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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2逼宫

    轰隆一声巨响,山石坠落的声响震撼了方圆几里地,胤禛隐隐闻见,心绪难宁,‘啪’的一声,手中一直转着的佛珠断了,珠子滚落了一地。

    小兵奔进来,跪下禀报:“四贝勒,因为天降暴雨,前方山石滑落,道路被阻,大军……怕是要被困在这山林之中,出不去了。”

    胤禛的手一颤,心里从到这地方起就生出的不好预感似乎是得到了验证:“什么叫出不去了?”

    “奴才们已经在冒雨搬弃那些山石,只是因为雨太大了,道路泥泞,这边搬,那边滑的,不少人都被山石砸中受了伤,怕是到这雨不停,到天亮那些石头也搬不下去。”

    胤禛心里咯噔一下,看看窗外天色,已经快辰时了,因为阴雨,此刻竟是暗如黑夜一般。

    “皇上呢?皇上的队伍到了这边没有?”

    “报!”胤禛正焦急追问着,另有人小跑着进来禀报道:“四贝勒,不好了!皇上的队伍原本已经到了三十里外,又突然下令绕过这边,转往西南方向而去了!”

    又是‘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胤禛猛地站起来,袖子带翻了一边案上的茶盏。

    “快,给爷备马!”

    暴雨从天而降时,出巡回京的队伍正在回程前往桥县的半道上,下头的人来请示问是要先回昨日的落脚处还是继续往前去桥县,胤礽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磅礴而下的大雨,竟是笑了,心想着还当真是个好兆头呢。

    “不回去,也不去桥县了,绕过桥县往西南边走,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永镇,现在那里落一宿,明日一早再启程回京。”

    胤礽刚吩咐完,与他同在一辆车上原本正闭着眼休憩的康熙突然咳嗽起来,语气中带着不悦,哑着嗓子艰难问道:“为何要改行程?你想做什么!”

    “汗阿玛多虑了,”胤礽靠过去给他拍背,轻声解释道:“前头都是山路,这大雨天的不好走,往永镇去虽然远了些要绕些弯,不过道路平缓些,儿臣也是替您考虑,您身子不适,这山路崎岖颠簸的会不舒坦。”

    再然后他也不等康熙作答,便冲下头候着的人使了个眼色,坚决地让大部队掉转马头改了道。

    康熙没有力气再说,又靠着胤礽的身子闭上了眼睛,胤礽一边给他抚着背,目光却穿过了那透着光的窗帘落在了外头的雨雾之上,眼神渐渐变得晦涩复杂起来。

    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清晰可闻,胤礽摊开空着的另一只手,细细看了看手心错综复杂的纹路,又慢慢收了紧,直到用力握紧成了拳。

    京城里,胤禔的别庄上,胤禟已经撩倒了挡在面前的两个侍卫,却依旧有近三十人,人人手中握着剑微抽出鞘,将他与胤禩两个团团围住,严阵以待与他们对峙着。

    胤禟气得咬牙切齿:“你们都想造反是不是!爷再说一次!放我们离开!”

    众侍卫不答,只是盯着他们的眼里带上了更多的戒备。

    胤禩沉着脸拉了拉眼睛就快要喷火的胤禟,示意他冷静些,冷冷扫一眼将他们围成一团的人,问道:“直郡王呢?爷要见他。”

    “王爷现在不在,留两位爷在府上暂歇,王爷说了,不会耽搁你们太久的时候。”

    “荒谬!你们这是留人的态度吗!你们是想绑架我们两个还差不多!”

    众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领头的低声道:“八爷九爷恕奴才无礼了。”之后一个示意,众人一拥而上,胤禩和胤禟两个很快便招架不住,被扣下弄晕了过去。

    大雨下了一整夜,胤礽站在窗前,看着外头淅淅沥沥仿佛永远不会停的雨珠子,重重叹了口气,用力将窗户扣了上。

    身边的太监小声提醒他,说是康熙已经睡下了,胤礽点了点头,换了身衣裳径直去了康熙住处。

    夜里睡得并不安生的康熙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没有人答应。

    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声响,屋子里静的几乎可怖,黑暗中只有外间屋子桌上的一小簇油台灯火晃动着带来些许光亮,康熙的眼睛动了动,渐渐适应了这昏暗寂静的状况,翻过身,就见胤礽坐在窗边,嘴角衔着一抹说不出诡异的似笑非笑,正直直看着他,灰暗的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衬得他的一张脸惨白,如同鬼魅一般。

    康熙吓了一跳,随即又迅速镇定下来,喝骂:“你大半夜的坐那里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胤礽依旧在笑着,笑容在康熙看来却是越发的狰狞,生生让他心里冒出些不寒而栗之感,这种感觉实在太讨厌了,康熙撑起身体,不再理他,喊道:“梁九功!来人!”

    连着叫了三遍,没有人回应,周围依旧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胤礽挑起了嘴角:“汗阿玛,别喊了,没用的。”

    康熙猛地转头死死瞪着他:“你做了什么!”

    “您身边的侍卫太监都已经被儿臣的人给撤换了……现在外头守着的都是儿臣的死士。”

    “死士!你哪里来的死士!”

    “从儿臣再世为人起便开始暗中培养的,儿臣该感谢您,给了儿臣这个机会,在扬州的一年,儿臣亲手将他们训练得足够与您的御前侍卫甚至暗卫一较高下。”胤礽很好心地半个字没扯谎地解释给康熙听。

    只是短短几句话却是听得康熙犹如五雷轰顶,却也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眼:“再世为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胤礽苦笑着摇了摇头:“十年前……算了,这些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胤礽从怀里掏出样东西,隔空扔到了康熙面前,语气依旧很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康熙心中怒火滔天:“汗阿玛,儿臣知道玉玺您一直随身带着的,在上头按上去就行。”

    那是一份明晃晃的模仿着他的字迹‘亲笔’题写的禅位圣旨,康熙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清楚地认识到了现在这状况,胤礽这是摆明了在逼宫,逼着他退位让出皇位,做‘太上皇’。

    “儿臣是体谅汗阿玛,汗阿玛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这江山社稷的事情还是让儿臣来操心吧,汗阿玛以后尽可颐养天年,儿臣会好好侍奉汗阿玛安度晚年的。”

    放屁!他才五十不到,正值春秋鼎盛,什么颐养天年安度晚年!

    胤礽说话的语气笑着的脸此刻看在康熙眼里便如同妖魔一般,康熙的眼里的目光一瞬不便冷得如同腊月寒霜,嗤笑:“你以为,就凭你换了朕身边的几个侍卫,就想逼朕就范?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胤礽轻挑起眉:“您身边的兵马,亲军营,护军营,前锋营这些,不说全部,儿臣现在掌控一半的兵马总是没问题的。”

    康熙的脸色当下又黑了些,胤礽好心地为他解惑:“格尔芬在前锋营里头做了这么多年,就算现在被您撤了职,儿臣刻意为之下,人脉总还是有拉拢一些的,护军营统领,扬州救驾那次,您亲自换上去的,儿臣的心腹,至于亲军营那边,儿臣原是没有多少把握,几位领侍卫内大臣除了马思喀是儿臣这边的,索额图已经被您撵走了,佟国维那个老顽固就不说了,福善这回却是听了儿臣的……”

    “福善!你跟胤禔两个人合谋的!”康熙这会儿几乎是气得牙儿痒了,胤礽嘴里最后说的那个人可不就是胤禔那一伙的,他为了制衡,掌管禁宫侍卫的内大臣一直都是哪方的势力都安插在其中,为的就是他们互相牵制着自己才能高枕无忧,而先前他确实是没想过胤礽和胤禔两个会有合着伙一块造反的一日。

    胤礽笑了笑,并无否认这话:“汗阿玛,现在可以盖玉玺了吗?”

    “你休想!”

    康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气得抄过床边案上的花瓶就朝着胤礽砸了过去,胤礽不动分毫,冷眼看着那花瓶在自己面前摔成一地碎片,慢慢道:“汗阿玛可是在等四弟的援军?”

    “你以为一旦救驾之师到了你还有活路!”

    胤礽摇了摇头:“您从通州大营调来的兵马儿臣已经帮您给调走了,这会儿外头风大雨大,黑灯瞎火,他们怕是为山石泥淖所困,陷在那山林里头出不来吧。”

    “你!”康熙才想开口骂人,心口处却是一阵抽疼,接着便用力咳嗽起来,直至咳出血来。

    故意放错误的时间地点给胤禛,蛊惑他将兵马先行调去布置,包括今日这场大雨,山石滑落这些都是胤礽一早就算计预料好了的,网铺下去,今日便是他收回的时候。

    胤礽看他这样子,皱了皱眉,继续道:“其实汗阿玛,您给四弟调兵的权利,却也时时在防着他,若是您肯让他调动通州和丰台全部的兵力,儿臣怕是现在便已经被人给拿下了,您算计来算计去,最后不也是把自己给算计了进去,儿臣有说错吗?”

    康熙的眼眶渐红,袖口抹过嘴唇,鲜红的血触目惊心,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

    胤礽说得没错,他其实原本只以为胤礽有异心背地里搞点小动作而已,应当还不至于到有造反的能耐和胆量,所以他让胤禛去调兵,为的其实不过是给胤礽敲敲警钟,只是他决然没有想到,胤礽竟然早在十年前就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且这些年一直在做着准备,瞒着他暗地里拉拢了这么多人,他确实失算了。

    “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康熙用力闭起了眼遮去眼中的湿意,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他自认待胤礽不薄,何止是不薄,简直是将他宠得无法无天,而胤礽对他的回报,竟然是要弑君夺位。

    “您错了,儿臣不敢弑君,更不敢弑父,”胤礽一眼便猜出了他的心思,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悲哀和冷意:“儿臣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自保?荒谬!朕从小到大将你保护得还不够好!要逼得你用这样的方式来自保!你这个畜生!”康熙如同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狠狠骂道。

    “你不会明白的。”

    二废之后我过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最后又是怎么死的,这些你怎么可能明白!

    胤礽无意与他多说,闭了闭眼,沉下气,声音更冷了几分:“汗阿玛,别说儿臣逼您,儿臣给您时间考虑,天亮之前,您可以慢慢想。”

    “朕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胤礽的嘴角再次勾起,笑得如同恶魔:“话别说得这么满,从现在起到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您慢慢想,不过儿臣提醒您,每半个时辰,儿臣的人就会送一颗您儿子的脑袋过来,儿子杀光了杀孙子,儿臣说到做到!”

    康熙几乎要将自己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指着胤礽的手不停地在颤抖:“你这个……畜生!畜生!”

    胤礽脸上的笑容反倒是更大了些,微眯起的眸子里却全是嗜血的冷厉:“从哪一个开始好呢……汗阿玛您不是一直都觉得,那辛者库贱妇生的儿子挺让您没脸的?不如儿臣先帮您解决了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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