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chapter 16
黑子一向对自己的低存在感很满意，比如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多制造几个学园怪谈，再比如遇到不想理会的麻烦时，可以第一个开溜。但是黑子才不是那种弃朋友于不顾的人。
“黄濑君，见机行事，我相信你。”黑子冲着黄濑的背影比了个拇指，然后立刻去找灰崎。
“黑兰高校”是歌舞伎町最大的牛郎店，价位高得离谱，而且只接待身份高贵的女客。就算如此，店里高质量的男公关还是让来客络绎不绝，每天的预定都排得相当满。
正如“黑兰高校”的名字，店内是按照高等贵族学院的风格装修的，分为欧式与和式两个区域来接待不同背景的女性。男公关们根据等级穿着不同年级的高中制服，应侍生们则是一律的执事服，根据等级高低分为燕尾和短款两种。
在这种地方一个晚上的最低消费大概就能抵得上在帝光三年的学费了吧。
黑子在场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灰崎，反到是遇见了已经换好高等制服正从休息室走出来的黄濑。黄濑穿着剪裁适合的镶金边纯白色长西装，胸前缀着金光闪烁的西方龙纹学园徽章，与耀眼的金发相得益彰，他矜持又不失风范地微笑着，恰到好处地体现着他王子般的贵族气质。
黄濑一出现，立刻就有人叫了单。
不愧是未来的国民偶像！黑子再次冲着黄濑比了个拇指，就闪到了后面的休息室，在厨房的后门找到了穿着短款执事服靠在垃圾桶边的墙上抽烟的灰崎。
后厨门口“立入禁止”的红色指示灯发出阴暗的光，和烟头的橘色亮点一起映得灰崎祥吾平时凶暴的面孔异常阴郁。
而实际上，他现在的确非常阴郁。
“灰崎君，工作的时间可不能在这里抽烟偷懒哦。啊，不对，灰崎君是未成年人，抽烟也是禁止的呢。”黑暗中飘来一个平淡得不起波澜的声音，门旁边隐隐立着个瘦小的人影，灰崎下意识地把烟蒂扔在了地上，并用脚踩了踩，灭掉了火光。
“谁在那里！”灰崎心虚却还是威胁道，“敢告诉领班本大爷要你好看！”
“我也没有告诉领班的闲心。我只不过是想告诉灰崎君，你的弟弟现在正在接客呢。”
“什么？！不可能！”灰崎阴郁的脸立刻暴跳如雷，“我早就把祥见藏起来了！三口那个混蛋不可能找得到！”
“可不是三口派人强拉来的，是他自愿来的。”
“自愿？”灰崎目瞪口呆了几秒，随后表情如同崩溃了一般。
“托灰崎君弟弟的福，我可是一出场就被抢了客人呢。啊，所以说新人最讨厌了，我该怎么□灰崎君的弟弟好呢。”虽然说着可怕的话，但是说话人的声音还是毫无威胁力，平静得像是在背书。
“你是铃木那一派的人吗？！”灰崎从悲痛中缓过神，立刻警觉起来。但想到自己弟弟的安危还掌握在这群人的手上，他克制自己放软了声音，祈求道，“那天是我有眼无珠，打伤了黑兰的花魁，所以我才在这里打工赔偿，你们要把我怎样都可以，请千万不要对祥见动手！”求饶对于灰崎来说是毕生的耻辱，他说话的时候因为拼命抑制住怒气而在拼命地颤抖。
“好啊，那请灰崎君跪下来求我吧。”那个声音又说。
“你！！……”性格暴躁的灰崎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吞了回去，低着头向那个影子走去。仿佛每一个脚步都有千斤重。
“呀，灰崎君我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冒犯了请见谅。”
灰崎正要跪下去的时候被那个说话的人扶起，灰崎抬头才从安全灯昏暗的红光下看清那人的毫无表情的面孔。
“黑……黑子哲也？”灰崎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之前和黑子有过两次矛盾，所以这几天除了训练就不再有其它交流。灰崎对于黑子出现的原因很是困惑，但是立刻又想起来刚才这个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少年再一次玩弄了自己，灰崎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挥着拳头吼：“前两次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来挑衅本大爷！今天大爷我忙就放过你了，要是有下次，就算有赤司罩着你，本大爷也不会放过你！”
灰崎心里顾念着弟弟，咬牙切齿地对黑子说完这番威胁的话后就要急着离开，没想到又被黑子拉住。
“忘记告诉灰崎君了，你弟弟没有来。现在冒充着弟弟在接客的人是黄濑君。”
“黄濑？”灰崎的脑容量一时无法接受那么大的信息量。
“于是可以请灰崎君告诉我这几天训练不在状态的原因吗？”黑子问。
“关……关你们什么事！”灰崎别着脸，“黄濑在哪里！本大爷才不要欠他人情！”
“灰崎君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好了。”黑子说，“灰崎君前几天在不良的斗殴中误伤了黑兰的花魁铃木，然后黑兰的BOSS三口就以铃木暂时不能接客为理由要灰崎君赔偿。可怜的灰崎君只好卖身来到黑兰，但是以灰崎君的颜和个性也只能做杯水车薪的应侍生了，哪里赔得起黑兰损失铃木而赔的钱？于是三口就把目光转移到了灰崎君的弟弟祥见身上，要祥见到黑兰来做牛郎。说了好多好口渴，灰崎君能给我倒杯水吗？”
“……你怎么知道……”灰崎听得发愣。
“以上皆为脑补。”黑子说，“说到底灰崎君还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因为不良间的斗殴误伤到铃木的话，现在你也不会这样窘迫。”
“才不是误伤！”灰崎的声音又激动了，“是铃木那个混蛋看上了祥见，要知道祥见他现在才小学五年级啊！”
“嗯，这已经是犯罪了。那灰崎君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灰崎很是沮丧，“黑兰是由黑道罩着的，我一个国中生怎么跟黑道斗。铃木想要猥/亵祥见的事，三口已经做了警告，现在我只要还掉铃木不能接客期见的那笔钱，整件事就能了结了。”
“那灰崎君究竟该还多少钱？”
“……一……一千万……”提到这个天文数字，灰崎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黑子产生了冥冥之中很多事都串联在了一起的奇妙感。想起灰崎高中时的巨大变化，黑子觉得插手这件事实在做得太对了。
“所以灰崎君除了在黑兰做应侍之外，还另外打了好几份零工，以至于没有办法好好训练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向大家求助？还有，恕我直言，灰崎君的父母……”
“混蛋父母欠了一屁股债就跑了，我是篮球特长生，所以现在还能在帝光上学。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拼命留在篮球部里啊！”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灰崎君表面上是个不良但内心上是个热爱篮球的阳光少年，我真是太愚蠢了。”
“不良不良的，你说够了没？咳……当然我也不是讨厌篮球啦……总觉得通过打篮球能让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正常的国中生……”灰崎微微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意外的苍桑。
黑子眨了眨眼：“总觉得话题有点沉重呢，我们还是来讨论怎么还掉一千万吧。”
“……话题好像更沉重了好吗……”
“于是你们还有闲心坐在这里聊天？”伴随着“吱呀”一声，后厨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回去工作！”还以为是被店内的人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偷懒，灰崎条件反射地从台阶上跳着转过身，都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冲着他连连鞠躬。
“就凭当应侍生的这点薪水，这辈子能还掉一千万才奇怪了吧！”奇怪的“なのだ”尾语听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比谁都要关心同伴。
“绿间君，晚上好。”黑子也站起来冲着绿间微微点了点头，他再一次觉得重生在现在这个时代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制服，很适合你哦。”
绿间身上穿着的高中制服是昭和时期的高领排扣青黑色校服，左手还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文集。看起来虽然没有黄濑那一身惹眼，但是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和斯斯文文半黑框眼镜，将昭和时期英俊又含蓄（禁/欲）的高中生形象完全展示了出来。
“哪……哪里，还是觉得帝光的国中制服最好了。”绿间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
“诶？绿间？！！”灰崎的腰还处在90度弯曲中，只抬起一张窘迫的脸来看着绿间从后厨的门背后走了出来，接着又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
“哟，灰崎，怎么落到这种不堪的田地呀。呼呼，做保镖也比做应侍生赚得多啊！”青峰穿着黑兰保镖的全黑西装，还戴着一幅完全遮住眼睛的大墨镜。
黑子叹了一口气：“青峰君，请不要走到光线暗的地方来。穿成这样在黑暗中更难辨认你了。”
“喂……”青峰还要辩驳，被紫原一把拉到了后面。
“小黑仔——”紫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包薯片，“吃宵夜——”
“紫原君，你嘴边沾了薯片的渣子了，不要弄脏了店里的制服，小心又要你赔偿哦。”虽然这样说，总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黑子还是接受了紫原的好意。
“不会的——赤仔很厉害呢，什么都可以摆平——”紫原毫不在乎地用身上穿着的用昂贵薄毛料子裁成的开衫制服的袖子擦了擦嘴。淡米色袖子立刻就沾上了油。
“紫原君也要做牛郎来帮灰崎君还债吗？”紫原的模样就像是个还没完全学习照顾自己的孩子，黑子忍不住想要摸摸紫原的脑袋，伸出手才沮丧地发现对方的身高就算是自己踮起脚也触不到。
“帮灰仔还债？”紫原歪着头困惑地说，“诶——赤仔说到这里穿上这种制服就可以随便吃随便喝了呢——”
灰崎有些害怕地往后跳开：“喂，其它人我就不说了，紫原这货真的知道来这里是干嘛的吗！”
“好了，大家快点去工作吧。”赤司最后一个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凉太已经拿下150万了。”
黑子在心里再次冲假想中的黄濑比了个拇指。
“啧，可不能一开场就输给新人呢，那今天就尽足人事好了。”
“诶——是去吃宵夜吗？黄仔不等我好狡猾——”
“嘛，我还是安安心心去做保镖好了。”
三个人又陆续从门口走了进去。
“什……什么！150W？！！”灰崎张大了嘴，一幅完全无法置信的模样。
“大家都在为了灰崎君努力，灰崎君还要站在这里偷懒吗？”黑子看着灰崎，面无表情地吐出不留情面的狠话，“虽然是做一辈子也还不清一千万的应侍生，也不能放弃嘛。”
灰崎的脸色一下就暗淡了下去。
已经做好了一生都处在担惊受怕中的心理准备，也许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在这些人面前，仿佛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搞定。尤其是那个黄濑凉太，一出现就夺走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看中的女人和喜欢的篮球。
但是此情此景，灰崎又无法忽视从心里升起的感动。因为这些人的介入，也许自己的一生都被改写了。
“可恶！”灰崎从口中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一拳打在墙上，“好不甘心……”
“他们就是这样一群耀眼到让人嫉妒的混蛋呢……”黑子理解地拍了拍灰崎的肩，“不甘心地话想一想名为黑子哲也的存在，比起灰崎君来，在他们面前要更加低微吧。”
“和这群人相处，压力会很大吧。我懂的，灰崎君。但就算如此，也想要融进他们散发出的耀眼光芒中，真正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仍旧厌恶着不中用的自己，但灰崎却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眼前这个存在感低微的少年有着天空色的蓝发和蓝眸，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因为在他们面前时常会产生自卑感，所以才用桀骜不驯的态度来掩饰。
“有我陪着你呢，灰崎君。”黑子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灰崎的肩，明明是一幅瘦弱到连风都能刮走的样子，却有着大人般成熟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想去信任他。
灯光阴晦，灰崎却觉得少年的背后开满了沐浴在晨光中的百合花。
他看得呆了，没有注意到旁边赤司可以杀人的眼神。
“黄濑君，见机行事，我相信你。”黑子冲着黄濑的背影比了个拇指，然后立刻去找灰崎。
“黑兰高校”是歌舞伎町最大的牛郎店，价位高得离谱，而且只接待身份高贵的女客。就算如此，店里高质量的男公关还是让来客络绎不绝，每天的预定都排得相当满。
正如“黑兰高校”的名字，店内是按照高等贵族学院的风格装修的，分为欧式与和式两个区域来接待不同背景的女性。男公关们根据等级穿着不同年级的高中制服，应侍生们则是一律的执事服，根据等级高低分为燕尾和短款两种。
在这种地方一个晚上的最低消费大概就能抵得上在帝光三年的学费了吧。
黑子在场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灰崎，反到是遇见了已经换好高等制服正从休息室走出来的黄濑。黄濑穿着剪裁适合的镶金边纯白色长西装，胸前缀着金光闪烁的西方龙纹学园徽章，与耀眼的金发相得益彰，他矜持又不失风范地微笑着，恰到好处地体现着他王子般的贵族气质。
黄濑一出现，立刻就有人叫了单。
不愧是未来的国民偶像！黑子再次冲着黄濑比了个拇指，就闪到了后面的休息室，在厨房的后门找到了穿着短款执事服靠在垃圾桶边的墙上抽烟的灰崎。
后厨门口“立入禁止”的红色指示灯发出阴暗的光，和烟头的橘色亮点一起映得灰崎祥吾平时凶暴的面孔异常阴郁。
而实际上，他现在的确非常阴郁。
“灰崎君，工作的时间可不能在这里抽烟偷懒哦。啊，不对，灰崎君是未成年人，抽烟也是禁止的呢。”黑暗中飘来一个平淡得不起波澜的声音，门旁边隐隐立着个瘦小的人影，灰崎下意识地把烟蒂扔在了地上，并用脚踩了踩，灭掉了火光。
“谁在那里！”灰崎心虚却还是威胁道，“敢告诉领班本大爷要你好看！”
“我也没有告诉领班的闲心。我只不过是想告诉灰崎君，你的弟弟现在正在接客呢。”
“什么？！不可能！”灰崎阴郁的脸立刻暴跳如雷，“我早就把祥见藏起来了！三口那个混蛋不可能找得到！”
“可不是三口派人强拉来的，是他自愿来的。”
“自愿？”灰崎目瞪口呆了几秒，随后表情如同崩溃了一般。
“托灰崎君弟弟的福，我可是一出场就被抢了客人呢。啊，所以说新人最讨厌了，我该怎么□灰崎君的弟弟好呢。”虽然说着可怕的话，但是说话人的声音还是毫无威胁力，平静得像是在背书。
“你是铃木那一派的人吗？！”灰崎从悲痛中缓过神，立刻警觉起来。但想到自己弟弟的安危还掌握在这群人的手上，他克制自己放软了声音，祈求道，“那天是我有眼无珠，打伤了黑兰的花魁，所以我才在这里打工赔偿，你们要把我怎样都可以，请千万不要对祥见动手！”求饶对于灰崎来说是毕生的耻辱，他说话的时候因为拼命抑制住怒气而在拼命地颤抖。
“好啊，那请灰崎君跪下来求我吧。”那个声音又说。
“你！！……”性格暴躁的灰崎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吞了回去，低着头向那个影子走去。仿佛每一个脚步都有千斤重。
“呀，灰崎君我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冒犯了请见谅。”
灰崎正要跪下去的时候被那个说话的人扶起，灰崎抬头才从安全灯昏暗的红光下看清那人的毫无表情的面孔。
“黑……黑子哲也？”灰崎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之前和黑子有过两次矛盾，所以这几天除了训练就不再有其它交流。灰崎对于黑子出现的原因很是困惑，但是立刻又想起来刚才这个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少年再一次玩弄了自己，灰崎的火气又上来了，他挥着拳头吼：“前两次的账还没跟你算！你又来挑衅本大爷！今天大爷我忙就放过你了，要是有下次，就算有赤司罩着你，本大爷也不会放过你！”
灰崎心里顾念着弟弟，咬牙切齿地对黑子说完这番威胁的话后就要急着离开，没想到又被黑子拉住。
“忘记告诉灰崎君了，你弟弟没有来。现在冒充着弟弟在接客的人是黄濑君。”
“黄濑？”灰崎的脑容量一时无法接受那么大的信息量。
“于是可以请灰崎君告诉我这几天训练不在状态的原因吗？”黑子问。
“关……关你们什么事！”灰崎别着脸，“黄濑在哪里！本大爷才不要欠他人情！”
“灰崎君不说那就让我来说好了。”黑子说，“灰崎君前几天在不良的斗殴中误伤了黑兰的花魁铃木，然后黑兰的BOSS三口就以铃木暂时不能接客为理由要灰崎君赔偿。可怜的灰崎君只好卖身来到黑兰，但是以灰崎君的颜和个性也只能做杯水车薪的应侍生了，哪里赔得起黑兰损失铃木而赔的钱？于是三口就把目光转移到了灰崎君的弟弟祥见身上，要祥见到黑兰来做牛郎。说了好多好口渴，灰崎君能给我倒杯水吗？”
“……你怎么知道……”灰崎听得发愣。
“以上皆为脑补。”黑子说，“说到底灰崎君还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因为不良间的斗殴误伤到铃木的话，现在你也不会这样窘迫。”
“才不是误伤！”灰崎的声音又激动了，“是铃木那个混蛋看上了祥见，要知道祥见他现在才小学五年级啊！”
“嗯，这已经是犯罪了。那灰崎君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灰崎很是沮丧，“黑兰是由黑道罩着的，我一个国中生怎么跟黑道斗。铃木想要猥/亵祥见的事，三口已经做了警告，现在我只要还掉铃木不能接客期见的那笔钱，整件事就能了结了。”
“那灰崎君究竟该还多少钱？”
“……一……一千万……”提到这个天文数字，灰崎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黑子产生了冥冥之中很多事都串联在了一起的奇妙感。想起灰崎高中时的巨大变化，黑子觉得插手这件事实在做得太对了。
“所以灰崎君除了在黑兰做应侍之外，还另外打了好几份零工，以至于没有办法好好训练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向大家求助？还有，恕我直言，灰崎君的父母……”
“混蛋父母欠了一屁股债就跑了，我是篮球特长生，所以现在还能在帝光上学。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拼命留在篮球部里啊！”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灰崎君表面上是个不良但内心上是个热爱篮球的阳光少年，我真是太愚蠢了。”
“不良不良的，你说够了没？咳……当然我也不是讨厌篮球啦……总觉得通过打篮球能让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正常的国中生……”灰崎微微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意外的苍桑。
黑子眨了眨眼：“总觉得话题有点沉重呢，我们还是来讨论怎么还掉一千万吧。”
“……话题好像更沉重了好吗……”
“于是你们还有闲心坐在这里聊天？”伴随着“吱呀”一声，后厨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回去工作！”还以为是被店内的人发现了自己在这里偷懒，灰崎条件反射地从台阶上跳着转过身，都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冲着他连连鞠躬。
“就凭当应侍生的这点薪水，这辈子能还掉一千万才奇怪了吧！”奇怪的“なのだ”尾语听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比谁都要关心同伴。
“绿间君，晚上好。”黑子也站起来冲着绿间微微点了点头，他再一次觉得重生在现在这个时代的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制服，很适合你哦。”
绿间身上穿着的高中制服是昭和时期的高领排扣青黑色校服，左手还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文集。看起来虽然没有黄濑那一身惹眼，但是梳得规规矩矩的头发和斯斯文文半黑框眼镜，将昭和时期英俊又含蓄（禁/欲）的高中生形象完全展示了出来。
“哪……哪里，还是觉得帝光的国中制服最好了。”绿间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
“诶？绿间？！！”灰崎的腰还处在90度弯曲中，只抬起一张窘迫的脸来看着绿间从后厨的门背后走了出来，接着又看见几个熟悉的人影。
“哟，灰崎，怎么落到这种不堪的田地呀。呼呼，做保镖也比做应侍生赚得多啊！”青峰穿着黑兰保镖的全黑西装，还戴着一幅完全遮住眼睛的大墨镜。
黑子叹了一口气：“青峰君，请不要走到光线暗的地方来。穿成这样在黑暗中更难辨认你了。”
“喂……”青峰还要辩驳，被紫原一把拉到了后面。
“小黑仔——”紫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包薯片，“吃宵夜——”
“紫原君，你嘴边沾了薯片的渣子了，不要弄脏了店里的制服，小心又要你赔偿哦。”虽然这样说，总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黑子还是接受了紫原的好意。
“不会的——赤仔很厉害呢，什么都可以摆平——”紫原毫不在乎地用身上穿着的用昂贵薄毛料子裁成的开衫制服的袖子擦了擦嘴。淡米色袖子立刻就沾上了油。
“紫原君也要做牛郎来帮灰崎君还债吗？”紫原的模样就像是个还没完全学习照顾自己的孩子，黑子忍不住想要摸摸紫原的脑袋，伸出手才沮丧地发现对方的身高就算是自己踮起脚也触不到。
“帮灰仔还债？”紫原歪着头困惑地说，“诶——赤仔说到这里穿上这种制服就可以随便吃随便喝了呢——”
灰崎有些害怕地往后跳开：“喂，其它人我就不说了，紫原这货真的知道来这里是干嘛的吗！”
“好了，大家快点去工作吧。”赤司最后一个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凉太已经拿下150万了。”
黑子在心里再次冲假想中的黄濑比了个拇指。
“啧，可不能一开场就输给新人呢，那今天就尽足人事好了。”
“诶——是去吃宵夜吗？黄仔不等我好狡猾——”
“嘛，我还是安安心心去做保镖好了。”
三个人又陆续从门口走了进去。
“什……什么！150W？！！”灰崎张大了嘴，一幅完全无法置信的模样。
“大家都在为了灰崎君努力，灰崎君还要站在这里偷懒吗？”黑子看着灰崎，面无表情地吐出不留情面的狠话，“虽然是做一辈子也还不清一千万的应侍生，也不能放弃嘛。”
灰崎的脸色一下就暗淡了下去。
已经做好了一生都处在担惊受怕中的心理准备，也许穷尽一生也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在这些人面前，仿佛只用一个晚上就能搞定。尤其是那个黄濑凉太，一出现就夺走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看中的女人和喜欢的篮球。
但是此情此景，灰崎又无法忽视从心里升起的感动。因为这些人的介入，也许自己的一生都被改写了。
“可恶！”灰崎从口中狠狠地吐出这两个字，一拳打在墙上，“好不甘心……”
“他们就是这样一群耀眼到让人嫉妒的混蛋呢……”黑子理解地拍了拍灰崎的肩，“不甘心地话想一想名为黑子哲也的存在，比起灰崎君来，在他们面前要更加低微吧。”
“和这群人相处，压力会很大吧。我懂的，灰崎君。但就算如此，也想要融进他们散发出的耀眼光芒中，真正地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仍旧厌恶着不中用的自己，但灰崎却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眼前这个存在感低微的少年有着天空色的蓝发和蓝眸，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因为在他们面前时常会产生自卑感，所以才用桀骜不驯的态度来掩饰。
“有我陪着你呢，灰崎君。”黑子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灰崎的肩，明明是一幅瘦弱到连风都能刮走的样子，却有着大人般成熟的眼神，让人不自觉地想去信任他。
灯光阴晦，灰崎却觉得少年的背后开满了沐浴在晨光中的百合花。
他看得呆了，没有注意到旁边赤司可以杀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