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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冲突

    气氛有些僵姚平仲恨得牙痒。自己十几岁从军。征党项剿贼寇十几年来也算是战功赫赫。徐卫算个甚么东西?乡兵之!乡兵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群拿起武器的农夫!不过就是在紫金山下阻挡金军几日么?若是西军先至自己不用七千人便五百人也让金军铩羽而归!如今金使小觑于我却抬举那不入流的徐九真真气煞人也!

    此时枢密副使徐绍突然说道:“徐卫不过是军中一七品武职且为乡兵之与我禁军不可同日而语。”

    王讷听后心中起疑大宋禁军咱不是没见识过铠甲可谓鲜明装备可谓精良但只要我军铁骑动冲击至多两阵便溃散逃跑。依托城池坚守还能勉强抵抗些时日一旦野战。连契丹军队也不如!徐卫的乡兵部队若是不能和大宋禁军相比如何能在野战中几乎全歼我追军?

    此时殿上赵桓开口道:“金使观这殿中众臣谁像徐卫?”

    王讷环视对面南朝文武大臣又起身将自己这一侧所有人都看了一个遍当目光触及徐卫时稍稍停留。这崇德殿里的文武大臣多是老态龙钟之辈惟那姚平仲与此人尚算年轻。但这少年未免忒嫩了些又完全不似战将那般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想来不是。遂摇头道:“都不像。”

    赵桓闻听居然笑了起来。众人皆不知官家为何笑面面相觑不明就里。随后切入正题王讷一口咬定奉上巨额岁币与割让三镇之地两件必须按照大金国的意思办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大宋方面只愿承认幽云各州为金国所有并赔偿一定数额的款项坚决不同意大宋天子尊金帝为伯父。此次谈判不了了之王讷临出之前居然按照礼节对赵桓行了参拜之礼方才出殿。

    赵桓受了一肚子鸟气此时方才稍稍顺些面向种师道笑说:“这都是因为老大人威名所至女真狄夷方才顾忌。朝廷有卿。实乃万幸。老大人不愧为国家长城朕实感欣慰。”言谈之间荣宠倍至。

    种师道再三谦辞官家仍旧连番嘉奖。最后又勉励众臣一通方命退去独留下种师道一人。众臣拜辞出殿姚平仲经过徐卫身边时略微停留冷眼直视。徐卫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笑道:“大人有何见教?”

    一声冷哼姚平仲拂袖而去。因为走得极快竟险些将前头枢密副使徐绍撞个趔趄。既没致歉也不驻步怒气冲冲的步下殿去。徐绍也不生气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侄儿一眼信步而出。

    待众臣走后赵桓又褒奖了种师道一次询问他的病情再三嘱咐要多多保重后。方才问道:“宋金之间战端必不可免。此次交兵。军中大将多负朕望惟西军稍慰朕心。只是……”语至此处顿了顿又接道“那行军作战艰苦异常诸将大多年高怕是经不起折腾。朕有意提拔一批年轻将领为卿等分忧不知老大人对军中年轻一辈有何看法?”

    种师道闻言心里阵阵悲凉。官家这话虽未明说但其意思就是嫌我等老迈不堪重用了。自己从负责防务作战的制置使改为宣抚使足以说明问题。当初广阳郡王童贯从太原逃回理由就是自己为宣抚大臣并非守土之将。

    “臣不敢妄言。”种师道委婉地说道。

    “哎国难当头朕已下诏无论军民人等皆可上书言事。老大人不必有任何顾忌直说无妨。”赵桓鼓励道。说完又怕他推辞遂直接问道:“卿以为姚平仲如何?”

    种师道思量一阵点头道:“可用。”姚希晏此人有胆气性骁勇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但此人有个致命弱点好虚夸言过其实。且不知轻重缓急狂妄自大。用作帐下锋军已尽其才若使其独当一面只怕……

    “可用?可否重用大用?”赵桓问道。

    种师道能说什么?从姚平仲进京以来的封赏便不难看出官家对此人十分倾心自己即便说明也于事无补。也是顺之官家的话说也有违自己心意。于是答道:“请陛下圣裁。”

    赵桓见他不愿明说以为是在避嫌也不强迫。想了想又问道:“徐卫如何?”

    徐卫?徐九虽然年轻但遇事沉稳有胆略。难以可贵的是此子见识远他年纪尤其对金国有清醒认识这是朝中诸多前辈大臣都有所不及的。自己本也想大力举荐他可朝中素来由不知兵事的文臣们把持如果把年轻的徐卫捧得太高万一摔下来也会摔得更痛!千金易得人才难求。像这种少年英杰作为前辈当用心保护才是。且官家既赏他过品级的金束带又赐文官才配拥有的银鱼袋已经说明想起用他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自己此刻绝不能再夸他赞他。想到这点遂答道:“此子太过年轻资历又浅还是磨练几年再用不迟。”

    “嗯。”赵桓微微颔突然再度笑。

    种师道实在不明白。国家局势如此今日女真使节又数度羞辱官家为何还笑得出来?

    “那徐卫之父徐彰从前为西军勇将算起这层关系来徐卫也算老大人的后辈。枢密副使徐绍又是他亲亲的叔父。都言朝中有人好作官可徐卫非但没从你们两位身上得到好处反而……”赵桓笑道。

    “徐卫实在太过年轻作为七品武职已尽其才。臣不能因为私谊而……”

    赵桓不等他把话说已经摆手道:“罢罢罢不提这个。老大人有病在身还是好生回去将息休养朕也会派御医前往诊治但有任何需要可从宫中调取。”国家多事之秋朝廷用人之际这些大臣避嫌之心虽可理解但确有才干之人不得见用岂非矫枉过正?

    暗叹一声知道自己的军旅生涯恐怕已经走到尽头种师道起身行至殿中就欲行跪拜之礼。赵桓一见连忙阻止道:“朕早已言明从今往后老大人不必再行大礼。”

    “容臣再拜一次。”种师道掀开衣摆缓缓曲身先以单膝着地强撑一阵方才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赵桓在殿上瞧见也不禁为之色变。

    靖康元年三月中旬大名靖绥乡勇营七千将士开到东京城。或许是因为乡兵终究不能和禁军相比靖绥营的驻地被划定在东京西北方向的牟陀冈。安顿完毕后步帅何灌亲自出面接见褒奖了徐卫麾下军官赞扬他们临危不乱。坚守浮桥的功绩。并叙功升赏副指挥使张庆授正八品敦武郎都头如杨彦、马泰、张洪、程方、周熊、李贯等人皆授正九品保义郎。对于临战加入靖绥营的禁军官兵暂时未作处理。

    这日徐卫在所住客栈结算房资食费后简单收拾行装便往牟陀冈驻地而去。与士兵同吃住共甘苦这是作为一个将领最基本的行为准则。徐彰再三告诫过儿子要让士兵肝脑涂地为你卖命必须做到两点。第一:赏罚分明对于有功士卒承诺的奖赏务必兑现。违反军纪的士卒严惩不怠绝不手软!第二:爱护士卒把他们当成你一母同胞的弟兄虽一瓜一果也要与之分享。徐卫自创建靖绥营以来严格遵照这两点原则。凡临阵作战扎营歇息行军途中但有违反军纪者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在此次勤王之征的途凡立战功之人徐卫不论亲疏据实上报向朝廷请功。以至于他小小一个靖绥营被朝廷授官者便达十余人至于得金银奖赏的就多了。

    让他很意外的是女真人狮子大开口向大宋讨要半年财政收入之多的岁币朝廷应该紧缩银根才是。可靖绥营刚到户部就批下了他们应得的赏银甚至包括被枢密院质疑的斩级赏钱!

    押着一大笔财物徐卫带领数十名亲兵向牟陀冈进。不多时远远望见那牟陀冈三面环水云雾缭绕兼之水草丰盛据说朝廷冈中空阔之地放养数万匹战马乃负责畜牧的天驷监所在地。靖绥营的营地便在距离天驷监牧场仅七八里的地方。

    临近营寨那外头哨兵一见指挥使归来还押着车队面露兴奋之色!可靖绥营军规极严若士卒站哨无事不可轻动不可言语不可左顾右盼。因此只得按住激动暗暗算计自己该拿多少赏钱。

    进入营中巡逻士卒一见徐卫到了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低头行礼。眼看便到中军帐徐卫翻身下马吩咐士卒看好车辆正准备往里走时。忽见一人滚出帐来没错就是滚出来的就像被人从背后一脚猛踹在屁股上。

    那人起身拍着身上崭新的大号青色官服又捡起乌纱帽扣在头上没走几步望见徐卫一张大肥脸涨得通红:“九哥你可算来了!”不是马泰是谁?

    “怎么回事?”徐卫紧锁着眉头问道。

    马泰回头望了大帐一眼满脸晦气这才道出原委。今早来了个甚么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侯带着一大帮子禁军军官。起初张庆还以为是上峰来视察军务领着他们一干人屁颠屁颠跟在后头陪同。可那厮左右看不顺眼一门心思地挑刺。还说靖绥营是乡兵该自带兵器问装备哪来的。张庆跟他解释这是枢密院和步帅司批下来的何太尉亲自打了条子。他便讨要说要亲眼看看杨彦忍不住就说大人你这不是逗我们耍吗?那厮登时就怒了命人重打二十军棍。他护着杨彦就被打出来了。

    徐卫听完知道必是姚平仲无疑。立在原地想了片刻大声道:“走!进去!”

    马泰跟在后头小声道:“九哥那厮好生狂妄!你得小心些!”对方是个都虞侯正是徐太公从前所担作的职务官不小怕是惹不起啊。

    徐卫一把掀开帐帘便瞧见里面乱成一团。姚平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态倨傲不可一世。几员战将分列其下都不拿正眼看人。一众靖绥营军官都站在下头五六个禁军士卒正抓扯着杨彦。那厮又踹又跳嘴里乱七八糟的喝着。张庆在一旁无可奈何周雄程方李贯等人怒容满面。

    “直娘贼!你几个撮鸟再不撒手爷爷请你吃板刀面!”

    那姚平仲身边一员战将闻听大怒厉声骂道:“这土狗!不知天高地厚上官面前也敢放肆!这乡勇营军纪败坏如此不用重典岂不为祸京师?莫如推出去斩了!”

    那靖绥营众军官一片骚动!怎么地还要杀人!老子们巴巴从大名一路征战血染黄沙这才到达京城。犯了什么杀头的罪过值得如此!正怒火滔天时便听一个声音大喝道:“谁在聒噪!”

    众人一惊回头视之靖绥营军官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诉说。徐卫安抚众人独自上前直面姚平仲。从西军赶到黄河那时起这厮就看自己不顺眼。从前你盯我几眼哼我几声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今天你到我军营欺我弟兄士可忍孰不可忍!

    杨彦一见徐卫到了底气大境挣扎着喊道:“九哥!这般贼配……”

    徐卫不等他说完喝道:“住嘴!”

    杨彦一愣只得安分下来。徐卫随即目视几名禁军士卒沉声道:“撒手。”

    几名士卒都晓得徐卫名号迟疑着放开了杨彦退到一旁。那起先扬言要斩杨彦的战将一见怒道:“徐卫!你敢……”

    根本不搭理他徐卫直向姚平仲问道:“敢问我部下犯了什么罪过?值得姚都统大动干戈?”

    姚平仲又是一声冷哼合着这位面对徐卫时除了哼还是哼:“我有必要向一个七品武官解释原因么?”

    又一战将讥笑道:“大人为两河都统制节制京师、河东、河北所有王师你凭什么问?”

    徐卫点了点头轻笑道:“好那我也不必解释来人!”

    “在!”一众军官暴吼出声。

    “送客!”徐卫一声令下姚平仲勃然色变愤而起身手指徐卫狠声道:“徐九!莫以为你了不得!敢冲撞上官我连你一起打!左右!”

    几名禁军士卒闻声而动靖绥营军官怒目而视挺胸抬头以身作墙挡在前面。那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官气势岂是这些久居京师安逸享乐的士卒可比?个个杀气腾腾直骇得几名士卒手足无措!

    姚平仲双目尽赤突然伸手拔出身旁部将佩刀!徐卫目光一凌如法炮制愤然从身旁张洪腰畔抽出钢刀!

    大帐之内一片死寂!只闻得粗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双方部下都捏着一把冷汗。两边为之人干起来了这可如何收场?张庆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徐卫忒莽撞了些。咱们刚到京城如果顶撞上峰甚至起了冲突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何不忍一忍?那可是侍卫步军司都虞侯和你老爹一个级别!人家还兼着两河都统制胳膊拧得过大腿么!你当这是夏津县呢?

    “徐卫把刀放下!你这已经不是顶撞上官你是图谋不轨!”一长脸大耳的战将语含威胁手按刀柄。

    徐卫嘴角一扯笑道:“你等来我营中颐指气使欺凌士卒。有意挑起两军摩擦官家已下诏命诸军再有寻衅滋事者严惩不怠。你等莫非忘了?”

    姚平仲踏出两步手中刚刀直指徐卫:“我为两河都统制节制诸军!何来两军之说!今日之事你休想全身而退!再不放下兵器死!”

    徐卫手中刀锋上抬盯着姚平仲说道:“我靖绥营为乡兵不属三衙序列。你为两河都统制节制辖区禁厢军。我为两河巡检使节制辖区义乡兵。你我互不隶属你凭什么到我军营中呼呼喝喝!”

    姚平仲一时为之气结!那一班战将听得昏了头照理来说都统制的确是主要针对节制禁军。徐卫为“两河忠义巡社巡检使”所谓忠义巡社朝廷给出这个名号时的定义便说由民间自组织的地方武装。要这么说起来姚都统和徐卫官位虽有大小职权却是完全不同互相之间并无隶属无系。

    当身边部将把这番足以把人绕昏的关系告诉他以后姚平仲一脑袋的糨糊禁军、厢军、义军、乡兵……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现在他是骑虎难下。将心一横强辫道:“我拜都统制两河之地的部队都归我节制管你是义军乡兵!”

    “那请问朝廷又何必单独设立两河忠义巡社巡检使一职?”徐卫立刻反驳。

    姚平仲估计是气昏了头口不择言道:“朝廷那是胡来……”

    “都统慎言!”身旁战将们骇得一身冷汗!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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