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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3残忍的真相

    呆立原地,我傻兮兮瞧瞧花邵芳,再傻兮兮瞧瞧楚少琴,最后方将目光挪到方少墨脸面上。

    我只觉满口苦涩,努力吞咽了好几回唾沫,方将那话问出口:“你们搞出这般大阵仗,又险些闹出人命,到底想要告诉我何?”

    其实,我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可我偏不愿往那儿想,甚至不愿接受,我心底早该明了的答案。

    “我们只想提醒你,如今的陆少卿早已不是当年那一身正气的大师兄。”方少墨缓缓道。

    “不是当年那个陆少卿,还能是哪个陆少卿?难不成陆少卿还能作假,左一个右一个的,多得数不清?!”我听到自己个微微发颤的音自嗓子眼迸出,轻飘飘到了半空中,再被暴雨狂风吹散。

    方少墨就抱紧了琴,微微扬起脸面来,朝着乌云翻滚的苍穹叹一声。而花邵芳自打见了我,就一直不说话,我倒早已习惯她对我长久以来的敌意,所以并不在乎。我只是万分痛心,昔日的灵山七子居然会弄到今日这般分崩离析!

    气氛有些僵。

    我痴傻傻地瞧着每个人。

    花邵芳一向心疼方少墨,见方少墨此时神情,也不说话,她只是静静依偎在方少墨身旁,想来两人早已习惯此种相处方式。

    我便不由的忆起,从前我也这般静静依偎在陆少卿身旁,却原来那是需要心无芥蒂,全身心相信彼此了。正感慨,楚少琴到底年纪小,此时早已憋不住话,不由当先打破这沉默气氛,问我:“花锦绣,你是不是将小裴弄死了?”

    闻听此言,我本想摇头,可又一想,倒也对。小裴若不是因我起了私心,用来将陆少卿露面,怎会被秦落掳走?又怎会惨死!

    于是只好闷闷点头,我道:“我知晓我痴笨,竟是想不出好主意,生生将小裴连累了!”

    随手抹一把脸面上雨水子,我透过眼前模糊,瞧向楚少琴:“他因我而死,我知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小裴身世又是那般特殊。所以来生补偿之类的话我也不必说,我只记得,这辈子曾造过这样一桩孽吧。”

    重重叹口气,我内心波澜又起。

    楚少琴就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小裴并非秦落所杀!”

    我头皮立马发麻,就差根根头发竖起了,忙不迭问他:“你将话说清楚。”

    “小裴是死在大师兄,哦,不!是死在陆少卿之手。”

    “可当日陆少卿被秦落调虎离山,我喝的是秦落亲手送上的汤水。”

    “你以为就凭秦落,可以轻易调走陆少卿?”

    “那他为何骗我?我想不通!”

    “因为一旦说了第一个谎,就要不停用更多的谎来圆。”

    我拼命抓头发,恨不能将这些烦恼丝皆扯下。我大力拍头,恨自己这颗笨脑袋,竟是想不到这一层。

    “你也不用如此,其实陆少卿的变化,我们也很难接受。”楚少琴就道。

    我只觉双腿发软,怎的也不愿承认,楚少琴所言为真。我一把抓住楚少琴袖口,颤抖着嘴唇问他。

    “陆少卿,为何要变化?!”

    “因为他是魔星!”

    “他不是控制住了魔性?不是当年有神人相助?”

    “花锦绣,到底是你将三界六道想得太美好了?还是你脑子太简单了?!”

    楚少琴连声叹气,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喜欢调皮捣蛋的毛头小子了。

    我无力放开手,苦笑道:“也许,的确是我太痴傻了!”

    “我们没时间了!”

    就听花邵芳猛地低呼声,打断我与楚少琴对话,并不停回首朝晒谷场方向瞧。

    我便明白过来,想来他们单独将我调出,是有更重要的话说。而楚少琴果然就加快了语速,道:“我长话短说。小裴是陆少卿杀的,那些贡品都到了陆少卿腹中。秦落的确无恶不作是个败类人渣,可他那句‘花锦绣,你不相信我的话,今后一定后悔!’说对了!因为,陆少卿的确是他形容的那种人。所以,花锦绣,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忙?我能帮什么忙?!何况陆少卿饮血啖肉我相信,却怎的也不能理解,一向洁身自好的他会是色中虎狼!”我痛苦地蹲在地上,一手撑头,只觉眼前发黑。

    “魔性大发时到底多痛苦,因我们未曾感受过,也不敢轻易下断言。可邵芳师姐与少墨师兄一致认为,古往今来的魔头在魔毒发作时,都不止需要饮血啖肉,更需要最原始的刺激......”

    楚少琴顿了顿,继续道:“也许纵情声色并非陆少卿本意,可有时恐怕他也会身不由己。不过秦落所言却也有些夸大其词,陆少卿这些年所拥有的女人,恐怕没有他所形容的那么多,毕竟他没生出三头六臂不是!”

    我很想哭的,却纵声狂笑起来。这好一番大笑,直笑得我脸面上不止有雨水纵横。泪珠子与雨水子掺杂一处,皆齐齐摔落进泥水地,碎成几瓣,瓣瓣闪着光。

    我心也已被摔成一瓣瓣,每一瓣上都是秦落临死前那张扭曲的脸。他正朝我笑,笑话我到底有多痴傻!竟还心心念念与魔头一生一世一双人!

    暴雨下了好久,狂风刮了好久。地面上早已挤满一滩滩水,一个个小水洼中皆有个几近疯狂的傻女子,她双膝跪地,双手拼命拍打泥水子,嘶声狂笑。

    明明是在笑的,可我怎觉得,那笑声竟比哭音还难听?!

    便有一只手轻轻落在我肩头,我扬起脸面来,透过眼前雨雾水幕,瞧那只手的主人。

    花邵芳平生头一回对我没了敌意,只是低声叹气:“女人就该令自己更聪明。哪怕你不能工于心计,不能有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至少你应该懂得保护自己,懂得不要用情太深。有时候在云端的极度快乐,便预示着你跌下来时,会是多么的痛不欲生。”

    倒是真真的痛不欲生呢!

    于是我便将自己摔在泥水中,脸面紧贴着污水纵横的冰冷地面,声调低低的:“他为何要骗我?为何做了魔尊却仍旧要我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陆少卿?”

    “那就需要你自己找答案了。所以,花锦绣,你必须与我们统一战/线。”楚少琴叹了口气,正要继续说下去,却突地脸色一变,将自己也摔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细听。

    旋即他便起身,道:“不好。真的没时间了!”

    言罢竟是拧身走,而花邵芳与方少墨也紧随他走。我怎能放他们离开?我还未弄清,这五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把抓住走在最后的方少墨衣衫角,我低唤:“别走,你们倒是说清楚,为何陆少卿变成这样?!他怎会是杀人凶手?怎会是纵/情/声色之人?!”

    “他不止是纵/情/声色之人,不止是嗜血如狂的魔头,他还极其暴虐。知道为何小裴会被熬成肉汤么?只因你用小裴激将他,引起他妒意大发。明知道你只是用了激将法,他仍将小裴一块块剁碎,并熬成汤水,再假手秦落,令你亲口喝下那肉汤,令你自此痛苦不休,永远不敢忆起小裴。”楚少琴的每个字都成了一把刀子,生生刺我心尖。

    “为何一个那般温润如玉的人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对我一如从前,明明笑起来仍羞怯怯的,随时会因我一句话而臊了脸。他明明处处关心体贴我,就连我夜不能安枕他都放在心上,并夜夜为我亲手点燃安神香......每一次我都会睡得很沉,很沉,沉得什么都不知晓——”

    话音便停止,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竟是如此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每夜细心为我点燃的安神香,只为了令我失去意识,令我沉睡,好方便那魔星出去饮血啖肉。

    于是眼前便闪现那卖面的老爷子尸身。那样一具失血过多的惨白尸身,是否只因白日里,他忘记我那碗阳春面不要加菘?!

    我连笑都笑不出,只是将脸面紧贴在泥水纵横的地面上,缓缓地松开了手。

    我不想动,更不想开口,便听得一声轻叹,随即就响起脚步远离音。

    不想知晓他们到底走没走。我只是侧身躺在地上,觉得无比疲累。

    活下去,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便听得一阵脚步音起。

    那脚步音急急,显然来人心已乱。可我不想抬头,不想追究,到底是谁为谁乱了心!

    “锦绣!”

    一声惊呼伴着那急急脚步音,到了我身前方停下。便有一双白手来拉我起身,我突然又有了天大的力气,竟一把推开那双手,直令手的主人蹬蹬蹬连退数步,差点一跤摔在地面之上。

    他一脸莫名地瞧我,雨水早已将衣衫淋湿。可他不在乎在脸面上纵横的雨水,不在乎打湿自己衣衫的雨水,只是不停问我:“锦绣,你怎么了?!到底是谁将你掳到此处?!”

    我几乎费劲了浑身力气,方抬眼瞧他。正要放声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却忽然觉得又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疲累之感,这次的疲累绝不是心累或者绝望,而是实实在在的身子累。这种累迅速蔓延全身,令我觉得连抬手都难。而我眼前更是一花,竟随即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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