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老乞丐和小女孩。
平安街的下午是安静的。
当然并不是因为下雨。
秋雨就是这么惆怅，就像少女的长发从天空垂下。
成寒三人从咖啡厅走去，秋雨连绵不断。
“不是吧？M市的雨都这样下吗？小我就不说了，下三天都没停！”梁超埋怨着，任凭细密的雨滴在他的板寸头上凝为一颗颗水珠。
阿狼撑起了伞，这家伙的伞都是深灰色的，一撑开，便只能看见浅灰色风衣的下摆。
成寒倒是没有太在意雨，恰恰相反，他更喜欢淋雨。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地仿佛都斜接在一起，长街寂静，只有稀疏的行人撑着各式的雨伞匆匆走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雨滴溅在街道上，溅出一朵朵水花，下水道旁，井盖上更是积蓄了很多的雨水，斜斜的雨丝落下，荡出一圈圈涟漪。
成寒走出了平安街，那里正蹲着一个老乞丐，干瘦的四肢就像火柴棒，头发几乎已经完全脱落，衣衫难掩身体，他便用了几张报纸裹身，面前放着一个破钱罐，成寒断想也没有多少钱。
“行行好...”老乞丐的声音沙哑的就像蚊子再哼。
有几个人撑着伞，从他身边匆匆掠过，或者说跑过，掩着鼻子，生怕怪异肮脏的气味被吸入肺部，几个打扮的艳丽到不像话的女郎撑着花色的伞，扭着臀，捂着鼻子遮住眼睛，眼神充满不屑的跳过乞丐的范围，甚至穿过一条马路才松了口气。
老乞丐的眼睛浑浊不堪，就像混杂了黄沙，他的脸皮皱的就像枯死数十年大树的树皮，很难让人联想到这竟然是一个老人的脸庞。
他褶皱的脸庞盈满了岁月和沧桑打磨的痕迹。
可他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没错！是笑！成寒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花！
可是，他在笑什么呢？
是在笑这些人的冷漠无情吗？
是在笑这些人的庸俗无知吗？
还是在笑他自己？
成寒觉得喉咙一阵发干，他咽了咽唾沫，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他冷静不下来！
有时候人是很矛盾的，有时候人是很纠结的。
矛盾着他们所谓的矛盾，纠结着他们矛盾的纠结。
人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当啷！”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入成寒耳中，收回了他的思绪，成寒将目光移向老乞丐。
老乞丐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纯真可爱，似乎还带着点调皮，她用两只双手撑着膝盖，眼睛直直的盯着老乞丐面前的破钱罐，长而卷曲的头发披在她的肩上，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粉色的衣裳使她充盈了一股灵气。
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右手臂上搭着一个小包，雍容华贵，得体的衣着，如瀑的头发，成熟的身材和动人的气质。
没有人会怀疑她年轻时不是一个美女，当然，现在也一样。
她撑着一把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就像从古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还不走啊？回家还有一大堆事没有做呢。”中年妇女轻声说道，语气轻柔，就像一曲灵动的音乐。
小女孩嘟嘟嘴，眉头皱在一起的模样可爱至极，她似乎有点儿不满：“哎呀！现在就回啊？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回，就回迟些吧？”小女孩说罢冲中年妇女吐了吐舌头。
中年妇女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笑意却不减：“那好，那就迟回去一阵好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嘻嘻！”小女孩甜甜一笑说道，高兴地围着中年妇女转。
小女孩笑起来竟然有两个酒窝，成寒微微一愣，这小女孩，倒和古歌挺像，都有两个酒窝。
老乞丐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他树皮般的脸颊因为浮现出的笑意而加深，他的目光很平和。
“老爷爷？”小女孩甜甜一笑说道。
“恩？”老乞丐眉毛一掀应了一声。
“你应该没有吃饭吧？”
“没有人给我饭吃，我当然吃不上饭了。”
“那老爷爷饿不饿？”
“没有吃饭当然很饿。”
“那老爷爷看看我给的钱够不够你吃一顿饱饭呢？”
“这我倒不知道，我饿的时候可是能吃下一头烤全猪的。”
“真的啊？老爷爷，烤全猪很好吃吧？”
“不管它好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小女孩看着老乞丐不说话。
“我得看看你给的钱够不够我吃烤全猪。”老乞丐伸出干枯的手端起破铁罐拿出一枚硬币。
“恩...一个一元硬币，足够了。”老乞丐淡淡说道，笑意更浓。
小女孩听罢眼光中流转着淡淡异彩，似乎很是高兴，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手中的小包中抓出一把硬币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蹦跳着接过硬币，将他一股脑放进了老乞丐的破铁罐中，硬币叮咚作响的声音仿佛一曲欢快的曲调。
“老爷爷，现在你够不够吃啊？要知道这可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了。”小女孩接着问道。
“这回倒是够了，只是我不知道在哪里卖烤全猪。”老乞丐沙哑着回答，轻轻摇了摇破铁罐。
小女孩咯咯笑了，她捂着嘴，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高兴地跳了跳。
老乞丐也笑出了声，只不过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该走了，再不回家你可又要受罚了。”中年妇女突然开口道，声音轻缓。
“就要回家了啊？”小女孩蹦跳的欢快劲头消失大半。
“是啊，再不回去你可就要挨骂了。”
小女孩似乎有些留恋，她看了看老乞丐，又看了看破铁罐，紧接着做出一番思考的样子，并不停的伸出手指。
片刻，她一拍脑袋，双眼放光的说道：“老爷爷，我算了一下，我一个月的零花钱硬币有五十个，一半也就是二十五个，我不知道烤全猪一只多少钱，五个硬币应该够了吧？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吃五次烤全猪，相信你一定会大饱口福的！”
成寒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毕竟视力和听力异于常人，整个过程都一览无遗。
老乞丐听罢也笑了笑，他的眼窝深陷，仿佛承盈了很多沧桑。
“小姑娘说的是啊，我可以吃五次呢，我吃一次烤全猪就可以十天不吃饭，五次我就可以五十多天不吃饭，呵呵，我老乞丐又可以多活一个多月了。”老乞丐低低说道，雨滴落在他头上又滑下去，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小女孩听罢突然面露不快，她明亮的眼眸突然黯淡了许多。
老乞丐仍旧坐在那儿，干枯黑瘦的手握着破铁罐。
半响，小女孩还是没有开口。
成寒有些疑惑，他眼睛静静的盯着小女孩。
“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老乞丐沙哑这嗓子问道。
“老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小女孩突然开口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那应该怎样想？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早已经没有好留恋的了。”
小女孩听罢突然抬起头：“老爷爷，可我还给了你半个月零花钱呢！”
“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小女孩。”老乞丐接着说道。
小女孩听罢笑了笑，笑容真诚，眼眸清澈。
“那老爷爷就不应该这样想啊！”
老乞丐问道：“那我应该怎样想？”
小女孩突然站直，幼小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娇弱。
“老爷爷，有饭吃就应该有希望，而有希望就有未来。没有希望自然就失去一切了，一个多月之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帮助你，一定还会有比我更善良的人帮助你，所以老爷爷一定要一直相信希望的力量啊！”小女孩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希望？”老乞丐喃喃道。
“对啊，希望，只要有希望，你一定会一直活下去的。”小女孩手舞足蹈的说道。
“该走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中年妇女开口说道，拉起了小女孩的手。
“老爷爷，我要走了，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慢慢远去，中年妇女带着她走向了秋雨笼罩的雾气中，渐渐变得朦胧。
成寒走到了老乞丐面前。
“你们三个在远处看了很久。”老乞丐开口道，声音沙哑。
成寒笑了笑说：“是。”
阿狼沉默着，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握破铁罐的手。
梁超摸着下巴。
当然并不是因为下雨。
秋雨就是这么惆怅，就像少女的长发从天空垂下。
成寒三人从咖啡厅走去，秋雨连绵不断。
“不是吧？M市的雨都这样下吗？小我就不说了，下三天都没停！”梁超埋怨着，任凭细密的雨滴在他的板寸头上凝为一颗颗水珠。
阿狼撑起了伞，这家伙的伞都是深灰色的，一撑开，便只能看见浅灰色风衣的下摆。
成寒倒是没有太在意雨，恰恰相反，他更喜欢淋雨。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地仿佛都斜接在一起，长街寂静，只有稀疏的行人撑着各式的雨伞匆匆走过，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雨滴溅在街道上，溅出一朵朵水花，下水道旁，井盖上更是积蓄了很多的雨水，斜斜的雨丝落下，荡出一圈圈涟漪。
成寒走出了平安街，那里正蹲着一个老乞丐，干瘦的四肢就像火柴棒，头发几乎已经完全脱落，衣衫难掩身体，他便用了几张报纸裹身，面前放着一个破钱罐，成寒断想也没有多少钱。
“行行好...”老乞丐的声音沙哑的就像蚊子再哼。
有几个人撑着伞，从他身边匆匆掠过，或者说跑过，掩着鼻子，生怕怪异肮脏的气味被吸入肺部，几个打扮的艳丽到不像话的女郎撑着花色的伞，扭着臀，捂着鼻子遮住眼睛，眼神充满不屑的跳过乞丐的范围，甚至穿过一条马路才松了口气。
老乞丐的眼睛浑浊不堪，就像混杂了黄沙，他的脸皮皱的就像枯死数十年大树的树皮，很难让人联想到这竟然是一个老人的脸庞。
他褶皱的脸庞盈满了岁月和沧桑打磨的痕迹。
可他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对！没错！是笑！成寒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花！
可是，他在笑什么呢？
是在笑这些人的冷漠无情吗？
是在笑这些人的庸俗无知吗？
还是在笑他自己？
成寒觉得喉咙一阵发干，他咽了咽唾沫，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可是他冷静不下来！
有时候人是很矛盾的，有时候人是很纠结的。
矛盾着他们所谓的矛盾，纠结着他们矛盾的纠结。
人真的很可笑，不是吗？
“当啷！”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入成寒耳中，收回了他的思绪，成寒将目光移向老乞丐。
老乞丐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纯真可爱，似乎还带着点调皮，她用两只双手撑着膝盖，眼睛直直的盯着老乞丐面前的破钱罐，长而卷曲的头发披在她的肩上，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粉色的衣裳使她充盈了一股灵气。
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右手臂上搭着一个小包，雍容华贵，得体的衣着，如瀑的头发，成熟的身材和动人的气质。
没有人会怀疑她年轻时不是一个美女，当然，现在也一样。
她撑着一把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就像从古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还不走啊？回家还有一大堆事没有做呢。”中年妇女轻声说道，语气轻柔，就像一曲灵动的音乐。
小女孩嘟嘟嘴，眉头皱在一起的模样可爱至极，她似乎有点儿不满：“哎呀！现在就回啊？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回，就回迟些吧？”小女孩说罢冲中年妇女吐了吐舌头。
中年妇女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笑意却不减：“那好，那就迟回去一阵好了。”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嘻嘻！”小女孩甜甜一笑说道，高兴地围着中年妇女转。
小女孩笑起来竟然有两个酒窝，成寒微微一愣，这小女孩，倒和古歌挺像，都有两个酒窝。
老乞丐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他树皮般的脸颊因为浮现出的笑意而加深，他的目光很平和。
“老爷爷？”小女孩甜甜一笑说道。
“恩？”老乞丐眉毛一掀应了一声。
“你应该没有吃饭吧？”
“没有人给我饭吃，我当然吃不上饭了。”
“那老爷爷饿不饿？”
“没有吃饭当然很饿。”
“那老爷爷看看我给的钱够不够你吃一顿饱饭呢？”
“这我倒不知道，我饿的时候可是能吃下一头烤全猪的。”
“真的啊？老爷爷，烤全猪很好吃吧？”
“不管它好不好吃，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小女孩看着老乞丐不说话。
“我得看看你给的钱够不够我吃烤全猪。”老乞丐伸出干枯的手端起破铁罐拿出一枚硬币。
“恩...一个一元硬币，足够了。”老乞丐淡淡说道，笑意更浓。
小女孩听罢眼光中流转着淡淡异彩，似乎很是高兴，她转过身去看着那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手中的小包中抓出一把硬币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蹦跳着接过硬币，将他一股脑放进了老乞丐的破铁罐中，硬币叮咚作响的声音仿佛一曲欢快的曲调。
“老爷爷，现在你够不够吃啊？要知道这可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了。”小女孩接着问道。
“这回倒是够了，只是我不知道在哪里卖烤全猪。”老乞丐沙哑着回答，轻轻摇了摇破铁罐。
小女孩咯咯笑了，她捂着嘴，眼睛弯成两个月牙，高兴地跳了跳。
老乞丐也笑出了声，只不过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该走了，再不回家你可又要受罚了。”中年妇女突然开口道，声音轻缓。
“就要回家了啊？”小女孩蹦跳的欢快劲头消失大半。
“是啊，再不回去你可就要挨骂了。”
小女孩似乎有些留恋，她看了看老乞丐，又看了看破铁罐，紧接着做出一番思考的样子，并不停的伸出手指。
片刻，她一拍脑袋，双眼放光的说道：“老爷爷，我算了一下，我一个月的零花钱硬币有五十个，一半也就是二十五个，我不知道烤全猪一只多少钱，五个硬币应该够了吧？那样的话你就可以吃五次烤全猪，相信你一定会大饱口福的！”
成寒听到这里突然笑了笑，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毕竟视力和听力异于常人，整个过程都一览无遗。
老乞丐听罢也笑了笑，他的眼窝深陷，仿佛承盈了很多沧桑。
“小姑娘说的是啊，我可以吃五次呢，我吃一次烤全猪就可以十天不吃饭，五次我就可以五十多天不吃饭，呵呵，我老乞丐又可以多活一个多月了。”老乞丐低低说道，雨滴落在他头上又滑下去，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小女孩听罢突然面露不快，她明亮的眼眸突然黯淡了许多。
老乞丐仍旧坐在那儿，干枯黑瘦的手握着破铁罐。
半响，小女孩还是没有开口。
成寒有些疑惑，他眼睛静静的盯着小女孩。
“小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老乞丐沙哑这嗓子问道。
“老爷爷，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小女孩突然开口道，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那应该怎样想？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早已经没有好留恋的了。”
小女孩听罢突然抬起头：“老爷爷，可我还给了你半个月零花钱呢！”
“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小女孩。”老乞丐接着说道。
小女孩听罢笑了笑，笑容真诚，眼眸清澈。
“那老爷爷就不应该这样想啊！”
老乞丐问道：“那我应该怎样想？”
小女孩突然站直，幼小的身躯看起来有些娇弱。
“老爷爷，有饭吃就应该有希望，而有希望就有未来。没有希望自然就失去一切了，一个多月之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帮助你，一定还会有比我更善良的人帮助你，所以老爷爷一定要一直相信希望的力量啊！”小女孩一字一句的说道，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希望？”老乞丐喃喃道。
“对啊，希望，只要有希望，你一定会一直活下去的。”小女孩手舞足蹈的说道。
“该走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中年妇女开口说道，拉起了小女孩的手。
“老爷爷，我要走了，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慢慢远去，中年妇女带着她走向了秋雨笼罩的雾气中，渐渐变得朦胧。
成寒走到了老乞丐面前。
“你们三个在远处看了很久。”老乞丐开口道，声音沙哑。
成寒笑了笑说：“是。”
阿狼沉默着，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握破铁罐的手。
梁超摸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