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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八七章 故人周侗

    “嘿……哈……”

    “好,出拳要有力,马步要站稳,力从地起,只要勤加锻炼,便能知道这马步的好处。好,嗯,不错……你的手出拳还要再用力一些,嗯,好……”

    金水门外的练兵场上,此时正有千百人在广场中之上呼喝着练拳。在边上还有两个中年师傅,手持着教鞭在边上不时的指点着。

    这便是京城的禁军军备所了,往日里除却在皇城内外站岗、巡逻的,剩余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会在此处接受训练。

    上一任禁军教头王进,虽然没做出过什么大事,但是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却也是将这些痞懒的禁军给练出来了。

    王进走后,周侗接手,更是简单。他门下弟子众多,那王进要算起来也能算是他的弟子,所以这些禁军士兵却没有那个胆量敢偷奸耍滑的,这不,刚吃了午饭没多久,就在这训练了。

    忽然,一声大叫传了进来:“不好啦,师尊他老人家呢?”

    边上正在督促众人练拳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道:“怎么回事?师傅想来正在院中练气,可有要事?”

    这人喘息了一阵,道:“师兄,大事啊,怎么不是大事啊。”

    中年人皱眉道:“何等大事?让你如此这般?”

    这人道:“有人前来挑战师傅,把师傅教拳的那御拳馆给踢了。却还在那叫嚣着,几个师兄弟都被那强人给伤着了,所以我急急忙忙的回来想要找师尊过去看看。”

    中年人惊道:“竟有此等事?”说到这,将教鞭一扔道:“快随我速速去禀报师傅。”

    这人道:“正该如此。”说完随着中年人便急急的穿过了练拳的众人,赶往后堂的一处厅堂。

    到了门前,即使是那躁动的来人,也安静了下来。中年人深吸一口气,上前敲门道:“师傅,有件事要向你禀报。”他说话声音不大,但他知道他的师傅即使身在里屋也必定能听见。

    两人等了一会,却没有一点的急躁。

    “吱呀”门忽然开了,一个神采奕奕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其身材高大修长,颌下三缕长须,头上的银发高高的盘了一个发髻,剩下的就这样披散在身后,好一个神仙似的老人家。

    这老者看了看两人,说道:“何事如此慌张?”说话之时不疾不徐,让人听了却是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由此可见此老者的修为必定已经到了一个极深的地步,一语一言便能动人心扉。

    中年人行礼道:“师傅,周哥儿刚刚过来说,御拳馆有人闹事,想请你去看一看。”

    老者听了看了看那报信之人道:“周喜,可有此事?”

    这周喜点头行礼道:“却有此事,那人好生厉害,卢俊义哥哥三招就被打倒在地,林冲哥哥也是如此,除他二人馆中在无人能接下一招半式。”面对这老者,周喜哪里还敢随意的说话,当下便拘谨了许多,所说的事情也不再有夸大之嫌。

    老者抚须点头道:“能有这等实力,却是罕见,当去瞧瞧。”说完看了看,那些看过来后不专心练拳的禁军,沉声道:“练拳当用心,尔等怎可因旁事而误了练拳,哼!”又对着中年人道:“老夫去瞧瞧,你在此好好的督促他们,一个个尽想着偷奸耍滑!”说完,脚下一步踏出,仿佛穿越了空间一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再现身时已经在广场正中,却又是一步踩出已经到了门口。

    此等神功,只惊的众人无不讶然无声,许久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周老英雄真是好身手啊,你可看见了,他这一步走出,就是旁人飞也似的快跑也追他不上啊。”

    “谁说不是呢,前任教头王大官人可也是周老英雄的弟子呢,你说这周老英雄的本事有多高了?”

    “啊?真的吗?难怪,难怪……”

    中年人听见众人议论纷纷,当即眉头一皱,这些禁军可不好管束那,里面有不少可是家世显赫之人,当下怒喝道:“都在干什么呢?还不给我好好的练拳,在啰嗦,一会都给我绕着广场跑上十圈!”

    在两位教头的严厉声中,这些禁军终于按下了言语,又慢慢的开始练拳了,却哪里还有刚开始的威风了,一个个仿佛几天没吃过饭一般,手脚都是软绵绵的,出拳更是无力。

    两名教头看到这里,却也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师傅他老人家名望足,所以对这些人大呼小叫,甚至责骂都无所谓。不像自己,出身江湖,却对这些官宦子弟能有多大的约束力?难怪王进大哥走时会说:“却也好,放下了这禁军教头一职,却也是放下了一幅重担。”当初还想不明白,现在终于体会到那种辛苦了。

    而那周喜却是一路追着周侗就跑了出去,以他的本事又哪里能追得上周侗,等他疾跑着出了门口,眼中早已失去了周侗的身影。不过却也不慌,毕竟对方去哪里他自然知晓,所以一路跑着就往御拳馆去了。

    而等他到了拳馆的时候,看见的一幕却是让他惊呆了。

    倒不是两人大打出手,有所死伤。真要是这样,反而不觉得奇怪了。但入目望去,却是那踢馆之人高坐主座,周侗满脸欢笑敬陪末座,身前的卢俊义和林冲更是恭敬的站立在旁,其他弟子却是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都在门外好奇的观看着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喜心中大为不解,便用手捅了捅边上拳馆师兄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出去一趟,请了师尊回来,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了?不是来踢馆的吗?”

    这师兄看见是周喜,便低声回道:“你有所不知,你可知晓这踢馆之人是谁?”

    周喜摇头,心中嘀咕:这我要是知道的话,哪里还用得着问你?嘴上却说:“小弟不知,还请师兄指点。”

    这师兄显然很是满足周喜一脸恭敬、崇拜的模样,当下便道:“这里面坐着的人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看周师傅如此恭敬,想必是什么绝顶高手吧。”

    周喜听得直点头,应当是如此。却听到这,这人不说了,当下急急的问道:“师兄,那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那师兄回头道:“这哪里知晓,怕是只有卢俊义和林冲两位师兄才知晓吧,我等却是连进都没能进去,又如何知晓?”

    周喜听到这,暗付:好啊,却原来你也不知,还装什么大头蒜。脸上却依然是一脸的疑惑道:“那师尊和这人没交手吗?”

    “说来,却也动过手,不过看不出什么高绝的地方,两人就是平常的比划一下,呐,就在那里打的,却是根本就没有说书先生口中的什么劲气乱飞之类的,想必是认识的,所以没有动真格的吧。”

    周喜看了看那地方,点点头想到:的确没什么变化。转过头就要凑上前听听里面再说些什么,忽然本能的再回过头去,走上前细细的一瞧,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你道为何?

    却原来一阵微风拂过,拿地上忽然起了一阵灰尘。

    周喜眼睛贼亮,看得清楚,这不是什么灰尘,却是那地上的大青石被生生的化成了粉末的关系。凑上前用手一探,却是毫无阻碍的抓了下去,足足有一指深。惊讶的转头四看,那边似乎也是这样。

    走上前,用力一吹,但见两个深深的脚印赫然显现。

    这四只脚印很显然绝不是御拳馆练拳之人留下的,看这痕迹,还有那些粉尘,很显然正是周侗师傅和那踢馆之人交手留下的。而能不动声色的将这大青砖踩成粉末,却又需要何等深厚的内力。这两人即使没有动真格的,就这样的切磋,居然也是如此的惊人。想到这,对那壮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于是立刻挤进了人群,将耳朵贴在窗上,要听听这两个大高手说些什么。

    周侗让众人出去,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些外门弟子在门外偷听并没有说什么。要不然,以他的实力又岂会不知道这些人在偷听?

    而坐在主座的踢馆的壮汉自然是丁一,此时他正坐在那听着周侗介绍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呢。即使是小时候接受了丁一的理念,将自己的武学遇到有缘的就会传上几手,但真正的入门弟子,从小带到大的,却也只有寥寥几人。

    周侗指着卢俊义道:“这是我二弟子卢俊义。”

    丁一看他一眼,见其相貌丰伟,身高体壮,威风凛凛,宛若天神,仪表不凡,当下点头道:“不错!是条汉子。”

    卢俊义称“不敢。”立刻还礼,毕竟他们的师傅都要矮丁一一辈,他们又怎敢在师傅面前妄自尊大。

    周侗又指着林冲道:“这是我三弟子林冲。”顿了顿又道:“我尚有个大弟子,不过现下应当去宫中述职了,估计要稍等才能见到,却是叫做史文恭。”

    丁一点点头,又去看那林冲,只见这林冲生得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长八尺,便道:“不错,此人到有些张飞般的威猛。你这两名弟子不差,刚刚我也曾和他们动了手,基础极为扎实,很是不错。想来那史文恭也不错吧,你小子收徒弟到是真有一手啊,还能应材施教,不错,不错!”说着忽然想到了初遇周侗的时候,叹道:“却没想到一别经年,再次相遇,当初的黄口小儿如今已是童颜鹤发,门徒满室,当真是好生感慨啊。”

    周侗笑了笑,他便是当初金台的书童如月,一身武功出于金台,却形似丁一,自然是因为其对于丁一的敬爱,哪里会在意丁一说起他小时候。

    想到自己那个时候跟随金台游走天下,会遍各路高手,也只有少室山中丁一才能与他少爷金台相比,其他人都相差了不只一筹。

    而丁一却不仅仅是武功上毫不逊色,其人品道德更是让人心中敬佩。金台离开之后,留下了种种秘笈,他勤加练习。二十岁之时已经是名动武林的人物了,当时什么慕容世家却又哪里能够和他铁胳膊周侗相比?

    只是后来遇到了宗泽,受其之邀入了官场,在御拳馆天字堂收徒传武,心中所想的却正是丁一的那将武学发扬光大的理念。却也因此打下了赫赫威名,门下门徒无数,江湖威望甚高,如果其登高一呼,怕是少林、丐帮也是远远不及。

    周侗道:“丁大哥是风采依旧,我却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却是不能相比,不能相比。”

    丁一本来伤感的情愿,被他这一说,瞬间消散了许多,道:“不错,你的修为已经胜过了当时的金台,金台有你这样的传人,想必做梦也会笑醒了吧?说来,你可知道金台去了何处?”

    周侗摇头道:“我行走江湖之时也曾多方打听,却始终了无音讯。但我却相信,金台少爷必定依然在世,只不过是不想见到他人所以隐世不出罢了。”

    丁一微微一笑道:“你到是了解他。”顿了顿,喝了口酒,周侗知道丁一好酒,早就让徒弟备下了,却是让丁一好不欢喜,又说:“你这个大哥金台啊,当真是好生了得啊,说来我不得不佩服他啊。”

    周侗听丁一这么一说,却是知晓丁一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少爷的消息,当下便问道:“丁大哥,却不知少爷他现在何处?又是何事惹得大哥如此神伤?”

    丁一道:“这是说来却也话长,对了,你可知晓江湖上北乔峰、南慕容之说?”

    周侗点头道:“自然是听闻过,那萧峰曾见过一面,端的是条好汉,有燕赵之风,性格却和大哥又有些像。”想了想又道:“那南慕容,想必是姑苏慕容吧,却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博之子?”

    丁一惊疑一声道:“你识得慕容博?”

    周侗点头回道:“当初行走江湖之时,在路上偶然遇到,见其年级尚轻,但武艺不俗,而且似乎精通百家招式,遂起了好奇之心,便与他斗上了一斗,那事后才知晓了他便是那慕容家的传人。”

    丁一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慕容博的事情,你之后的可知晓?”

    周侗摇头道:“这却不知,难道那慕容博没死吗?我曾听人说起过,那慕容博早就去世了啊,我也曾感慨一代英雄就此辞世,却不知大哥说的又是何事?”

    丁一想了想,这事情说出来也无所谓,当下便和周侗将萧峰和慕容博假死图谋一事,粗略的说了一遍。

    只听得周侗道:“却想不到,慕容博却是为了祖辈遗愿,弄得这般。不过还好,有大哥在,他却是条蛟龙,却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丁一呵呵一笑道:“周侗你这个小子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拍人马屁了?”

    周侗笑了声,正要说话,却听一个声音怒道:“什么人敢直呼家师名讳,给我纳命来!”随着这声怒吼,只见一道狂风呼啸似的刮了进来,一条亮呈呈的丈二钢枪仿佛银蛇吐信一般直扑丁一。

    周侗急道:“住手!”同一时间身体探出,左手一掌拍出正打在来人的胸口,却是用了一股柔力,没有伤到他。右脚一踢,将那丈二钢枪踢上半空,落下之时被其顺手接过驻在地上道:“逆徒,你好胆!”

    这冲进来的男子却是长的极其威武,虽然身材不高,但比之卢俊义、林冲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煞气,便是这股煞气与人对战便先占了一成上风,却正是周侗的大徒弟:史文恭!

    丁一挥手道:“无妨,他也是为了你才动手的,不过却有些过于狠毒了,我不过提了一下你的名姓,他这居然就想要夺我性命,当真是有些过了。”

    周侗道:“丁大哥见谅,他也是,也是……”顿了顿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史文恭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暴躁,却不好说什么,只能钢枪倒抽道:“逆徒,还不过来给你,师,师伯请安!”他算了算,自己武艺虽然风格不同但毕竟是出于金台,那金台是他少爷也是他师傅,那丁一这个对他有指点之恩的自然算得上是师伯了。

    史文恭嘟喏一声,摸了摸背上,看了看丁一那模样,一声“师伯”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当下看了看周侗低声道:“师傅,他真的是师伯吗?怎么看着比我还年轻?”实际上他才二十六岁,但是因为常年习武,又身高马大,相貌威严,却是看上去便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如他的两个师弟,除了林冲的胡须还不多,那卢俊义看上去都要比这壮汉大上不少。

    周侗愣了愣,先是本能的看了看丁一,然后忽然醒悟,一枪砸出将史文恭打得跪在地上,别看用力似乎极猛,但实际上不过是使了个法门,史文恭根本不会受到什么伤害。道:“逆徒,这是我丁大哥,你想叫什么?也叫哥哥吗?还是干脆叫老弟?”

    史文恭急道“不敢。”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给丁一行了一礼。

    丁一没有阻拦,看着一身煞气的史文恭,丁一道:“周侗,你这徒弟心性还要多加磨练,不然的话身手高超反而不是好事。”

    周侗点头道:“丁大哥说的是。”忽然心中想到:这徒弟一身武艺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是要出师了,却不妨将其让丁大哥带上,好好的打磨一下他那一身煞气,却不知丁大哥会不会应下。

    想到这说道:“丁大哥,此子武艺已有小成,但是心性暴烈,经常一言不合打上他人与人交恶,不如……”说到这也不说下去就是看着丁一,他知道丁一如果肯答应的话不用他说也会应下的,而如果不答应自然他在说什么也没用。

    丁一看了看一脸桀骜的史文恭,忽然想到了同样没有音讯的南海鳄神,当下点头道:“那好,便我来管束他一下,你可不要心疼啊。”

    周侗心道:巴不得你管束他呢,此是京城地带,此子心性未定,却是极容易在这花花世界迷了心神,走上邪路。当下喜道:“那就劳烦丁大哥了!”

    却不想他乐意了,丁一也答应了。可史文恭却不同意,因为周侗在身旁,所以也没有站起,但是仰起上身怒视丁一道:“你有何资格和我师傅称兄道弟?又有何资格来管束我?我史文恭哪里需要你来管教?哼!”

    听到了这话,丁一也不怒,说道:“那你是觉得我不配?觉得我武艺不行吗?”

    史文恭脖子一昂道:“那是自然,除非你打得赢我……”说到这忽然看见了自己的师弟林冲正在给自己使眼色,当下心中狐疑却又不解其意。

    周侗怒指史文恭道:“逆徒,居然胆敢……”

    “无妨,也好,我也要试一下你的身手,太差的话我还不如教教那两个在那挤眉弄眼的小家伙呢。”止住了周侗抽下的钢枪,笑着说道。

    那林冲在他身后的动作,他六识敏锐又如何会不知晓。当下取笑了他们一番,同时也用激将法刺激了一下这史文恭,因为他知道,这种桀骜不逊之人,最是受不得激。

    果然,史文恭“呼”的从地上站起,道:“我怕你不成!”说着就要动手,却忽然顿住了道:“不对啊,我是有事回来的。先不跟你打。”说着话,对着周侗行礼道:“师傅,那清风楼又有动作了,我在路上偶然得知,所以回来跟你老说一声,似乎这次的动作挺大的,咱们要不要管一管?毕竟这事皇城之中,闹出点事来,却是对您老的名望有所不利。”

    周侗一愣,道:“名望什么到无妨,习武之人又何必将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如此重?你便是喜欢注重这些外物,所以虽然武艺胜过了你两位师弟,但心性却是不及甚远。”顿了顿,看他低下了头又道:“这清风楼似乎最近要有什么大动作,有朋友传话似乎南方也有他们频繁的出手了,却不知那小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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