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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小姐,端阳节快到了,听说这次太守大人特别重视,还要在西湖边上放烟花呢!”小丫头说起玩乐的事情就停不下来,兴高采烈喋喋不休地计划着端阳之日要怎么好好玩闹一番,林素青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温柔地笑了一下,“你呀,就知道玩!再过两年就得嫁人了,我看到时候没人要,你该怎么办!”小丫头知道小姐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可还是不由地脸红了,羞涩地跺了跺脚,“谁要嫁人了!我要一辈子陪着小姐!”

    林素青故意打趣道,“是吗?那我明天就送你去尼姑庵,你就一辈子不用嫁人了!”小丫头吐了吐舌头,“我说是要一辈子陪着小姐,你嫁到苏家,我就跟到苏家,去了尼姑庵怎么陪小姐你啊!”

    说到嫁人,林素青眼底一暗,随后还是笑道,“好了,净会胡说八道。”

    端午一过,马上就该为亲事忙碌起来了吧,到时候真的是没几分自在可享了,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爹爹不是早就吩咐自己没事就少出房门,专心把嫁衣绣好,等着苏家来迎亲就行了。也罢,嫁为他人妇,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王夫人看着给自己请安的儿子,问道,“最近学的怎么样?生意上的事可难吗?”苏慎低着头,恭敬地答道,“儿子虽然愚钝,但办的尚可,大哥也说不错,娘不用替儿子担心。”王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朝茶杯吹了口气,把飘着的茶叶吹到一边,眼角却瞟了一眼苏慎,“听说你把那个叫莺儿的婢女安排到外面去了?”

    苏慎略有惊异地僵了一下,随后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是,毕竟亲事将近,娘亲说的对,不要因为她出了什么麻烦才好。”王夫人嘴角挑起了一丝笑容,“慎儿,别忘了,你再聪明机灵,也是我生下来的。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丫头有了身孕,你怕还不舍得送她出去吧。”

    苏慎没想到王夫人知道这件事,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说道,“孩儿只是为了少些麻烦,”想了想又说,“先送出去让她生下来,毕竟是孩儿的骨肉,林家那边也不能得罪,这是两全的办法。”他把重音放在了“孩儿的骨肉”上,心里希望王夫人看在这个的份上,不把莺儿怎么样。

    “这其实倒也没什么,只要她守本分,不乱说话就成,你要知道,若是成大气,必然不能拘于小事,何况一个丫鬟。”王夫人看儿子还算有分寸,只是言语上稍稍敲打一下,也不打算咄咄相逼。

    “是,儿子谨记娘亲的教诲。”

    苏锦放下了手里的书,从书桌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自从把淮州的生意逐渐交给苏慎打理后,她算是有些闲工夫了,看看书,下下棋,甚至那天兴起,站在院子舞了一下剑,把绣心看的连连拍手称好,想到她那个和在街边看耍把式没什么两样的叫好声,苏锦就头疼,这个说是官家小姐,可有时形事作为却一点也没有官家小姐样子的女子,居然把她舞的剑和胸口碎大石金枪锁喉相提并论......

    不过说来,那天苏锦舞的那段剑,的确有些花哨了。她和雁行他们从小都在一个师傅处学艺,武功尽在实用,以取人性命为宗旨,这样的功夫招式简单快捷,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并不精彩,甚至是无趣,但迎敌之间,却分毫不差。

    也不知那天自己怎么了,竟然就当了一回卖艺的,还没赚到什么银子......

    想到绣心,苏锦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让雁行去查的事情,转身向窗外轻唤了一声,“雁行。”

    一个身影飞快地进了屋子,甚至看不清他是从窗户还是从门进来的,他就已经站在屋子中间,等着苏锦吩咐了。

    “寒旗?怎么是你?雁行呢?”苏锦有些吃惊,寒旗一向是守在云姨身边保护她的,而雁行一直被指派来当自己的护卫,如今来人竟是寒旗,这是为何?

    “回小主人,雁行被派出去了,云夫人命我暂时保护小主人安全。”

    虽然寒旗和雁行的功夫不分伯仲,但论起谋略与心思细腻,还是雁行更胜一筹,因为这样,云颜才会让他来保护苏锦,现在他居然被派了出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

    苏锦微微蹙眉,她明白,若是云姨没有和她商量,而把雁行派出去,一定是不想让她知道雁行去干什么了,而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也必定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云姨亲自告诉她,所以苏锦虽然疑惑,但也无可奈何,“你来我这里,那云姨谁来护着?”

    “易霜和黄玉在夫人那里。”

    苏锦眉头皱的更深了些,居然把常年在外的易霜和黄玉都招了回来吗?

    “雁行临走前说,小主人要查之人,一切安好,已吩咐我们的人暗中照应,请小主人切勿担心。”寒旗把雁行的话一字不露地告知苏锦。

    雁行做的事一向让人放心,确是这不同寻常的调动让苏锦有些忧心,虽知道云颜有很多事瞒着自己,但苏锦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寒旗的耳朵动了动,“小主人,有人正朝着书房来,需要属下退下吗?”

    苏锦想也不用想是谁,点了点头,“恩,你先下去吧。”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寒旗已经不再原地了。

    朝书房来的人当然就是绣心,她手里端着雪梨燕窝羹,正准备敲门,门就被苏锦开了来,让她好一阵惊讶,“难道练过功夫的人都是这样耳聪目明的?”

    苏锦接过青瓷碗,用调羹搅了搅,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你的脚步声八十岁耳背的老太婆都能听到。”本不想理会苏锦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可小眼珠子转了转,细细想了个透她这句话的意思,马上笑了出来,“难不成你就是那八十岁耳背的老太婆?”

    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嘲笑一下绣心,没想反被调侃了,任苏锦在谈生意时伶牙俐齿,此时也说不出话来,眼睛一眯,嘴角撅了下,哼了一哼,转移了话题,“过两天就是端阳节了,听说晚上要放烟花。”

    “烟花吗?”绣心愣了一下,想到以前每到节日,莺儿会和自己一起去看花灯和烟花,不由地抿起了嘴唇,那日她冷淡地下逐客令的样子又跳了出来。

    “到时放你一日假,去玩玩吧,杭州的端阳很热闹的。”苏锦看她似乎不是很高兴,莫名地眉头一沉,突然想到这个主意。

    绣心摇摇头,“算了...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顿了顿,她问道,“端阳节还看账本吗?”苏锦倒是不假思索就答了,“不看账本难道去湖边看人头不成?闹腾死了。”

    绣心叹了口气,苏大少爷的生活里,大概只有看账本这件事情吧。

    屋内一灯如豆,李德中,不,应该称呼他曹和大人,前尚书右丞。正披着外衣,坐在书桌前凝神提笔,不知在写什么东西。

    虽是拿着笔,可他却时不时看看窗外守卫的剪影,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那道狭长的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狰狞,和着他有些阴沉的眼神,好似一个恶鬼从地狱里跑了出来。

    一阵风把窗户吹开了,夹杂着呼啸的怪声从屋外冲了进来,吓得他手臂一抖,笔直接掉落在了地上,溅出一个奇异的形状的墨迹。

    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曹和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一阵风而已,这里是江王府,本就戒备森严,还有江王训练的黑衣护卫,不会有事的。他起身关上了窗户,就在合上的一瞬间,他感觉有人盯着他看,背上,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转身,曹和的瞳孔因为恐惧瞬间张的特别大,他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桌前,正仔细地盯着他刚才写的字。

    他是怎么进来的?!

    雁行耐心欣赏完曹和写的每一个字,书法贵在凝神静气,这幅字气韵散乱,作者内心定然不静。

    “曹大人当年也是以一笔好字著称的,看来传说并不可信啊”调侃了一下,雁行抬起头盯着这次的猎物。

    曹和这才看清楚来人的脸,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淡眉细目,下颌有些青色但不明显的胡渣。一身黑衣更衬得身形挺拔高大,他没什么表情,可此刻曹和到的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比任何一张脸更让他害怕。他身上没有任何杀气,但曹和知道,真正厉害的杀手懂得收敛自己的杀气,又或者他们觉得,杀人时根本不用散发出杀气,因为杀人只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你、你是何人?”声音明显颤抖了,可曹和还想竭力保持镇静,放开嗓门,他喊了起来“来、来人啊!有刺客!”

    雁行早料到他会这样,所以手插在胸前,冷眼看着曹和惊慌失措地想往屋外跑。“不用白费力气了,曹大人,没人会来救你的。”

    还是平静地叙述,雁行似乎打算站在原地不动,欣赏曹和双腿发抖地试图打开紧闭的房门的样子。

    “谁、谁派你来的?”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自己。曹和身体贴着门,尽量离雁行远一点。

    雁行嘴角动了动,扯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出现,“我的主人派我来取你性命。院子里的人都死了,别挣扎了”

    眼前的男子能悄无声息潜入护卫重重的江王府,就知他的本事了,曹和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难逃一死了,反而平静多了,“哼,周武上次没要了我的命,真是不死心啊。”

    雁行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不认识什么周武,你搞错了。”

    曹和愣住了,随后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更像是被狼咬住喉咙的猎物断气前的表情,“那我倒想知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

    雁行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他说那么多的,真是失算,快点解决回去复命吧,哪有杀手和目标闲谈这么长时间的道理。

    “你没必要知道。”

    第二日,江王府的人发现幕僚李德中被杀死在自己的屋内,一把短剑□肺部,这种死法十分痛苦,死者在断气之前会挣扎了许久,疼入骨髓。而他屋外守卫的三个护卫也被人用极细的剑刃割开喉咙,死的无声无息只,留下一院子的血迹,并且,那三个护卫的尸体,就那样在院子里直挺挺地站了一晚上,到家丁发现时,还是站着的,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杀死,脑袋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而杀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像是李德中自己把三个护卫杀死后,又拿着短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一样。

    官道上,雁行骑着马,一刻也不停地朝淮州奔去,云夫人命他快去快回,他不敢耽搁片刻。即使他从淮州出发后,就再没有睡过一个时辰的觉,手刃目标后,他又日夜兼程,跑死了两匹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复命。

    此刻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满脸风尘,胡渣的颜色也深了一些,眼神却依旧清明,对于像雁行这样的杀手来说,几天不睡觉,顶多是脸色不好些,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感觉背后有人,而且来者不善,雁行勒紧缰绳,让那匹跑了好几天的马停了下来,果然身后一股浓浓的烟尘越来越近,看样子,人还不少,十个左右,武功不弱,但是单凭气息,雁行无法判断他们的来历。他不怕追兵,只是好奇是什么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行踪,他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一丝破绽都没有留下,身为杀手,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固执,固执到此刻他违背了主人让他快去快回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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