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离别
莫小文向旁边看去，发现站在一边的不是旁人，正是原本该给穹阳门的报名孩子测试的老道人，虚谷。
莫小文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老头，花白的胡须，花白的头发，插着一根黑乎乎不知道材质的簪子。满面红光，略显消瘦的脸颊上挂着亲和的微笑。
最吸引莫小文的是，虚谷身上那件半旧的黑色长袍，在领口和袖口处绣着的金色火焰图纹，那火热的力量，让他十分欣赏，有一股奇妙的亲近感。
“怎么样，小家伙跟老头子走吧。”虚谷继续问道。
莫小文躬身施礼，彬彬有礼，问道：“老前辈，刚才我被别人检查过，说我的经脉坏掉了，不能修仙了。所以，恐怕我是不能跟您去了。”
宁馨儿一把扯住莫小文，“老头，小蚊子可不能跟你走，他得跟着我。”
虚谷哈哈一笑道：“小丫头，我今天真的要带他走，除非你也跟着老头子我去飞来峰。要不然你们可不能在一起了。”
宁馨儿张开手拦在莫小文身前，道：“你敢试试！”
“丫头，不的胡闹。”宁博申斥了一句。
先前无尘等人对这老道人都恭恭敬敬的，宁博心想这一定是一个高人，他也许真的有办法也说不定。
虚谷看着莫小文问道：“小家伙，我看你体质异于常人，是不是从小就进行了非常刻苦的肉体修炼？”
莫小文回想起以前每日里接受的训练，点点头，道：“我父亲从小就带着我上山打猎，而且每天我都要做很多的训练。”
虚谷抚须点头，眼中精光闪烁道：“你气血旺盛，远胜一般成年习武有成的人，但是以你的年纪，恐怕不单单是从小简单的炼体就能够达到的。”
虚谷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双眼锐利如芒，莫小文被他盯着感觉像是完全的坦露了出来，没有丝毫秘密可以隐藏，浓眉蹙起，脚下不自觉的微微向后挪动。
莫小文的小动作自然没有瞒过虚谷，哈哈一笑，虚谷眼光柔和下来，道：“小家伙别怕，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秘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体条件万中无一，正好符合我们穹阳门中一套绝学的修炼条件。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跟我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莫小文已经感觉出来眼前这老者的强大，看他也不像是说笑，心中微动，问道：“老人家，小子我知道世界之大，各种神通浩瀚广博，我相信您说的是真的。只是，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看出来我修炼不了一般的功法呢？”
说完莫小文抬起头认真的盯着虚谷，目光凝聚。
虚谷又是哈哈一笑，极富自信地道：“老朽都活了一百多岁了，这点眼力还没有吗？台上的都是有资质的高手，他们搭眼一看就能知道你的体质远胜于他人，但最后那无尘竟然没有收你，这还用问，肯定是你的经络出了问题。但恰恰老头子说的这套法诀就不需要用到经络。”
“不需要使用经络？难道有这么巧的事！”莫小文一惊，心道：世人只知道由经脉吸收天地元气以修仙，殊不知大道三千，无一不可成就神通。父亲以前就说过，这中原能人异士甚多，像我家一样传承着另类修炼功法的未必就少。难道我今天凑巧就遇到这么一个？看这老人所说，这对我怕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想到此处不再犹豫，莫小文噗通跪倒在地，朗声道：“弟子莫小文拜见师傅。”
虚谷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道：“好徒儿，为师道号虚谷，在你之前已经收了两个资质上乘的弟子，以后你就是咱们穹阳门的三弟子了。”
“弟子，多谢师傅。”
“嗯，不错。那边还有好多人等着咱爷俩呢，你这就陪为师去挑选其他弟子吧。”
说完虚谷就带着莫小文向还在排着队，想要进入穹阳门的孩子们走去。
宁馨儿跟上来盯着前面的虚谷，小声跟莫小文嘀咕道：“你真的打算跟这老头走啊，我看他像个人贩子，专门骗小孩子，那些没有修炼资质的他竟然都肯要。”
莫小文皱眉，“馨儿小姐，他现在是我师傅，请你尊重点。”
“你！好，既然你愿意去，就跟他去吧，反正我也算帮过你了，咱俩两清。”宁馨儿气鼓鼓地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走在前面的虚谷忽然笑眯眯地点点头，看来小家伙心性不错，顿时皱巴的老脸又精神了几分。
在队伍前站定，莫小文看着其他门派的弟子一个个认真测试的模样，为难地对虚谷道：“师傅，弟子不会这个，还得劳烦师傅了。”
谁料虚谷转头神秘一笑，小声道：“还测试个屁啊，这些人要是快料能到咱这来？你只管过去问他们家都是干嘛的，有钱的留下，没钱的一律打发走就行了。”
“可是师傅，这些人将来都是咱们穹阳门的弟子啊，胡乱挑选怎么可以？”
虚谷失望地摇摇头，看着这个不开窍的新弟子道：“指望他们修炼穹阳门还不得被人欺负上家门来，只要能交得起钱一律收，回去还可以做些杂活。按我说的做。”
“是。”莫小文没想到这个无良师傅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是收徒弟，这是来收钱来了。
莫小文感觉自己的脸皮一阵发烫，不安地走到队伍前的一名孩子面前，吞吞吐吐地问道：“你，你家有没有钱？”
这个孩子不过八九岁，长着粉嘟嘟的娃娃脸，胖乎乎圆滚滚地，特别招人喜欢。
天真的孩子听到莫小文的问话，一点也没有多想，咧嘴笑着回答他：“有啊，我家开了好几个首饰店呢。”
莫小文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配合自己，暗下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一些，“好，小弟弟你现在就是我们穹阳门的弟子了。”
“真的？我合格了吗？”
莫小文脸上火辣辣地点点头，兴奋的小胖子大声欢呼一声，跑着扑向一边父亲的怀里，他的父亲体重少说也有四百斤，圆滚滚球一样，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放声大笑。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莫小文就自然得多了，不多时就选好了八个孩子。
虚谷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些孩子的家长叫到一块，丝毫不做作地说道：“恭喜你们的孩子都成了我们穹阳门的弟子了，本人虚谷道人一定会用心栽培他们的，你们就放心吧。”
孩子的家长赶紧千恩万谢，一个个感激不尽。
“多谢仙长”
“谢谢您了，以后俺们娃就托付给仙长了。”
虚谷神情高傲，一一点头受下，耷拉着眼皮，忽然道：“只是这么多孩子，以后他们的各种开销耗费可是很高的……”
虚谷故意拉长了音调，但没有接着说下去。
这些家长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自然一看就明白，纷纷从怀中掏出银票。
“仙长，这是一千两银票，以后我的孩子就摆脱您了。”一名家长恭敬的提上一票道。
虚谷淡淡看了一眼，却没有接。
这家长眼明手快，赶紧又掏出几张，道：“仙长请收下。”
虚谷这才接过来，冷淡地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培养他的。”
另一名家长看着虚谷的表情，一狠心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少说有数万两，递给虚谷，“仙长，我儿子叫胡小宝，以后请您多多费心。”
虚谷赶紧一把接过来，笑吟吟地道：“放心放心，胡小白，不，胡小宝一定会是我们穹阳门的重点培养弟子的。”
“多谢多谢，这我就放心了。”这位家长心中一阵肉痛，但一想到孩子将来的前途，顿时一点也不在乎了。
其他家长哪里还看不出这钱多钱少的区别，紧跟这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都怕自己的孩子在师兄弟里受欺负啊。
最后怀里慢慢踹了几十万银票的虚谷，笑容满面地送走了这些家长。
莫小文走过来不安地道：“师傅，咱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虚谷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嘘，小声点。他们愿意的，咱们又没强迫他们。大道无情人有情，我们不能拒绝每一个追求上进的孩子。”
莫小文低低“哦”了一声，心中却腹诽道：“是不拒绝每一个有钱的孩子吧，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
在台上安稳悠闲的松风，冷眼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盯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虚谷，鼻孔轻哼一声，低声咒骂起来，“低贱的下品宗门，为了钱什么人都肯收，我看你们还能支撑多久。”
虚谷叫住莫小文，道：“跟他们道个别，咱们该走了。”
“是。”莫小文虽然来到白马城并没多长时间，但他跟宁家的关系可以说已经是非常亲密的了，这临走不道声别，确实过意不去。
宁馨儿两眼垂泪，正拉着宁老夫人哽咽的说着话。
这宁老夫人平时不出门，但她最疼爱的孙女就要离开家远赴紫云山，心疼地拍着宁馨儿的背脊，不住地安慰。
莫小文走过来施礼见过老夫人，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将宁馨儿的眼泪擦去，道：“快别哭了，你这孩子从小就没哭过，怎么要去学本事了，反而哭得稀里哗啦的。”
宁馨儿顿脚不依道：“奶奶……人家，人家想你们嘛。”
“哈哈……”难得露出的小女儿态顿时逗笑了众人，让离别的伤感化去了很多。
莫小文向众人拱手道：“宁叔叔，老夫人，宁大哥，馨儿小姐，小文这些天在府上多有叨扰，各位对小文的关怀，小文感激不尽，今日先拜谢了。”
说完，弯腰躬身一揖到地。
宁博上前将他扶住，道：“小文切莫如此，小女两次得你相救，应该是宁家感谢你。请记住，无论何时，这里都算是你的一个家。”
宁博扶起莫小文，顺便塞给他一大沓银票。
莫小文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自己那个好财的师傅，让自己来道别未必就没有让自己来拿钱的意思，所以只好一低头收下了。
家，这个词让莫小文心中一暖。从他离家出来，就一直渴望着家的温暖，现在这些人把自己当做自家人对自己那么好，真得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宁馨儿一言不发走上前，踮起脚尖，抬起手用力向莫小文头上一砸。
莫小文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双眼，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宁馨儿的拳头迅猛地落下，但在要砸中莫小文的瞬间，忽然停住，然后轻轻落在莫小文头顶。她嬉笑嫣然，一脸开心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这是离别该有的样子，“小蚊子，别忘了我啊，还有不要没事就抱着胳膊，丑死了。”
莫小文陡然感到鼻端一热，赶忙伸手用力揉了揉，轻轻一笑背转过身，刚抬脚走出去几步，忽然朝身后用力挥挥手，头也没回地喊道：“别忘了，我救过你哦。”
挥舞在空中的右手忽然一停，曲起三指，只留下食指中指竖着，“两次。”
宁馨儿眼中顷刻间泪水奔涌，赶紧挥手擦去，骂道：“谁要你救了。”
“蚊子。”
莫小文脚步很快，几步就已经走远了，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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