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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4章

    第五十四章

    次日,皇上令群臣议陈家事。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时又有不少言官御史弹劾,述及陈家仗势欺人,包揽诉讼等许多罪行。洋洋洒洒,长篇大论。诸多奏折堆满了皇上面前的桌案,俨然是比京郊的西山还要高。

    皇上震怒,则诏下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此番大案,自然不可能三两日便审的清楚明白。陈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在此期间,刑部还审理了一个案件。只是,这个案件之初也并不起眼,哪里比得上轰轰烈烈的陈家案来得吸引人的眼球。因而,众人也未曾留意。

    陈家动了手脚,宋妈妈被控告冒名顶替秀才之女进宫,若罪名属实,便是欺君之罪。堂上,秀才父女,宋家长兄和年迈多病的宋母尽皆到场。各自说法,无从分辨。有人提滴血认亲之事,宋妈妈与宋母的血果然能融合,满堂惧惊。只宋妈妈满口喊冤。

    林浣与忠平王妃到场,请了太医院院使来解滴血认亲之谜,又用鸡血狗血实验,都能相溶。

    林浣坐在衙役搬来的太师椅上,与忠平王妃对视一眼,转而朝堂上审官道:“本王妃如今倒是有个疑问,万分不解,还想请大人不吝赐教。不知大人可否告知,究竟是这鸡生的狗呢?还是狗生的鸡?”

    此语一出,满堂大笑。审官尴尬莫名。而此案年代已久,除此滴血认亲之外,其他佐证都不算站得住脚,只得判了诬告。

    不过一日,市井坊间便有了流言。陈家对在审理案件中出大力的忠顺王与忠平王不满,刻意制造不实之事诬陷宋妈妈,以期借此用“欺君之罪”将忠平忠顺二位王爷拉下马。于是,陈家的大片罪状中又多了一条。

    听到王妈妈赘述这等传言的时候,林浣和徒明谚正在院里赏月,相视一笑,皆自心照不宣。晚间,徒明谚躺在床上,从后抱了林浣,道:“谢谢!”

    林浣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徒明谚愣了愣,寻常女子听了这话,总会官面上回一句,“不过是妾身该做的”等等诸如此类。林浣的这般反应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又觉在情理之中。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怎可相提并论。

    徒明谚一笑了之,抱紧了林浣,又道:“母妃去世之后,我与三哥便成了没人管的孩子。父皇国事繁忙,又有众多嫔妃取宠,有几位皇兄承欢膝下,哪里还想得到我们。父皇不理,全然似是从没有过我们两个儿子。宫里的人,不论主子还是奴才,皆是捧高踩低之辈,自然百般欺辱。且母妃当年宠冠后宫,却也结了不少仇怨,红了不少人的眼。

    那些年,多亏了宋妈妈。我记得八岁那年。我染了疟疾,被关在屋子里。整个宫殿都被围了起来,不许人进出。宋妈妈去请大夫,却只被告知说,四哥六哥都染了疟疾,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去了,哪里还有人来看我?宋妈妈想出去求救,可围守的官兵死活不让。宋妈妈无法,只能从狗洞子里爬了出去。只她一个奴婢,寻常哪里能见到父皇太后,便是见到了,宫里一片混乱的时候,父皇太后的心思只怕也全在四哥六哥身上,怎会顾得上我?”

    宋妈妈急了,在淑妃宫外跪了一天一夜,却始终没能帮我求的太医来。后来,还是宋妈妈机灵,瞧见宫里出来倒药渣的太监,偷偷将药渣子捡了回来,又跑去甄贵妃宫里将四哥用过的药渣收拾了,熬给我喝。有一次,捡药渣子的时候被人瞧见了,抓住宋妈妈打了个半死。可宋妈妈仍是护着怀里的药渣子不肯松手。我不知道宋妈妈是怎么脱身的,宋妈妈也不肯说,我记得宋妈妈回来的时候,一拐一拐,连路都走不动了。右腿骨折,身上也是没一处完好。宋妈妈如今的腿痛畏寒,便是那时留下的病根。”

    当年宫里的那场疟疾死了不少人,这事林浣是知道,也听闻还波及了两位皇子。只却没想到,徒明谚也在其中。

    好好儿的一个皇子,染了疟疾被关起来却无太医诊治,这不是任其自生自灭吗?皇上便是对宁妃再如何厌恶,恨乌及乌,可徒明谚到底是他的儿子,不论如何也不至于此。这中间只怕还有后宫嫔妃间的不少手笔,比如甄贵妃,淑妃。

    皇上若没有特别关切之心,这两位后宫中可谓举足轻重的人要想隐瞒皇上,遮了皇上的耳目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可怜徒明谚,本与恭亲王,勤亲王一般的身份,却只能捡他们吃过的药渣才能活命。

    林浣心里一痛,回过身去,只见徒明谚眼里已隐约有了水光,言语卡在喉头,轻声哽咽起来。林浣不自觉抱住徒明谚,将徒明谚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道:“都过去了!王爷,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瞧,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至于宋妈妈,以后咱们好好待她。像长辈一般供养她。”

    徒明谚想要应答,可喉头发紧,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如同孩子一般蜷缩在林浣的怀里,双肩抖动,低声哭泣了起来。只这哭泣却也压抑着,透着隐忍。

    林浣也跟着红了眼,她明白,徒明谚这般不仅仅是因为对宋妈妈的感恩。父亲的漠视,奴才的欺压,旁人的侮辱,还有母妃去世的伤怀。林浣很难想象,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徒明谚是怎样一步步走下来的。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一段苦难,也难怪徒明谚与忠平王感情深受,彼此相处也多随心随意,倒与世人常说的“天家无情”截然相反。

    林浣一直知晓徒明谚的不甘心,知晓他的隐忍与“上进”,只是,到得今日才知道,徒明谚与忠平王对于夺嫡的志在必得。只因为势在必行。谁都不会愿意再回到那段时日,那段难以言说,不堪回首的时日。在宫里,要想生存,就必须争取。

    林浣搂着徒明谚,道:“我小的时候,家里人口简单。父亲虽有几位姨娘,却都并不大去。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父亲很疼我们,也一直把我当男孩子养,亲自给我启蒙,亲手教我描红。哥哥比我大好几岁。可父亲给哥哥上课的时候却也总是带上我。一样的教养,只却不没有对哥哥的严厉。哥哥那时候不服气,倒被父亲白白训了好一顿。

    后来,我知道有父亲宠着,闯了祸便嫁祸给哥哥。其实,父亲哪里不清楚我这点伎俩。却是任我妄为,从不罚我,只罚哥哥一人。有一次,因着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母亲恼极了,寻了戒尺打我手心。父亲不在家,着实受了好几下。父亲回来瞧见,和母亲大闹了一顿,只说女孩子家便该好好捧在手里,娇养着。母亲气不过,堵着气,好些日子没理父亲。”

    不过多是些儿时鸡毛蒜皮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只林浣说的仔细,徒明谚也听得认真,二人尽皆沉浸了进去。徒明谚拉过林浣的手心,皱眉道:“还疼不疼?”

    林浣扑哧一笑,多少年的事情了,哪里还会痛。且那时,母亲也不过做个样子,何曾下重手。

    林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是后来,父亲突然便没了。母亲本就身子不太好。听了消息,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我和哥哥在姑苏,族里的人天天来闹。实在没了法子。我只得跳进了池子里,借此吓跑了他们。”

    说至此处,林浣身子不由微微发抖起来,似乎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一年寒冬池水的冰冷。这回,倒是轮到徒明谚搂了林浣在怀里,轻拍安抚着。

    林浣笑道:“我没事。都过去了。只是有时候会想起父亲母亲,想着便是情愿再受母亲几百几千下的戒尺也是不能了。”

    徒明谚也学着林浣之前安慰他的话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林浣点了点,“咱们现在就很好,以后会更好!”

    徒明谚会意,附和道:“是,以后会更好!”

    这一夜,徒明谚与林浣谁都没有睡,彼此相对着,你一句我一句,诉说的那些童年的记忆。好的坏的,高兴的难过的。很多很多的过去,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在此之前,林浣不曾开口的。也是徒明谚从不曾告诉过林浣的。

    两人一不注意,天色便已透亮了。只二人谁也不觉得困倦,倒都有几分意犹未尽。只徒明谚还需的上朝,这才停下,有几分不舍的起了床。

    又过了几日。陈家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陈总兵故意挑起夷族与大周战事,又装扮成夷族人烧了村子以求嫁祸,此等为一己之私,祸国殃民,陷国家民族于不义者,不可轻饶。皇上判了午门斩首。陈家凡男子流放三千里,三代不能回京。女子皆没入贱籍。淑妃因被扯出数年前的宫闱之事,有谋害嫔妃之罪,打入冷宫。恭亲王虽未被夺爵,却遭了训斥,撤了差事。

    太后自得了消息便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只这病是真病,还是假病,却也无关紧要了。

    林浣一边替徒明谚整理衣装,一边问道:“那么韦家呢?父皇有何处置?”

    徒明谚眯了眼睛,笑道:“你是想问韦姑娘吧?怎么,担心她会进府?我怎会因她惹你不开心?”

    林浣瞪了他一眼,哼道:“王爷要喜欢,只管带了回来便是,反正也不是没进过咱们家,也算熟门熟路了,倒也省了不少事。王爷这般作态,若叫有些人知道,又该骂我轻狂。少不得还要担个妒妇的罪名!”

    自那夜之后,林浣与徒明谚的感情像是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此前便是二人有心亲近,却总似有一层隔阂在中间,斩不了,割不断。只此番之后,这一层隔阂却似是自动消失了。彼此说话间也越发随意,没了诸多顾忌。

    “你还怕这妒妇的名声吗?”

    “王爷这话可真有意思。名声何其重要?天下悠悠众口,三千唾沫都能把人淹死。能不怕吗?”

    徒明谚瞧着林浣一脸气愤模样,顿时笑得无比欢乐,握了林浣的手,道:“你放心,现在淑妃已是不成器了。太后若能知情识趣倒能再延寿宫颐养天年,若不能……”徒明谚鼻子一哼,“总之,她们再不能说道你半分!”

    当初为了做戏故意与徒明谚冷战,太后淑妃不就说她轻狂不知事儿?林浣眉眼儿一挑,笑了笑,又转而说其他的。

    “听说这回立了大功的是义忠亲王,王爷和三哥的算计,倒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徒明谚撇了撇嘴,叹了一声,“哪里能事事如自己所料。总有不如意的地方。”

    林浣嗤笑一声,“王爷在我面前,也说这般官面话儿来诓我?”

    徒明谚讪讪摸了摸鼻子,“我哪里诓的了你!大哥近年越发谨慎了,总要给他点机会让他得意起来不是?”

    “我瞧着,你这是《风俗通义》看多了!”

    “好书自然要细品。时时观看,日日研究,才能领会其中神髓。”

    林浣与徒明谚相视一眼,皆自笑了起来,此间已自肚明,不必再说了。计不在老,只需筹谋得当。招不在新,只要运转自如。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我会尽量在三章之内让他出来。

    另: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年底了。公事私事一大堆。还有各项学术会议,各项培训,各项指导啥的。总之,就是例会,总结,报告一系列……所以,大约不能日更了。

    此后的更新计划:每周保持至少一万五的更新量。【如果哪天编编把我扔上活力的话,那么,咳咳……】

    年底什么的最讨厌了。最是坑爹。就不能把年底跨过去,直接过年???

    实在抱歉。工作太忙了。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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