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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8卷一小结局(全章)

    世人皆言时光如水,便是那千年万载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说来这三百载倒不算多久,何况又是妖鬼之流,这区区岁月,怎的便红颜化腐朽了?!

    但阎立青却似见了亲人一般,竟退出生门,身子一展间重又落回地面,而双脚方落地便冲将过来,一把抓了那老婆子的手。

    阎立青手白又细嫩,反衬着那老婆子一双满是褶皱的老皮手格外刺目。

    “小桃,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公主,小桃已守了您三百年,今日终于等到您破封印而出了!”那婆婆本一嗓子沙哑的音儿,此刻竟突地脆生生如少女,只是再配上那张皱纹纵横交错的脸面,竟说不出的恐怖。

    而阎立青眼中已蓄了泪,一时间主仆俩抱头痛哭,哭罢了便絮絮叨叨说起这三百年的世间变化,我粗粗听来,竟原来这小桃也是个衷仆,为了不令各路闲杂前来冒犯九幽,竟与小金金小共设三道关卡,第一关自是那愿境,利用人心本恶击退那些前来闯关之辈,而第二关便是小金金小,那是对只听实话的主儿,若你言语想骗,定然会被他们发现并煮熟吃食掉!

    我不由想起这一路来的几次险情,如今想来倒是后怕了!幸而曾救过那对雀儿,却不知竟再次得了报答,说实话当初也未想许多,果然这世间还是做了好事方有好报呢!

    而第三关便是这小桃亲自守护,而不想她这一收竟守了三百载!这些年虽未杀敌一千,却也有个几百了。

    只是那小桃若论起,不过一介小婢女,应是连小金金小都比不过吧?怎的就能守护最后关卡,怎的有多高法力保护整个九幽?何况九幽王呢?又去了何处?

    “小桃,你是怎么做到的?父王呢?为何要你守护九幽?”阎立青便也问。

    而小桃就哀哀一声叹,言道:“公主被冰封三百年,怎会知晓九幽在公主被冰封后出了大事故!别说秩序大乱了,就连九幽王他老人家,都不得善终!”

    “父王?父王他怎么了?”阎立青便情绪失控,声嘶力竭了。

    “九幽王牵挂公主,又怕这千年冰会令公主性命不保,就用自身功力下了咒,可护住公主三百载,等待那有缘人前来破冰。只是他老人家因这咒力竭而亡!九幽也就群龙无首,化做一盘散沙了!要不是还有长生震住,恐怕九幽也撑不到此时!如今就连长生都死了,天亡我九幽啊!”

    当下主仆又是一通哭,而那生门一直光华闪烁,陆少卿见我不动,便催促:“锦绣姑娘,少玉撑不了太久,这强行开启生门是逆天法术,弄不好灵山也会受到牵连”。

    “是啊!那咱们这便走”,嘴上虽说着,可脚步却不挪动,只因我是被制住的,如今却是走不得么!

    当下便道:“这卖面婆婆不忍我走,扣住我腕子要请我吃面呢!”

    “锦绣姑娘——”陆少卿欲言又止,再细细端详,一双眼竟直勾勾盯住我手。

    难不成我的手上开了朵花?心遑遑地便瞧,什么也瞧不见,于是就举起手,问:“这手上没脏,也没开花”。

    “少卿是说——”陆少卿不比裴少玉,此刻竟涨红了脸,我再想,便后知后觉了。

    原来那主仆只顾哭,竟忘了制住我,如今我便是自由身么!但眼下多少好热闹可看,我怎舍得走?更何况裴少玉还未脱身,我是要等着他么!打定主意便又瞧,却看那主仆俩一旦哭起就不止,而半空中,那道生门处东海龙君身子已瞧不清,说来他自见了阎立青后也瞧不出持何种态度,此刻更是藏在门后,仅露袍袖一角了。

    我当下便心寒,若瞧着这对冤家,倒要对那世间情爱丧失许多信心,若不是还有陆少卿,裴少玉之流,这男女间,我便要以为只有互相利用了!

    说起来阎立青倒是对那刘郎痴心,只是最痴情人也是最无情人了!

    而此时眼见那道生门便要关,一时间天地有了“嘎巴嘎巴”一阵令人牙酸的响,似早已绣死的门如今被人与午夜时分悄然推开!而伴着那阵响,就见生门正逐渐闭合,便是连陆少卿都急切起来:“锦绣姑娘,不要再耽搁了!公主,您不如带上这位婆婆,待到回转灵山,再叙旧可好?”

    “小桃,随我们走吧?”阎立青哭罢便问。

    谁知那婆婆却摇头,缓缓道:“我是走不了了!公主只知东海龙君,可知东海有三件宝?”

    阎立青抬头瞧一眼就要关闭的生门,便随口应道:“我只知东海有两件宝,哪有三件?小桃,我们还是走吧!”

    可小桃却颤巍巍坐下来,就坐到那正四处开裂的地面,而一阵剧烈震颤后,她身旁放置木桶的车儿就掉落下深渊,可小桃依然不动,只是慢悠悠说道:“这东海三件宝——布雨幡,镇海珠,还有一样就是九转丹,当年公主与东海龙君春风一度之时,小桃偷了龙君随身带着的九转丹,本当日只是一时贪心,谁知日后竟用到”。

    “九转丹可提升法力百倍,传闻食用九转丹的无论神鬼,都将所向披靡啊”,阎立青便言,说着说着就顿住,突似想起什么般追问:“所以你是食用了九转丹才得以保护九幽?!”

    “是,所以小桃不能走!”

    “锦绣姑娘,生门即刻便要关闭了!”陆少卿见我不动便要回转,我生怕他犯呆,再瞧,果然那生门眼下只剩容得一人走动的缝隙,此种时候,我是不该成了拖油瓶吧?!于是忙着要动身过去,心中想着一会到了生门处,就死活拽住裴少玉,便是没了肉身只剩魂魄,也该将那魂收回,强行带回灵山,不令其独留此处的!

    而身子将将腾起,便听得阎立青冷冰冰说了句:“既然走不出就别走了!”

    我心下一惊,难不成这阎立青想留我在此吃面?!忙应声回首,就见那片刻前还好一通诉生死的阎立青,此刻竟变了脸,一只手猛覆在小桃天灵盖,眼中凶光毕露,而那手上力道起,就隐隐见有红光向上而起。

    “公主,不可!”陆少卿大急,可只是唤却也无用!但我不能让他过来,此刻这种情形,怎的也不该令其涉险!而且这吸功之时,任由天王老子来也是阻止不了的。

    “反正你也走不了了!不如别浪费这九转丹!将法力给我吧!”阎立青的嘴脸变得倒是快,这话又说得像人家合该了就应给她法力似的!只可惜了那一门心思守着她守着九幽的小桃!我气不过,又生怕陆少卿看不下去过来,于是就梗着脖子往前冲,但那法力阵强劲,我却是不得近前半分了!而小桃在法力迅速流失下,一张脸就如开败的花,迅速干瘪。

    我吸口冷气,见那阎立青手段,竟只觉阵阵后怕了!

    幸而当初帮她破冰她未曾施以毒手,可如今看来那破冰后的天崩地裂保不准就是她所为,一个对亲子都可舍弃的人,多狠毒的事做不出?如今只恨当初就不该因她一句思念亲子而放其出来了!

    而这里就再无可看,便是多待一刻也是令人作呕的!当下我拧身再度要走,却不想眼角余光偏瞥见那阎立青一张花容月色的脸面上,突地有了一道褶儿。

    那道褶儿来的突兀,似久旱的地面裂开的口子,而后那一道竟变作两道,两道变作四道,继而化作无数,无数的褶皱在她脸上纵横交错,蔓延伸展,万分恐怖,而那一双眼也失去明亮,便是连面皮都无有光泽。我惊讶至极,颤巍巍指着她面皮,就磕巴:“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阎立青去触自己的脸,随后就一声尖锐锐的唤:“这是怎么回事?!”,再瞧,自己的手也变作小桃一般了。

    她一把揪住早已瘫软在地的小桃,就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还说对本公主对九幽衷心?难道就是这么衷心的?!”

    小桃似一滩烂泥,可那滩烂泥应在笑:“公主,小桃对您对九幽从无二心!其实就算这身法力给您小桃也愿意!只是您太着急了!您可知那九转丹的弊病就是实用后会迅速衰老?您见了我后从头至尾也没问过我,可见您并非真的在乎小桃了”。

    “你怎么不早说?!”阎立青重重将小桃推倒,口中惊声唤着,似疯癫一般,而小桃就疯狂大笑,笑着笑着就流了泪:“公主,小桃本来还想告诉您刘郎的去处,可惜,可惜——”

    可惜她这话却是再也无有机会说出!就瞧着那小桃一双眼圆睁着,一口气便断了!而阎立青越发疯癫,口中唤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路往九幽深处跑,我瞧得唏嘘,竟似乎隐隐看到那九幽深处一对一模一样的矮小男子。

    而陆少卿的音又起了:“锦绣姑娘,快上剑”。

    说着就见一把无限伸长的剑自天接地,而那剑竟有半臂宽窄,我忙踏上剑,踩着那剑身一路往上,而越往上越陡峭难行,后来不得不动用许多法力。

    好容易到了那道生门前,还有半头高的时候陆少卿就伸了手,我痴痴瞧那手,他就说:“锦绣姑娘,少卿助你一臂之力”。

    我忙将手递他,他扯住我入了生门,而也就此时那道生门便急速闭合起,我心中记挂裴少玉,就道:“先别关门么!还有人呢!”

    “锦绣姑娘,少玉已死”。

    “怎的死了?即便没了肉身,总该有魂魄吧,咱们就将他魂魄带回也是好的!陆少卿,你法力高,救救他吧?”

    “生死本已天定,无人可更改,何况这是少玉的选择”,提到生死,陆少卿竟可如此淡然,令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他。这个人到底是谁?对每个人都似乎有情,又似乎无情?

    眼中模糊起来,眼睁睁看着正毁掉的九幽被永久关住,眼睁睁地瞧着这道门,将裴少玉与我们永久隔绝。我便要挣开陆少卿的手,想着哪怕再瞧一眼也是好的,但他却扣紧我腕子,生生令我无法挣脱。

    “锦绣姑娘,你这般倒令少玉白白牺牲!”

    我抬头瞧他,恍惚觉得竟似并不曾识得眼前这白衣飘飘,谪仙般男子。他那张线条柔和的脸上,此刻满是淡定从容,乃至冷情,竟似换了个人一般!令我遍体生寒!

    这还是方才那得见裴少玉毁了双眼而肝肠寸断的男子么?这还是那平日总会有红云爬上脸颊的大师兄么?

    我任由他扣着腕子,心中戚戚然。

    只因我知,自今往后我眼前身边,再也不会有个嬉笑怒骂任由着性子的裴少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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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灵山尖尖上仰头便可瞧见天。

    天是漆黑漆黑的,偏那漆黑漆黑的天幕上点缀着无数的星,那些星恍恍然令我想起裴少玉的眼,说来也奇,从前每日介他在我眼前晃,我竟说不出那厮到底生了双什么样的眼,如今再也不得见了,却凭端端的忆起那厮一颦一笑来。

    说来他笑也不好看,而且毛病多多,便不是随意脱靴,就是随处一歪一倒,也不顾身上的衣衫会不会脏。

    他喜好发脾气,曾有次对我大发雷霆,还小气的起誓发愿说再也不赠我好物件。

    他每每都与我斗嘴,好像只要惹得我满肚子火气,他便快活了!他喜欢在我躁躁的时候将我彻底惹怒,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样好,养颜”。

    他不在乎花草是否有生命,我生气时总是打着旗号随意终止人家性命,然后拿着那可怜的叶片吹一些我听不懂的曲儿。

    灵山皆道者,说来应清修,即便连那平日最调皮的楚少琴也不敢随口将娶亲挂嘴边,偏他是个个例,不但挂嘴边,还真的在三界六道的找,只是这一找就许多年,直到如今我也没得见他娘子的面。

    他,他,他……

    无数的他,无数的过往,都争先恐后的往我眼前逛,有些人只有失去方知珍贵,有些事,只有事后方知当初的好。

    原来他不是不怕衣衫脏,只因曾为我寻某日无意提起的蝉草,那蝉草生于高处,出没无常,又最多疑,便是知晓了藏身地也要守个几天几夜方能得手,而那一次,他是整整守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便是连水米,都未进半滴。

    原来他不是喜好发火,至少除去我,他很少与人争执,只是那次他赠我的蛐蛐笼,我挨不过狐媚子软磨硬泡就给了她,被他发现后才惹起吧?怪只怪当时我不该一时意气,拿空空散人说他必然孤独终老做话柄笑话与他。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花草之命,只是有时候哄一个人开心,竟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我不是不知晓,偏偏不想知晓,不愿知晓。只因,我是该痴恋着陆少卿的!

    有些人总是晚进场,便错过了许多幕,便注定了这一世,只能在那早已开锣的大戏中走个过场,只能瞧着那早已定了戏份的男女,演几出情深不寿。

    裴少玉,这一世我欠你的,却不知何时能还?!

    “花锦绣,在看星?”

    身后有慈祥的音儿传来,我忙仰头,抽鼻子道:“是么!散人也亲自来看星?”

    “可瞧见北斗七星了?”

    “瞧不见也不想瞧!”我转身盯着空空老头的眼,就说:“九幽公主我们没带回来”。

    “老道知晓”。

    “裴少玉也丢了!”

    “我也知晓”空空老头笑眯眯捻胡子,就问我:“怎么,很想他?”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了!便是连您也白生了这一把年纪,竟说混话呢!”我转眼去瞧天上的星,可那苍穹之上星挨着星星挤着星,怎能知哪个才是北斗七星?

    “裴少玉是死了还是到了那?”我指一颗最亮的星。空空散人就笑:“天机不可泄露,孩子,人生说来说去,不过一个‘缘’字,你们合该有大缘啊!”

    “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已经走远,我翘着脚望,望不到他的影儿,再寻思他的话,却怎的都想不通!大缘,大缘,便是再能见吧?!

    就又有脚步声起,循声望去却是陆少卿,他依然白衣如雪,似早已将生死看淡,便是连裴少玉的消失,也未有多伤心。

    “你不伤心么?”我问他。

    陆少卿止步,压压眼帘,就道:“神为真己 ,身是幻躯,幻身假物,若逆旅蜕居耳,何足恋也 ,真身飞升 ,可化千百 ,无施不可 ,万形至其百年则身死 ,其性不死也 ”。

    “所以你们修行之人根本就不在乎生死?那为何当日还说我与别个不同?便是死也会伤心?”我一肚子火,偏忍不住。若在过去我绝不会朝他这般疯婆子的喊,可今日,却仿若只有如此,才能折磨自己了。

    “锦绣姑娘——”陆少卿便笨嘴拙舌起来。

    “唉!”我也知自己如今这般不该,便又道:“你就当我痴病又犯了吧!反正我本是个痴儿”。

    他垂敛眉眼,脚尖偷偷碾地上的土:“锦绣姑娘——”

    我知他有话未出口,若放在从前,我是该欣喜若狂的。但经历裴少玉的生死后,我心中总有一处刺刺的,仿若只微微一动,那根刺就会刺穿血肉,引全身剧痛了。

    “灵山的冤屈可解了?”我问他。

    “嗯,解了”,陆少卿也仰头,瞧着天上的星,就又道:“少卿虽不知当日少玉与姑娘说了什么,但少卿相信少玉的选择,只是少卿还希望姑娘将生死看淡。这世上谁人可长生?即便九幽的长生最后也落得形魂俱灭下场,所以唯有大道才可——”

    “够了!”我压制不住胸口憋闷的气,竟头一回冲他发火了。

    他便怔住,抬眼瞧我,那样的目光生生令我不敢直视,忙着低下头,我呐呐道:“几月了,怎的夜里还这样憋闷?”

    “七月了”,他背负着手,去瞧远方,只是那远方唯有夜雾深沉,便是连我俩身旁,也早被浓浓雾气笼罩了。

    “少卿知姑娘不喜闻道,更对当初少卿袖手少玉的死而心有嫌隙。少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这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有许多事早已注定,正如当日阎立青若不设局,怎会令亲子惨死?若龙主不自私,不起了贪欲,又怎会入瓮?”

    “贪?”

    “口腹之欲为贪,美色之欲为贪,即便连情爱之欲,也为贪,当日龙主却是动了美色贪欲了”

    “所以当日阎立青的那杯酒龙主并未中招?却犯了天下间男子共有的毛病?本以为占了便宜,谁知人家是设好了圈套,等着拿他当挡箭牌?”我恍然。

    陆少卿便颔首,而后突地抬眼看我,一张脸上有红云缓缓浮现,他嗫嚅良久,似下定天大决心,低声道:“少卿也曾动过贪欲”。

    我忙伸手将他剩下的话掩住,只是那指尖轻触他唇之际,不由心中颤,而再瞧他,一双眼中竟似有千种情万种意了。

    可我的眼前竟蓦然有了那日九幽门紧闭之时,那个白衣胜雪的仙。晃晃头,那白衣仙脸上的冷情仍在。

    而陆少卿的手却已轻轻触上我指尖,我忙抽回手,傻兮兮地笑:“散人说裴少玉与我还有大缘,那他是未死么?”

    陆少卿压压眼帘,想是未料到我会有此反应,只是那眸光低垂也仅片刻,他便又恢复了平日神色。

    “少玉并未消散”。

    “你说他未消散?那就是未死了?却是在何处?便是咱们这就去找来吧?就算已投胎了咱们也抱回养着,慢慢瞧着他长大也不错么!”这却是大喜了!心中的郁郁当下便云散雾开,我万不想事情还有转机!难怪陆少卿神色如常了!

    可陆少卿却摇头,思量片刻方道:“锦绣姑娘,此事乃天机,道家来讲,生便是死,死便是新生,而今人界异变起,七星归位势在必行,所以人间虽然少了裴少玉,可谁知九重天是否多了位新星君呢?”

    “星君?七星?”我一把抓了他手,只觉这竟是我几日来听得的最悦耳的话,可转念一想,却又担心那厮一向随性惯了,不习惯九重天众多规矩,而正要问,却见得远远地一个白影儿直奔我们飞来。

    “怎的灵山夜里鬼四处乱跑?”我远远瞧着那鬼,身形却是万分眼熟。

    而陆少卿就柔声一笑:“锦绣姑娘,那不是鬼,是少琴”。

    楚少琴?他大半夜的来作甚?

    说话间他已到了我们眼前,却原来竟跑得过快,双脚离地似飞般了。想来这楚少琴年纪尚幼,又平白得了一身好法力,是时不时要显摆一下的。

    可他脸上颜色却不好,见了我们先咦了声,而后就指指我的手:“你这妖,倒喜欢随时占大师兄便宜!”

    我忙收回手,他却不再与我多言,只是一把扯了陆少卿便走。

    “少琴,如此急却是有何事?是师父召唤么?”

    “不是不是!是妙缘真人来了!”

    “真人也算你授业恩师,这是喜事。只是不想真人竟深夜到访,难道有事?”,陆少卿随着楚少琴走,而我自然也是跟着的,只是闻得那妙缘真人已许久不在人世间晃荡,如今突然深夜造访却不知为何了!

    而急行的楚少琴就定住步,烦躁地抓了抓头,道:“山下死人了!”

    我忍住笑,想来这空空老头也够悲哀的,本来还觉得裴少玉那厮不托底,便是连回话都所问非所答,可如今瞧着这楚少琴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陆少卿也蹙起眉头,就问:“少琴你详细说,山下死人难道与妙缘真人有什么关系么?”

    楚少琴猛点头,就道:“山下死的人其实不算死,咳咳,不对,是死了,但不是尸体,而是变成了金人!”

    “金人?!为何会变作金人?难道是点金术?”陆少卿就问。

    “是啊是啊!所以连久不露面的妙缘真人都来了!正在凌云阁里与师父坐着呢!你也知道会点金术的三界六道恐怕只有妙缘真人和我楚少琴了!可妙缘真人不是凶手,那我的嫌疑就最大了!但最要命的是,我冤枉啊!”

    正此时,就闻得远远的一阵脚步响,再瞧,就见十几个灵山弟子正抬着件无比重的物件,急急奔着凌云阁方向去。

    “清风,所抬为何?”陆少卿高喝一声。

    其中一个小道者朝着我们过来,到了近前先打个揖,毕恭毕敬说道:“回大师兄的话,是个金人”。

    “金人?!”

    我与陆少卿、楚少琴皆愣住,忙着赶过去拨开几个灵山弟子,果然就见正中有四个白衣小道者抬着的一具漆金人。

    那金人遍体金光,即使如今夜色正沉,依然绚烂耀眼,而金人与常人一般大小,也不知哪个能工巧匠雕得如此惟妙惟肖,便是连发丝衣袂都似乎活的,仿若风一吹便会随之飞舞。

    “就是这东西!又出来个金人!”楚少琴大叫一声,似见鬼一般,但他本道者,便是见鬼也不至于如此大惊失色了!

    而陆少卿就俯身仔细观瞧,我也凑过去细看,正此时却突地见那金人眼珠转动,随即鱼跃而起,而右手食指也猛地朝陆少卿喉间点去。

    陆少卿身子蹬蹬蹬连退几步,手就去拔背后长剑,那金人二度而来,这次依然点陆少卿喉间,陆少卿身子后仰去避,随之那身后又多出个金人来,而这个多出的金人就指尖急点上陆少卿的额。

    我只瞧见那指尖金光一闪,陆少卿额间便显出个金色圆点,他整个人就晃了晃,“砰”的一声倒地了。

    一时间场面大乱,小道者们口中急唤着大师兄,又要顾着陆少卿,又要去追两个金人,就听得拔剑声、呼喝声四起,再找,别说金人,便是连楚少琴都没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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