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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日更君赐我力量

    阵痛已极度频繁,我只觉腹内那只无形手正一点点将我的骨肉与身体剥离。眼前有了纷乱影像,自我与陆少卿初初相识,这一路走来或欢喜或悲泣,皆化作一柄重锤,狠狠砸上我心头。

    可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便到了如今地步,这每一步都出自我本意,并无人拿刀子逼着我,为何我将大人的错,加诸在孩子身上?!

    孩子明明无罪,我怎能如此残忍?!

    悔意如潮水般涌起,我恨自己只因瞧见了孤零零的一具小尸,便替这孩子断定未来的路一定难行。

    我更恨自己没有勇气承担起为娘的责任!这世间有多少没爹的娃娃,难不成都该胎死腹中?

    于是身子抖动越发剧烈,即便背后有那样温暖的怀,仍不能令我安稳。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方扭过身子去。抬眼瞧,正迎上那双深潭般的眼。

    他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心疼,似隐忍,又似乎只是浓得化不开的情。

    那一瞬间,我说不上是悲是喜。在这种时候这种境地,我俩以这种方式重逢,这上苍还真是弄人。

    他唇微启,明明有话要说,却化成一声长叹。

    我一把抓住他雪白衣襟,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救我的孩子!”

    要命的空白到来之前,我似乎听到他低低的声音:“锦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

    仿佛只是小憩片刻,又似乎做了极长的一场黄粱梦。当我再次醒转的时候,竟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这祠庙举架极高,横梁上挂满了灰尘以及蛛网。转动目光,便可见同样破败的门窗,它们本该随着春风晃荡不停的,此刻却被关合得严严实实。

    月老像已被打扫干净,就连断臂也被寻回并接上。这祠庙已与我初闯入时大有不同。

    手脚无力得很,但身子却暖暖的,似正凑近篝火堆。我低头瞧,就见身上盖着厚厚的大氅,纯白色,仿佛将那重叠云层摘下。而微微侧目,便发现果然身旁生着一堆火。那火光熊熊,令本寒冷残破的这方空间,充满暖意。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那样一张线条柔和的脸,此刻更显温柔。他正将手中的柴一根根投入火中,于是便不停响起“噼噼啪啪”的枯枝燃烧音。

    所有的感觉都好真实,又仿佛只是我长梦未醒!

    我强将目光抽/回,忆起晕倒前的一切,心底就有了点点寒意升腾。于是忙去掀开大氅,瞧身下可还有血迹。

    身下也铺了厚垫子,显然在方才晕倒之时,我已被挪了地儿。于是便有些急,这样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那胎是滑了?抑或救回?!

    我挣扎着要起身,陆少卿这才停下手中活计。却只是垂了眸光,良久方开口:“你醒了?”

    意识到他并未直呼我的名儿,心中就一酸。倒是了,如今花锦绣在叶府,他兴许只是偶然救了个与娘子面貌相像的人。又或者,他已知晓一切却不愿与我相认。

    “这位道爷,多谢您出手相救!”我仔细瞧他的表情,“只是你我男女有别,此间您还是莫停留为好。小妖不送道爷了,道爷您好走。”

    我瞧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意,但他却颔首,果真立起身来,并朝我打了个揖;“无量天尊,少卿途经此地偶遇姑娘发病,只是略施援手不足言谢。既然姑娘如今已醒转,少卿自然不该再停留。”

    他闭了闭眼,两道眉紧紧蹙起,却勾嘴角做一个笑意:“姑娘,今日一别,你我后会无期!”

    我是要哭的,却笑出了声,那般疯狂的大笑,连我自己都惊讶。是有多久没这般笑过了呢?是有多久,没听过他这般疏远说话了呢?!

    “是么是么!你我本就萍水相逢,不过路人一场。道爷,今日一见,你我天地人间,永不相逢!”

    他拧过身子,背绷紧。

    我痴痴地瞧着他背影,忆起许多许多次,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就算前路难行也不曾退缩,只为了可以一生追随。

    但如今呢?

    腹内隐隐的,又有些痛。我手死命捂住痛处,眼睁睁瞧着那背影逐渐远离,再远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绝不停。就这样已行到门前,他缓缓回首,轻叹一声,声调低不可闻:“你,还痛么?”

    “他还在么?”

    “姑娘是指?”

    “我的胎。”

    他便沉默不语。我知他本是个善心人,断然不肯伤谁的心,哪怕那人真的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此刻陆少卿是认得我的!只是,他不愿相认而已。

    便忆起在我痛不欲生之时,他似曾唤我“锦绣。”但细细追究,我又不敢确定。于是就故作洒脱,道:“没了好。倒是解脱。”

    他明显怔住,踌躇了半响终于问我:“可你不是?”

    “求你救我的胎?”

    我笑,道:“但这世上随心遂愿的事太少。曾听人言‘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所以必然要有一缺了!如今我既然还活着,便也不算亏。”

    心中乱成一团,我甚至不知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我只觉得,既然这世间只能留一个花锦绣,便由我来选吧。

    若真真深爱着一个人,定然不肯将他推向必须做出艰难选择的地步。

    于是我做一副轻松样儿,朝他道:“道爷,此处不是您该关心的地儿。我只是个寻常女子,不值得您关心。您有您该关心的人!而我,也有关心我的。”

    言罢便笑了笑,我又道:“相信道爷必然奇怪我为何要打掉这胎,只因——”将话头顿住,我盯住他的眼,他便急急的垂下眼帘。

    深吸口气,我将话说完:“我将腹内骨肉滑掉!只因他是个孽/种!忘了告诉道爷,我只是个风尘女子,水性杨花得很!这孽/种我分不清到底是哪个的!只好滑掉他。毕竟女子青春年岁太短,我不愿因这不该来的孩子,早早失去享尽极乐机会。”

    他一张白脸便更惨白。

    我又道:“道爷一定不知,有些事比修行有趣得多。我自是伺候不了道爷,但若道爷有兴趣,等我闲下来的时候,为道爷引见几个个中高手,保证道爷尝过那滋味后,便再也不想其他了。”

    陆少卿臊了脸,面上表情更是又气又惊。我在心内叹一声,既然你不愿与我相认,便由我来做个了断吧。

    要爱,必然该爱得轰轰烈烈,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不放手。要分,就要分的彻彻底底,别给自己任何回旋余地!

    “所以道爷不用担心我,我自会寻我的快活。小女子也愿道爷可以寻得自己的快活!”

    他霍然抬眼帘,身子僵僵的杵在原地。好半响方一叠声说了三个:“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而后猛地推开门,放进来一股子春风,以及一片三角白光。我仰头瞧,门外一线天澄蓝澄蓝,正是初春,早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迎春花轰轰烈烈的开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雪白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大好春光中。

    祠庙里的火堆还在,但内里温暖,却似被这突然涌入的春风带走。我孤零零坐在火堆前,痴痴地瞧了会儿火苗子,终是忍不住,将神魂再次抽/出,循着那人的脚步再往叶府去。

    我藏在树后,直到夜深方将神魂潜入府。月光姣好,洒了满院子清辉。我无心赏景,只是闷头奔了陆少卿所居客房。

    一路行来,这偌大叶府竟格外安静,想是如今夜深都已睡下。我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急的再探叶府,只是觉得心中那似有似无感觉,令我发狂。

    客房已近在眼前。远远的便可见屋内一点烛光透窗,以及那雪白窗纸上被烛光映上的影子。

    影子共两道,似乎只是窗前对坐。我轻易分辨出哪个是陆少卿的影儿,而另一个必然是假花锦绣、真鸣宣的影子了!

    这本是他们的房间,二人在一处也不稀奇。只是如此深夜,为何却不睡?难道是在秉烛夜谈?抑或郎情妾意的共剪烛花?

    我打开仙眼,提了十分小心,这俩人皆是法力高强的,我该格外谨慎才好!

    仙眼一开,屋内景象如在面前,就见陆少卿正与“花锦绣”对坐窗前,不知为何二人皆面色凝重。

    就听“花锦绣”开口道:“我想不通你与她这样互相折磨,又是何必呢?”

    陆少卿手里捧着一盏茶,闻言捧茶的手竟微微颤了颤。

    “花锦绣”又道:“难道你们都相信?”

    陆少卿就长叹一声,道:“可这话是师父说的,不由少卿不信!”

    “要我说你们师兄弟是修行得痴傻了!我怎么就不信?!反正如今我难以抽身,你我这假夫妻又做得实在无聊,现在我只后悔当初不该那么痛快答应下来!”

    她说着说着竟焦躁的立起身来,在屋内不停踱步,猛地停住脚步,道:“其实我没什么记忆了!我只记得好像睡了一大觉,醒来后就在九幽了!至于火术、甚至翻天印,我都不知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陆少卿就道:“少海曾说过,你与她本是一体,少卿只是参不透这句话中深意。”

    我心中咯噔一声。假夫妻?!一体?!猛忆起当年的芍药姑娘,不就是人家的泪珠子捏成替身?难道我也是鸣宣的替身?

    脑中便闪现地府中陆云锦那付犹豫不决样儿!他曾亲口对我言说:“花锦绣,我不止为她,也是为你!因为你与她本是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到XXOO炖肉章这种事我会说么!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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