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馄饨
离开热闹的院落，公子誉步态悠然的走在小径上，因身边还有提灯的仆人，小五只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走着。转眼便走到了上次那间书房，原来这书房与那几处院子相隔不远，只是这回廊小径却很是曲折，所以小五才迷了路。
踏入书房，公子誉将手下遣走，仍像上次一般坐到案前悠闲的看起书来，就像他看不见小五一样。小五跟着公子誉走进书房，朝公子誉看看，见他虽看似悠闲，却愁眉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道：“你有心事？”
公子誉此刻正想着今日在宫中卫王和他说的一些军务，琢磨着应对的方法，听到小五的问话，抬头看了看她，“朝堂琐事罢了。”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似是自嘲般：“多日不见小五姑娘，我险些以为我与姑娘的这场相识只是自己忙的出了臆症而已。”又想起那日小五走的离奇，关心道：“那日见你似被什么东西强制拉走，可是有什么事？”
“啊？”小五本以为他有心事，没想到此时公子誉却关心起自己来，又听他问得奇怪，什么叫被什么东西强制拉走，明明是阿照拖着她走的啊。“那日是阿照，哦，就是我一个朋友，当然也是只鬼啦……等等，你看不见他？”小五反应过来，抓到问题的重点，惊奇道。
公子誉这才明白，原来之前自己所感应到的那些寒意并不是天气使然，“诚然，我的眼睛并不特殊，能够看见所有鬼魂。”又觉得自己和小五的确有些缘分，轻笑道：“如此看来，我与姑娘倒是很有缘分。”
小五这才知道，原来公子誉除了她并看不见其他的鬼，听他说有缘，心下顿觉喜悦，“是啊！说不定咱俩前世是冤家，现在我来讨债啦，哈哈。”往椅子上一坐，又兴奋道：“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你又肯和我交朋友，你就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啦，叫我小五就行。”
“小五。”公子誉颔首道。
“嗯。”小五高兴的应道，“那我也叫你名字啦！公子誉这全名叫起来太费事了，我朋友叫阿照，不然叫你阿誉好了，怎么样？”看公子誉没有反驳，小五欢快的叫了一声：“阿誉！”又想到之前他似乎不是很高兴，继续说道：“做朋友嘛就是要互相帮助，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啊。”又担心公子誉觉得自己是鬼帮不上忙，就郑重地朝他看着，煞有其事道：“你不要小看我，虽我不是人，但我可以做很多你们人做不到的事。”
看着小五一脸的信誓旦旦，公子誉觉得有些好笑，沉重的心情也微有放松，“不过就是些军事政务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并不用你帮忙。”
“这样啊……”小五有些失望，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好让公子誉觉得有自己这个朋友很有好处，却不想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是了，今日一早阿照走后，小五就急着来找公子誉了，走了那么多路还没有吃过东西呢。之前一直急着找路，也没觉得饿，现在这么一坐下来，肚子空空，饥饿感一下就涌了上来。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公子誉笑笑，“那个，嘿嘿，朋友要互相帮助，现在我饿了，请朋友吃个饭吧。”说完颇为尴尬的摸摸肚子。
“呵——”公子誉被小五的窘样给逗乐了，看着小五可怜巴巴的摸肚子，起身走到门外准备唤人。
“诶，挺晚了，不要麻烦别人了吧，要不你带我上厨房我自己找点吃的吧。”小五忙拉住公子誉急切道。
公子誉望了望小五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马上又回过神来，“也好。那，走吧。”说完就往外走去。小五急忙跟上公子誉。
两人一时都无话说，小五安静的跟在公子誉身后，突然就想起刚才公子誉一瞬的失神，觉得有些疑惑，又想着马上有美食能吃，心情又一时大好。本一心低着头往前走着，冷不防前面的公子誉却突然停了下来，让小五险些撞上了他的后背，听得前面那人道：“厨房到了。”小五一听，兴奋起来，急忙绕过公子誉往里走去。
一进厨房，小五的笑脸却一下垮了下来。
因为睿王府上院落极多，这厨房自然也配有好几个。而常用的就只有公子誉的顷辛堂和夫人的锦绣园。今日是锦瑟的生辰，而睿王之前有过吩咐会留宫中用膳，所以这里自然没有准备什么吃食。
看着小五失落的脸，公子誉忙上前宽慰，“不如还是让下人过来做些东西吧。”又担心小五等的久，提议道：“或者我带你去刚才宴会那边寻些吃的。”
小五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刚才在锦瑟院子里时，虽躲在一边，但还是听到了公子誉和锦瑟的话，想着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如何好，决定还是不要麻烦的好。虽是这么想了，但肚子却还是很饿，小五思虑一番，一下又多云转晴，笑眯眯的朝公子誉道：“干脆我们自己做点东西吧！”边说边查看起厨房里的物品，“这儿还有好些材料，哎呀——有馄饨皮，我们可以包馄饨吃！”
说完小五朝门口一看，突然就想起身边这位是个锦衣玉食的皇亲贵胄，连更衣都有几个丫鬟服侍，几时进过厨房做吃的，大度道：“哦，你不会吧。没关系，我来做，我很会包馄饨的！”怕公子誉不信，小五忙卷起袖子准备洗菜剁肉做馄饨馅。
刚拿起刀想剁肉馅，一旁却伸出只手来将刀拿走，又把小五往旁边一推，“我来剁肉，你洗菜吧。”
小五愣愣的看着公子誉熟练的拿着菜刀剁肉的样子，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又与之前很不同，自己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还不快洗，愣在那儿干嘛？”公子誉的声音打断了小五的思绪，小五忙应着取水洗菜。
准备好了白菜肉馅，小五又一次傻眼了，只见公子誉一脸平静的包起馄饨来，那馄饨包的像模像样，简直比自己还拿手。
“不是说很会包吗？怎么现在打算让我一个人包完？”戏谑的嗓音把小五惊醒。
“我当然要包，要包。”呆呆的拿起馄饨皮，“你居然会包馄饨啊！真看不出……”公子誉认真的包着馄饨，听到小五的感叹，顿了一下，应道：“嗯。”语气却有些感伤。小五却没听出什么，满心的欢喜着一会儿能吃的美味。
看着公子誉一身华服，虽做着与他身份完全不搭的事儿，但浑身的气质却仍显露无疑，连包馄饨这种事儿在他手里竟也变得优雅起来。又想到从前和阿照溜进人家厨房，阿照包馄饨的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转念一想，阿照本就不是人，又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不觉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公子誉挑眉。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笑你包的好！”小五拍马屁道。
两个人动手，馄饨一下就包好了，小五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屈尊去烧火做饭，遂自告奋勇道：“下面就交给我啦。你出去玩会儿，额，可以赏个月什么的。”忙把公子誉往厨房外推。公子誉就这么被小五半推半送的赶到了门外，看着砰一声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往厨房前的石桌走去。
厨房内，小五本胸有成竹想着好好露一手给公子誉瞧瞧，可当她看到面前的一堆柴火却犯起了难。虽然小五表面摆出一付很厉害的样子，但她其实从未生过火。
鬼其实是怕火的，但以前和阿照一起时，阿照总有办法生火好让小五做吃的，小五却没有阿照的本事，每次总绕着灶台的火，看着火苗乱窜心惊肉跳。眼下自己夸了海口，但接下来要做什么，小五却没有想法了。
踌躇了好一会儿，小五心虚的打开了厨房门，探头朝外看了看。一眼看见坐在不远处石椅上的公子誉。此刻他一手撑着下巴，正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残月。不知想着什么心事，脸上表情一时欢快，一时忧伤，但眼里却全是柔情。
小五一时不敢打破这份宁静，却不想自己开门的声音早惊醒了公子誉。
公子誉从回忆里回神，站起转身朝门口看去，见小五一脸尴尬的探着脑袋朝他看，轻笑道：“馄饨这么快就煮好了？”
小五一下从门内走出，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嘿嘿，那个，我不会生火……”公子誉却一下笑了出来，不知为什么，这小鬼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回到厨房，公子誉负责烧火，小五则在锅前下起馄饨。
小五觉得刚才公子誉笑得那么开心，定是在嘲笑自己，总觉得自己被他看扁了，不觉有些气馁，委屈道：“我是鬼。”
公子誉正认真添着柴，控制火候，听小五说话，奇怪的抬眼朝她看看，“我知道，我的记性并不差。”
“我怕火！所以才不会生火……”说着又有些气愤，“你刚才笑话我……”
公子誉这才明白，原来小五以为自己嘲笑她，笑道：“我并没有嘲笑你。”看她一脸不信的样子，收起笑来郑重道：“我是因交到你这个朋友感到高兴。”
“真的！？”小五乍听公子誉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高兴与自己结交，有些受宠若惊，瞬间开怀。
“自然是真的。”公子誉点头。
小五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老天爷待自己不公的很，最近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霉运到头了，运气越来越好，眼前这个朋友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么想着，馄饨也煮的越发顺心顺手，一会儿就香味四溢了。
小五拿碗放上油盐葱花等调料，又拿勺盛好，招呼公子誉：“煮好啦，快过来吃。”
公子誉端过碗，和小五一起围坐于石桌旁，转眼却见小五又端出一只大碗，里面盛满了黑色的液体，一闻是醋。看着小五吃馄饨蘸醋的样子，都不知道她是在吃馄饨还是在喝醋，这模样却一下让公子誉想起另一个人来，“你也爱食醋？”又有点奇怪，“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吴国人。”
“吴国人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小五满嘴馄饨吃的认真，却也不忘抽空关心下公子誉。
公子誉见小五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将自己面前的碗推至小五面前，“其实我已经用过晚膳，这碗你也一并吃了吧。”面上不觉又露出笑来，“吴国人喜甜却不喜酸，没你这般爱醋之人。”
“是吗？”小五自己的那碗三两下便被吃了个干净，听公子誉说已经吃过，不客气的拿过他那碗，“这个凡事总有例外嘛。况且你又没去一个个问遍所有吴国百姓。”
公子誉似笑非笑道：“自然，我曾经倒也碰到过一个和你这般爱食醋的吴国人。”眸色黯了黯，“可惜……”
“可惜什么？”小五抬头。
沉默了一会儿，公子誉温声道：“没什么，快吃吧。”
这一顿迟来的晚餐就在公子誉的语焉不详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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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书房，公子誉将手下遣走，仍像上次一般坐到案前悠闲的看起书来，就像他看不见小五一样。小五跟着公子誉走进书房，朝公子誉看看，见他虽看似悠闲，却愁眉紧锁，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道：“你有心事？”
公子誉此刻正想着今日在宫中卫王和他说的一些军务，琢磨着应对的方法，听到小五的问话，抬头看了看她，“朝堂琐事罢了。”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似是自嘲般：“多日不见小五姑娘，我险些以为我与姑娘的这场相识只是自己忙的出了臆症而已。”又想起那日小五走的离奇，关心道：“那日见你似被什么东西强制拉走，可是有什么事？”
“啊？”小五本以为他有心事，没想到此时公子誉却关心起自己来，又听他问得奇怪，什么叫被什么东西强制拉走，明明是阿照拖着她走的啊。“那日是阿照，哦，就是我一个朋友，当然也是只鬼啦……等等，你看不见他？”小五反应过来，抓到问题的重点，惊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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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公子誉颔首道。
“嗯。”小五高兴的应道，“那我也叫你名字啦！公子誉这全名叫起来太费事了，我朋友叫阿照，不然叫你阿誉好了，怎么样？”看公子誉没有反驳，小五欢快的叫了一声：“阿誉！”又想到之前他似乎不是很高兴，继续说道：“做朋友嘛就是要互相帮助，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啊。”又担心公子誉觉得自己是鬼帮不上忙，就郑重地朝他看着，煞有其事道：“你不要小看我，虽我不是人，但我可以做很多你们人做不到的事。”
看着小五一脸的信誓旦旦，公子誉觉得有些好笑，沉重的心情也微有放松，“不过就是些军事政务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并不用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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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想了想，还是决定作罢，刚才在锦瑟院子里时，虽躲在一边，但还是听到了公子誉和锦瑟的话，想着他们关系似乎并不如何好，决定还是不要麻烦的好。虽是这么想了，但肚子却还是很饿，小五思虑一番，一下又多云转晴，笑眯眯的朝公子誉道：“干脆我们自己做点东西吧！”边说边查看起厨房里的物品，“这儿还有好些材料，哎呀——有馄饨皮，我们可以包馄饨吃！”
说完小五朝门口一看，突然就想起身边这位是个锦衣玉食的皇亲贵胄，连更衣都有几个丫鬟服侍，几时进过厨房做吃的，大度道：“哦，你不会吧。没关系，我来做，我很会包馄饨的！”怕公子誉不信，小五忙卷起袖子准备洗菜剁肉做馄饨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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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洗，愣在那儿干嘛？”公子誉的声音打断了小五的思绪，小五忙应着取水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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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什么？”公子誉挑眉。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笑你包的好！”小五拍马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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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誉端过碗，和小五一起围坐于石桌旁，转眼却见小五又端出一只大碗，里面盛满了黑色的液体，一闻是醋。看着小五吃馄饨蘸醋的样子，都不知道她是在吃馄饨还是在喝醋，这模样却一下让公子誉想起另一个人来，“你也爱食醋？”又有点奇怪，“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吴国人。”
“吴国人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冷了味道就不好了。”小五满嘴馄饨吃的认真，却也不忘抽空关心下公子誉。
公子誉见小五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将自己面前的碗推至小五面前，“其实我已经用过晚膳，这碗你也一并吃了吧。”面上不觉又露出笑来，“吴国人喜甜却不喜酸，没你这般爱醋之人。”
“是吗？”小五自己的那碗三两下便被吃了个干净，听公子誉说已经吃过，不客气的拿过他那碗，“这个凡事总有例外嘛。况且你又没去一个个问遍所有吴国百姓。”
公子誉似笑非笑道：“自然，我曾经倒也碰到过一个和你这般爱食醋的吴国人。”眸色黯了黯，“可惜……”
“可惜什么？”小五抬头。
沉默了一会儿，公子誉温声道：“没什么，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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