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RG.10 水晶之夜
“……你是不是在职杀手？受到谁的雇佣来暗杀我？！……阿拉伯西南部的罗兰国王吗？！！”
啪嗒一声脆响，录音机的开关被按下，有些模糊不清的男音戛然而止。
然后是持续数秒的沉默。
“正如你所听到的，国王陛下——这是档案中的第三名刽子手。”
挑起的话音落下不久，有人在话筒中回复了些什么，Reborn并未作答，轻笑着扣下关机键。
与幽黯长廊一门之隔的，是充盈金粉的颗粒夹杂着轻快旋律的展厅。钢琴师的十指轻跃在黑白琴键上，碰击出一连串跳脱游移的音符。红发女人拘谨而礼貌地端坐在卡座上，双手交叠置于膝间，剪裁得当的晚礼服蜿伸直曳到地面，拓摇出一地斑驳的光影。
察觉到身侧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被一片阴影所覆盖，她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神情闲适悠哉的杀手先生，赶紧往前挪了挪身体打了声招呼，“您来了。”
姑且点了下头权当做回应，Reborn有意无意地向旁侧斜视一眼，嘴角向上勾了半分：“弄清楚了吗——他来这里的目的。”
“您是指罗伯茨•柏希林顿？他想拍下拍卖行压轴的‘水晶之夜’。”视线上调几度取缔落差，格蕾丝往层层叠叠遮盖住的棉绒帷幕处看过去，保持着唇形微动给予他想要的答案，“那是一颗网状切割的钻石。”
“啧。”Reborn的左眉略微一挑，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并没有对此多做置评。
“这就是他从空降突击部队请假的理由。”等了一会儿看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格蕾丝才拢了拢头发，无谓地翘翘唇角哂笑起来继续说道，“他想用这颗‘水晶之夜’向相恋多年的女友求婚。”
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回答她显然有些多余的闲话，Reborn稍稍压低帽檐不置可否地随口道，“是吗。”
感觉出对方明显地兴致索然，格蕾丝也就不再作多言，用余光看了一眼仅仅一座之隔处跷着双腿、两臂搭在靠背顶端的法兰西现役军人。
展厅内提供主要光源的几盏吊灯突然一齐熄灭，只剩下天花板边缘处安置的装饰侧灯支配着没起到什么实质作用的照明，两侧微弱的灯光渐渐地溶于一线。光线的强烈落差却并没有令在场的人们惶恐惊叫，与之相反的，每个人的眸中都酝酿着隐隐兴味与企盼，一切都显得流畅自然。
就在这时帷幕蓦地向两旁旋展开来，位于展厅最前方的投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成功地吸引了全部视线。
“女士们，先生们，我代表巴黎拍卖行欢迎各位的莅临。”
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官方笑容，步步登台的主持人极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被扩大了数倍，漫开到布满了整个大厅，尽数带动起高涨的情绪，“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后因为无趣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格蕾丝顿时打起了精神，跟着其他人一起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努力支撑着不断下坠的眼睑定睛注视着前方。
“首先展示的是我们来自谜样布拉格的展品，起拍价七千法郎，它的名字是……”
对印有斑斓花纹的古董圆几、蒙尘古旧的经典名画、英国女王使用过的梳妆镜等等展品兴趣缺缺，没过多久被一阵又一阵的睡意侵袭干扰的格蕾丝终于放任自己不再坚持，后颈靠在柔软舒适的背枕上打了个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将半梦半眠的格蕾丝彻底唤醒，结束了小憩的她习惯性地揉揉惺忪的睡眼，有些难堪地装作没有听到身边传来的一声讥诮的嘲笑，在看到台上精美的蓝色天鹅绒盒中深嵌着的一颗硕大的钻石后立刻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就立刻抬手举起了事先准备稳妥停当的竞价牌。
主持人只向这边望来一眼便立刻眉开眼笑，夸张却并不过分地挥动着肢体，以高亢的声音喟叹道，“没想到这颗‘海洋之心’能拍到这样的高价——编号‘270’的这位女士一口气出价十万法郎！刚才的那位编号‘590’的先生呢？您想不想……噢，看来这位先生不准备继续竞拍下去了，十万法郎第一次，十万法郎第二次——成交！”
早在主持人说出‘海洋之心’这个称呼时踌躇满志的格蕾丝就傻了眼，高高地捧着竞价牌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旁的Reborn轻哼一声，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十万法郎——准备好承担高额的信用卡还款吧。”
您所有的同情心和善良都被驴啃了吗——格蕾丝颓丧地收起了那面制作精良的竞价牌，伸直颈际线条留给对方一个滇灰色铅铸般的侧脸。
“下面即将为您展示的是此次拍卖的最后一件展品，起拍价三万法郎，由世界著名工艺大师尝试用最新切割手法完美呈现的顶尖钻石——水晶之夜！”
清楚地注意到间隙座位上的罗伯茨•柏希林顿瞬间坐直了身体两眼放光，格蕾丝也悄悄地用了点离力握住竞价牌的底柄，等待着顷刻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三万五千法郎！”
“编号‘690’的这位先生出价四万法郎！”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五万法郎！”
“编号‘100’的这位女士出价七万法郎！”
“编号‘690’的这位先生出价八万法郎！”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九万五千法郎！——九万五千法郎第一次，九万五千法郎第二次……”
格蕾丝当机立断地双臂向上在头顶竖立起牌子。
“又是这位编号‘270’的女士！她的竞价是十万法郎！”
主持人神态滑稽地按照常规露出惊喜的表情，高声叫道。
罗伯茨•柏希林顿收起了竞价牌回过眼眸，惊讶地看见刚才像老友般热络地与自己攀谈甚欢的女人微扬着下巴与自己对视，顿时与之相较一番的好胜心理占了上风，别开眼将竞价牌上的数字翻过了几个重新竖起。
“编号‘180’的先生锲而不舍——这一回他将价格提高到了十一万法郎！”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解说让格蕾丝皱了皱眉头，她偏过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了一下Reborn的意思，旋即也调整了牌子上显示的价格。
“现在编号‘270’的这位女士又举起了竞价牌——她的竞价已经达到十三万法郎！编号‘180’的先生是否已经甘拜下风？十三万法郎第一次，十三万法郎第二次——”
故意大幅度地停顿了一下，主持人的眼珠向罗伯茨所在的方向溜了一圈儿，见对方心有不甘却还是朝他摆了摆手，方才紧接着满面笑容地一锤定音道，“成交！”
···
···
散场后天色已近迟暮，格蕾丝在接待室定定地注视了价格许久签单据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最后被Reborn不屑地讽刺了一句一咬牙还是抱回了两个盒子，一路沮丧地垂着头跟着对方走出了拍卖行。
处于意料之中的，罗伯茨•柏希林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侧颈优雅地弯起天鹅般优姣的弧线，格蕾丝立刻收起了懊恼的表情昂着头挽起Reborn的手臂，对欲言又止的罗伯茨友善地笑了笑，率先领起话题道：
“您就是拍卖会上与我们竞拍水晶之夜的那位先生吧？事实上与你较量的不是我，是我的……丈夫，Sawada Iemitsu——他是个珠宝商。”
身旁的Reborn难得配合，礼节有度地颔首致意。
“难怪是这样。”想来是习惯了宽松军装的缘故，罗伯茨伸手不拘小节地扯松了一点扣得略紧的西装领结，随即理解地点点头，迟疑着上前一步提出请求，“我想你……呃，您看起来并不是非常需要它的样子，能不能请您平价将它卖给我？”
说着他迅速地扫一眼格蕾丝怀里的珠宝盒，微微泛红的脸庞显现出淡淡的神采，拘束而局促不安地搔了搔头皮，“我跟您的夫人交谈时曾经提及过，我想用它来向女友求婚……Sawada先生。”
想到今早刚刚打来电话兴师问罪的那位真正的‘泽田家光’先生，格蕾丝忍俊不禁地抿唇笑了一下，又飞快地绷起脸使自己保持高贵严谨的模样，侧过脸去看向一旁态度惯性傲慢的Reborn，故作姿态地热心询问道，“不如我们帮帮这个有趣的小伙子？……老公。”
说出最后的称呼连带着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对方却依旧保持脸色不变，轻描淡写地瞟了瞟她并未答话。
摆出憾然的神色，格蕾丝抱歉地对满怀期待的罗伯茨说道，“真是遗憾，我们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
撇下他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松开了Reborn的手臂扭头冲失落的年轻人眨了下眼睛，语调愉快轻巧，“如果没有这颗钻石你就不能求婚……我会试着帮你说服他。要不要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
啪嗒一声脆响，录音机的开关被按下，有些模糊不清的男音戛然而止。
然后是持续数秒的沉默。
“正如你所听到的，国王陛下——这是档案中的第三名刽子手。”
挑起的话音落下不久，有人在话筒中回复了些什么，Reborn并未作答，轻笑着扣下关机键。
与幽黯长廊一门之隔的，是充盈金粉的颗粒夹杂着轻快旋律的展厅。钢琴师的十指轻跃在黑白琴键上，碰击出一连串跳脱游移的音符。红发女人拘谨而礼貌地端坐在卡座上，双手交叠置于膝间，剪裁得当的晚礼服蜿伸直曳到地面，拓摇出一地斑驳的光影。
察觉到身侧原本空无一人的位置被一片阴影所覆盖，她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神情闲适悠哉的杀手先生，赶紧往前挪了挪身体打了声招呼，“您来了。”
姑且点了下头权当做回应，Reborn有意无意地向旁侧斜视一眼，嘴角向上勾了半分：“弄清楚了吗——他来这里的目的。”
“您是指罗伯茨•柏希林顿？他想拍下拍卖行压轴的‘水晶之夜’。”视线上调几度取缔落差，格蕾丝往层层叠叠遮盖住的棉绒帷幕处看过去，保持着唇形微动给予他想要的答案，“那是一颗网状切割的钻石。”
“啧。”Reborn的左眉略微一挑，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并没有对此多做置评。
“这就是他从空降突击部队请假的理由。”等了一会儿看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格蕾丝才拢了拢头发，无谓地翘翘唇角哂笑起来继续说道，“他想用这颗‘水晶之夜’向相恋多年的女友求婚。”
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回答她显然有些多余的闲话，Reborn稍稍压低帽檐不置可否地随口道，“是吗。”
感觉出对方明显地兴致索然，格蕾丝也就不再作多言，用余光看了一眼仅仅一座之隔处跷着双腿、两臂搭在靠背顶端的法兰西现役军人。
展厅内提供主要光源的几盏吊灯突然一齐熄灭，只剩下天花板边缘处安置的装饰侧灯支配着没起到什么实质作用的照明，两侧微弱的灯光渐渐地溶于一线。光线的强烈落差却并没有令在场的人们惶恐惊叫，与之相反的，每个人的眸中都酝酿着隐隐兴味与企盼，一切都显得流畅自然。
就在这时帷幕蓦地向两旁旋展开来，位于展厅最前方的投射灯光也随之亮了起来，成功地吸引了全部视线。
“女士们，先生们，我代表巴黎拍卖行欢迎各位的莅临。”
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官方笑容，步步登台的主持人极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被扩大了数倍，漫开到布满了整个大厅，尽数带动起高涨的情绪，“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掌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后因为无趣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格蕾丝顿时打起了精神，跟着其他人一起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努力支撑着不断下坠的眼睑定睛注视着前方。
“首先展示的是我们来自谜样布拉格的展品，起拍价七千法郎，它的名字是……”
对印有斑斓花纹的古董圆几、蒙尘古旧的经典名画、英国女王使用过的梳妆镜等等展品兴趣缺缺，没过多久被一阵又一阵的睡意侵袭干扰的格蕾丝终于放任自己不再坚持，后颈靠在柔软舒适的背枕上打了个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将半梦半眠的格蕾丝彻底唤醒，结束了小憩的她习惯性地揉揉惺忪的睡眼，有些难堪地装作没有听到身边传来的一声讥诮的嘲笑，在看到台上精美的蓝色天鹅绒盒中深嵌着的一颗硕大的钻石后立刻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就立刻抬手举起了事先准备稳妥停当的竞价牌。
主持人只向这边望来一眼便立刻眉开眼笑，夸张却并不过分地挥动着肢体，以高亢的声音喟叹道，“没想到这颗‘海洋之心’能拍到这样的高价——编号‘270’的这位女士一口气出价十万法郎！刚才的那位编号‘590’的先生呢？您想不想……噢，看来这位先生不准备继续竞拍下去了，十万法郎第一次，十万法郎第二次——成交！”
早在主持人说出‘海洋之心’这个称呼时踌躇满志的格蕾丝就傻了眼，高高地捧着竞价牌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旁的Reborn轻哼一声，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十万法郎——准备好承担高额的信用卡还款吧。”
您所有的同情心和善良都被驴啃了吗——格蕾丝颓丧地收起了那面制作精良的竞价牌，伸直颈际线条留给对方一个滇灰色铅铸般的侧脸。
“下面即将为您展示的是此次拍卖的最后一件展品，起拍价三万法郎，由世界著名工艺大师尝试用最新切割手法完美呈现的顶尖钻石——水晶之夜！”
清楚地注意到间隙座位上的罗伯茨•柏希林顿瞬间坐直了身体两眼放光，格蕾丝也悄悄地用了点离力握住竞价牌的底柄，等待着顷刻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三万五千法郎！”
“编号‘690’的这位先生出价四万法郎！”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五万法郎！”
“编号‘100’的这位女士出价七万法郎！”
“编号‘690’的这位先生出价八万法郎！”
“编号‘180’的这位先生出价九万五千法郎！——九万五千法郎第一次，九万五千法郎第二次……”
格蕾丝当机立断地双臂向上在头顶竖立起牌子。
“又是这位编号‘270’的女士！她的竞价是十万法郎！”
主持人神态滑稽地按照常规露出惊喜的表情，高声叫道。
罗伯茨•柏希林顿收起了竞价牌回过眼眸，惊讶地看见刚才像老友般热络地与自己攀谈甚欢的女人微扬着下巴与自己对视，顿时与之相较一番的好胜心理占了上风，别开眼将竞价牌上的数字翻过了几个重新竖起。
“编号‘180’的先生锲而不舍——这一回他将价格提高到了十一万法郎！”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解说让格蕾丝皱了皱眉头，她偏过头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了一下Reborn的意思，旋即也调整了牌子上显示的价格。
“现在编号‘270’的这位女士又举起了竞价牌——她的竞价已经达到十三万法郎！编号‘180’的先生是否已经甘拜下风？十三万法郎第一次，十三万法郎第二次——”
故意大幅度地停顿了一下，主持人的眼珠向罗伯茨所在的方向溜了一圈儿，见对方心有不甘却还是朝他摆了摆手，方才紧接着满面笑容地一锤定音道，“成交！”
···
···
散场后天色已近迟暮，格蕾丝在接待室定定地注视了价格许久签单据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最后被Reborn不屑地讽刺了一句一咬牙还是抱回了两个盒子，一路沮丧地垂着头跟着对方走出了拍卖行。
处于意料之中的，罗伯茨•柏希林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侧颈优雅地弯起天鹅般优姣的弧线，格蕾丝立刻收起了懊恼的表情昂着头挽起Reborn的手臂，对欲言又止的罗伯茨友善地笑了笑，率先领起话题道：
“您就是拍卖会上与我们竞拍水晶之夜的那位先生吧？事实上与你较量的不是我，是我的……丈夫，Sawada Iemitsu——他是个珠宝商。”
身旁的Reborn难得配合，礼节有度地颔首致意。
“难怪是这样。”想来是习惯了宽松军装的缘故，罗伯茨伸手不拘小节地扯松了一点扣得略紧的西装领结，随即理解地点点头，迟疑着上前一步提出请求，“我想你……呃，您看起来并不是非常需要它的样子，能不能请您平价将它卖给我？”
说着他迅速地扫一眼格蕾丝怀里的珠宝盒，微微泛红的脸庞显现出淡淡的神采，拘束而局促不安地搔了搔头皮，“我跟您的夫人交谈时曾经提及过，我想用它来向女友求婚……Sawada先生。”
想到今早刚刚打来电话兴师问罪的那位真正的‘泽田家光’先生，格蕾丝忍俊不禁地抿唇笑了一下，又飞快地绷起脸使自己保持高贵严谨的模样，侧过脸去看向一旁态度惯性傲慢的Reborn，故作姿态地热心询问道，“不如我们帮帮这个有趣的小伙子？……老公。”
说出最后的称呼连带着自己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对方却依旧保持脸色不变，轻描淡写地瞟了瞟她并未答话。
摆出憾然的神色，格蕾丝抱歉地对满怀期待的罗伯茨说道，“真是遗憾，我们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
撇下他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松开了Reborn的手臂扭头冲失落的年轻人眨了下眼睛，语调愉快轻巧，“如果没有这颗钻石你就不能求婚……我会试着帮你说服他。要不要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