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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第十二章 为君含笑饮砒霜

    「澈可会爱上一个女人?」

    「作为皇者,不可能爱上任何人。」选择性忽略柳素泞问句中的重点提示,秦澈走得潇洒,又或者说走得狼狈,只要一看她那像是被甚么在背后追赶着的脚步。

    「那么作为秦澈,可会爱上一个女人?」柳素泞却不肯轻易放过她。柳素泞这个女子是聪明的,她知道秦澈带着一副面具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厚重盔甲,可她偏偏想突破这些,她那素来准的出奇的直觉告诉她只有揭开了这些让秦澈祼跑一回才能保证自己和柳氏一门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杀掉。也许有人认为掌握别人的秘密是世上最危险的一件事,柳素泞那颗从来歪着长的脑袋却以为只有掌握一个人的秘密才能掌握那人的心思才能更好地把握相处之「道」与相处之「度」。

    秦澈没有回一句话,背影依然笔直、脚步依然自信,似乎她是没有听到柳素泞的一句问话,只是在离开天牢之时那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却泄露出她的真实心情。再听听在那关门声后出现的那些跺脚踏土的微弱声线,柳素泞的嘴角不其然地弯了起来,还好她懂武功内力也不错不然今天这有趣的一幕就得错过了。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柳素泞觉得自己好像猜中了很多东西。

    「皇上?」作为奴才,绝对不可以干涉主子们的事,这是铁律,也是生存之道,犯者轻则杖责,重则处死,旦凭主子喜恶心情,普通后宫妃子尚且如是,何况一国之君的皇帝,人都道伴君如伴虎,偏偏当皇上的近身内侍的奴才责任重大,更随时要有「以死犯谏」之预备。英沐有时痛恨自己一颗爱国之心,要不然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怂恿皇上去嬉戏取乐,而不是力劝皇上爱惜身子快点用膳。

    时值晚膳,自秦澈从天牢回来以后己过了两个时辰,可她的心思却拉不回来,奏折内容阅之转眼即忘,众臣议政论之辞不达意,美味佳肴食之有如嚼蜡,心里所思所想尽是与柳素泞那蛇蝎美人相识以来的每个场景。她每每一想到下午天牢中的数句对话,便觉得心乱如麻,回望过去,便觉得每一句对答都是错,她根本不应该说甚么「作为皇者不可能爱上任何人」,更不应该在被问到「作为秦澈可会爱上一个女人」时避之不答,简直是欲盖弥章。她当时应该做的是掩着良心,耐着脸色,笑着轻语「朕当然会爱上一个女人」,不是已经想好要以男子身份帝王心计瞒骗天下直至身死入棺?不是已经想好将来再娶漓月来掩盖身份秘密?不是已经想好在杀死秦修大权在握以后便秘密送柳素泞那个女子出宫保她柳氏一门一世安宁以报答借兵大恩?怎么就接连两个问题便慌了心神乱了心计?

    秦澈极是懊恼,几乎连饭也吃不下了。她觉得自己的一切秘密摲摲被柳素泞卸去在她面前变得赤/裸/裸,而自己却除了知道她是才貌双绝计装城府的「国度之一」柳氏千金以外便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得难受,难受得让秦澈食不下咽。

    「现在甚么时辰了?」秦澈让双手手背遮掩着双眸,没有一丝光透进那小小的黑暗的世界,全身放软偎到龙椅里去,不去想朝政、不去想阴谋,却发觉很难,而最后那些光怪陆离的影像却融化成了柳素泞那略带媚态的清冷脸孔。想到这里,秦澈又有些想笑,那女人的面相真是极具欺骗性,分明就是个黑心眼黑心肝满肚子黑水的坏人,却偏偏生了张玄天仙子般的脸。

    「回皇上,现在已经是戌时二刻。」

    「戌时了啊……」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你让御膳房备膳,朕要到天牢看望皇后,免得天下人都道朕寡情薄义。就算朕要斩了她,这些事也不会亏待她。」

    秦澈冷着脸说完这些话,犹如完美的帝王,让人看不出她喜怒,可心里的忸怩别扭只有秦澈自己知道。她觉得每每对上柳素泞自己就变得不淡定,回想这番话说的实在有够此地无银……都怪那个不检点的女人!秦澈到底是个人,是个人就得有人的通病,譬如说诿过于人。于是正在天牢里吃的欢快装苦情皇后装的爽快的柳素泞浑然不知自己躺着也中枪了。

    「尚膳监有差人来报告说皇后娘娘已经用过晚膳了。」

    秦澈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急冲冲的想去看柳素泞,现下倒显出一点怪异来了:「那让人备酒吧,朕……朕……」朕不下去了,让人备膳尚且可以说是免招虐待囚犯之骂名,可有必要让人备酒吗?喝酒怎么瞧着也是个挺暧昧的行为:「朕要拿这些酒好好嘲笑那个女人!给朕拿成国进献的美酒来!」

    英沐不敢说,但他觉得特地拿成国美酒去嘲笑一个阶下囚实在太浪费了。

    柳素泞其实没有想过会这么快便再见到秦澈的,下午看见那人气冲冲的走掉以后她心里一阵笑,却也猜属性乌龟的某皇帝大概又得十天半月才会来看自己,于是看见那人在月光下越发显得俊俏邪帅的身影便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愉悦在心底植根滋长。

    「澈又来看臣妾了,臣妾好高兴。」柳素泞一般笑着的时候,眉是笑、唇是笑、鼻子也是笑、连头发也感觉到轻松的笑意,偏偏眸子清澈若水,只是现在,那双黝黑的凤眸也满布了笑意,所以笑进了秦澈的心,闪花了秦澈的眼。

    看那人呆呆的,柳素泞心中的笑意更大,连嘴角的弧度也不知不觉提升了,心却管不住又想去挑逗激怒那人:「澈怎么不说话呢?是看臣妾看呆了吗?」

    如此直白如此不知廉耻有没有?

    一句话拉回了秦澈四散的心思,再摆出一副□脸看着柳素泞,她拧着眉,恐吓道:「虽然人都被朕派了出去,皇后就不怕还有余孽在这里听到你与朕的对话吗?只怕到时皇后的两记耳光与这几天的牢狱之灾便成一场空了。」

    「可是臣妾控制不住对澈的思念。」柳素泞眸子转动着,七彩四射,当然,素来坏心的皇后不会告诉呆呆的皇帝陛下那些暗探早就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了,虽然天牢的防卫力是很高很强,但是她这个武林四大门派的秘密继承人还不把这点防卫放在眼内。「臣妾对澈的思念已经容不得别人窥视。」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秦澈心里如此吼着,但在某位皇后那如春雨般漾满了绵绵的温柔的黑眸注视中却忍不住脸红了。当然,皇帝大人自己是不知道的,她只是觉得怎么到晚上了天牢却越发热了起来?

    果然是个可爱的人。柳素泞心理素质强大,明明是比老虎还要凶猛的皇帝大人到了她的眼中也能瞧出小猫咪的可爱来。「澈给臣妾带了甚么东西来?」柳素泞眼睛又尖又毒,早就看出秦澈那遮遮挡挡的手里提了甚么东西。

    秦澈张口就想说是成国进献的美酒,眼珠子一转便又想了个主意,她一步一步走近柳素泞,脸上装得很严肃:「为了大宁的江山,皇后,请你体谅朕,喝下这一瓶毒酒吧。」

    柳素泞一征,怎么才一个下午就物是人非了?柳素泞不能想象秦澈赐毒酒给她的情景,不是说她爱上了秦澈受不了这个打击,而是她自觉算无遗策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柳素泞在一刻后决定不去相信秦澈要给自己赐毒酒这件事,因为秦澈的眸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清澈到底,没恨意没杀气没悲伤没快乐——如果你要杀一个人,情绪很难不波动。

    「澈何等忍心,臣妾到底做了甚么竟要被赐毒酒?」眼盈水珠,睫中藏泪,柳素泞很好的演绎了一名被抛弃的冷宫女子。

    「就凭你以下犯上,目中无朕的存在!」

    「澈真的不能原谅臣妾?」

    「绝无可能。」

    「如此……臣妾谢过澈赐酒。」颤抖着手,巍然的伸出去就要拿那瓶成国美酒。

    秦澈的眉皱了一下,很快,不过没有逃过柳素泞的眼目。她回望着秦澈,扬起一抹微笑,带着一点算计:「澈这赐毒酒的戏码尚要演到何时?」

    「你是甚么时候知道的?」秦澈不去问柳素泞怎么知道,反正她不觉得这一出能欺骗到那个聪明如狐狸的女人。既然被识穿了,秦澈也不别扭,打开了牢室的锁,把酒交到柳素泞的手上。

    「澈不一起喝吗?」只酙了一小杯,便觉得周身的气息都多上了一股浓郁的酒香,醇而烈,再看杯中,清可见底的胭脂色,柳素泞估计大概是成国送来的酒。

    「都说了是毒酒朕怎么可以喝。」秦澈皱眉,不肯撤回刚才毒酒论的玩笑,当然不排除是因为从柳素泞嘴中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如果是澈赐的毒酒臣妾倒不介意饮尽每一分。」柳素泞笑,同时豪气的将夜光杯中的酒液倒进自己的嘴里。齿颊留香,果然是正宗的成国美酒。

    秦澈听了一征,却不知道是为柳素泞的不在乎还是别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澈连想也来不及想,嘴便已经吐出了一句话:「如果那是真的毒酒皇后又会如何?是拼死逃狱,抑或是选择毒酒穿肠?」

    柳素泞似是没有经过思考似的,很爽快的吐出一个短句,但是她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得秦澈以为她是想将誓言刻到她的眼中:「如果那是澈赐给臣妾的,臣妾选择喝。」

    沉默。

    秦澈的右手轻轻抖了抖,她不敢抬头去触碰柳素泞的视线,那里的温度与隐言太复杂了,复杂得就像此刻大宁国势……咬牙,秦澈终是直面柳素泞那好看的眉眼,视线几乎是一接触的生出了火星。

    「皇后,朕可以相信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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