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好人坏人
霜后暖，雪后寒。一场冬雪过后，中州的气温下降至零下七八度。江中省位于我国中部，属于亚热带湿润性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气候温和。零下七八度在省会中州市已算是极寒天气了。
钱桂花第一次醒来时，看看手机，才凌晨两点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清晨四点时，又惊醒了一次。六点的手机闹铃还没有响，她就急匆匆披衣起床了。同室李月娇还在熟睡中，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她的膝盖重重的碰翻了床头的一只方凳，方凳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掉了下来，摔的粉碎，发出刺耳的声响。睡梦中的李月娇受了惊吓，猛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大声问道：怎么了？
钱桂花忍着膝盖上的剧烈疼痛，开了灯，不好意思的说：我想早点起床送弟弟回家，打扰你休息了呀！
李月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没有说话，又钻到被窝里睡着了。
李月娇是钱桂花广阔天地大酒店的同事，是餐厅的服务员，来自江中一个偏僻的农村。这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是由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职工单间宿舍改建的。一间房子被隔成里外两个部分，外面算是客厅，有一张方桌子可以摆放碗碟之类的，有个液化气灶台。里面一张老式双人床，几只方凳。一台破旧的彩色电视机，因为没有接入有线电视信号，其实只是摆设。没有衣柜，一个折叠式衣柜还是她们自己掏腰包买的。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没有洗衣机，没有冰箱，虽然条件极其简陋，但在中州市区每月五百元租金的房子真的是一屋难求。
钱桂花拧着两个大方便袋食品出了门。这些食品是上周休假时上街购买的，有中州特产烘糕、白切，有奶奶最爱吃的荔枝、酥糖，还有一些酒店客人办喜宴时给的糖果。这些名贵的糖果她没有舍得吃，日积月累，竟然累积了一大袋。
天微微亮，街上的车辆行人还不是很多。钱桂花顺利的挤上了一辆公交车。车窗玻璃缝隙中吹过一阵阵寒风，钱桂花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寒颤。
中州市最近几年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湖滨新城濒临扬湖北岸，是中州市重金打造的现代新城和城市未来的新名片。中州一中就位于湖滨新城。
钱桂花中途下了车，因为去中州一中没有直达公交，需要再转一次车。由于临近上班高峰，公交站台旁黑压压的站了一堆人。中州市的公共交通远远没有赶上城市建设的步伐，城市地铁还处于规划论证阶段。中州公交发车管理也特别混乱，同一路班车有时一下子同时来了两三辆，有时三四十分钟却不见一辆。
在人们的焦急盼望中，终于来了一辆。人们一窝蜂的向车门跑去，钱桂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车。公交车被乘客塞得满满的，密不透风。钱桂花双手将两个大方便袋子食品举过肩头，手腕酸疼的厉害。一阵急刹车，车上乘客东倒西歪，幸好车上非常拥挤，钱桂花也只是侧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羞涩的瓜子脸涨得通红。
弟弟早已收拾好行李在中州一中站台前等候多时了。他关切的问：车上是不是很拥挤呀？
钱桂花亲昵的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着说：是不是等急了呀？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弟弟头发有些枯黄，身材也远比同龄人瘦小。
中州一中离汽车站还有三四站路程，钱桂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弟弟身材矮小，若是挤公交车，淹没在拥挤的人群中，恐怕呼吸都很困难。她可不想让弟弟遭受这份罪。
目送弟弟上了去潜江客车后，钱桂花又挤公交车返回市区。下车后，她忽然发现自己饥肠辘辘，恍然醒悟还没有吃早餐。她就近找了一家兰州拉面馆，点了一份六元钱的拉面。她狼吞虎咽，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了份量很足的一碟拉面。
男友吴华强在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当保安。临近年关，超市生意异常火爆，保安也自然忙碌许多。
今天是男友三十岁生日。他说可以提前下班，但最迟也得到下午五点。钱桂花像许多同龄的女孩一样，喜欢逛街。平日工作很忙，难得的休假还要看望弟弟，逛街机会其实并不多。
在琳琅满目的服装商城，漂亮的衣服看的她眼花缭乱。爱美是女孩的天性，有几款服饰款式新颖，试穿也非常合身，把她高挑的身材映衬的更加婀娜多姿，女营业员也一再夸她身材倍儿棒，怂恿她买下。钱桂花也怦然心动，可是一看价格，都在八百一千以上，她舍不得，又将衣服恋恋不舍放入衣架，引得女营业员怒眼圆睁却又不好发作。
钱桂花又去商场为男友精心挑选了一款电动剃须刀。价格不贵也不便宜，二三百块。为买什么生日礼物给男友，钱桂花可是煞费苦心。好点的手表价格都在一千元以上，她囊中羞涩。衣服吧，她们认识也才一两个月，不太合适。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五点。钱桂花除了剃须刀，仍两手空空。她感觉到异常疲倦，两腿像负了沉重的石磙，不能动弹。手机铃声响了，她以为是男友，来电显示是李良珍。李良珍和钱桂花是同乡，三十岁左右，有点姿色，没有文化，在中州做保姆已经多年。她和一个叫王超的男人同居几年了，一直未办理结婚手续。
钱桂花见过王超一次，四十岁左右，身材敦实，满脸横肉，面露凶光，她看到他心里直发怵。听李良珍说过他是个刑满释放人员，曾经因为故意伤害罪、强奸罪坐牢十几年。出狱后，依仗父亲的关系在铁四局谋了一份轻松的工作。他父亲是铁四局的一位中层领导。李良珍还说他不仅游手好闲，好逸恶劳，而且脾气暴躁。
“桂花，今年春节回家过年吗？”李良珍问道。
“今年酒店年夜饭预订火爆，我要加班呢，春节后再抽空回家了”。钱桂花答道。今天腊月十五，距春节也就不到半个月光景了，她不由得感慨光阴飞逝。
“我想买件衣服，还有年货，今晚有空陪我上街吗？”李良珍做保姆空闲时间也不多，钱桂花也陪她逛过几次。
“明天上午怎样？”钱桂花明天上的是下午班。她可不想今晚陪她。
和李良珍闲聊一阵挂断电话后，她的手机又响了。是男友。
“怎么电话一直占线呢？”男友语气透露出一丝不悦。
“我的一位女同乡找我聊天呢，女同乡”钱桂花特意将“女同乡”着重强调了一下。
“你来南京东路的上岛咖啡找我吧。”男友挂断了电话。
男友吴华强在十七岁时，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铁血男儿。他的一位哥们的女友被一个街头小流氓凌辱了。吴华强义愤填膺，决定帮朋友狠狠教训那流氓。一个夜晚，他们跟踪那流氓进入一个小巷，他猛的抱住那流氓的肩膀，朋友奋力挥刀砍去，那流氓拼命反抗，挣脱他的束缚，掏出匕首朝他脸上刺去。他们杀红了眼，几刀结果了那流氓的性命。冲动的代价就是他朋友判处死缓，他则因未满十八周岁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钱桂花并没有感到这个做过牢的男人有多坏。他孝敬父母，乐于助人，很重义气，对自己也不乏温情、体贴。她不明白好人坏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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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桂花第一次醒来时，看看手机，才凌晨两点多。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清晨四点时，又惊醒了一次。六点的手机闹铃还没有响，她就急匆匆披衣起床了。同室李月娇还在熟睡中，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她的膝盖重重的碰翻了床头的一只方凳，方凳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掉了下来，摔的粉碎，发出刺耳的声响。睡梦中的李月娇受了惊吓，猛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大声问道：怎么了？
钱桂花忍着膝盖上的剧烈疼痛，开了灯，不好意思的说：我想早点起床送弟弟回家，打扰你休息了呀！
李月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没有说话，又钻到被窝里睡着了。
李月娇是钱桂花广阔天地大酒店的同事，是餐厅的服务员，来自江中一个偏僻的农村。这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不足二十平方米，是由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职工单间宿舍改建的。一间房子被隔成里外两个部分，外面算是客厅，有一张方桌子可以摆放碗碟之类的，有个液化气灶台。里面一张老式双人床，几只方凳。一台破旧的彩色电视机，因为没有接入有线电视信号，其实只是摆设。没有衣柜，一个折叠式衣柜还是她们自己掏腰包买的。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没有洗衣机，没有冰箱，虽然条件极其简陋，但在中州市区每月五百元租金的房子真的是一屋难求。
钱桂花拧着两个大方便袋食品出了门。这些食品是上周休假时上街购买的，有中州特产烘糕、白切，有奶奶最爱吃的荔枝、酥糖，还有一些酒店客人办喜宴时给的糖果。这些名贵的糖果她没有舍得吃，日积月累，竟然累积了一大袋。
天微微亮，街上的车辆行人还不是很多。钱桂花顺利的挤上了一辆公交车。车窗玻璃缝隙中吹过一阵阵寒风，钱桂花不由自主的打了几个寒颤。
中州市最近几年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湖滨新城濒临扬湖北岸，是中州市重金打造的现代新城和城市未来的新名片。中州一中就位于湖滨新城。
钱桂花中途下了车，因为去中州一中没有直达公交，需要再转一次车。由于临近上班高峰，公交站台旁黑压压的站了一堆人。中州市的公共交通远远没有赶上城市建设的步伐，城市地铁还处于规划论证阶段。中州公交发车管理也特别混乱，同一路班车有时一下子同时来了两三辆，有时三四十分钟却不见一辆。
在人们的焦急盼望中，终于来了一辆。人们一窝蜂的向车门跑去，钱桂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上车。公交车被乘客塞得满满的，密不透风。钱桂花双手将两个大方便袋子食品举过肩头，手腕酸疼的厉害。一阵急刹车，车上乘客东倒西歪，幸好车上非常拥挤，钱桂花也只是侧倒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羞涩的瓜子脸涨得通红。
弟弟早已收拾好行李在中州一中站台前等候多时了。他关切的问：车上是不是很拥挤呀？
钱桂花亲昵的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着说：是不是等急了呀？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弟弟头发有些枯黄，身材也远比同龄人瘦小。
中州一中离汽车站还有三四站路程，钱桂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弟弟身材矮小，若是挤公交车，淹没在拥挤的人群中，恐怕呼吸都很困难。她可不想让弟弟遭受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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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酒店年夜饭预订火爆，我要加班呢，春节后再抽空回家了”。钱桂花答道。今天腊月十五，距春节也就不到半个月光景了，她不由得感慨光阴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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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怎样？”钱桂花明天上的是下午班。她可不想今晚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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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女同乡找我聊天呢，女同乡”钱桂花特意将“女同乡”着重强调了一下。
“你来南京东路的上岛咖啡找我吧。”男友挂断了电话。
男友吴华强在十七岁时，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铁血男儿。他的一位哥们的女友被一个街头小流氓凌辱了。吴华强义愤填膺，决定帮朋友狠狠教训那流氓。一个夜晚，他们跟踪那流氓进入一个小巷，他猛的抱住那流氓的肩膀，朋友奋力挥刀砍去，那流氓拼命反抗，挣脱他的束缚，掏出匕首朝他脸上刺去。他们杀红了眼，几刀结果了那流氓的性命。冲动的代价就是他朋友判处死缓，他则因未满十八周岁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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