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北道主人
入冬以来，河北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雪，今日天气难得的放晴，这让赶路的刘易一行人，总算感受到了一丝阳光带来的暖意。
“今日天气不错啊！”
刘易坐在马车里，笑着对车窗外的邓禹说。尽管如今他已经得知邯郸刘林等人造反的事情，但似乎心情并未受影响，还是一脸的轻松模样。
邓禹见刘易神态轻松，心中也有些困惑，虽说如今刘扬已经答应归附，而耿家在巨鹿也有些实力，有了他们的支持，相信邯郸的兵马不会那么快打过来，但毕竟这回是起兵造反，而且称帝的人还自称是成帝之子刘子舆，万一大家都信他，这事情还是很可能会被搞大的！
于是他便对一脸轻松的刘易说道：“主公，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么？”
刘易笑了笑，说道：“有何好担心的？有你们帮我说服的刘扬在真定替我挡着，还有伯山在巨鹿也可助我，量那什么刘子舆，也起不了何波澜！”
邓禹听他这么说，便又道：“可是万一有人相信他呢？，还有刘扬，若是他……”
刘易瞅了瞅邓禹，说道：“你怕他有二心？”
邓禹便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公还是小心为妙！”
刘易听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邓禹，说道：“刘扬可是你们替我拉的援军，难道你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我认识得那个邓禹！”
邓禹听了，生怕刘易把这事算在他身上，连忙说道：“此事非属下所为，乃是小师叔的功劳，而且那刘扬城府极深，他虽答应归附我们，但因那时还未有邯郸之事，此时此刻，属下也不敢保证他是否还会忠于主公，若是他降了邯郸，我们就得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主公切不可不防啊！”
刘易听了，又是一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此时我们一无兵马，二无粮草，只能靠他们，他若真的要反，我亦无可奈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邯郸的消息传到幽州去！”
邓禹一怔，忙道：“主公是想借他们之力，封锁邯郸的消息？”
刘易点点头，说道：“有他们封锁道路，相信邯郸的消息没那么快传过来，等到了蓟县，我便会派人召集幽州兵马，等我手中有了兵马粮草，那时不管他们二人是向着我，还是投降邯郸，对我来说，问题都不算大了！”
邓禹听罢，这才知道刘易心中已然有了全盘打算，随即便道：“难怪主公一脸轻松，原来心中早已有了谋划！”
刘易笑道：“这算不得什么谋划，不过是顺势而为的无奈之举罢了！”
邓禹听罢，这时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便对刘易道：“有一事，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主公为何不令刘扬发兵，南下攻打邯郸？需知此时邯郸兵力单薄，以刘扬手中兵马，还有耿纯相助，全然可以速战速决，将其全数歼灭，却为何要远走幽州苦寒之地，留个他们坐大的机会？”
刘易听罢，便道：“你此番来助我，所为何事？”
邓禹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左右望了望，然后低声答道：“自然是助主公成就大业！”
刘易便又说道：“那依你所见，如今我受制于洛阳，如何才能成大业？”
邓禹一听，顿时反应过来！刘易如今虽然身在河北，却受制于洛阳刘玄，能依仗的，除了他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就只有刘玄赋予他授官的权力了，想要成就大业，仅仅靠这些显然是不行的，争霸天下靠的是‘兵’，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手中没兵，什么都是虚的！
可是问题的根源也恰恰就在这‘兵’上，此番刘易是被刘玄派来河北招抚的，手中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可谓是‘单车空节闯河北’，如果无故召集兵马，洛阳方面一定会制止，甚至可能定他个‘意图谋反’之罪，那时性命都难保，还谈何争霸天下？
如今邯郸事起，刘易总算有了一个借口，可以剿灭叛军为名，召集河北之兵马，进而便可拥兵自重，等手中有了兵马，才有争霸天下的本钱。
所以，邯郸不仅不能马上就扑灭，而且要‘爱护’着他，不要让他轻易死去，这样才能为刘易壮大实力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等到刘易实力壮大，再将他一举歼灭，整个河北，便可落入手掌之中！
邓禹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中面带着微笑，静静看着前方的刘易，似乎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眼前这位曾经被自己称作‘大哥’的男人，果然有着命中注定的‘帝王之命’！
“仲华！”
刘易的呼唤，让邓禹回过神来，见到刘易正望着他，邓禹当即抱拳，十分恭敬的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刘易眉头微皱，似乎对邓禹突然间恭敬的态度，感到有些许奇怪，不过他还是先说出了原本的问题，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地？我们到蓟县还有多少路程？”
邓禹听了，便左右张望了一番，接着才指着前面说道：“此地名曰‘卢奴’，过了前面那座山头，便是‘新处’地界，我们距离蓟县，还未到一半路程！”
刘易点点头，正待翻身回坐，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喊的声音，于是有又探头张望，口中问道：“后面是何人在叫喊？”
邓禹听了，也转头张望，只见后方不远处，有一单骑，正在往他们追来，待那人近了些，才看清那人一声轻甲戎装，显然是个军士，便转头对刘易道：“待属下前去询问，再回禀主公！”
言毕，邓禹调转马头，上前拦住那人，询问起来。
刘易见了，便让众人暂停前行，然后又探头察看情况。片刻之后，便见邓禹领着那人来到自己身边。
这时邓禹便道：“主公，此人是骑都尉耿纯大人派来的！”
刘易听了，便转眼看着那人，问道：“是耿纯让你来的？”
那人听了刘易的话，便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刘易，刘三将军？”
刘易看了一眼邓禹，然后才又转头看着那人，说道：“我便是刘易。”
那人一听，顿时满脸喜色，当即下马对刘易行礼，然后说道：“在下耿?，字伯昭，耿伯山乃我之从兄，我听伯山言，得知威震天下的刘三将军来了河北，心中喜悦，正逢邯郸有假号刘子舆者作乱，便想来助明公扫平邯郸反贼！”说完，他便递上了耿纯所写书信。
刘易接过书信看了看，果然是耿纯的笔迹和印鉴，再看内容，才知此人是上谷太守耿况之子，当即也明白他为何口说要‘助他’平乱，于是便上前将他迎起，然后笑着对他说道：“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大志，好，好啊！”
耿?此时又道：“如今邯郸方乱，正是大好时机，望明公尽快领兵，攻取邯郸，我愿回上谷，发上谷、渔阳二郡之兵，助明公扫平邯郸反贼！”
刘易听了，却道：“此事我已有了安排，不可操之过急，小将军先随我去蓟县，召集幽州兵马，再南下扫平邯郸，建立功勋如何！”
耿?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一切自由明公决断！”
刘易听了，便笑着拉过他的手，对众人道：“这位小将军，乃是耿纯耿伯山之从弟，更是上谷太守耿况的大公子，自古‘虎父无犬子’，这位小将军一看便知是位少年英雄，有他为我作‘北道主人’，区区邯郸反贼，何足惧也！”
刘易以前只知道‘东道主’，这回不过是活学活用，将‘东’改成了‘北’，再他看来，意思也差不太多，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耿?的信任而已！
而众人知道了耿?的来路，也是纷纷欣喜不已！有这样一位幽州当地势力来投，让众人觉得，此番幽州之行，似乎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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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北道主人”一说，宋洪迈在《容斋随笔?北道主人》中是这样说的：《东汉》载北道主人，乃有三事：“常山太守邓晨会光武于钜鹿，请从击邯郸，光武曰：‘伟卿以一身从我，不如以一郡为我北道主人。”又：“光武至蓟，将欲南归，耿（音演）以为不可，官属腹心皆不肯，光武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彭宠将反，光武问朱浮，浮曰：“大王倚宠为北道主人，今既不然，所以失望。”
由此看来，“北道主人”，与光武帝有关。同时也说明在东汉时期，“北道主”即广为使用，并载于史籍。
按道理来讲，这个出自皇帝的“金口玉言”，应该是上行下效、广为流行才对。岂料结果却是，源于商周时期民间的“东道主”一词流传后世，用之甚广，直至今日依旧时常提及，每每各种运动会，都能见到它得踪影！
而“北道主”一词，尽管出自帝王之口，却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实在让人有些费解，以至于七百多年前，南宋笔记作家，累官端明殿大学士、《四朝国史》主编的洪迈，也发出了“后人罕引用之”的喟叹！
“今日天气不错啊！”
刘易坐在马车里，笑着对车窗外的邓禹说。尽管如今他已经得知邯郸刘林等人造反的事情，但似乎心情并未受影响，还是一脸的轻松模样。
邓禹见刘易神态轻松，心中也有些困惑，虽说如今刘扬已经答应归附，而耿家在巨鹿也有些实力，有了他们的支持，相信邯郸的兵马不会那么快打过来，但毕竟这回是起兵造反，而且称帝的人还自称是成帝之子刘子舆，万一大家都信他，这事情还是很可能会被搞大的！
于是他便对一脸轻松的刘易说道：“主公，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么？”
刘易笑了笑，说道：“有何好担心的？有你们帮我说服的刘扬在真定替我挡着，还有伯山在巨鹿也可助我，量那什么刘子舆，也起不了何波澜！”
邓禹听他这么说，便又道：“可是万一有人相信他呢？，还有刘扬，若是他……”
刘易瞅了瞅邓禹，说道：“你怕他有二心？”
邓禹便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公还是小心为妙！”
刘易听了，饶有兴致的看着邓禹，说道：“刘扬可是你们替我拉的援军，难道你就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我认识得那个邓禹！”
邓禹听了，生怕刘易把这事算在他身上，连忙说道：“此事非属下所为，乃是小师叔的功劳，而且那刘扬城府极深，他虽答应归附我们，但因那时还未有邯郸之事，此时此刻，属下也不敢保证他是否还会忠于主公，若是他降了邯郸，我们就得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主公切不可不防啊！”
刘易听了，又是一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此时我们一无兵马，二无粮草，只能靠他们，他若真的要反，我亦无可奈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邯郸的消息传到幽州去！”
邓禹一怔，忙道：“主公是想借他们之力，封锁邯郸的消息？”
刘易点点头，说道：“有他们封锁道路，相信邯郸的消息没那么快传过来，等到了蓟县，我便会派人召集幽州兵马，等我手中有了兵马粮草，那时不管他们二人是向着我，还是投降邯郸，对我来说，问题都不算大了！”
邓禹听罢，这才知道刘易心中已然有了全盘打算，随即便道：“难怪主公一脸轻松，原来心中早已有了谋划！”
刘易笑道：“这算不得什么谋划，不过是顺势而为的无奈之举罢了！”
邓禹听罢，这时又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便对刘易道：“有一事，属下还是有些不明白！主公为何不令刘扬发兵，南下攻打邯郸？需知此时邯郸兵力单薄，以刘扬手中兵马，还有耿纯相助，全然可以速战速决，将其全数歼灭，却为何要远走幽州苦寒之地，留个他们坐大的机会？”
刘易听罢，便道：“你此番来助我，所为何事？”
邓禹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左右望了望，然后低声答道：“自然是助主公成就大业！”
刘易便又说道：“那依你所见，如今我受制于洛阳，如何才能成大业？”
邓禹一听，顿时反应过来！刘易如今虽然身在河北，却受制于洛阳刘玄，能依仗的，除了他那虚无缥缈的名声，就只有刘玄赋予他授官的权力了，想要成就大业，仅仅靠这些显然是不行的，争霸天下靠的是‘兵’，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手中没兵，什么都是虚的！
可是问题的根源也恰恰就在这‘兵’上，此番刘易是被刘玄派来河北招抚的，手中本就没有一兵一卒，可谓是‘单车空节闯河北’，如果无故召集兵马，洛阳方面一定会制止，甚至可能定他个‘意图谋反’之罪，那时性命都难保，还谈何争霸天下？
如今邯郸事起，刘易总算有了一个借口，可以剿灭叛军为名，召集河北之兵马，进而便可拥兵自重，等手中有了兵马，才有争霸天下的本钱。
所以，邯郸不仅不能马上就扑灭，而且要‘爱护’着他，不要让他轻易死去，这样才能为刘易壮大实力提供充足的时间和空间，等到刘易实力壮大，再将他一举歼灭，整个河北，便可落入手掌之中！
邓禹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中面带着微笑，静静看着前方的刘易，似乎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眼前这位曾经被自己称作‘大哥’的男人，果然有着命中注定的‘帝王之命’！
“仲华！”
刘易的呼唤，让邓禹回过神来，见到刘易正望着他，邓禹当即抱拳，十分恭敬的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刘易眉头微皱，似乎对邓禹突然间恭敬的态度，感到有些许奇怪，不过他还是先说出了原本的问题，道：“你可知此地是何地？我们到蓟县还有多少路程？”
邓禹听了，便左右张望了一番，接着才指着前面说道：“此地名曰‘卢奴’，过了前面那座山头，便是‘新处’地界，我们距离蓟县，还未到一半路程！”
刘易点点头，正待翻身回坐，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喊的声音，于是有又探头张望，口中问道：“后面是何人在叫喊？”
邓禹听了，也转头张望，只见后方不远处，有一单骑，正在往他们追来，待那人近了些，才看清那人一声轻甲戎装，显然是个军士，便转头对刘易道：“待属下前去询问，再回禀主公！”
言毕，邓禹调转马头，上前拦住那人，询问起来。
刘易见了，便让众人暂停前行，然后又探头察看情况。片刻之后，便见邓禹领着那人来到自己身边。
这时邓禹便道：“主公，此人是骑都尉耿纯大人派来的！”
刘易听了，便转眼看着那人，问道：“是耿纯让你来的？”
那人听了刘易的话，便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刘易，刘三将军？”
刘易看了一眼邓禹，然后才又转头看着那人，说道：“我便是刘易。”
那人一听，顿时满脸喜色，当即下马对刘易行礼，然后说道：“在下耿?，字伯昭，耿伯山乃我之从兄，我听伯山言，得知威震天下的刘三将军来了河北，心中喜悦，正逢邯郸有假号刘子舆者作乱，便想来助明公扫平邯郸反贼！”说完，他便递上了耿纯所写书信。
刘易接过书信看了看，果然是耿纯的笔迹和印鉴，再看内容，才知此人是上谷太守耿况之子，当即也明白他为何口说要‘助他’平乱，于是便上前将他迎起，然后笑着对他说道：“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大志，好，好啊！”
耿?此时又道：“如今邯郸方乱，正是大好时机，望明公尽快领兵，攻取邯郸，我愿回上谷，发上谷、渔阳二郡之兵，助明公扫平邯郸反贼！”
刘易听了，却道：“此事我已有了安排，不可操之过急，小将军先随我去蓟县，召集幽州兵马，再南下扫平邯郸，建立功勋如何！”
耿?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一切自由明公决断！”
刘易听了，便笑着拉过他的手，对众人道：“这位小将军，乃是耿纯耿伯山之从弟，更是上谷太守耿况的大公子，自古‘虎父无犬子’，这位小将军一看便知是位少年英雄，有他为我作‘北道主人’，区区邯郸反贼，何足惧也！”
刘易以前只知道‘东道主’，这回不过是活学活用，将‘东’改成了‘北’，再他看来，意思也差不太多，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对耿?的信任而已！
而众人知道了耿?的来路，也是纷纷欣喜不已！有这样一位幽州当地势力来投，让众人觉得，此番幽州之行，似乎大有可为！
===============================================
注：关于“北道主人”一说，宋洪迈在《容斋随笔?北道主人》中是这样说的：《东汉》载北道主人，乃有三事：“常山太守邓晨会光武于钜鹿，请从击邯郸，光武曰：‘伟卿以一身从我，不如以一郡为我北道主人。”又：“光武至蓟，将欲南归，耿（音演）以为不可，官属腹心皆不肯，光武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彭宠将反，光武问朱浮，浮曰：“大王倚宠为北道主人，今既不然，所以失望。”
由此看来，“北道主人”，与光武帝有关。同时也说明在东汉时期，“北道主”即广为使用，并载于史籍。
按道理来讲，这个出自皇帝的“金口玉言”，应该是上行下效、广为流行才对。岂料结果却是，源于商周时期民间的“东道主”一词流传后世，用之甚广，直至今日依旧时常提及，每每各种运动会，都能见到它得踪影！
而“北道主”一词，尽管出自帝王之口，却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实在让人有些费解，以至于七百多年前，南宋笔记作家，累官端明殿大学士、《四朝国史》主编的洪迈，也发出了“后人罕引用之”的喟叹！