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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结怨

    文渊阁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站在门外抬头看匾额时候,幽草觉得这里是神圣的,一切都应是彬彬有礼,儒雅宁静。

    然而当她进入文渊阁中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种景象。

    皇室子弟们打闹成一片,一片喧嚣与嘈杂。

    她下意识抬头,寻找某个人的身影,却发现他正安静的坐在一旁,读着手中的书,浑身上下透露着淡然与王者之气。

    这时幽草注意到,在他不远处,同样有一个少年安静的坐在座位上。

    而正当她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之际,一个少女却忽然撞到了她身上。

    这一下不轻,加上幽草的剑伤才刚愈合不久,胸口剧痛袭来,让她一时间瘫倒在地上,额头不住的冒冷汗。

    谁知撞她的少女却先开口,态度傲慢轻狂:“你是谁?居然敢冲撞本公主。”

    幽草忍痛回答道:“奴婢幽草,奉太后之命来文渊阁陪读。”

    “原来你就是今天要来的奴婢。”少女秀眉一挑,气焰依旧高涨不下,“别以为有太后撑腰就可以目无尊卑,竟敢冲撞本公主,看本公主今日不好好治治你。”

    “广德,不许胡闹。”

    幽草听到一个声音,下意识以为太子。

    而当她抬头时,看到的却是刚才同样静坐的少年。

    听到这称呼,幽草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少女就是那日闯宫门的广德公主,这么说来她还算是救过自己一次。

    广德嘟着嘴,一脸委屈:“潾哥哥,难道你要为一个奴婢教训广德吗?”

    潾哥哥……原来他是二皇子朱见潾。

    “不是潾哥哥要帮谁,皇祖母让她来文渊阁陪读,你若这么闹下去,让父皇知道了,你也同样不能置身事外。”

    广德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赌气般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广德不再同他计较,朱见潾走了过来,向她伸出手:“没事吧。”

    “奴婢没事,多谢二皇子。”幽草没有拉住他的手,而是自己站了起来。偷望了朱见深一眼,只见他依旧埋头研读,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同他无关一般。

    其他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幽草身上,除了刚才的三人之外,这里还有三男和二女。

    后来幽草才知道,他们分别是四皇子朱见淳、五皇子朱见澍和六皇子朱见泽,以及嘉善、隆庆两位公主。

    因为是陪读的身份,所以幽草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最后。

    讲课的是文渊阁的老先生,袁夫子。

    他有圆圆的肚子,及腰的胡子,相貌十分和善,嘴角天生向上翘起,无论何时从何角度看上去都在微笑,就像庙中的弥勒一般。

    幽草很喜欢这位老先生,因为一直以来,她想象中的孔子孟子也应该是这模样。参悟天道无欲无求的人是快乐的,幽草觉得袁夫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袁夫子的课上,坐在她前排的朱见泽不时回头朝她做鬼脸,就连朱见澍也忍不住回头看她。

    广德发现后,忍不住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完课后,幽草独自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身后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她一回头,发现眼前悬挂着一只死老鼠。

    幽草失声惊叫,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从小她最怕老鼠,何时与它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这时一块石子飞过,将她面前的老鼠打落在地。

    出手的是朱见深,站在他身旁的正是今日为她解围的二皇子朱见潾,而这一次捉弄她的,却是六皇子朱见泽。

    见她没事,朱见深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

    朱见潾神色凝重,对着朱见泽一字一句的说道:“六弟,下次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朱见泽点点头,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离开了。

    此时,这里只剩下幽草与朱见潾两人。

    只见他微微一笑,再次对她伸出了手:“你别放在心上,六弟小孩心性,其实他并无恶意。广德也是,她不过娇纵了一些,本心并不坏。”

    也许是被吓得不轻,幽草点点头,拉住他的手,借助他的力量从地上站了起来:“多谢二皇子,奴婢身份低微,怎敢同皇子公主计较。”

    “皇子公主与庶民百姓又有何区别?都是父母生养的血肉之躯而已,你又何必自轻自贱。”说完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幽草的胸口上,忽然问道,“今日你被广德撞倒的时候,见你捂着胸口,可是不舒服吗?”

    幽草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从未见过这样细心的人,不光照顾着弟弟妹妹,就连对其他人也同样关怀。

    而朱见潾却执意要送她回去,找太医来给她看看,因为她此刻的脸色已苍白如纸。

    先前那一摔,加刚才那一吓,似乎已触及到了胸口的内伤。可是幽草很清楚,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胸口的剑伤,否则也只会为自己徒添麻烦。

    幽草一意谢绝,朱见潾见状也不再勉强。

    文渊阁的住所比从前要宽敞许多,只是却显得格外寂静,耳边再无宫女们的吵闹谈论声。

    幽草睡不着,忍不住推开窗,靠在窗框上眺望着空中的一轮明月。

    她想起苏轼的《水调歌头》,其中有两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如今明月依旧,只是故人不在。

    幽草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人,不禁流下泪来。

    而就在这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为什么哭啊?”

    幽草一惊,一低头发现朱见泽竟坐在自己的窗边,靠着墙与自己一同仰望着空中的明月。

    “六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幽草一脸的惶恐,朱见泽忽然开口说道:“六皇子、六皇子……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这么怕这个身份。”

    他的年龄看上去与她不相上下,语气却是那样落寞,完全不似一个天之骄子该有的骄傲。

    幽草想他心中一定很孤单,不禁有些心软,柔声道:“夜深了,六皇子还不回去休息,到奴婢这儿来做什么?”

    朱见泽似乎想起什么,顿时起身,有些不好的意思的说:“我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跟你……道歉。”

    “道歉?”幽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居然要主动向一个奴婢道歉。

    然而他的神色却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对不起,今日本想逗你一下,谁知你那么怕老鼠,竟被吓成那样。现在你还好吗?”

    幽草也冲他一笑,点点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听她说没事,朱见泽也忍不住开心起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

    “我想我的家人了。”幽草如实回答,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可以卸下任何防备。

    “你的家人?他们在哪儿?回头我求父皇,恩准你与他们见一面。”

    幽草微微一笑,摇摇头,神色中有几分黯淡:“不用了,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世上。”

    “不在这世上?是谁害了他们?”朱见泽忍不住追问,但幽草却是避而不答。见她不开心,他又忍不住说道,“其实我爹娘尚在,但父皇忙于国事,与我见面的次数也很少。十岁之后,我也不能同母妃住在一起,只有隔三差五的请安,才能见到她一面。这么看来,其实我和你也差不了多少。”

    幽草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禁一阵感动:“谢谢你。”

    朱见泽微微一笑,随即又坐了下来,靠着墙上。

    二人同时抬头,仰望着明月。

    此刻他不再是皇子,她也不再是奴婢。他们不过是深宫中两个孤独的灵魂,用这片刻的沉默,来慰藉彼此心灵的创痕。

    那一晚,他们聊到很久很久。

    幽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轻松。

    这是入宫一来,唯一让她感到快乐的事。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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