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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极致

    15

    周五晚上下班的时候家里放了一份礼物,包装精致,还附赠了张贺卡:姐,这是妈妈为你订做的礼服,明天晚上穿的,很漂亮哦,不要辜负妈的良苦用心啊。

    席阮穿上时的确感觉除了良苦用心的,衣料是上好的绸缎,柔滑如水,浑然天成的垂坠衬得她身段更是曼妙无双,裙摆上有细密精致的绣纹,隐在酒红色的面料上,是若隐若现的情致。衣服款式是最近流行的前短后长设计,席阮在楼梯上测量曳地的衣摆能拖几级台阶的时候颜培云就开门进屋了。

    家里的内部装修颜培云是交给别人完成的,所以对家里的一切格局都并不上心,欧式还是东南亚式他都没时间欣赏。可是此刻看着深色柚木雕花楼梯上的几乎要和这欧式风格的楼梯融为一体的席阮,心里不禁暗暗惊艳。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微微有些得意,转头掀动裙摆的时候像只起舞的天鹅,生动了一整个房子。

    他缓缓提步上前,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仰着头微笑。

    席阮对上他带笑的眸子,发觉自己臭美的真性情竟然暴露了,脸上隐隐有些发烧:“钟叶华送给颜培云他妻子的礼服,好看吗?”

    “嗯。”颜培云点头,步上楼梯,将她逼到扶手处才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两人呼吸相闻:“跟你,很是匹配。”

    席阮脸红心跳的转过头,作面瘫状。

    ……

    为了不输人输阵,席阮花了血本去做了个头发,其实是很简单的发型,上直下卷,发尾的卷曲恰好到处的烘托了专属于她的那份清韵。席阮虽然年轻,但是气韵神态都自由一分妖娆的成熟,并不像同龄人一样尽是天真。理发师做完头发之后还强烈要求合影留恋了,说是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一次发型了。

    颜培云来接人的时候体贴的准备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搭上酒红色的礼服,棕栗色的卷发,在五官的她身上是一种张扬的浓墨重彩的华美,仿佛翠□滴的山头初出岫的旭日,是万丈遮盖不住的耀眼。

    颜培云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正装携她出场,刚到门口就成为万众瞩目的主角了。按理说颜培云气质冷清,永远是一副萧散闲适的模样,合该是同样轻灵淡雅的女人站在他身边才算是匹配的,才会像一幅赏心悦目的名家名作才对啊。可是绽放到极致艳丽的席阮挽着他的手臂,静静的伫立在他旁边,竟然无一人感到违和,仿佛浓与淡,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Party的主人翁就是钟叶华女士请来的本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人,还有大部分的亲戚好友,打着给两个女儿过生日的幌子,其实是为了炫耀这个乘龙快婿的。却没想到颜培云连自己圈子里的朋友都请了过来,虽然也是经商从政都有,但明显颜家和钟家的交际圈不是一个档次的。所以钟叶华显得极为得意,就连前几天股市的动荡就没上心,甚至她觉得,有了颜培云,钟氏不愁再次崛起,或是登上另一个崭新的台阶。

    所以亲自上前,喜笑颜开的牵起席阮的手,好好的欣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枉我是老主顾了,这李设计师的水准真是日渐精进了。不过也得我闺女身段好,才能穿出风致啊。”

    席阮后脖子一阵接一阵的鸡皮疙瘩往外冒。

    钟如愿根本就分不清这是什么场合,只狠狠的瞪着她,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席阮想了想,这也算得上是夺夫之恨吧……

    宴会的开始其实一直都很和谐的,推杯换盏之间谈笑晏晏,只是切蛋糕的时候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钟如愿以往都是一个人切一个巨大的蛋糕,吹掉所有的蜡烛的,今年却要跟人分享,心里便有些不甘心。雪白的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祝愿席阮钟如愿生日快乐”,席阮和钟如愿的名字是对半占据的,下刀的时候从最中间对半开是最好不过了,可是钟如愿心里不痛快,愤愤的用了大力,把刀子挤向了“席阮”处,因为偏锋了,所以席阮二字几乎是拦腰斩断,更因为她力气太大,横切蛋糕之后收不住势头,切刀就那么跟席阮的肚子做了亲密接触。

    力道再大也只是个塑料刀,并不具有杀伤力,只是这刀上的松软甜美同时也油腻的奶油,却一点不落下的全抹上她那质地极佳的礼服上了……

    钟叶华就在旁边,忙抽了纸巾替她擦拭,嘴里还训斥着钟如愿:“干什么啊,连个刀子都拿不稳,有什么用!快给你姐道歉!”

    钟如愿犟着嘴:“又不是我的错,谁让她自己连把刀都握不住的。”

    席阮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大碍,不是她大度,而是跟钟如愿计较太多,她总觉得有失身份。

    在外人眼里便是这一家子和和睦睦了,宴会开始进入高*潮,先是两个寿星公上台发言。钟如愿笑呵呵的就要靠近,席阮本能的退了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席阮有一会儿没见着颜培云了,总觉得他今晚上的神出鬼没有些怪怪的,像是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出神想着这些去了,所以上台走过石阶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咔擦!”是布料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钟如愿的惊呼。

    席阮感受到小腿肚处有凉风才惊得立马回头,钟如愿脚底下还踩着半截酒红色衣服,在离她几个台阶的下面看着她,表情无辜,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而席阮身上的曳地长裙,就这么突兀的变成及膝的短裙了,更糟糕的是,下摆处是狗咬了般的参差不齐,难看至极。

    这动静不小,引来不少人围观,席阮直觉太过丢人现眼。从刚刚进门时的风光大盛到现在沦为笑

    话,她脸色也终于不好看了。

    正准备发火时颜培云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了,二话不说走到她身后蹲下,只听得几声撕裂之声,他就将刚刚狗啃状的下摆,继续撕裂,裙子的后摆变成了斜式了。仿佛不太满意,他又转了身,到她面前,再次将前面完好无缺的裙摆撕破,变成跟后摆倾斜弧度一致的风格,再开始打理多余的绣线。

    席阮低着头看着颜培云的发顶,眼眶里又有些发红了。因为被捧在手心里的时光少之又少,所以会变得更敏感,更容易感动。席阮记得念书的时候唯一问过,是选一个愿意为你弯腰绑鞋带的穷男人还是愿意选一个有房有车又有钱的男人。那个时候她觉得这坑爹的问题根本就没得选,因为只会绑鞋带的过不了日子,能过日子的却又不懂得体贴……唯一还讽刺过她,说这世界上有钱的男人都没有放得下架子的。

    可是现在,她找到了一个能够过日子又体贴愿意为她放下架子的男人,不动心是不是都天理难容了?

    颜培云站起身将她揽入怀里:“别担心,有我在。”

    很久很久以后,席阮每一次只要想起这一天,都会由衷的觉得温暖,哪怕他不是出自真心的,哪怕他另有企图,她都沉溺在这份安心里,不可自拔了。

    经过颜培云巧夺天工的挽救,席阮那衬得她风华绝代的长裙变成新颖独特的短裙了,露出她雪白均匀的小腿,跟酒红色的裙子交相辉映,少了那份风情万种,倒是多了几丝活力和年轻在里面,自是另一番风致。

    这像是一个小插曲,大团圆的结局让整个场面气氛更加火热,钟叶华趁着这个兴头,就上台做最重要的事了。

    清了清嗓子,她终于开口:“很荣幸各位赏脸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我和我先生都十分感谢,邀请函上只写了生日宴会,其实我是还有两个重要的好消息要宣布,一是我大女儿的婚讯,二是我们钟氏企业终于有新的血液注入。”

    颜培云揽住席阮走上台,优雅有礼貌的开口:“既然是我们是消息的主角,那这两个消息,可不可以由我们来宣布?”

    其实原计划的流程里也有他们夫妻上台的机会的,钟叶华此刻对这个新入股的董事兼女婿是存着厚望的,所以笑眯眯的递过麦克:“这样就更好了。”

    颜培云在台上倒是敛了眉目,不再那么懒散:“接着我丈母娘刚刚的话吧,站在我身边的就是我的新婚妻子,也就是钟氏的大公主。能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不光是因为我深爱着她,也是因为钟家那丰硕的嫁妆,把整个钟氏都给了我跟我姓颜,我个人是非常感动的。”

    上面的颜培云做感动状,下面的人却都是震惊状,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席阮,也是瞠目结舌半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一直以为这是个长线交易,她一直以为颜培云再替她报复之前至少应该跟她通个气儿的,她一直以为钟氏其实是不容易对付的……

    钟叶华不相信他的话,朝身旁震惊不已的好友解释:“我女婿人就是幽默,这事也拿来开玩笑呢。”

    颜培云远远的投了一眼过来,继续嘴角带笑的扔下炸弹:“至于第二个消息,准确的说已经在第一个消息里宣布了,就在我刚刚进门的时候,我手里拿到的钟氏股份,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可是我觉得这嫁妆太丰厚,而且它是属于我的妻子的,所以钟氏企业的最高决策人,已经是我的妻子席阮了。我颜氏将全力支持它的发展和壮大,争取日后在商界共襄盛举。”

    钟叶华接电话的时候手还是颤抖着的,电话那头的秘书声音十分急切:“董事长,不好了,有一群自称是经理人的男人拿着合法授权书闯进来了!喂喂,那是我们董事长的电脑,你们不要乱动!”

    颜培云注资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入股,她这时候对资金的渴求已经抵达巅峰,自然不会拒绝,反正她手里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这个公司姓钟就好。其他董事共同持有百分之二十,本来以为让他持有百分之十五也不是什么大事的。可是想到最近股价的异常,董事会成员的骚动,她当时并不在意,只一心想着有颜氏在,一切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的,却偏偏没想到,那贱女人生的孩子,竟然联合外人,一起并吞了她苦苦坚守了十几年的家业……

    这一切这样的猝不及防,让她措手不及,钟叶华看着台上的一对男女,知道大势已去,而她不甘心,不甘心……

    这个巨大的爆炸性的消息本来就已经引得人群一阵轰动,所以钟叶华那狠毒的眼神便也没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什么时候又潜了回来继续没人知道。

    颜培云携着席阮走了下来,接受原本跟钟家关系甚笃的世家门楣的亲近,席阮一直都不敢看席周的脸,她知道一定会很难看,可是她认为值得,阮天英在天之灵也会支持她这样做的。

    当初钟叶华仗着家大业大赶走她们母女的时候,还是小不点的钟如愿便拿着棍子戳她的脊梁骨,在阮天英病入膏肓之际她跪在钟家门口时钟叶华借故让席周在公司加班一整晚,不放他出来见她最后一面,在她还未对颜培云表现出任何抢夺之心的时候让人绑架她想毁掉她……

    憋了这么久的委屈终于在今天看着钟叶华脸色灰败时,终于烟消弥散。

    大抵是沉浸在这一份报复后的痛快感里太深,席阮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直到手持钢刀的钟叶华面目狰狞的突然窜到她面前……

    钢刀毫无迟滞,带着钟叶华已经神智尽失的怒气和不敢,稳稳的要向席阮的胸口刺去……

    席阮的惊怔让自己失去了最佳躲闪时间,只能在最后一瞬闭上眼睛,似乎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能够将疼痛缓解。

    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相反她被一道闪电般迅速的力量拽开,继而扑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里。

    这样的气息,全世界只有颜培云拥有。

    她心有余悸却并不想睁开眼,只想就放纵自己一下下,赖在值得依赖的人怀里。直到有呛鼻的血腥味涌到鼻端,她才倏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入眼的其实是面露惊恐之色的宾客,她甚至看到了总监李承易的身影,不过她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些旁的了,刚刚还将她拥在怀里的人此刻好像力量在渐渐流逝,将重量都压在她的肩膀上了。

    席阮突然觉得有些惊慌,她伸手想扶住颜培云,却只摸到温热湿润的东西,微微低头一看,都是鲜艳得几近刺目的血……

    钟叶华已经被人制止住,面目却依旧狰狞,仿佛尤不解恨。

    不少胆小的女人都在尖叫了,可席阮却强作镇定的搀住他,才对旁边的人吼道:“都他妈乱叫什么叫,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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