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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多情自古空余恨,寒风凄雨愁煞人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金线绣着大团繁花图案的火红嫁衣被丢在一边,紫韶的泪哭花了艳若桃李的精致妆容,也浸湿了鲜红的被褥。生命曾是她的赌注、连自己的父母都算计,她终于如愿嫁给了上官湑,可如今这些冷冰冰的红仿佛在毫不留情地嘲讽她,这就是她想要的么?

    闲情雅趣斋,上官炽明与上官皊娈举杯对饮,皊娈说,现在朝中的大部分政务已移交给你皇兄灼华处理,日后也是要交给湑儿的。要知道,好人从来就当不了皇帝,湑儿太过重情。本想尽力为他争取到那份情,可到头来仍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当初就是因他的果敢狠绝,我才立他为太孙,如今他若过得了这关,才能算适合当皇太孙吧。

    母皇用心良苦,炽明说,总有一天,湑儿会明白的。

    皊娈叹了口气,炽明道,母皇别多想了,我来抚琴,母皇为儿臣舞上一曲如何?

    皊娈笑着放下酒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不会跳舞。随意舞动旋转的皊娈,身姿轻曼,入芳莲坠粉,疏桐吹绿,晓岸斜柳花。

    炽明边弹边说,母皇不会跳舞,却比那些长于跳舞的人,舞得要美上不知多少倍。

    翌日,紫韶为上官湑端上亲手做的早膳,却被他掀翻在地。上官湑的一腔怨愤难平,他指着紫韶怒不可遏: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然皇上赐婚,你就这么想当太孙妃么?好,如今你已经得逞了,不用再假惺惺地来讨好我!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遇到你!没想到你是个这样的女人,好不要脸!我居然还欣赏你,居然还曾对你心怀愧疚……真是可笑,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蓝丝鸾,我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你的!

    离开父母,来到这冷冰冰的皇宫,当一个在这里被你冷嘲热讽的太孙妃,就是我贪图的?凝视着地上的碎片,紫韶自嘲一笑,我就料到会是这样,可我还是想嫁给你。太孙殿下,我也告诉你,因为我喜欢的是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喜欢别人的。

    好啊,上官湑说,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皇太孙的?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皇太孙才喜欢我的吗?或者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只是喜欢我,知道我喜欢蓝丝鸾的时候你还是潇洒地退出了;可后来知道我是皇太孙了,才想拆散我和丝鸾,才死活想要嫁给我,是不是?

    我当初为什么会对你一见钟情,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紫韶默默地流下泪来,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你心里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是心里难受却无法发泄,难道去责骂父王和皇祖母么?所以你只能这样对待我,如果骂我能让你的心里舒服些的话,那你继续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我原来觉得,喜欢上你,又不是我的错;可如今你被逼娶我,毕竟是我的错。

    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上官湑说,出了这个门你就去向皇上告状说我欺负你吧!你去呀,马上给我滚——

    紫韶默默地退了出去,她知道会这样,从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想到了,她会慢慢等的。自从自杀的那一刻,她的自尊便没有了,而如今她才知道,她可以为了这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去。

    京城嬿婷酒楼。西门非难终于遇见了易容成以前普通女子模样的泠魅初。

    好久不见,淡青长衫的西门露出一个略显复杂的笑容。泠问,你来这儿做什么?

    请你吃饭呗~西门说,其实是我找不到你,只好来这儿等你。

    不好意思,泠魅初说,你来京城这么久了,我也没带你好好逛一逛。

    无妨。还记得在苔州的嬿婷酒楼,我偷了你的玉佩才认识了你,西门注视着泠的深紫色腰带,魅初,你的玉佩呢?

    泠淡然道,我把它放在家里了。

    泠魅初,西门缓缓道,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美得不像是真的。你的真名是玉烟吧? 见泠不置可否地一挑眉,西门道,你这么偏爱嬿婷酒楼,又或者你就是嬿婷园的神秘总掌柜路虹?

    我可比路虹神秘多了,泠魅初莞尔,一个名字而已,自己觉得好听便可,有什么重要。你叫西门非难,非难,易也。无非就表示了你是西门琅玕和易琬璎的儿子,可即便你叫东门困难,我们还不是一样如此?而且你不是不想了解我么?

    如果我想了解,西门凝视她,你就会告诉我么?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么?泠一笑,在你心里,从与我认识至今,你有认为我说过一句实话么?如果你真觉得,与人相交,彼此坦诚相见是第一要义,又何必主动与我结交?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可以不去在意的,只要能看见你站在我面前就好。我以前也以为那些是不重要的,可因为是你,我便都乱了……魅初,对不起。

    你有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以后,恐怕道歉的会是我……魅初心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身份的,就像佊儿不肯跟我在一起,蓝丝鸾拒绝湑儿一样,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你也会不再愿意与我做朋友了。

    自从与紫韶成亲以后,上官湑便一蹶不振,整日闭门不出颓废如烂泥,朝中上下议论纷纷,而平日几乎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上官灼华,居然来紫宸宫看他。醉醺醺的上官湑连里都没行,指着上官灼华疯狂大笑,你不是从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么?既然不关心,又何必来管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么?

    上官灼华怒道,我不是来看你的,是来教训你的!念在母皇疼爱你,而你平日里对我还算恭敬,我本来想任由你爱做什么做什么的。但你如今这个样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害了你自己不要紧,你也连累不到我,可是你让你皇祖母担心、伤心、和失望了!我就决不允许!

    是啊,我想也是,果然是为了她。呵,皇祖母?我都已经剖白自己的心给她看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难道身为这个身份,我就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若不是她,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上官湑说,是啊,在你的心里只有她是人!就算我死了你也毫不在乎,你杀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没关系,反正我也从没指望你对我好,我也从来没把你当父亲!上官灼华,你告诉我,我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上官灼华冷眼看着他,是又怎么样?

    你……上官湑揪起灼华的衣襟,不可理喻怒不可遏道,既然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就为了收集跟皇上哪怕有半分相像的女人?!就算你不爱她,她也是为你生孩子的女人,你怎么忍心杀了她?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个衣冠禽兽!

    上官皊娈三部曲,按顺序依次是《晗烟邪魂》《皇绝倾泠》《圆漫缘》。请先看前两部有助于理解这里的人物与故事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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