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广阔天地
老钱是在天刚亮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的。
整整一个上午，老钱坐在教室里无精打采的。他对睡眠环境要求一直很高，可是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还发出了不大不小的鼾声，引得大半个教室的同学侧目注视。杜月娥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猛的惊醒了，发生什么了？他反问杜月娥，引得同学哄堂大笑。授课的老师是省局一个处室新来的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他停顿了片刻，并没有责怪。
老钱羞愧万分，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他一阵苦笑，真是岁月不饶人呀，想当年刚工作那阵子，青春焕发，彻夜未眠是家常便饭，白天上班也照样精神抖擞。他忽然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个神贴：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
课间休息时，他给李婷婷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孩子病情趋于稳定，调换床位的事尹丽颖已经搞定，老公已从江东省赶回来了，老钱很欣慰。
吃午饭时，老钱碰到了方来友。
晚上有事吗？方来友问道。
没事。老钱如实回答。
方来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晚上我有个饭局，你也参加，人不多。
老钱酒量不大，两三两白酒就会现场直播。中国的酒桌文化博大精深，酒桌上觥筹交错中，能结交贵人，敲定生意，扩展人脉，创造机会。一个不会喝酒的男人是很难在官场纵横驰骋的。老钱本不想参加此类饭局的。但是如果执意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人家请你上上坐，你岂能往桌底下钻？
晚餐是中州市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大地公司老总李文革宴请的。地点是南京东路的一个小巷里，广阔天地大酒店。大地公司最近正在扬湖市经济开发区筹划一个新的地产项目。
在高档酒店鳞次栉比的省会中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店竟能吸引许多外地人的青睐，靠的就是特色。
广阔天地大酒店名字的由来源自文革时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毛主席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1968年12月，毛主席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上山下乡运动大规模展开，1968年当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1966、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全部前往农村。
李文革的父母曾经都是下放到农村“插队落户”的“老三届”知青，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返城。李文革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结实，膀大腰圆，留着寸头，精气神十足。
广阔天地大酒店是一幢四层楼独立建筑，一楼是大堂，靠近东侧有个吧台，吧台陈列架上摆设着各种酒水。一个女收银员正埋头用计算器结算着账单。
广阔天地大酒店的装潢设计真实再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段历史。整个楼栋的音响播放的都是一些“文革”时期的经典歌曲。很多经历那段历史的人慕名来此，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怀旧。李文革预定的房间是三楼文攻武卫厅，名字听起来都有些吓人。
文攻武卫厅被装饰成农村茅草屋的形状，餐桌是一张仿八仙桌。墙上刷着一条标语：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墙上的陈列架上摆放着一些生了锈的镰刀、斧头之类的器具，一顶印有“文攻武卫针锋相对”字眼的破旧草帽特别引人注目。
老钱忽然记起听嫂子说过她女儿钱桂花在中州的一家什么天地大酒店的前台做收银员。根据其描述，应该就是这家酒店，只是不敢确定中州市有几家同名酒店。
李文革招呼客人落座后，老钱试探性的问一个倒茶水的服务员，你们酒店在中州有几家连锁店？
女服务员一副村姑打扮，正忙着给各位客人倒水。老钱话音未落，没等服务员开口，李文革接过话茬：就一家，我很清楚。服务员也点头称是。
今晚的客人的确不多，只有八位。李文革带来的是公司陈副经理，办公室王主任，还有一个女秘书徐艳丽。徐艳丽皮肤娇嫩，柳眉杏眼，丰乳肥臀。方来友带了老钱和培训班的室友，还有一个是李文革和方来友的引荐人—中州市局综合业务处的刘处长。一方四个，今晚酒桌上看来免不了一番激战。
吃饭还有一阵子。老钱想趁此时间去看看侄女是否就在这个酒店。老钱以牌技不精为由婉拒了李文革的打牌邀请。现在整个江中省都流行一种叫掼蛋的纸牌游戏，掼蛋起源于江苏淮安，是由地方的扑克牌局“跑的快”和“八十分”发展演化而来的。而江中省最早引进掼蛋游戏的应该就是扬湖市。扬湖市掼蛋风靡一时之际，有些机关职工上班时间竟然玩起了这类游戏，以至于扬湖市政府专门就此发文严厉制止。“饭前不掼蛋，等于不吃饭”，掼蛋虽然出现的时间较晚，但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以前饭前玩的炒地皮，斗地主现在已经难觅踪影。
老钱很快就找到了侄女。方法很简单，他下楼直奔大堂前台而去。他一眼就认出了上楼时看到的那个埋头算账的女孩就是侄女钱桂花。
钱桂花又惊又喜，忙着端茶倒水。
老钱每次回家都与侄女阴差阳错，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一个从山旮旯里走出来的农家女已经脱胎换骨成一个时尚、靓丽的都市女孩。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一袭黑色打底裤，牛仔短裙，粉红色小棉袄，再配一双长筒黑色皮靴，简约而不简单，秀气而不俗气。
钱桂花从小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是个肯吃苦耐劳，心地善良的女孩。闲聊中，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老钱告别侄女上了楼。
牌局还没有结束，打牌的，看牌的，欢笑吵闹声，非常热闹。老钱选了一个座位，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由于害怕喝酒，想了一个投机取巧的策略，趁他们牌局正酣时，偷偷倒了杯冷水在酒杯里。老钱知道，喝酒时都是每人同时配备大小酒杯的，大酒杯用于盛酒，小酒杯用于敬酒。
菜陆续上齐了，菜肴与其他饭店没什么两样，没有忆苦思甜饭，还上了除了半边壳的“河蚌”，事后才知道那是鲍鱼，老钱还一直以为鲍鱼是一种鱼类。服务员开始给客人斟酒，轮到老钱时，他用手掌掩盖着酒杯，冲服务员努努嘴，其他人也许是看到没有点破或者是压根就没有看到，老钱的伎俩算是成功了。
李文革作了简短的开场白：欢迎各位领导捧场，昨天下大雪，今天算是为各位领导做迟到的接风洗尘。大家同饮两杯后，开始捉对厮杀。
方来友的室友似乎不胜酒力，也许是故意先不暴露实力，开始找借口推脱。李文革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很善于调节气氛，故弄玄虚的说：2012做人新标准昨天正式发布了。一桌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李文革深受鼓舞，接着说，林X只抽烟不喝酒活了63岁，周恩来只喝酒不抽烟活了73岁，毛主席又喝酒又抽烟活了83岁，邓小平又喝酒又抽烟又打牌活了93岁，张学良又喝酒又抽烟又打牌又有小老婆活了103岁。他顿了顿，说道：而雷锋同志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没有女朋友专做好人好事只活了23岁。满桌人哄堂大笑。
李文革从座位上站起，举杯向老钱走来，大声说道：我和钱科长是第一次见面，我打的过来敬你一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铁喝吐血。他一饮而尽。老钱也故做痛苦状把小酒杯里的水喝下了。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进入高潮。婀娜多姿，妩媚妖娆的老总女秘书徐艳丽成了酒宴上的主角。她能说会道，是一朵艳丽的交际花。她拿着酒瓶，扭着肥臀向方来友走来，语气很嗲：方局，我激动的心，颤动的手，我给领导倒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方来友怎么好拒绝，一饮而尽。徐艳丽杏眼圆睁，怒嗔道：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酒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热闹。方来友无奈，又喝了一杯。徐艳丽今晚看来是专门瞄准方来友的，毕竟大地公司要有求于他，她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不动弹，粉红色的脸蛋像桃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荡人魂魄，语气越来越嗲：心儿颤，手儿抖，我给这位爷敬个酒，这爷喝了我高兴，这爷不喝俺不走，说不走，就不走。满桌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一轮四两大杯酒已经干净，开始第二轮。第二轮老钱以身体不适、酒量不大为由拒绝加酒，方来友也跟着帮他说话。事实上，老钱整个晚上是滴酒未沾。
两三轮过后，几个人都喝高了，留下了一堆空酒瓶。徐艳丽趴在李文革大腿上撒娇，又哭又闹，丑态百出。李文革则高声唱着篡改了歌词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都是酒，乙醇淘尽英雄，坛坛罐罐转头空，杯盘依旧在，几张老脸红，残汤剩菜酒桌上，惯看醉汉威风，一群酒鬼喜相逢，古今多少事，成就酒坛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文革还坚持着去歌舞厅去high一下。
离开酒店时，老钱和侄女告别。在准备上车时，看到侄女飞奔过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元钱，说道：叔叔，这钱作为家里的过年费，我春节加班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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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老钱坐在教室里无精打采的。他对睡眠环境要求一直很高，可是竟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还发出了不大不小的鼾声，引得大半个教室的同学侧目注视。杜月娥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猛的惊醒了，发生什么了？他反问杜月娥，引得同学哄堂大笑。授课的老师是省局一个处室新来的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他停顿了片刻，并没有责怪。
老钱羞愧万分，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他一阵苦笑，真是岁月不饶人呀，想当年刚工作那阵子，青春焕发，彻夜未眠是家常便饭，白天上班也照样精神抖擞。他忽然想起了网络上的一个神贴：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
课间休息时，他给李婷婷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孩子病情趋于稳定，调换床位的事尹丽颖已经搞定，老公已从江东省赶回来了，老钱很欣慰。
吃午饭时，老钱碰到了方来友。
晚上有事吗？方来友问道。
没事。老钱如实回答。
方来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晚上我有个饭局，你也参加，人不多。
老钱酒量不大，两三两白酒就会现场直播。中国的酒桌文化博大精深，酒桌上觥筹交错中，能结交贵人，敲定生意，扩展人脉，创造机会。一个不会喝酒的男人是很难在官场纵横驰骋的。老钱本不想参加此类饭局的。但是如果执意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人家请你上上坐，你岂能往桌底下钻？
晚餐是中州市一家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大地公司老总李文革宴请的。地点是南京东路的一个小巷里，广阔天地大酒店。大地公司最近正在扬湖市经济开发区筹划一个新的地产项目。
在高档酒店鳞次栉比的省会中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店竟能吸引许多外地人的青睐，靠的就是特色。
广阔天地大酒店名字的由来源自文革时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毛主席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1968年12月，毛主席下达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上山下乡运动大规模展开，1968年当年在校的初中和高中生（1966、1967、1968年三届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全部前往农村。
李文革的父母曾经都是下放到农村“插队落户”的“老三届”知青，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返城。李文革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结实，膀大腰圆，留着寸头，精气神十足。
广阔天地大酒店是一幢四层楼独立建筑，一楼是大堂，靠近东侧有个吧台，吧台陈列架上摆设着各种酒水。一个女收银员正埋头用计算器结算着账单。
广阔天地大酒店的装潢设计真实再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段历史。整个楼栋的音响播放的都是一些“文革”时期的经典歌曲。很多经历那段历史的人慕名来此，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怀旧。李文革预定的房间是三楼文攻武卫厅，名字听起来都有些吓人。
文攻武卫厅被装饰成农村茅草屋的形状，餐桌是一张仿八仙桌。墙上刷着一条标语：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墙上的陈列架上摆放着一些生了锈的镰刀、斧头之类的器具，一顶印有“文攻武卫针锋相对”字眼的破旧草帽特别引人注目。
老钱忽然记起听嫂子说过她女儿钱桂花在中州的一家什么天地大酒店的前台做收银员。根据其描述，应该就是这家酒店，只是不敢确定中州市有几家同名酒店。
李文革招呼客人落座后，老钱试探性的问一个倒茶水的服务员，你们酒店在中州有几家连锁店？
女服务员一副村姑打扮，正忙着给各位客人倒水。老钱话音未落，没等服务员开口，李文革接过话茬：就一家，我很清楚。服务员也点头称是。
今晚的客人的确不多，只有八位。李文革带来的是公司陈副经理，办公室王主任，还有一个女秘书徐艳丽。徐艳丽皮肤娇嫩，柳眉杏眼，丰乳肥臀。方来友带了老钱和培训班的室友，还有一个是李文革和方来友的引荐人—中州市局综合业务处的刘处长。一方四个，今晚酒桌上看来免不了一番激战。
吃饭还有一阵子。老钱想趁此时间去看看侄女是否就在这个酒店。老钱以牌技不精为由婉拒了李文革的打牌邀请。现在整个江中省都流行一种叫掼蛋的纸牌游戏，掼蛋起源于江苏淮安，是由地方的扑克牌局“跑的快”和“八十分”发展演化而来的。而江中省最早引进掼蛋游戏的应该就是扬湖市。扬湖市掼蛋风靡一时之际，有些机关职工上班时间竟然玩起了这类游戏，以至于扬湖市政府专门就此发文严厉制止。“饭前不掼蛋，等于不吃饭”，掼蛋虽然出现的时间较晚，但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以前饭前玩的炒地皮，斗地主现在已经难觅踪影。
老钱很快就找到了侄女。方法很简单，他下楼直奔大堂前台而去。他一眼就认出了上楼时看到的那个埋头算账的女孩就是侄女钱桂花。
钱桂花又惊又喜，忙着端茶倒水。
老钱每次回家都与侄女阴差阳错，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她了。一个从山旮旯里走出来的农家女已经脱胎换骨成一个时尚、靓丽的都市女孩。她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明眸皓齿。一袭黑色打底裤，牛仔短裙，粉红色小棉袄，再配一双长筒黑色皮靴，简约而不简单，秀气而不俗气。
钱桂花从小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是个肯吃苦耐劳，心地善良的女孩。闲聊中，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老钱告别侄女上了楼。
牌局还没有结束，打牌的，看牌的，欢笑吵闹声，非常热闹。老钱选了一个座位，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由于害怕喝酒，想了一个投机取巧的策略，趁他们牌局正酣时，偷偷倒了杯冷水在酒杯里。老钱知道，喝酒时都是每人同时配备大小酒杯的，大酒杯用于盛酒，小酒杯用于敬酒。
菜陆续上齐了，菜肴与其他饭店没什么两样，没有忆苦思甜饭，还上了除了半边壳的“河蚌”，事后才知道那是鲍鱼，老钱还一直以为鲍鱼是一种鱼类。服务员开始给客人斟酒，轮到老钱时，他用手掌掩盖着酒杯，冲服务员努努嘴，其他人也许是看到没有点破或者是压根就没有看到，老钱的伎俩算是成功了。
李文革作了简短的开场白：欢迎各位领导捧场，昨天下大雪，今天算是为各位领导做迟到的接风洗尘。大家同饮两杯后，开始捉对厮杀。
方来友的室友似乎不胜酒力，也许是故意先不暴露实力，开始找借口推脱。李文革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很善于调节气氛，故弄玄虚的说：2012做人新标准昨天正式发布了。一桌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李文革深受鼓舞，接着说，林X只抽烟不喝酒活了63岁，周恩来只喝酒不抽烟活了73岁，毛主席又喝酒又抽烟活了83岁，邓小平又喝酒又抽烟又打牌活了93岁，张学良又喝酒又抽烟又打牌又有小老婆活了103岁。他顿了顿，说道：而雷锋同志不喝酒不抽烟不打牌没有女朋友专做好人好事只活了23岁。满桌人哄堂大笑。
李文革从座位上站起，举杯向老钱走来，大声说道：我和钱科长是第一次见面，我打的过来敬你一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铁喝吐血。他一饮而尽。老钱也故做痛苦状把小酒杯里的水喝下了。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进入高潮。婀娜多姿，妩媚妖娆的老总女秘书徐艳丽成了酒宴上的主角。她能说会道，是一朵艳丽的交际花。她拿着酒瓶，扭着肥臀向方来友走来，语气很嗲：方局，我激动的心，颤动的手，我给领导倒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方来友怎么好拒绝，一饮而尽。徐艳丽杏眼圆睁，怒嗔道：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酒桌上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热闹。方来友无奈，又喝了一杯。徐艳丽今晚看来是专门瞄准方来友的，毕竟大地公司要有求于他，她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不动弹，粉红色的脸蛋像桃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荡人魂魄，语气越来越嗲：心儿颤，手儿抖，我给这位爷敬个酒，这爷喝了我高兴，这爷不喝俺不走，说不走，就不走。满桌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一轮四两大杯酒已经干净，开始第二轮。第二轮老钱以身体不适、酒量不大为由拒绝加酒，方来友也跟着帮他说话。事实上，老钱整个晚上是滴酒未沾。
两三轮过后，几个人都喝高了，留下了一堆空酒瓶。徐艳丽趴在李文革大腿上撒娇，又哭又闹，丑态百出。李文革则高声唱着篡改了歌词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都是酒，乙醇淘尽英雄，坛坛罐罐转头空，杯盘依旧在，几张老脸红，残汤剩菜酒桌上，惯看醉汉威风，一群酒鬼喜相逢，古今多少事，成就酒坛中。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文革还坚持着去歌舞厅去high一下。
离开酒店时，老钱和侄女告别。在准备上车时，看到侄女飞奔过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元钱，说道：叔叔，这钱作为家里的过年费，我春节加班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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