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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回 请君入瓮(7)

    晚霞西坠,暮色朦胧,怡香院已点上灯火,偌大一个青楼,仿佛是秦淮河上的辉煌灯影,亮如白昼,而阁楼中客已满坐,人声鼎沸,有人叫嚷道:“凝脂嫣为何还不出来?”

    一个人喝酒未免寂寞了,而老板娘兴之所至,竟也和秦玉关喝了几杯,但她不胜酒力,微微熏醉,口吐酒气,星眸含笑。

    秦玉关原本打算从她口中套出一些话,然而,老板娘仿佛比没喝酒还清醒,一直守口如瓶。

    秦玉关叹了口气,也不再追问,况且,有的涉及她的私事,他总认为一个人有权力保留属于自己的秘密,或是掩埋的悲伤,或是陈年的回忆,在这心中的一寸净土,留与自己分享。

    几杯下肚,老板娘已有些不支,秦玉关夺过她酒杯,又叫来小二道:“她醉了,你扶她去吧。”他又独自酌饮了几杯。

    过了半晌,一阵琴音传来,如一缕仙纱,漂浮荡漾在空气中,引人沉浸。

    秦玉关默然闭上眼,不由神往,一副清冷淡远的碧空月夜图展现在他脑海,秋夜溶溶,夜空澄碧,冷月如水,一团白影在翩翩起舞,清冷孤寂,在朦胧月色中,似乎可见她轻柔娇媚之态。琴音渐缓,最后归于寂静。

    月色如水,佳人多姿,这一切都是如此相得益彰。

    秦玉关睁开眼,点头叹道:“这琴音真乃天籁之曲。”

    “小女子献丑了。”声音清脆,从屏风后传出,屏风上,依稀倒影着她妙曼的身姿。

    忽有一人喊道:“他奶奶的,为什么要挡住,凝脂嫣,你出来让大伙瞧瞧呀。”顿时怡香院内四面都有起哄声迭起。

    此时一位小婢站了出来,道:“谁能献奏一曲,和我家小姐的琴音吻合,他便可以一睹芳容。”

    “他妈的,又不是招夫君,老子偏要看,谁敢挡我?”一人跃众而出,凌空一纵,仿佛是展翅的雄鹰,径直扑向屏风。

    忽然,一柄剑横空刺去,小婢一跃而出,正挡在屏风前,这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个青楼小婢竟也懂武功,这如何不令人吃惊?

    那人身手也了得,一个旋身,已饶过小婢,对她刺过来的剑夷然无惧。小婢嘻嘻一笑,剑法突然一转,急如闪电,刺向他后背。

    那人不料小婢的剑来得如此迅疾,骇然大惊,急忙弯下腰,在地上一滚,活像一只千年老龟,虽然有些狼狈,后背衣襟也被刮破,露出脊骨,但却避开了这一剑。

    如此一来,满堂轰然大笑。

    那人脸色铁青,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他脸上如何挂得住。

    小婢收了剑,娇笑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请回吧,多有得罪,还请……”

    那人光目转寒,冷声打断道:“既然你逼老子出手,可别怪老子无情了,记住了,老子叫欧阳仇,别做了鬼还不知道死在谁手上。”

    众人摇了摇头,不由叹息,暗忖这小婢铁定要遭殃,因为欧阳仇在江湖上并非是无名之辈,然而,谁也没站出来,没人愿意为了一个青楼小婢而树强敌,他们仿佛在用一颗冷漠的心而看无关于己的好戏。

    秦玉关的目光却一直在小婢剑上,似乎想知道她来历,师承何派,然而,他略感失望,小婢适才那几手出手虽快,却毫无章法,只是普通剑法。

    欧阳仇身影一晃,欺身上前,小婢见他来势汹汹,也不退让,剑迎面向对方刺去。

    欧阳仇冷笑一声,反手一勾,小婢顿时一剑扑空,欧阳仇又猛发一掌,击在剑柄上,小婢立足不稳,连退数步,她心中虽然惊骇,手上却不乱,剑锋一转,边退边守,以防欧阳仇的偷袭。

    “刚才老子只是陪你练练手,这下可是要取你性命了。”话未说完,欧阳仇突然冲了上去,他掌力雄劲,小婢又如何抵挡得住。

    正在此时,一条身影掠入场中,挡在小婢身前,接下这一掌,欧阳仇连退两步,脸色阵青阵白,怒视来人,别说是他,连满堂之人对秦玉关的突如其来,也无不愕然。

    “阁下是谁?”欧阳仇压下心中惊怒,盯着秦玉关,显然,他并没见过秦玉关,但对于他能逼退自己的这份能耐,使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来人。

    秦玉关淡然一笑,道:“我说过,美酒不可糟蹋,佳人不可轻薄,阁下还是请回吧。”

    “是吗?我偏要轻薄呢?”欧阳仇倏然一跃,放弃了秦玉关和小婢,又转身扑向屏风,他仿佛铁了心,一定要掀开屏风,一睹佳人风采。蓦地,一点银光激射而出,欧阳仇吓得三魂俱失,他只觉眉心一凉,暗器正中他额头,而后,他直挺挺落下来,如被猎人射下的大雁,躺在地上,早已气绝而亡。

    在同时,屏风掀开一角,最惹起众人注目的是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衬得她白皙的肌肤胜雪,虽然隔了一层面纱,但那股气质,却已透纱而出,带着令人心悸的美艳。

    秦玉关相隔最近,一见之下,也不觉愕然,他亦不得不惊异于她的美。

    众人得见冰山一角,不由心头烦躁,口中焦渴,没人再去在意欧阳仇的死,或许在他们心中,觉得欧阳仇还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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