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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目标42

    他垂下眸,遮掩住瞳中的骇浪。

    只一秒,重新抬起,棕瞳里承载的仍然是温软醺暖的笑意,像是从未变过:“进去吧。”

    “……好。”林澜收敛心绪,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无论如何,泽田对她的照拂切切实实,半点不假。或许,她不该恶意地揣度他,谁人没有隐秘晦暗的一面呢?就算他真的如高默所说……她也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虽然她与泽田只接触了几天,谈不上了解她,但她相信……他对她没有恶意。

    打开房门,厅室通亮。

    起居室的正中央处,黑发狭眸的少年靠坐在左边的白皮沙发上,半侧过头端视着她。虚搭在前侧的两手十指交叠,透着几分慵散。

    “还知道回来啊。”林澜脸色一沉,口中的语气不甚友好。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正是林远——昨天开车护送她和泽田进城,却在半途把他们两个丢在雨中自己扬长而去,害她淋雨感冒的罪魁祸首。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虚的缘故,开车离开的林远昨天并没有回家。

    林远面无表情地凝视了林澜一会儿,突然恢复成平时的吊儿郎当的模样,两眼弯弯带着几分调笑与促狭,“小澜澜~~”尾音绵腻若糖,带着潜藏的一丝深意,“生气了?”他揽过沙发旁的深紫色针织外套,起身走近她。

    林远动作自然地褪下那件披在林澜肩头的男式外套,将它连着纳兹一起丢还给静站在门边的泽田纲吉,然后,细心谨慎地为她套上自己手头的那件针织外套,拉链安稳地提到颈部。

    “真是劳烦泽田先生了,这么照顾我家小澜,倒让我不知怎么感谢才好。”特意咬重“劳烦”与“感谢”二词,林远眯起本就狭长清洌的眼瞳,唇角的笑既疏远又冷凉。

    显然是在讽刺泽田:林澜还轮不到他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外人照顾。

    见惯了暗世界诸多含沙射影的泽田纲吉,自然听出了林远的言外之意。

    泽田纲吉接住被丢回的外套,细细安抚因被暴力甩回而嘶哑咧嘴怒瞪林远的纳兹,棕瞳有一瞬的幽冷,却是维持着平板无波,不喜不怒地直视着林远的挑衅。

    林澜虽没有听出林远的用意,但她察觉到从林远身上散发出的莫名尖锐的敌意,不赞同地皱拧起眉:“林远!”

    林远不顾林澜的喝止,目光一错不错地锁定泽田:“天色已晚,耽误了泽田先生这么久的时间,真是万分的不好意思。泽田先生现在是要回去了吧?途中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竟是在下□裸的逐客令。

    ……幼稚。

    泽田纲吉微叹。

    “林远!”

    林澜彻底恼了,用力拽紧林远的臂腕,他却仍是不理。

    “不需客气,告辞了。”泽田纲吉礼貌颔首,明智地选择了避其锋芒。离开前,他将外卖盒递给林澜,并温言叮嘱:“澜桑,注意身体……别忘了按时喝药。”

    闻言林远的冷笑僵硬成片,墨瞳猛地一缩。

    他脸色大变,扣住林澜的右腕,长指点动轻抵脉搏,眼中迅速地划过心焦与懊恼:

    “怎么发烧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薄怒的林澜此刻根本不想理会林远。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对待客人态度恶劣不说,昨天把她和泽田赶下车,今天又藏针带刺,

    “对不起,泽田先生,请别把这家伙的胡话当真,你……”

    “不,这没什么,不需要道歉。我昨天已经找到落脚的旅馆,今天本就是来登门道谢致别的。”像是演练过千万遍一样,泽田的言行举措皆进退有度,话语有礼谦和,却不疏远,让人亲切舒缓,“澜桑,好好休息,不打扰了,改天再见。”

    林澜眼睁睁地目送坚决的背影离开视线,心尖的软肉像是被尖细的针兀的扎了一下。

    她想开口挽留,但林远无礼伤人的话已经说出,泽田退让抉择的态度也已明了,她实在没法再一次说出圆场挽留的话,

    她当然知道泽田昨天就找了旅馆付了定金,毕竟非亲非故地住在陌生女孩的家里实在是引人诟病,但他昨天并没有离开她的家是因为……她发了高烧,他照顾了她整整一夜。

    她垂下眼,懊恼、百感交集。

    “林远,你怎么回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澜你给我闭嘴!我看你是被那个日本人迷昏了头,竟然为了他……”林远脸色忽青忽白,他盯着林澜苍白恼怒的脸颊,强迫自己忍住戾气,勉强维持话语的平静,“不提他了……小澜,告诉我,怎么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昨天把我丢下车的时候,天还下着大雨?”林澜怒极反笑——她觉得身为罪魁祸首还要义正言辞地质问因果的林远,非常的可笑,“‘不告诉你’?我能联系的上你吗?无论打多少个电话都是关机,无论发多少条短信都有去无回,要不是有泽田先生,等你回来说不定就能看到我急待火化的骨头了。”

    林远扣着她手腕的指节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浓密的眼睫垂下,在下眼睑落下片片阴影。

    许久,泛白微颤的唇艰难翕动:

    “对不起。”

    早在那些话脱口而出的那刻,林澜就已后悔不迭。就算她再生气,也不应该说出那些伤人伤己的话。

    “抱歉,我不该那么说。”林澜晃了晃发热发胀的头,揽住林远的腰,埋在他胸前的脑袋闷闷出声,“哥哥,你怎么了?最近很反常呐。你……是在焦虑吗?”

    这样全力竖起防御的刺,暴躁尖锐的林远,她过去只在信子去世的那天见过。

    “……”林远没有出声,抬起手轻轻地推开她,“别多想,我只是有点心烦而已。”他夺过林澜手上的外卖盒,很顺手地打开,将尚且温热的便当一股脑儿的倒进垃圾桶里,“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做。”

    “林远!”林澜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泽田给她的外卖晚餐被毫不怜惜地丢进垃圾桶里,心里一揪一揪的难受,“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林远对她的愤怒听而不闻,只在进厨房前,不平不淡地丢下一句:“别闹腾。去沙发上坐着——如果不想喝苦药的话。”

    十四岁的少女目欲喷火,她耷拉下脑袋,愤怒依旧,气焰却是很没骨气地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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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

    “好了,不要闷闷不乐了……这么生气,难道你真的迷上了那个外国佬?”

    “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啊?!”林澜觉得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她觉得泽田人不错,相处起来很顺心,相比之下林远对他的态度恶劣又不可理喻,这才让她恼怒异常。虽然泽田长得清俊性格又好,但她也没有可能对个才见过几面才相处几天的人产生那啥啥的感觉吧?

    ……而且,她才十四岁吧?不觉得这种话题对她而言太不健康了吗?

    “哦。”林远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半空的咖啡杯,“喝完药就上去休息吧,早点睡觉,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漫画。”

    林澜摁住额角不断跳动的青筋,放下空了的药碗,起身将椅面推进桌底下,不想和林远争执。

    恐怕在林远的认知里,只有灵异漫推理漫以及恐怖漫不那么“乱七八糟”吧?

    林澜乖觉地躺在自己房间的柔软大床上,支愣着眼疲乏地盯了会儿黑暗无光的天花板,不知不觉中,她缓缓地阖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小棍挠动玻璃的嘶啦声传入耳畔,深眠浅吸的林澜突然莫名的醒来。

    她坐起身,意识尚有一份模糊。侧头倾听,辨识得声音是从窗帘另一端的窗玻璃处传来。

    睡意迅速消散,她抽了根木棍,蹑脚走到窗帘前,猛地掀开帘子——

    “小猫……?!”一声惊呼。

    在挠动窗户的不是意想中的小贼,而是一团毛茸茸橙悠悠的小肉团——纳兹。

    林澜往外张望了片刻,并没有见到泽田纲吉的身影。

    她打开落地窗,将纳兹抱了进来,顺毛抚了抚它的背脊:“小猫,你怎么来了?”

    纳兹舒服地呜呜了两声,用头拱了拱林澜的肩,似是示意她放它下来。

    落地后,纳兹蹿到落地窗外,又从阴影里拖了一个盒子进来。

    它衔着包裹盒子的彩带,将它拉到林澜面前。

    林澜迟疑了半秒,在纳兹不断撕咬她裤脚催促的动作中,半蹲下.身打开盒子。

    手指捻起置于顶部的一张卡片,动作僵了一瞬。

    她迅速抬头,看向墙头挂着的吊钟——上面时针分针正指向十二点——又飞快地低头,惊讶地盯着卡片上的文字。

    「生日快乐。长乐安康。」

    落款是……

    「Sawada Tsunayoshi.」

    “不……不可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泽田纲吉?!

    若说巧合……太过凑巧,若为真实……太过荒诞。

    而且……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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