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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第十九章 寒山寺

    第十九章寒山寺

    次日一早,林岩安排妥当,顾了马车载着林浣等女眷一路前往码头。方登上船,便闻及岸边一阵惊呼笑闹。

    一辆马车自街头驶来,一路横冲直撞,马车并无车顶车围,一眼望去,便可见忠顺王坐在其间,左拥右抱了两个美貌女子,昨日收留的那个姑娘在一旁伺候着。许是高兴,又许是喝得醉了,忠顺王一路吟诗,从“对酒当歌”到“举杯邀明月”,歌了三皇五帝又唱太祖颂诗,这儿一句,那儿一句,毫无章法,凌乱不堪。

    马车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林浣最后听到的只是一句:绝无逆旅知归客,安问寒岩旧应真。一自钟声响清夜,几人同梦不同尘。

    林浣皱了皱,忠顺王这般荒唐张扬行径,不论是故意为之,还是乐在其中,只怕不出三日,皇上案桌上弹劾的奏折便要堆成山了。想了一回,又略摇了摇头。忠顺王风流之名早已远扬,以往的弹劾也没少见,他可从未放在心上。

    关了舱帘,林浣躺在一旁的罗汉床上歇息。姑苏与扬州相邻,不过半日便已进了苏州城。下船换轿再行了半个时辰,便至了族里。

    林浣也不忙着回林家祖宅,先与林岩林二太太一道去拜见了族长及族里有名望的几位长老。见那些个太太夫人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浣丫头,叫的无比亲切,林浣面上礼敬着,心里却冷笑,与当年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族长极力相邀林浣天色已晚,便在这里先且住下。林浣一再拜谢:“长者赐,本不敢辞。只是刚刚回来,家里还有些事儿需得料理。叔祖父的好意,只能心领了。府里与族里相邻,来往也是极便利的。只这次回来,是为拜祭父母,开宗祠之事还需得劳烦叔祖父了。”

    族长笑着捋须应了。林浣又将林如海的信件递上。

    “哥哥的意思是,咱们林家世代书香,这份底蕴不能落了。哥哥是想着族学是大事,预备了一份资产给学里,也算尽了我们的一份心。宗族里若是有旁支家境欠缺,却又有志向的,只管到族学里来。”

    此事是林如海与林浣早便商议好了的。一应细节在信中也都有详解,且除了这份献给族里的银钱之外,还有两间铺子和一处三百亩的田庄,虽说一应收入都作用于族学,却托于族长照料,这其中的好处自然可想而知。

    给了族长甜头,这项计划才能进行下去,且如此一来,族学里的人也才会清楚知晓,这是林如海的功劳,而不会全然归结于族长。

    族长眯着眼收了,“还是海哥儿想的周到。”

    林浣又谦逊了几句,陪着说了些官话,这才起身告辞。

    进了祖宅,稍休整了两日,便收到了林如海的书信。太祖生平整理完整,皇上甚喜,封了林如海从四品的翰林学士。

    青琼朱璃等人皆都拍手叫好,只林浣欣慰的同时更是忧虑。晚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到两年,便自从七品至了从四品,大略林如海还是头一份。这般的升迁速度,不免叫人侧目。皇上此番是刻意为之,有意抬举。为的不过是将林如海捧上去。

    扬州之事未除,京城也是暗涌明流不断。皇上登基多年,再朝的大多是老臣,忠心能力虽有,却到底上了年纪,万事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终究少了年轻人的魄力和手段。皇上需要为朝堂补充年轻的鲜活力量,来打破朝政的困局。只是,林如海官职太低,有些任命便不好下达。皇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林如海推上高位,才可予以重用。

    这般看来,如果依旧会来扬州,只怕也是这两三年里的事儿了。

    林浣又翻了个身。皇上这样心急,这样快速的升迁,无疑是将林如海摆在了风尖浪口上,京里的波云诡谲,众皇子的明里示意,暗里拉拢,便越发难以躲避。

    林浣叹了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忠顺王的身影。如果……如果……终究无法避免,那么……

    忠顺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忠顺王在红楼中是好好儿活到最后的,宝玉挨打里也是有他的影子。她不知道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谁,却可想而知,忠顺王并没有被这一场夺嫡风波席卷沉没。

    “绝无逆旅知归客,安问寒岩旧应真。一自钟声响清夜,几人同梦不同尘。”

    忠顺王最后的这句诗一直在林浣的耳边回响,一遍一遍又一遍。过了半晌,林浣攒紧了拳头,舒了一口气,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主意一定,心反倒落了下去,迷迷糊糊间竟也睡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林浣带着青琼几人正整理祭祀的东西,林槐便送来了消息,忠顺王与甄家三爷为一女子争风吃酷,大打出手。

    林浣捧着经绣的手一顿,隔了半晌,才转身遣了青琼道:“你去收拾一下,咱们明日去寒山寺。我答应了嫂子要先将这绣好的经文在佛前供奉了才送给父亲母亲。且我也想着去寺里为父母诵经。”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寒山寺在江南两淮之地极富盛名,且如今寒山寺的主持出身京城广济寺,年轻时曾四处云游讲佛,名声在外。

    虽非祭祀拜佛的日子,寒山寺的香火依旧旺盛。

    林槐上前说明了来意,“我家姑娘欲在寺中净身焚香为我家故去的老太爷老太太诵经,此为我家姑娘孝心。只我家姑娘尚在闺阁,诸多不便,还望主持妥善安排清净院落,以防闲杂人等。”说着又自一旁的小厮手里端过乌木托盘,掀了盖着的红绸,显出两排整齐的金锭,每排六锭,不多不少。“这是我家姑娘敬献的香油钱,略表诚心。还请主持多加照料。”

    寺庙虽有盛名,却也是靠香油钱支持的。且大周朝素有子女儿媳为已故的长辈净身念佛的习俗,各大寺庙也多备有清净院落,以供女眷住宿。

    主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算是应了,林浣这才上前,隔着幕离,福了福身,拜谢了。便有小沙弥引领着进了后院。

    院落并不大,四合抱居,两边各几间厢房,虽小了些,但林浣是前来诵经祈福,哪里能有那么多讲究,不过也只带了青琼一人,另遣了林槐在外面打点。这般也便足够了。且房舍必是天天打扫,干净整洁,林浣点头表示满意。又自青琼手里接过贾敏亲手绣的经文递给那沙弥,“这本是给父母准备的,欲先在佛前沾七七四十九日香火,还烦劳小师傅安排,好生供奉佛前,此间每日里我必去诵一遍经的。”

    贵人家里这般请托寺庙的事情不少,小沙弥见得多了,也知晓该如何做,双手托了,应声出去。

    “姑娘可要先做歇息,奴婢这就去打水。”

    林浣摇了摇头,将头上戴着的幕离取下,露出了那双明亮如黑瞿石般的眼睛,“咱们先且在院里逛逛,终究要在这里住上好些时日,总得熟悉了。林槐既已与主持商定好了,此处必然主持也交代清理过了的,不会有人来,咱们也不需担心。”

    青琼点头应了,选了右手边第一间厢房,将随身衣物放置妥当,这才转出来。小院不大,前后不过二三十步,林浣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似是费了极大的努力,一间间推开房门,每间房舍都是一样的布局,并无异处。林浣转头前后望了望,小院前面是一处月亮门,通向寺庙,后面一堵朱墙,只在墙角杂草丛中隐着一个狗洞。

    两边厢房对立而设,中央是空旷的庭院。庭院里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常青树。树荫之下是大理岩石的桌椅。

    林浣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手指拂过大理岩石的桌面,触手冰凉。林浣突然间想到了许薇,当初她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心境,矛盾,不安,却又倔强坚持?

    正遐思间,突而从大理石凳后窜出一团,毛茸茸地绕过林浣的衣角,一把扯上林浣的脚踝,林浣不查,唬了一大跳,登时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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