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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见非实

    ()    冬天的夜晚到的特别的早,加上漫天的鹅毛大雪,才只四、五点钟的样子,就已经没有多么明亮的光线了。

    望了望车窗外淹没在雪雾里的楼宇、树木和稀少的行人,受伤的少年再度闭上眼睛。作为人类的体验啊,感觉真不好……左侧胸壁擦挫伤,第八、九肋骨骨折;胸腔内出血……

    “到了。”车厢内的灯开了,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他。

    付钱下车,铺天盖地的雪絮片刻就将他深蓝色的外套染白,视野所及,竟然苍茫如洪荒。

    风,格外的刺骨,透过身上的衣服冰冷了他的肌肤。他迈开一贯优雅的步伐走向那片混沌之中,只有轻微却无法控制的咳嗽声昭示着那风度之下的辛苦。

    一片澹澹波光出现在他的眼前,坦荡浩渺。

    ——是否完美地向你家主人传达了我要你告诉她的一切呢?

    他的视线透过墨镜,也透过了层层的雪雾,象镭射光一样刺入在高空盘旋的那只试神的心底,它略显污浊的眼睛瞬间回复成青葱般的色泽。

    仰头任雪花扑到脸上的少年呛咳着吐出一口鲜血,唇部完美的线条却高高地挑起,轻轻地吐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血一样的句子:“那么,就用我的血来启动华丽的序幕吧!”

    黑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腾起,卷带之处逐渐改变——漆黑的头发仿佛不是燃烧殆尽,而是吸附了那些火焰般延展开来,深蓝的外套褪变成黑色的大衣,长长的蓝灰羊毛围巾和衣摆一起舞动,墨镜和血迹都已经消失,那双幽暗的眼眸不带一丝人类感情地显露出来。

    在那如有生命般跃动的黑色火焰里,少年的话语比寒风更凛冽、比雪花更轻盈:“有人不愿……我则非常高兴,成为你的目标。”

    透过试神的双眼,清川兰子俯视着这个因为受伤而被占据的少年躯体,听着那傲慢而得意的挑衅,眼睛里燃烧起平静却又炽烈的怒火。

    昨日,她做了一个梦:在偶然路过一幢破旧住宅时,她感受到强烈的阴暗气息,阻止了一个准备进入那房子的戴着墨镜的少年,可当她捏着口袋里的符纸冲入那幢房子里的时候,竟被扑面而来的怪异味道所击倒,“有毒”是她倒下前脑海中最后浮现的两个字。

    当她从自己的酒店房间里醒来后,她几乎以为那个梦境是真实的,真实得令她的手还有捏住符纸时的感觉,但她全身并没有中毒后的不适,而手中也并没有符纸,再真实似乎也不过是个梦境而已。

    离开房间出门,她向一路上遇到的酒店服务员们打着招呼,“您今天很晚呢!”她们的话语再次佐证那不过是个梦境。她真的老了吧?以为梦境中曾跟她们打过招呼,就是她曾经“真实”地出去过的表示吗?

    今天,在餐馆里,她遇到了那个梦境里戴着墨镜的少年,梦境中的少年当然不认识她,他有礼貌地表明了这一点,神态自若,举止得体。

    梦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是为了补偿、平衡,抑或是警示?

    在少年离开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召唤了试神,她想知道那个梦境是否代表了他们之间的某种因缘。

    和朋友们一起玩滚轴溜冰的少年不知何故独自提前离开,他冒着大雪插过一条侧路奔向大道,就在接近十字路口时,他忽然不管不顾地向前冲,一辆汽车来不及刹车,将他撞飞。

    少年的墨镜终于掉落,露出一张异常俊秀的脸庞,纵然失去颜色,却仍在飞雪中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相信,他已经活不长了。雪花轻覆在他的脸上,缓慢地融化成泪滴,她心痛地为这个梦里梦外都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祈祷。

    她没想到,少年并没有就那样死去,他没有等待救护车,甚至没有麻烦撞了他的司机,而是自己打的去了郊外。

    直到他站在不知名的湖畔,对着她的试神肆无忌惮地显露那萦绕周身的邪恶气息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的梦境根本不是梦境,不过是眼前这个占据了少年身体的恶鬼,为了掩盖它无耻的计划耍弄的手段而已。

    “好,恶鬼,你等着我!”清川兰子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彬彬有礼的少年,他的灵魂在经历怎样的煎熬?是否还能被拯救?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这种吞噬人类灵魂的恶鬼!

    “我等着。”重重雪雾、深重暮霭里的少年象是听到了她的话一样,绽放出一个比雪花更清透、美丽、冰冷的微笑,然后就在她的眼前,消失在那片邪恶污浊的雾气里。

    兴非一回到歂瑞家的时候,达阙正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看了一眼他良好的气色,相信他已经将事情处理妥当。“吃饭吧。”他说。

    兴非一坐在这几天他固定的位置上,低头专心吃饭。

    吃过了饭,歂瑞还没有回来。

    “我去接她。”兴非一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外套和围巾。

    “别去。”达阙倒了杯白开水给他,注视着面前与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

    兴非一哂然一笑:“你以为给了机会就会有好结果吗?”他的视线若有意若无意地投向书房。

    “他是个不错的选择。”达阙不由分说地拿过了兴非一手上的衣物,挂在衣架上。

    兴非一放肆地大笑起来,象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半天他才喘着气道:“你到底是天真呢?还是假装看不到?”

    “不管我是天真还是假装看不到,我们都没有权利去干涉。所有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一直沉默地望着他大笑的达阙这样说道,他漆黑的眼眸明亮照人,带着不容拒绝、不容违逆的意愿,直直地投射进兴非一的眼底。

    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兴非一也能知道他的态度是认真和肯定的,他尽管仍忍不住嗤笑,却没有一意孤行,而是捧着那杯白开水,在沙发上坐下来,闭上眼睛。

    寂静再次光临这幢破旧的房子,与外面时不时的鞭炮和烟花的喧嚣相隔绝,仿佛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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