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棠下卿(gl)

正文 60左悠、宁潇的番外(三)

    我到江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不知道她们是在哪家酒吧,所以就在宁潇家门口等着她,可我又怕吓着她,所以就坐在了楼道口,这样她就看不见我了。

    我知道她还没有回来。

    等了很久吧,我也记不清楚到底是五个小时还是六个小时了,或者更久,总之我在楼道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是保安叫醒的我。

    “小姑娘半夜怎么不回家?是不是没钥匙?”

    我无法回答保安的问题,只是摇摇头,告诉他我该走了,便离开了小区。

    下楼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宁潇的家,依然没有亮灯,恐怕她昨晚根本没有回来。

    我决定立刻回学校,但是我没有再坐飞机,而是选择了火车。在火车上我花费了十八个小时冥想,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想出来。

    我给宁潇发了短信,问她生日过得怎么样,可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回我。直到快要到晚饭时间了,才有那么几个字:恩,过得不错。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我觉得自己太脆弱了。就那么几个字就让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过得很快活,根本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

    那之后,我寒假暑假都没有再回江城,左卿问了我原因,我跟她讲我跟着老师在附属医院实习,这样可以多学东西。左卿便再没有多问。

    我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谢左卿是我的姐姐,她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也不会对我的事情追问到底,或许这便是我渐渐认可她的缘故。

    我决定跟宁潇断了联系,我这个胆小鬼既没有办法对她开口自己的心意,也没有办法走在她身边帮助她,我只会选择默默地走开。

    大概过了三个月吧,左卿忽然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左卿的语气很是严肃,这大约是她从认识我以来打过的最久的一次电话了。

    “没有的事,我在学校好得不得了。”我又撒了谎。

    左卿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不过问那么多,她说:“宁潇说你很久没联系她了,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怎么回事?”

    三个月啊,我头一次听见别人说宁潇的名字,顿时心里就涌上了一股热气,从心口一直热到了眼眶。

    “我……我……不想跟她联系。”我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这些话我没办法亲口对宁潇说,只能对左卿说。

    “你们怎么了?”左卿很疑惑地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她:“你有没有见过她的新项链?”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你送的东西应该会好好收起来了吧。”左卿说话不太肯定,我便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宁潇戴过我的东西。

    “你们吵架了?还是说你单方面对她不满意了?”左卿继续说,“如果是这样,你还是好好跟她谈吧,总是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可不行,那可是你的宁姐姐来着。”

    “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便打了电话给宁潇,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很治愈,这三月以来的苦痛都可以被治愈。然而我却不敢奢求什么只跟她说:“我决定要考研了,接下来会很忙。而且可能以后留在这边工作,没有办法时常跟你联系,对不起。”

    “不回来……了,为什么?”宁潇的语气多出了一丝焦急。

    我下了狠心,说道:“喜欢的人在这里,我要跟她在一起。”

    “好……好,我知道了,你跟左卿说吧,这种事总要通知她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有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反正我是那种感受。仿佛此生都不会再有留恋了,活着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那之后,除了定时给左卿打电话报平安之外,我甚少跟她们打电话,甚至连生活费都自己打工,与她们断了经济往来,加之到医院实习以后工作很忙,有时候甚至一夜要起来好几次,完全没有办法时间思虑其他事,我也就越发沉默。宁潇便是那个刻在心里的名字,睡觉之前总要想一想才可以睡着。

    后来,左卿的一个电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降临,我再也没有办法克制我那种心思了。

    她说:“宁潇下周要结婚了,你无论有什么事都得回来。”

    我拿着电话傻傻地坐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想了五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阻止这样一场婚礼。我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方必定是同她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与她定然般配。

    我又买了酒,让杨洋陪我一起喝。不过不是啤酒,而是一瓶白酒。

    “喂……你说,这酒怎么都不醉人。”我抖了抖酒瓶子,仰头喝了一大口,被呛得直咳嗽。

    杨洋夺过我的酒瓶,拉着我的手说:“我送你回江城。”

    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对我恨铁不成钢,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我不回去!她都要结婚了我为什么要回去!你让我去祝福她吗?我装不出来!”我扯开杨洋的手,坐在石阶上,哭了出来。

    杨洋搂着我的肩膀,低声说:“去告白吧,不论她是你的姐姐还是什么人,都要说出来。大不了告白失败我陪你再喝一场!”

    我靠在杨洋的肩膀上,哭泣变成了啜泣。

    *

    杨洋帮我订了机票,我第二天就飞回了江城。

    我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宁潇,我打了电话给左卿让她来接我,左卿接我回了她的家,那个家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我知道她跟习意棠的关系,我认可她们,可是没有办法认同我自己。

    这么多年,我还在踟蹰。不敢说,不敢想,只会躲起来。杨洋骂我没出息,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今天我还是回来了。

    左卿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明天去参加婚礼。

    “今晚是宁潇的单身聚会,一起去吧。”左卿让我也去,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跟着她们去了那个豪华的聚会,宁潇像是我心里的女神一样闪耀着光芒,她的曳地长裙如水一般,我痴傻地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宁潇笑得好开心。

    “好久不见。”我低声回答她,就为这四个字觉得好幸福。

    在一次听到她的声音,不论她说的是什么,我都觉得是天籁。连喝酒的姿势都如此的风情。

    过了许久,我终于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这是很多年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我很紧张,我在她面前再也不是那个随意可以撒娇的女孩儿了。我像是见到了白马王子的小傻瓜,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酒杯,等着她先开口。

    我陪着她站在窗台看江城的夜景,我偷看她的侧脸,偷看她的礼服,偷一刻时间埋入心底。这奢侈而短暂的时间,将永远记在我心上。

    “你……是不是很开心很幸福?”我终究问了她这个问题。

    宁潇愣了一下,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假装,她点头:“恩,跟喜欢的人结婚,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是这样呢。果然是这样。

    我终究没有说出口那句告白,反而用一句话替代了,我说:“你一定要幸福。”

    我拥抱了宁潇,从她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我记住了这个味道,然后笑着离开了那里。

    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拥抱,却是在她结婚之前。

    我提前走了,没有等到婚礼的现场,我怕我那时候真的会失控。

    我搬出了左卿的家住进了一家酒店,等着左卿给我发婚礼的视频,左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可是她仍然尽职尽责地给我发了视频。

    我猜左卿一定是知道我的那份心思,否则她不会出言安慰我,也不会告诉我要想开一些。

    我拿到视频之后,看了三遍,每看一遍便觉得她幸福到不行。我不去是最好的决定。

    *

    回到医院之后,我开始酗酒。

    一开始的几天并不严重,当我得知宁潇跟她老公度蜜月去了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把自己喝到了酒精中毒住进了教授的病房。

    中毒之后,教授勒令我不准再喝酒,并且让杨洋管好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了,除了醉酒可以麻痹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解决之道。我瞒着所有人买酒喝,最后将自己喝到了胃穿孔。

    那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了,胃里反复灼烧的感觉让我忘记了心里的疼痛,我病态地享受着这种快感,一丝一毫也不想好起来。

    我躺在病床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全是宁潇的模样。

    手按着疼痛的胃,让我的意识越发的不清醒。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宁潇。

    事实证明,这真的是我的错觉罢了,杨洋给左卿打了电话,她从江城赶过来看我。

    我看见左卿的脸上一脸气愤,她一进门便质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难道很开心?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左卿终究还是关心我的,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我觉得温暖。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回答左卿,我拉高了被子裹住自己,不敢跟左卿说一句话。

    左卿走了过来,坐在我的床边,握住我扎满了针孔的手,叹了一口气,说:“你别这样,你年纪还小,这世上有很多人值得你去爱,总会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你这样折腾自己又能换来什么?她人已经在欧洲了,不可能因为你而放弃这辈子唯一一次蜜月旅行。更可况……你连跟她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她回来了,你能做些什么?难不成真的可以让她放弃婚姻跟你在一起吗?”

    左卿每一句话都似扎在我心口,难听却命中我的要害。

    我无助地看着左卿,最后扯开一个笑容:“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再折磨自己了,放心。”

    左卿却没有离开医院,她抽了时间出来照顾我,时刻守在我身边,那时候只要左卿在我面前我便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宁潇,毕竟左卿能说会道,即使跟她呆一起很久也不会觉得枯燥。

    而左卿,又替我做了一个决定。她当着我的面打了电话给宁潇。

    “你还是亲自跟她说吧,不论结果是怎样,我都在这里,不会让你一个人。”左卿这样说。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电话,然后看着左卿起身并关上了房门。

    电话里头是一片海浪声,间或有人嬉戏,我都能感觉到海边灿烂的阳光了。

    宁潇的声音一如既往那么让人心醉,她问我:“病好些了吗?”

    “恩,姐姐在照顾我,已经好很多了。”

    可是她能看到我心里的病吗?她不能,没有谁能。我早就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两方沉默许久,我不愿再这样下去,又想起左卿对我说的话,不由得紧了紧心。我想,既然没有办法当着她的面开口,那么透过电话也算是一种方式的告白吧。

    我鼓足了勇气,便将我那么多年的暗恋全数倾出:“宁潇……我、我喜欢你……就像左卿对习姐姐的那种喜欢,就像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我的声音那么小,我还是惧怕她知晓这些。可是宁潇那边沉默的声音却让我意识到她必然还是听到了的。

    那么久都没有给我回应,只有一片海浪声。

    最后从那边传来了一个男声,那人问宁潇:“潇,你好了吗?我们待会儿该去夜市了。”

    宁潇很快就回答了他:“我马上来。”

    我听得出她声音里面的颤抖,她转过来又对我说:“悠悠,我……”

    我立刻就打断了她:“你去吧,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打电话了,很抱歉以后不能再做你的妹妹了,再见。”

    我没有给宁潇回话的时间便挂掉了电话,我知道我于她而言终究只是一个邻家小妹妹。

    手里握着左卿的电话,那温热的感受却无法到达我的心底。我知道自己终究是失去了宁潇,不论是从什么样的角度,都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