我根本没有抢过，砸昏你，这真是冤枉我了。”
周母：“我明明看到你抢我的手镯，砸昏我的！”她心头一痛，差点晕过去：“你……你还想抵赖！”
袁机复：“周伯母，我如果做了这事，又何必要抵赖呐？周伯母，你是一时昏了头，看错人了，我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冤枉我了，周伯母！”
周母：“这……”她支吾着心想：“难道我真的看错他了，不，不可能的，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机复：他看了周母一眼，忙假装对立在自己面前的手下道：“你们当中是谁冒犯了周伯母？是谁？”
造反派：“没有！”、“我没有！”、“我们是在书房的。”一个造反派看了袁机复一眼，没敢启齿，生怕惹出事情。
袁机复：“你们抢走她的手圈，砸昏她，你们竟然不敢承认，你们还算不算男子汉？”
造反派： 他们都不开口，呆呆望着袁机复。
周母：她感到模糊，心想：“可能自己是错怪他了。”
袁机复：“周伯母，你进来喝杯茶吧！”他微笑道。
周母：她望了望他没有说话，走进古时屋屋内去。
袁机复：他和一帮人，把她引进办公室。
17办公室：周母和袁机复他们走进办公室。
袁机复：他忙陪笑脸，拉了拉自己办公台旁的一张木椅道：“周伯母，坐一会，到了我们这儿，就好比你在家中，没事的。”
周母：她坐了下来，望着袁机复，这时，女头目端上杯茶给她。
袁机复：“周伯母，喝吧！”他随位坐下。
周母：“不客气。”
袁机复：“喝吧，周伯母，不要见怪！”
周母：“你们把我丈夫弄到哪儿去了？快把他还给我！”
袁机复：“周伯母，你又见怪了，我们没有弄走周伯伯，我们拿什么还你？”
周母：“你不要装聋作哑，你们把他这么大岁数的人抓来干嘛？”
袁机复：“周伯母，我们并没有抓他啊！”
周母：“你……”她愤怒地立起身来，用手指指着他，气得发抖。
袁机复：“息怒，息怒，周伯母！你坐下！”他向她压着手。
周母：“如果你没抓我丈夫，那你为什么打海华一只嘴巴？为什么还要他的姐姐亲自来救回他的父亲？”
袁机复：“我打海华，是因为他对我无理，对我先动手，至于我要他姐姐救回他的父亲，是因为他逼我，我没有办法。”
周母：“你是在骗我，是不是？”她面孔沉下来，十分上火。
袁机复：“周伯母，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你这么大岁数了，我骗你，我这么缺德吗？”
周母：她看他片刻道：“好，就算你不骗我，那你经我去古时屋看一看，这总可以吧？”
袁机复：“好，行，我带你去，让你看个放心。”他镇定一笑，立起身走出办公室，周母和一帮造反派跟在后面走出办公室。
18院子：周润洁在院子里来回荡着步，心中既担心母亲，也担心弟弟，而且特别是弟弟，只有弟弟带来好消息，能救爸爸，她沉思了片刻，弟弟苦着脸，走进家中院子。
周润洁：“海华！”她迎上弟弟。
周海华：“姐姐……”他淌着眼泪。
周润洁：“怎么样？海华！没有见到邱书记？”她双手托住他手臂。
周海华：“见到了。”
周润洁：“那爸爸不是有救了吗？你又干嘛淌眼泪？”
周海华：“姐姐……”他淌着眼泪：“爸爸是没希望救他了。”
周润洁：“为什么？”她摇着他的两只手臂：“是不是邱书记不肯帮我们？是不是他把他跟爸爸以前的感情，都忘得一干二尽了？”
周海华：“不是！”
周润洁：“那是为什么？”
周海华：“邱叔叔被打成‘右派’了！”
周润洁：“啊！”她惊诧着，说不出话来，眼眶溢泪。
周海华：“他的宿舍已被贴上封条，没有他的书记职务了。”
周润洁：“那邱书记你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周海华：“四零四农场。”
周润洁：“干什么？”
周海华：“被监督劳动。”
周润洁：“唉，这下可……难办了！”她一阵哀叹，十分着急。
周海华：“姐姐，怎么不见妈妈？”
周润洁：“我去找妈去！”她狠下心来往外走。
周海华：“姐姐！”他叫着，十分沮丧，回到家中客堂去。
19门外：周母在袁机复等人的引导下，看完古时屋的每个房间，也没有寻到丈夫的踪迹，因此她万分失望，由袁机复等人送出古时屋的门口。
袁机复：“周伯母，你都看到了，这儿真的没有周伯伯，如果有的话，我会放他回去的，他都这么大年龄了，我们把他留在这儿又有何用呢？是一点用也没有的。”他说着，显得十分真诚的样子。
周母：“机复，你不要计较我们过去对你的不是，要帮帮我，帮我找到海华的爸爸。”她说着淌着眼泪。
袁机复：“周伯母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计较过去你们周家的人对我怎么样？对于周伯伯的下落不明，我们会尽力帮你去找的！”
周母：“那就太谢谢了！”她刮了刮自己的眼角。
袁机复：“哎哟，周伯母，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咱们都是自己人，润洁我和她又是同学，你尽管放心回去，不要太伤心了。”
周母：“好吧。”她说着离开了古时屋的门口，走了。
袁机复：“老东西！老子难道一口气就咽下去了？哼，咱们走！”他骂着，轻佻一笑命令，于是，他起先走进古时屋，一帮造反派随他身后走着。
20竹林：竹林较深，当中有个十字路口，周润洁沿十字路口向西走过去，一会儿，周母由南向北，从这儿通过，回家去。
21客堂：周海华在客堂踱着步，突然，他抑止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几口茶，然后，茶杯朝桌上猛力一拙。
周海华：“我要报仇……！”他大叫，十分怒火，眼眶湿润。
周母：她跨进客堂来：“报谁的仇？怎么报？”
周海华：“妈……”
周母：“要报仇也不能这样大叫大嚷啊！”她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周海华：“妈，我痛恨袁机复！”
周母：“乖，不要这样说，看样子袁机复没有抓你的爸爸！”
周海华：“是他抓的，怎么，你去他那里了？”
周母：“是的。”
周海华：“那儿没有爸爸？”
周母：“古时屋的房间，我能找的都找了。”
周海华：“是袁机复让你去找的？”
周母：“是的，他不但带我找，并且还要我放心，他们帮我找你爸爸！”
周海华：“妈，你真是老糊涂啦！你岂能相信他的鬼话呢？他打我嘴巴，要我姐姐去救，他才肯放回爸爸，爸爸肯定是被他们抓了。”
周母：“海华，袁机复打你嘴巴，他说是你逼他的，还有你爸爸的被抓，他也是无中生有被你逼的！”
周海华：“他胡说，妈，你怎么能相信他的鬼话？他不是个好东西！”
周母；“你见到邱书记了没有？”
周海华：“见到了……但他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四零四农场劳动了。”他苦着脸：“妈，邱叔叔是不能帮助我们了。”
周母：“唉，”她叹了口怨气：“我也不知怎么办，你爸爸究竟在何处，我们也不知道，我……”她说着哭了起来。
周海华：“妈……”他悲切叫道。
周母：“你姐呢？”她揩了揩自己的眼角问。
周海华：“她……”
周母：“她去了哪里？”
周海华：“她去了古时屋找你了。”
周母：“啊……！”她惊了一下：“那鬼地方怎么能去呢？”
22大门：周润洁鼓足勇气，在古时屋门外走向大门，然后，走进去，但门口两位造反派拦住她。
造反派：“进来干嘛？”一个瘦个子问道。
周润洁：“袁机复在不在？”
造反派：“在，你找我们司令？”
周润洁：“不错。”
造反派：“你等着，我去找他！”瘦个子说着，走向办公室去。
周润洁：她立在门口等着。
23办公室：在办公室，此时只有袁机复一人伏在办公台上写着，这时，造反派瘦个子走了进来走向他。
造反派：“司令，她来了。”
袁机复：“谁？”他抬起头。
造反派：“周福志的女儿。”
袁机复：“是周润洁？她来了？”他心中一喜，将手中的笔放下。
造反派：“是的。”
袁机复：“她现在在哪？”他搔着头笑着问。
造反派：“在门口。”
袁机复：“怎么不让她进来？”
造反派：“没有您的命令。”他有点胆怯。
袁机复：“废话！她女流之辈能翻什么天？快叫她进来。”
造反派：“唉！”他点着头，匆匆走到门外去。
袁机复：他兴奋着，拳头击了击办公台一下：“真是天助我也，好极了，好极……了……！”他激动着，哼起调来，片刻又停下：“好几年了，我等得好苦啊，你终于来了，终于来到我身边了……”
24门口：周润洁在门口等着，心“怦怦”直跳，这时造反派瘦个子来了，周润洁忙移一步靠近他。
周润洁：“怎么样？他肯不肯见我？”她陪着笑脸。
造反派：“肯！跟我来吧！”瘦个子说着走了起来。
周润洁：“唉！”她应着，跨进古时屋的大门，跟他后面走。
25办公室：在办公室，袁机复继续在办公室的台子上写着，这时造反派瘦个子领着周润洁走进来，但袁机复继续写，没有抬头，这是他假装一股认真的样子。
造反派：“司令，她来了！”他来到袁机复的办公台旁。
袁机复：听到他的叫声，他假装继续写，没有应答。
造反派：“司令！”他又叫道。
袁机复：他没有抬头，继续写，也未应答。
周润洁：“袁机复，干嘛架子这么大啦？”她略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
袁机复：“哦……”他突然间猛力抬起头，看到周润洁忙陪笑脸：“是润洁来啦！我忙得很，实在是太忙，超过以前百倍，来，坐坐坐！”他说着立起身招呼着，忙泡茶。
周润洁：她没有坐下，只是立在办公台前望着他倒茶。
袁机复：“来来来，喝茶！”他招呼着，将茶杯放到台子的角落。
周润洁：“不要客气！”她没有笑意。
袁机复：他拉动了旁边的座椅道：“立着干嘛？坐呀！”
周润洁：她坐了下来。
袁机复：他向瘦个子使了使脸色，瘦个子退到门外去，关上了门。
周润洁：她心中有点发慌，看着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袁机复：“润洁！”
周润洁：她吃了一惊：“嗯。”
袁机复：“我们大概四五年不见面了吧！”他陪着笑脸，点着香烟。
周润洁：“这是你工作忙呗！”她略带笑容。
袁机复：“不，这是咱们没有那个缘分，你说是不？”他吐出烟气，显得一种失落。
周润洁：“机复，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有必要提起吗？这值得你提起吗？算啦，机复！”
袁机复：“可我是始终忘不了你，你知道吗？忘不了你！”他说着眼眶湿润。
周润洁：“你也太多情了，感情之事不可勉强，即使勉强，也会悔恨终身，你想过吗？”
袁机复：“我为了你，从来没这么想过，即使光棍一辈子，这也值得！”
周润洁：“这有那个必要吗？”
袁机复：“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我想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在松林，你回绝我；在热水塘边，你给我一巴掌；在你家门口，你和张德一办喜酒的日子里，我看你和张德一喜气洋洋，我心如刀割，回家拿起菜刀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后来，是我妈夺去我手中的菜刀，你知道，我对你是多么痴情呀！”他说着立起身，边说边近步走动。
周润洁：“机复，就因为这样你就报复我家，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操我的家，砸我的家，打昏我妈，抢走手镯，抓走我爸妈是不是？”她说着，激愤地立起身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小人一般见识！”
袁机复：“润洁，你误会我了，”他假装镇定的样子：“我是那号人吗？”
周润洁：“别误会不误会的，你不是要我来就肯放回我爸吗？现在我来了，我爸在哪？你放了他吧！”
袁机复：“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润洁：“什么条件？”
袁机复：“你和那个当兵的离婚，我们从头开始。”
周润洁：“这……”她来回踱着步，心中十分慌乱：“机复，你又何必这样逼我呐？”
袁机复：他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吹出烟圈道：“我并没有逼你，只是让你考虑考虑。”
周润洁：“让我考虑，你知道不知道啊，军婚是不可以离的？”
袁机复：“这我不管！”他有点蛮不讲理。
周润洁：“好！我答应你！”她故作应答。
袁机复：“润洁，还是你够意思，这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他异常激动：“过去我们仅仅走过一段曲折而已，这现在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周润洁：“但是，我现在就要见我爸爸，你必须立即放了他，而且还要我爸爸安然无恙，没有半点害。”她故意道。
袁机复：“润洁，现在你爸爸关在南口啊，你明天到古时屋才能见到他，你放心，他是我未来的岳父，我不会伤他半根毫毛。”
周润洁：“好，那我走了。”她说着，去开办公室的门，向外走。
袁机复：“润洁，吃过饭再走吧！”他跟到门外送着她。
周润洁：“下一会吧，机会还是有的。”她故意道。
26门口：袁机复将周润洁送到古时屋的门口去。
27小房间：在小房间，周父被挂着一只宽二尺，长一尺的牌子，上面写着镇压反革命分子周福志！双手用绳子吊着，头低着。这儿像似开批斗会，女头目立在一张桌台前，旁边还有几个穿军装，戴军帽，套红袖章的家伙，在长凳上坐着。
女头目：“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她举着拳头高呼口号。
造反派：“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女头目：“打倒反革命分子周福志！”她继续举拳叫喊。
造反派：“打倒反革命分子周福志！”他们齐声继续举拳叫喊。
女头目：“周福志，你快说，你是不是日本派遣的，长期居住我们这里，收集我国政治、经济情报的特务？”
周父：“我……我不……是，你们打……打死我，我也……不是！”他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女头目：“给我打！往死里打！”她说着，两个凶狠的家伙用皮鞭一鞭一鞭地打在周父的身上。
女头目：“顽固到底！”她举拳又高呼着口号。
造反派：“顽固到底！”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女头目：“死路一条！”她继续叫喊。
造反派：“死路一条！”他们齐声举拳叫喊。
他们正叫着，这时袁机复领着一帮人走到房间来，一个造反派端面盆，面盆中还放着毛巾，另一个造反派，手中还捧着套灰色衣服。
袁机复：“大家辛苦了！”他手叉腰间，走到这帮人渣面前，对这帮造反派道。
女头目：“司令，这老东西死也不说，我们发生困难。”
袁机复：“这没问题，他说，是反革命，不说，也是反革命，哈哈哈！”他说着得意地笑起来，引得这帮造反家伙也跟着笑起来。接着，他凶光毕露，走到周父面前，狠狠给周父两巴掌：“老东西，有话憋在肚子里不难过？这般年纪，身体可要当心喽！”他说着冷笑起来。
周父：“你……你不得好死……！”他低声骂着：“畜……畜生！”
袁机复：“嗯，你骂我……？我要做你的女婿了，你老东西知道吗？我要做你的女婿了……你老东西不答应，可你女儿已经答应我……了哈哈哈！”他狠劲捏住他的下巴额，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淫笑起来。
周父：“润洁她……不会答应的！不会的！”他心中一阵隐痛，决不能让女儿落在豺狼手中，但他为他目前的处境绝望。
袁机复：他将他的下巴捏紧一转，自己头斜着，眼似豺狼，瞪着周父：“老东西，你尽管放心，你女儿很孝顺你，她会这样做的！她要同你那个当兵的女婿离婚，同我这个矮个女婿从头开始，你晓得不？哈哈哈！”他说着，将他的下巴狠劲一松，狂笑起来。随后命令道：“放开他，给他浑身洗净，换上这套他喜欢穿的中山装！等明天他女儿来替他，嘿嘿！”他说着，摇晃身子冷笑，十分得意，随着他的命令，两个家伙将其放到地上，给他松绳，帮他脱衣清洗……
28客堂：在周家客堂，周母低声哭泣，周润洁背着沉重的心情，在客堂踱着步。
周母：“乖，我不同意！这样做会很危险的！”她抹了抹眼泪说。
周润洁：“为了爸爸，我只能冒险！”她眼中蕴藏泪水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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